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东一枝花
摸了摸下巴,李承乾饶有趣味的思索起这笔巨款的去处。
现如今,东宫内库大抵有黄金、白银、铜钱折合六十余万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毕竟,贞观十五年的赋税收入大约3400万贯,东宫已经占了五十分之一。
历年来,太上皇李渊、皇帝李世民、长孙皇后所赐东宫珍奇异宝,零零总总近百件,这些可不能变卖,皇家之物出现在市面上,那将会引起一片哗然。
博陵崔氏安平房以主脉自居,延绵八百余年,变卖了祖宅、田地,举族迁往岭南,这才有如此之多的黄金、绢、古玩字画、珠宝玉石,恐怕也是为了在当地扎根做考虑。
一百五十万贯铜钱,或者是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体积很大,不便携带,换做十五万两黄金就容易多了,而绢是大唐定下具备货币属性的五种布匹之一,分别是绢、绫、罗、锦和纱。
绫作为单色暗花织物,以其精美的工艺和高昂的价格成为宫廷贵胄的宠儿,缭绫比罗、绡、绮、缯、帛更精美,质地轻柔似烟雪。
罗是轻薄织物,比纱、縠略显厚重,常用于夏季服饰,世家门阀偏爱蜀地产的‘单丝罗’。
锦质感硬挺厚重,具有华丽的色彩和图纹,品种繁多,有经锦、纬锦、双面锦、织金锦等,非常贵重,常用于高级服饰和礼品。
纱包括轻容和方空,极轻且透明,纱常用于夏季服饰,深受宗室、勋贵喜爱。
像这四种,别说是崖州,就是岭南地区都少有人能用得上。
绢做为普通平纹织物,广泛用于日常服饰和书写,可以说是一种硬通货。
“三百多箱古玩字画、珠宝玉石就不必带回来了。”
“江南之地多附庸风雅,这些东西售与南方士族,价格更高。”
“你且命人在苏州、杭州、润州、越州等地分批兜售,换做白银、黄金。”
“十五万两黄金、二十万匹绢先行乘船,由大江朔流而上至鄂州,经汉水到商州、雍州,送入京兆府。”
“终南山下的庄子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这些东西不必送入东宫,暂且在庄中存放,遣人看守。”
沉思之后,李承乾细心叮嘱道。
这么些玩意要是一路送入长安,恐怕不只是五姓七望猜测,关陇门阀都想入非非。
存入东宫,到时候拿出来用都不方便,百骑时时刻刻盯着动静,倒不如放在终南山。
“是。”
称心欣然应道。
就在这时,李承乾问了声:“东厂现如今只有数百人,想要超过百骑司,还需要再进一步。”
“请殿下示下。”
听到这话,称心哪里不明白其中深意,躬身开口。
“嗯。”
瞥了他一眼,李承乾淡然道:“孤知道东厂分内外。”
“内有掌刑千户、理刑百户各一人,称贴刑官,负责刑狱之事。”
“设掌班、领班、司房四十多人,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这些人便是东厂内部人员。”
“外有役长(档头)和番役,也分子丑寅卯十二颗,十二名档头以十二生肖命名,每人下辖20名东厂番子。”
“你将《葵花宝典》之中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赐下,其中,东厂番子习得三十六路,只有档头、掌刑千户、理刑百户习得完整的辟邪剑法。”
“这种安排还是太粗糙,可以再精细一些,权责明确。”
“例如:在外行走分为子丑寅卯十二颗,那么,子鼠、丑牛、寅虎、卯兔、辰龙、巳蛇、午马、未羊、申猴、酉鸡、戌狗、亥猪便是十二个大档头。”
“贞观元年,陛下依照山川形势将大唐所属三百余州分为关内道、河南道、河东道、河北道、山南道、陇右道、淮南道、江南道、剑南道、岭南道,合计十道。”
“东厂十二颗分别辖一道,专精搜集情报、刺杀等事。”
“即,关内道(寅虎)、河南道(卯兔)、河东道(辰龙)、河北道(巳蛇)、山南道(午马)、陇右道(未羊)、淮南道(申猴)、江南道(酉鸡)、剑南道(戌狗)、岭南道(亥猪)。”
“子鼠负责西都长安,丑牛负责东都洛阳。”
“大档头之下是役长,即小档头,以州为例,设一小档头,以县为例,设五名番子。”
“长安、洛阳相仿,单独设立12个小档头,每个小档头下辖12名番子。”
‘咯噔!’
此时的东厂督主称心已然惊异当场,不知道该如何说,胸膛彷佛点燃了一把火。
大唐有州360,县1557个,这就是说东厂得有384个役长,8073个番役,遍布天下。
哪怕是大唐皇帝李世民设立的百骑司,面对这样的东厂,恐怕都是蚍蜉撼树,可见李承乾对于东厂寄予厚望。
“此番运回来的十五万两黄金、二十万匹绢。”
“孤做主,赐东厂五万两黄金,五万匹绢,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各五百两黄金、三千匹绢,随行番子各十两黄金、绢百匹。”
“余下该作何用,我想你很清楚。”
“奴明白。”
称心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这五万两黄金、五万匹绢就算不包括赐下的那一部分,也还有相当于五十万贯,足够东厂建立分布全国的网络了,何况东厂本就行走于黑暗中,清除那些为非作歹的士族,收缴所得为己用,这都是太子允许的。
“孤命你为东宫总领太监,于北苑一角修建东厂坐衙、刑堂。”
“一应掌刑千户、理刑百户、掌班、领班、司房等四十多人于东宫便宜行事。”
“是。”
顿时,称心心中一肃,一片了然。
现如今的他是一个阉人,以内侍的身份待在东宫,没有人会提出质疑,而东宫总领太监这一宦官职恰好可以为东厂督主这个身份做掩护。
北苑占地数百亩,植被茂密,修建一些房屋,东厂数十人潜藏于其中,自然不被人所知。
第28章 谋算薛延陀,人伦之乐!
“命河北道大档头巳蛇辰龙监控高句丽,陇右道大档头未羊监控西突厥及西域各国。”
“河东道大档头辰龙监控东突厥及薛延陀,剑南道大档头戌狗监控吐蕃、六诏。”
目光幽深,李承乾接二连三的下达了诏令。
大唐所处的环境是数千年来最为温暖的时期,草原、高原、高山等地形同样滋生出了繁荣的文明。
正因如此,大唐要面对的威胁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时期。
例如:盘踞在青藏高原上的吐蕃,生活在苍山洱海畔的六诏,远在黑山白水的高句丽,大漠草原上的薛延陀,河中的西突厥等等。
为此,大唐扶持了吐谷浑做为跟吐蕃之间的缓冲,灭亡了高昌,设立西域都护府,就近观察西突厥,于阴山南重新扶持起了东突厥,用以隔绝薛延陀,交好奚族、契丹、室韦、靺鞨,钳制高句丽。
不过,这些都只是暂时的,要想大唐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要消除四周的威胁。
“殿下。”
“可是四夷有变?”
东厂督主称心一下子猜到了李承乾这番动作的用心所在。
“嗯。”
李承乾并没有打算瞒着这位心腹属下,坦然道:“我们的这位陛下被尊为天可汗,自誉旷古烁今。”
“贞观六年,他就想去泰山封禅,只可惜,被魏徵劝住了。”
“现如今已是贞观十五年,刚刚覆灭了高昌,设立西域都护府,其功勋足可匹及汉武。”
“底下的那些大臣多有上奏泰山封禅之举,你猜他会不会同意。”
“呵呵,孤以为皇帝自然是会欣然答应。”
“咳咳。”
称心听得干咳不已,他对太子言语间从没有尊敬皇帝的意思早就习惯了,但每每闻之,总有些心惊胆颤。
不过,泰山封禅是每一位帝王都想要做的事情,这相当于昭告天地山川自己的功绩,大唐皇帝李世民同样也不例外,所以,对于李承乾所说之事,他非常相信。
“贞观二年,西突厥大乱,真珠夷男率部在漠北建立了薛延陀,设牙帐于郁督军山下。”
“次年,薛延陀联合回纥助大唐攻东突厥,胜兵20万,疆城东起室韦,西抵金山,南界突厥,北至瀚海,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诸大部落皆隶属薛延陀。”
“皇帝之所以让阿史那思摩建牙帐于定襄城,复东突厥之名,就是为了限制薛延陀继续壮大。”
“胸怀利刃,杀心自起,真珠夷男对这颗钉子恨之入骨,一旦皇帝前往泰山封禅的消息传出,他肯定会遣军南下攻东突厥。”
“夷狄,禽兽也,畏威而不怀德。光靠打一棒子,给个红枣,北疆如何能安宁?”
“朝臣只知制衡之道,推崇外祖昔年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之策,殊不知这天已经变了。”
“从前隋炀帝被突厥数十万骑兵围困于雁门始,草原实力展现的淋漓尽致。”
“大漠不再是黄沙漫天,而是水草丰茂,不少地方更是能开垦良田耕作,薛延陀部实力不逊色于昔日突厥。”
天边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帝大地上,一片金黄,李承乾的目光仿佛穿过北边,看到了一头盘踞在蒙古高原的恶狼,磨砺它的爪牙,随时准备南下吃肉。
“太子殿下。”
“您的意思是”
东厂督主称心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薛延陀南下对东突厥来说,确实是一件坏事,可对大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毕其功于一役,北疆能换来至少数十年的安定。”
“你且命人时刻关注薛延陀,孤要知道真珠夷男出兵的确切时间。”
“另,安插间作进入齐王府,齐王府发生的一切都必须第一时间呈递至孤桌案前。”
李承乾忽然想到了李佑,这个跟自己一样在贞观十七年起兵反叛的倒霉蛋,不禁补充了句。
“是。”
称心缓缓退出了北苑,下去准备了。
辰时一刻,朝阳晨曦笼罩东宫。
承恩殿,太子妃苏子矜已命人传膳,咸阳郡王李象、太子嫡长子李厥眼巴巴的看着桌上的早膳。
“嗒嗒!”
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走进来的赫然是李承乾,一头黑发以紫金冠束之,身着玄色龙纹金丝边锦服,脚踏银靴,英俊儒雅。
“夫君。”
“阿耶。”
太子妃苏子矜、李象、李厥连忙起身相迎。
“坐,坐坐。”
“一家人吃个便饭,没那么多礼数。”
面色温和,李承乾一屁股坐在了苏婉身旁,笑着说道:“我瞧着象儿、厥儿都饿的流口水了。”
“夫君。”
向来性情温婉端庄的苏子矜都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颇有些风情万种。
“先吃饭。”
说着,李承乾端起盛满了金鸡米的玉碗,一边夹菜一边大口进食。
李象、李厥见后,丝毫没有客气,大快朵颐起来,正是长身体的年纪,饭量一日增长超过一日。
太子妃苏子矜看着一大二小的吃相,绝美的脸蛋上露出了会心一笑,时而给李承乾、李象、李厥夹菜,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同东宫一墙相隔的太极宫两仪殿可就没有这般和谐融洽了。
“你说什么?”
“博陵崔氏安平房三百二十四口人昨夜全部被杀?”
大唐皇帝李世民一双龙目幽暗深邃,给了下首的李君羡难以言喻的压力。
“是,陛下。”
李君羡苦着脸,继续道:“百骑已经调查过了,没有任何线索。”
“所持兵刃与我朝截然不同,招招致命,恐怕是精心训练多年的杀手。”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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