作者:烟雨织轻愁
而李弈剑,却是从容不迫地执晚辈礼道:“见过太夫人,见过二太太,琏二奶奶。”
刘姥姥是王家旧亲,因此王熙凤也留了下来。
而李弈剑进门之前,便曾被婆子指点过,进屋之后该如何叫人。
李弈剑在行礼的时候,也打量了荣国府的三个内眷。
当中坐着的贾母,鬓发如银,从顶至梢,一串四颗大珠,用金八宝坠角,身上穿着银红撒花半旧大袄。
富态的脸上,此时看着李弈剑,满是笑容。
在贾母下首坐着的,便是王夫人了。
只见她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葱绿盘金彩绣绵裙,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
度其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看其脸庞,倒是仍旧存留着几分颜色。
只是岁月终究不饶人,便是脂粉,也遮盖不住脸上的皱纹。
站在贾母身后服侍着的,便是王熙凤了。
她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
裙边系着豆绿宫条,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李弈剑见了,也不由赞叹一声,果然好容貌。
而他却不知,此时贾母、王夫人和王熙凤,心里的惊异更甚。
她们也见过许多年轻公子哥儿,或是亲朋故旧家的子侄辈,又或是几个穷困亲戚家的子侄。
那些富贵家的公子哥儿,固然身具富贵气,礼节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然则他们那里有眼前这个少年郎身上勇武不凡的气度?
而那些贫困亲戚家的子侄,也有颜色好的,然则在她们面前,畏畏缩缩,话都说不利索,满身的小家子气。
而眼前这个少年郎,便是在她们面前,也是不亢不卑,从容有度。
更兼这少年郎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在容貌上,倒是连宝玉都比了下去。
贾母最是喜欢好颜色的晚辈,无论男女。
如今见了李弈剑这般模样、气度,如何不爱?
贾母忍不住说道:“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好一个打虎小英雄!”
李弈剑客套道:“太夫人谬赞了。”
贾母忍不住问道:“弈哥儿,你快跟老身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射杀老虎的?”
李弈剑开口言道:“太夫人,我本是猎户出身,因近日去往京城的官道,有老虎出没,因此刘姥姥便央请我护送她来京。”
“我本也没料到,竟然真的会在半道上碰到老虎的,但真的碰到了,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一箭射杀了老虎。”
“这一路上,也有人出银子要买走白虎,只是我想着,白虎乃是祥瑞,若就这么卖掉,倒是白白糟蹋了。”
“又想着,老国公爷随着先帝四处征伐,浴血奋战,这才换来我大夏万世太平。”
“这白虎,也只有府上这等英烈门第才配拥有,因此便想着,何不将这白虎,献给太夫人?”
贾母不由赞道:“好,好啊!若国公爷在世,必定喜欢你这等少年郎!”
“老身活到这么大年岁,还不曾见过白虎呢,今日倒是要好生见识一番!走,咱们一起去看看去。”
贾母说罢,王熙凤便忙上前扶住贾母,在婆子簇拥下,大家一起向外走去。
却说李弈剑的牛车,早已被荣国府的小厮赶进了府来。
那只白虎,也被卸在隔壁院子里。
不多时,一行人便走了进来。
白虎虽死,但是虎威仍在。
院子里硕大的白虎,看的众人心惊不已。
贾母不由感叹道:“好大一只白虎!如今死了,也让人心颤不已。”
“活着的时候,不知何等威风?而弈哥儿竟是只用一箭便射杀了它,端的是好箭法!”
李弈剑笑道:“太夫人谬赞了,当时生死危机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侥幸恰好一箭射杀了老虎。”
“若再重新来过一次,我也没把握一定能够射杀老虎了。”
贾母笑道:“还是你胆识过人,若是寻常人,见到老虎扑将过来,早就吓麻爪了,哪里还提的起箭来?”
“这只白虎,老身极为喜欢,这个礼物,老身便收下了。”
“你是晚生后辈,老身倒也不能亏待了你,不知你想要什么?”
旁边,刘姥姥听到这话,顿时为李弈剑欢喜起来。
荣国府的太夫人既然发话,只要弈哥儿开口,必定能博取一个前程。
却不料李弈剑摇头说道:“太夫人误会了,我送出白虎,只是钦佩老国公的英雄气概,并非是有所图谋。”
“我的箭术,还算过得去,狩猎所得倒也不菲,家里的确并不缺什么。”
听到这番话,贾母越发欢喜起来,忍不住笑道:“好,好孩子!”
旁边,刘姥姥却是急了。
这弈哥儿,莫非是脑袋秀逗了不成?
这么大好的机会,怎能这样白白错过?
你这时候求个前程,不是马上就能为官做宰了?
至不济,哪怕要几百两银子也是好的。
第23章 考量
而李弈剑,对刘姥姥的眼色熟视无睹,假装没看到。
刘姥姥虽然有些小精明,但也只是小精明而已。
她还不懂得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道理。
凭贾母的身份地位,何必要问出这句话来?
难道家里来了亲戚,人家送来贵重的礼物,贾母每次都要问问人家想要什么回礼不成?
贵客走的时候,奉上对等的回礼也就是了,何须要问?
这分明是贾母对他的一个考验,想凭此看看他的心性。
若他狮子大开口,那就未免被人看低一头,失了气度。
无所求,反而是最好的应对。
便是他不要,莫非荣国府还能不给不成?
传扬出去,荣国府未免成笑话了。
外面谁不知道,荣国府出手最是大方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而李弈剑暗中观察,贾母对自己的回答,的确是十分满意的。
又看了一会子老虎,贾母便失去了兴致,领着众人回到荣庆堂。
一路上,贾母不断询问着李弈剑的情况。
当得知李弈剑父母双亡,家里仅剩下他一人,并且还没有定亲的时候,对他越发满意起来。
而刘姥姥也惯会察言观色,对李弈剑在村里如何斗恶霸,如何知恩图报,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番。
这一次,竟是连王夫人和王熙凤都听进去了。
她们频频侧目,对这少年郎的感官,不知不觉中,便是提升了许多。
而贾母,更是在心里,有了盘算。
回到荣庆堂之后,贾母才察觉到,似乎有些冷落了刘姥姥。
贾母不由向刘姥姥问道:“老亲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刘姥姥忙立身答道:“我今年七十五了。”
贾母向众人道:“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健朗。比我大好几岁呢。我要到这么大年纪,还不知怎么动不得呢。”
刘姥姥笑道:“我们生来是受苦的人,老太太生来是享福的。若我们也这样,那些庄稼活也没人做了。”
贾母道:“眼睛牙齿都还好?”
刘姥姥道:“都还好,就是今年左边的槽牙活动了。”
贾母道:“我老了,都不中用了,眼也花,耳也聋,记性也没了。你们这些老亲戚,我都不记得了。”
“亲戚们来了,我怕人笑我,我都不会,不过嚼的动的吃两口,睡一觉,闷了时和这些孙子、孙女儿玩笑一回就完了。”
刘姥姥笑道:“这正是老太太的福了。我们想这么着也不能。”
贾母道:“什么福,不过是个老废物罢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
贾母又笑道:“我才听见凤哥儿说,你带了好些瓜菜来,叫她快收拾去了,我正想个地里现撷的瓜儿、菜儿吃。外头买的,不像你们田地里的好吃。”
刘姥姥笑道:“这是野意儿,不过吃个新鲜。依我们倒想鱼肉吃,只是吃不起。”
贾母又道:“今儿既认着了亲,别空空儿的就去。不嫌我这里,就住一两天再去。我们这里也有些你们没有的东西,带回去尝尝,也算看亲戚一趟。”
凤姐儿见贾母喜欢,也忙留道:“我们这里虽不比你们的场院大,空屋子还有两间。你住两天,把你们那里的新闻故事儿说些与我们老太太听听。”
贾母笑道:“凤丫头别拿她取笑儿。她是乡屯里的人,老实,哪里搁得住你打趣她。”
刘姥姥推辞不得,更何况,这一次访亲,本身便是来求接济而来,因此便也没有拒绝。
贾母便命人去先抓果子与板儿吃,板儿见人多了,又不敢吃。
贾母又命拿些钱给她,叫小ㄠ儿们带他外头玩去。
不多时,外面摆好了宴席,贾母便请刘姥姥和李弈剑赴宴。
很快,众人来到后面膳厅,先有丫头端过两盘茶来,大家吃毕。
凤姐手里拿着西洋布手巾,裹着一把乌木三镶银箸,敁敪人位,按席摆下。
贾母因说:“把那一张小楠木桌子抬过来,让刘亲家近我这边坐着。”
众人听说,忙抬了过来。
薛姨妈是吃过饭来的,不吃,只坐在一边吃茶。
只见一个媳妇端了一个盒子站在当地,一个丫鬟上来揭去盒盖,里面盛着两碗菜。
王熙凤将菜端到桌上,因是午饭,只有贾宝玉在,贾家姊妹们并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自是在别处吃饭。
因此,倒也并没有饮酒。
有丫鬟子给众人盛了饭,李弈剑拿在手里,发现只一小碗。
碗虽然十分精致,但是并没有几口饭。
他正是正身子的时候,再加上日常锻炼量极大,因此近来饭量骤涨。
而这一日连赶车加射虎,这会子也着实饿了。
这一碗饭,被李弈剑几口扒拉进肚里,根本不顶用。
旁边小丫鬟子见李弈剑碗空了,忙上前接过李弈剑碗来,要去再给他盛饭。
李弈剑忙是说道:“这位姐姐,我饭量大,这小碗吃着忒不爽快!”
“有没有大碗?若有,还是给我换个大碗来,吃着才爽快!”
一席话说完,满屋子的人,顿时都笑了起来。
贾母不由说道:“去,给弈哥儿换个大碗来。”
“习武之人,饭量本就极大的,当年国公爷在世的时候,一顿饭能吃半只羊呢,你们也就没有见过罢了。”
王熙凤听了,忙自动请缨道:“还是我去吧,我给弈哥儿寻个大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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