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83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秦子楚向着其父梓宫迈步,苦笑道:

  “你惶恐,我也惶恐啊。

  “当年郑国和宋国交战,宋国以华元为将军。

  “两军交战之前,华元为了鼓舞士气,杀羊犒劳全体将士,唯独没有分给他的驭手羊斟(zhen一声)。

  “第二日郑、宋对战,羊斟对华元说:‘分发羊肉的事你说了算,今天驾驭战车的事我说了算。’(注1)

  “说完,羊斟故意把战车赶到郑军阵地中心。

  “堂堂宋国将军华元,就如此轻易地被郑军活捉了。宋军失掉了将军,大败。

  “白,你不会也记恨在心,打算像羊斟一样对我吧?

  “羊斟只是华园的驭手,你却是我最信任的心腹。

  “你若是要杀我,十个我也杀得。

  “我请求你,杀我之前和我说一声,让我选一个没有痛苦的死法,我也好让左右放你离去。”

  嬴白仰起头,俏脸上满是泪水。

  她出身卑贱,入宫后备受欺侮,忍无可忍杀了中常侍后不但没有死,还一跃成为人人尊敬的少常侍。

  这都是太子的恩赐。

  太子对她的恩情太深厚了。

  有一次,她就是多看了一眼太子寝宫中的黑玉螭(chi一声)龙摆件,第二日就有宦官送到她的宫室。

  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第二个这样看重她,对她好的人了。

  这样的太子,怎能不让她愿意效死命呢?

  “内臣无以为报,唯有性命予君。”

  她的声音很轻微。

  她的语气极坚定。

  “我要你的性命做甚?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要更珍惜这条命才是,好好活着。”

  “唯。”

  二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了梓宫前,皆是闻到了一股混合香气。

  秦王柱的尸体停放了一夜,却没有任何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

  除了殓师做的防腐处理外,还有在棺木放入的丁香、麝(she四声)香、檀(tan二声)香的功劳。

  秦子楚双手按着棺木边缘。

  “白,我休憩片刻,你出去帮我看住宫门。

  “有人来见,你便宜行事。

  “你认为当见就进来通报,不当见就让他等在外面,等我休憩好了再说。

  “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闯进来,我只相信你。”

  嬴白如立军令状一般,无比严肃地说了个“唯”字,走出了静泉宫。

  烛火静静,缓慢燃烧。

  当听到静泉宫宫门关上的那一声响后,不足三息,秦子楚肩背都塌了下来,伏在了梓宫上。

  他喘着粗气,额头见汗。

  身体还没甚大感觉,心里的压力确是无限大。

  他本以为昨夜次子的言语,已是最大的打击。

  没想到下次子进咸阳狱的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

  他望着棺木中父亲的笑脸,也呵呵笑了。

  “这就是秦王的命。

  “父亲,你放心。

  “当日宫中只有我们父子二人,你后来宠幸的那些美人、七子、八子,也是我一一杀之送下去陪你,只比你晚走片刻。

  “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死因。

  “我秦子楚既然能当这个王,我就认这个命!”

  他喘着气,翻过身,贴着梓宫坐下来。

  无意间,看到地上有一摊已经干涸的血迹。

  “静泉宫哪来的血?”

  他闭目回想,才想到昨夜自己踹了次子一脚,踹的次子吐了血。

  他懊恼地敲敲头。

  “那竖子说话虽是气人了些,可如何就没忍住呢?

  “唉,也不知道那竖子现在醒没醒,知不知道给我找了这许多麻烦。”

  他回过头,轻轻敲了敲梓宫,似乎是想叫父亲听他说话。

  咚咚咚~!

  “父亲,那竖子若是生得平凡也就罢了,我便如你所愿,让他纵情享乐便是。

  “可他真是个神童,那你的遗愿,我就不能从之了。”

  咸阳狱,咸阳三大囹圄之一。

  囚室不多,关押的都是朝堂要员。商贾、小民、吏员,和一些小官员,都不配关押在这里。

  很少有人知道,咸阳狱不只地上一层。

  更很少有人知道,咸阳狱地下有三层。

  地下三层只有一个囚室,这个囚室的面积极大,和地上一整层咸阳狱一样大。

  昨夜,被太医令李越以高明针灸手法治疗,刺眠的公子成蟜,在多位太医诊治后,就被送到了地下三层的囚室。

  说是囚室,其实叫府邸更为合适。

  太子秦子楚亲自送次子至此,在和此间犯人打过招呼后,便将次子放在了府邸旁边的左塾。

  嬴成蟜躺在左塾的床榻上,睡得很沉。

  “大父……”他轻声呢喃。

  一缕微风,吹入这地下三丈的咸阳狱。

  沉睡的嬴成蟜突兀一声惊叫。

  “大父!”

  本没想能得到回应的他,却听到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回答。

  “在的。”

  声音就在他的旁边。

  他如遭雷击。

  颤抖着,坐起身来,定睛去看,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自从听到大父死讯,那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双眼迅速噙满了泪水。

  嬴成蟜拿袖子抹去了两边眼泪,终于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

  脸上气色衰败,长着老年斑,皱纹密布,极显老态,正是昨夜还和他同睡在李一宫的大父,秦王柱。

  他流着泪扑进秦王柱怀中,连连抽噎,一时间说不出话。

  秦王柱轻轻抚着孙子脑袋,眼中满是慈祥、自豪。

  “君子可内敛而不可懦弱,遇不公可奋起而论之。

  “满朝文武,宗室外戚,除了蟜儿,没有一个人为寡人发声。

  “寡人的蟜儿,是真的君子啊,他们那些人都不行!”

  夸过之后,秦柱抱起孙子,坐在塌上,带着笑意叮嘱道:

  “虽然你是为寡人发声,但寡人还是要说你两句。

  “真要是你父带兵,杀了寡人夺王位,你这条小命不就交待了?

  “你那么聪明,为何就不想着徐徐图之呢?再不济,明哲保身不懂吗?

  “甚叫你不为寡人说话,就没人为寡人说话了?寡人有如此可怜乎?

  “寡人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你这小娃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不用管寡人。

  “你能一生欢喜,比给寡人说一百句话、一千句话、一万句话,寡人都欢喜……”

  秦柱絮絮叨叨的样子,和没过世前一模一样。

  嬴成蟜痛哭着宣泄,久久不说话,一直“嗯嗯”地点着头。

  秦王柱停下言语,仔仔细细地看着孙子,似乎要将嬴成蟜的样子深深刻印在心底。

  “不要悲伤,不要流泪,这是秦氏一族的命。你不氏秦,寡人初以为不美,不能继王位。

  “如今……甚好。

  “寡人氏秦数十年,丢不得了。

  “寡人这一世。

  “吃过这世上的美味佳肴,还吃上了先祖没吃过的炒菜。

  “喝过了列国的美酒,玩过了最美丽的女人。

  “寡人这一辈子都在吃喝玩乐,享受祖荫,没为秦国做过甚事。

  “最后啊,就只剩下这一条命,还能对秦国有点用。寡人只好把这条命献给秦国,才好去见列祖列宗啊。

  “不要怪你父亲,与你父亲为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般。

  “白日,你父带兵围了咸阳宫,披甲执剑闯进前殿,说要节制秦国兵马……”

  咸阳宫,前殿。

  老秦王坐在王位上。

  太子披甲执剑,站在殿中央。

  “父王,你老了,又太昏庸。”太子翻转长剑,朗声道:秦国在你手中只会没落!请父王为秦国大计,退位!”

  太子的声音从未这般洪亮,险些震塌了咸阳宫前殿。

  老秦王怒笑,指着儿子手中长剑。

  “秦剑在你手里!你要做甚,还需要寡人同意否?”

  拍的王位“啪啪”作响。

  “想要这个位子,自己上来取!”

  “好。”太子干脆应下。

  在老秦王眼底最深处潜藏的期待中,年轻的太子收剑入鞘。

  秦子楚昂起头,注视着年迈父亲,意气风发。

  “父王可喜欢主父之名?”

  “主父?”秦王柱抹去嘴角血迹,扶着王位扶手,缓缓站起身:“你是说,赵武灵王的那个主父吗。”

  “不错!”太子露出一个笑容,伸手虚探:“父王若是不喜欢主父这个名,换一个也可,王父、太上王,都可。”

  秦王柱一级一级,缓慢走下台阶。

  “你是说,你不杀寡人,要封寡人一个只享乐,不做事的主父吗?”

  秦子楚坦然面对越来越近的父亲。

  “儿子从来没想过杀父王,那是禽兽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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