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请叫我小九哥
朱慈烺多少也有些好笑,因为他刚才听薛国观讲得实在是太入神了,一时间居然忘了倪元璐还在门外等候着。
随后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
“传倪尚书进来吧。”
旁边的小太监听到这话,赶忙迈着碎步走向了门口。
他轻轻推开那扇厚重的木门,随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对着门外的倪元璐说道:
“尚书大人,太子殿下请您进去。”
紧接着,朱慈烺和薛国观便看到倪元璐满脸焦急地大步跨了进来。
他的脚步急促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带着深深的忧虑。
刚一进来,倪元璐便赶忙躬身行礼道:
“太子殿下,请恕臣直言,海上走私一事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轻易就可以决断的。”
“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导致南方动荡不安,如今好不容易平定了北方的战乱,百姓们才刚刚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要是南方再起祸端的话,那么我大明必将再次陷入混乱之中。”
“而且南方诸省皆为朝廷的纳税大省,每年的赋税支撑着朝廷的各项开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混乱,还望太子殿下三思啊!”
这话一出口,薛国观瞬间不爽地皱起了眉头,他那原本就有些严肃的面容,此刻更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因为这话他怎么听着那么刺耳呢?就好像是他这个内阁首辅要把南方搅得天翻地覆一样。
他既然能来找朱慈烺说这些事情,那么肯定也是有办法的,怎么倪元璐这家伙居然如此看轻于他?
想到这里,薛国观不禁冷笑着说道:
“倪尚书,你这话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而且你身为户部尚书又是浙江人,难道你不知道浙江商人走私一事吗?这可不是什么秘密,在朝堂之上也多有议论,你身为户部尚书,难道会对此一无所知?”
倪元璐听到这话,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就像被火烤过一般。
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一时语塞。
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硬着头皮说道:
“此事下官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此事牵扯甚广,背后涉及着众多的利益集团和复杂的关系网,即便是下官也无能为力,所以一直没有禀明而已。”
说到这里的时候,倪元璐心里不由得又将薛国观骂了好几遍。
因为这种事情是人人皆知的事情,只是从来没有人把它搬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这涉及到太多人的利益,一旦挑明,必然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结果没想到薛国观这家伙居然如此破罐子破摔,直接把事情挑明,搞得他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然而面对倪元璐的解释,薛国观却是毫不留情。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倪元璐说道:
“你身为户部尚书,不想办法解决此事,却还要阻止本阁老解决此事,你到底是大明朝的户部尚书,还是江南勋贵们的户部尚书?你如此阻拦,究竟是何居心?”
这话一出口,倪元璐简直气得脸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因为这完全就是诽谤啊!
不对!
这么说好像也不太准确,虽然他可以保证他自己以及他的家族中没有任何人参与海上走私一事,但他却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在无意间成为一些走私商人的保护伞。
毕竟他也是东林党当中的一员,和南方的一些官员都有联系,无形之中可能会成为他们的保护伞。
因此一时之间他居然不知道该辩解些什么了,只是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反观薛国观,也是对着倪元璐怒目而视,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碰撞出了激烈的火花。
他们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会扭打在一起。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让人感到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朱慈烺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老头争吵,心中只觉得好笑。
因为这两个老头加起来都快一百五十岁了,结果没想到居然还能吵起来,就像两个孩子一样互不相让。
不过紧接着他还是赶忙出声劝道:
“二位不必如此,本宫知道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之臣,所作所为也都是无愧于心的,不必如此针锋相对,既然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有什么话都可以好好说。”
说罢,朱慈烺对着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小太监瞬间会意,连忙拿起茶壶给倪元璐斟了一杯茶,然后双手奉上,恭敬地说道:
“倪大人请喝茶。”
虽然这杯茶水是太监送上来的,但倪元璐心里明白,实际上却是朱慈烺赐给他的。
这要是不喝的话,那就是不给太子爷面子了。
想到这里,倪元璐这才压制了一下内心的火气。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也带走了他心中的一些怒气。
随后,他便由太监引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不过他的内心还是有些生气,因为薛国观刚才的话很明显是把他也归到了走私海商的范围里,这让他感到十分委屈。
就在这时,朱慈烺突然开口问道:
“倪尚书,不知道今日前来有何事?”
倪元璐听到这话,这才想起了今天来的正事。
他赶忙站起身来,再次躬身说道:
“回禀太子殿下,臣今天来是想问一下关于今年海外粮食一事,去年这个时候,郑家的粮食都已经到了,户部也会派人去查收。可是今年到现在还没到,也没什么消息,所以臣来问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倪元璐并没有把京城存粮不够的话说出来,因为这会显得他很不称职。
而且他知道话说到这里,朱慈烺应该也就明白了。
果然下一秒,朱慈烺装做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啊!倪尚书请放心,此事本宫早有决断,不过关于这件事情还是稍后再说吧,咱们还是先听听薛阁老对于海上走私的解决办法吧,你是大明的户部尚书,对此事应该也有一些见解,就一起听听吧。”
倪元璐听到这话,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随后恭敬地说道:
“臣遵命。”
之后便坐着不动了,只是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担忧。
紧接着,朱慈烺看向薛国观说道:
“薛阁老,继续吧。”
薛国观听到这话,目光在倪元璐脸上扫视了一下,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和自信。随后这才继续说道:
“方才老臣已为太子殿下讲解了海上走私的弊端以及他们的组织方式,那么接下来臣要说的就是针对这件事情的解决之法了,办法也很简单,就是开海,解除所有海禁,打开方便之门,任由商人和海外进行贸易,并且大力发展水师。”
这话一出口,倪元璐瞬间猛地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十分突然,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随后他大声驳斥道:
“此事万万不可!薛阁老你这话说的简单,可知道彻底开放海禁之后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南方会动荡不安、人人自危!南方百姓本就过着安稳的日子,一旦开放海禁,各种势力混杂,必然会引发混乱。”
薛国观听到这话,冷笑着说道:
“这话怎么说的?怎么开海之后南方就会动荡、人人自危了?只要他们好好做生意,乖乖缴纳税款,朝廷自然会护佑他们,怎么会让他们人人自危?倪尚书这话未免说的太过了吧?我们开海是为了促进贸易,发展经济,只要管理得当,必然会给南方带来繁荣。”
倪元璐听到这话再次驳斥道:
“我大明为何禁海,难道薛阁老不知吗?还不是因为倭寇肆虐!那些倭寇如同豺狼一般,时常骚扰我国沿海地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我大明海域宽广,海岸线漫长,无法实时布防,若是开放所有海禁,那么等到倭寇再来之时,又有何法解决?”
“除了倭寇之外,还有南洋的海盗,他们对我大明也是虎视眈眈,这些海盗狡猾凶狠,经常在海上劫掠商船,这么做的话,岂不是会让他们趁虚而入?如此以来,我大明必将民不聊生,百姓们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得不说,倪元璐说的也很有道理,事实上明朝之所以一直禁海,原因也都是因为倭寇和来自海外的海盗会时不时地骚扰沿海城市,给当地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灾难,这才被迫实施了禁海。
但是这样的后果就是导致国内的经济落后于其他国家,在未来的贸易战中彻底落入下风。
许多原本可以通过海外贸易获得的财富和资源,都因为禁海而白白流失。
就在这时,只听薛国观再次反驳道:
“倪尚书应该知道福建开海一事吧?福建一带的港口已经开放了八十余年,可曾听闻过有什么倭寇或者海盗肆虐?”
倪元璐听到这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这倒是没有。”
薛国观说道:
“自然是没有了,因为福建一带有郑芝龙守护,郑芝龙此人英勇善战,足智多谋,他率领的水师在海上纵横驰骋,威震四方,这才使得福建一带平安无事,即便有宵小胆敢冒犯我大明,也都会被郑芝龙击退。”
“既然我大明可以出现一个郑芝龙,为什么不能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呢?只要大力发展水师,培养更多像郑芝龙这样的将领,训练出精锐的水师部队,倭寇和海盗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发展水师所需要的银两,也可以通过贸易获得,开放海禁后,海外贸易繁荣,朝廷可以从贸易中收取大量的关税,这些资金完全可以用来支持水师的建设,根本不会对朝廷的财政产生任何影响。”
这下子,倪元璐彻底没话说了,但紧接着他还是忍不住再次反驳道:
“薛阁老你这话说的倒是轻巧,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南方商人走私一事牵连甚广,南方的勋贵和官员们大多牵连其中,甚至连朝堂之上也有官员被牵扯进去。”
“若要解决此事的话,你要怎么对付他们?难道要像以前一样把他们赶尽杀绝吗?真要这样的话,那些官员和勋贵们为了自保,保不齐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可能会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势力,与朝廷对抗,这样难道就是你希望看到的吗?还是说你要陛下下令把他们全部杀掉?”
这才是倪元璐最担心的事情,他其实并不反对开海,他只是害怕朝堂之上又会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大清洗!
第426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然而薛国观听到这话,却是冷笑着说道:
“本阁老可没有这么说,至于要怎么处置他们,完全有待陛下定夺,本阁今天说的只是开海一事,倪尚书不要扯得太远了,我们现在的重点是讨论如何通过开海来解决海上走私问题,促进国家经济发展,而不是纠结于如何处置那些涉案人员。”
不远处,眼看着薛国观没说几句,倪元璐又和他吵了起来,朱慈烺顿时都有点无奈了。
不过无奈归无奈,他觉得这两人吵的其实也蛮有道理的,也都是站在朝廷的角度出发的,只是立场和观点不同而已。
薛国观主张开海,是为了打破禁海带来的经济困境,通过海外贸易增加国家财富,同时借助发展水师来保障国家安全。
他认为只要管理得当,开海可以带来诸多好处。而倪元璐则担心开海会引发南方动荡,考虑到倭寇和海盗的威胁,以及南方官员和勋贵与走私的牵联,害怕处理不当会引发更大的危机。
所以朱慈烺也就任由这两位吵下去了,只要别动肝火就行,毕竟他可不希望这两个老臣出什么事儿。
毕竟这两位可都是人才啊!
在大明这个复杂的朝堂之上,像他们这样有经验、有能力、又一心为国的大臣可不多见。
所以朱慈烺依旧静静地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争论。
不过好在接下来倪元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在他看来,薛国观虽是帝党,但身为大明的内阁首辅,其地位与责任非同小可。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牵扯着大明王朝的安稳,绝不可能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不顾一切地将大明朝堂搅得天翻地覆。
倘若真如此行事,薛国观苦心经营多年的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沦为历史的笑柄。
而薛国观既然敢如此笃定地说有办法解决开海的问题,莫非他真的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可以解决此事?
想到此处,倪元璐原本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躯逐渐平稳,他缓缓地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眼看着倪元璐冷静了下来,薛国观那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他本就无意与倪元璐无谓地争辩,此刻见对方安静下来,便也懒得再开去吵架了。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朱慈烺,虽未言语,但其中的意味却再明显不过。
是在询问朱慈烺是否允许自己继续说下去。
朱慈烺端坐在主位之上并未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薛国观当下便明白了朱慈烺的意思,心中有了底,随后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起来。
“在臣说出自己的办法之前,有件事情需要禀明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和开海息息相关。”
薛国观说着,便缓缓讲起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薛国观有一个门人在南京担任御史之职,此人名叫梁友岱。
梁友岱乃是北方人,性格耿直,是个不折不扣的愣头青。
他为人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在当地任职期间,得罪了不少人,无论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勋贵,还是腰缠万贯的商人,都对他颇有微词,心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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