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94章

作者:笑諷嘲

  徐嫂“嗬嗬”地笑了:“我們鎮上就喜神娘娘一位神,我們就供喜神娘娘,她生是我們鎮上的人,死是我們鎮上的神,我們不供她供誰啊?”

  齊斯故作遲疑:“那喜神娘娘是什麼都管嗎?像生死、財哌@種,她也會管?”

  “當然啊,咱們喜神娘娘什麼都管,連鬧鬼都管。”徐嫂說。

  鬼說鬧鬼,著實有些喜感。

  杜小宇“嘿嘿”一笑:“你們鎮還鬧鬼啊?怎麼個鬧鬼法?”

  徐嫂耐心地回答:“咱鎮上有幾次鬧鬼祟,所有人都做噩夢;我們一起去娘娘的廟裡燒紙,祈求娘娘的保佑,那些鬼祟就都被鎮井裡了。”

  井。

  志怪故事中,張生【一日失足墜井,見屍骨儼然,憮然惆悵】。

  【井中人】線索中,井底堆滿凝聚怨氣、積攢福源的屍骨。

  徐嫂說過,喜神娘娘是投井而死的。

  李瑤問:“具體是什麼樣的鬼祟?又為什麼要鎮到井裡?是鎮到喜神娘娘屍身所在的那口井嗎?”

  徐嫂有些不快:“鬼祟就是鬼祟,我們又沒有陰陽眼,怎麼知道是什麼樣的鬼祟?鎮到井裡就是鎮到井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眼瞅著徐嫂生氣了,本還準備了一籮筐問題想問的玩家們只能各自收了聲,安安靜靜地跟在後頭。

  又走了一段路,徐嫂遙遙一指前方:“到啦,就是那兒。”

  道路兩側的霧在不知不覺間散去了大半,抬眼可以望見遠處密密麻麻的穿各色衣服的人等,來來回回、擠擠挨挨,有的端盤子,有的拿碗筷。

  場地被佈置得頗為喜慶,紅色的碎屑灑滿地面,巨大的紅木圓桌挨個排列,一直襬放到看不見的角落,光是目之所及就有二十張之多。

  視覺觸動了聽覺,鼎沸的人聲響成一片,著實熱鬧鮮活。

  其間還夾雜著幾聲狗吠,齊斯瞥見一隻高大的黑狗正叼著骨頭,怡然自得地在紅色地毯上散步。

  齊斯聽晉餘生說過一些靈異常識,知道黑狗是先天至陽之物,按理說是不可能出現在充斥著鬼的鎮子裡的。

  鎮中真的像徐雯說的那樣“全是鬼”麼?

  有兩個男人見有客人到了,一前一後地迎了過來,對徐嫂寒暄:“徐婆婆,咱們鎮多虧了您操辦,才能有今天。您到時候只管歇著,零零碎碎的活計讓大夥兒幹。”

  兩人都是一副黝黑的莊稼人的臉,眼角的皺紋圈圈漾開,其貌不揚,笑容卻頗為樂呵。

  他們對徐嫂頗為尊敬,直到女人擺了擺手離開,才看向玩家,神情拘謹起來:“幾位,你們隨便坐,隨便吃,隨便看,有什麼需要的叫我們就好!”

  玩家們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計較。

  坐下來純吃飯是不可能的,來這一趟主要是四處看看,最好能找到些重要線索。

  劉丙丁衝兩個男人笑笑:“兩位不用這麼緊張,我們對風俗啊講究啊都不是很懂,還要請你們講給我們聽呢。”

  尚清北這一路都沒出聲,眼瞅著劉丙丁就要用成年人那一套交際語錄開始廢話了,連忙插話:“你們知道新郎在哪裡嗎?”

  他從接到“破壞喜兒的喜事”這個支線任務時,就在思考要怎麼完成。

  帶喜兒逃跑肯定不現實,那就是個傻子,說話說不通,難不成還把人打暈藏起來?

  這喜事說是獻祭,但到底有個“喜事”的名頭,怎麼都該有個新郎。

  尚清北相信,詭異遊戲的任何任務都有解法。

  喜兒那邊找不到突破口,就來新郎這邊找。

  “小兄弟,你找新郎有什麼事嗎?”男人狐疑地問。

  “我……”尚清北一時卡了殼。

  他正要編個說法,還未吭哧幾句話,【支線任務已完成】的電子音便冷冰冰地響了起來。

  看著系統介面上的文字,尚清北不明所以地眨巴了兩下眼。

  這是什麼情況?

  他還什麼都沒幹呢,支線任務怎麼就完成了?

  【由於您參與度過低,該任務提供的表現分自動移交給參與度最高的玩家】

  新的提示文字重新整理出來,在理解其意義後,尚清北瞪大了眼睛,在風中凌亂。

第五十五章 雙喜鎮(十一)斷良緣

  齊斯看著尚清北的臉色在某一瞬間變得僵硬,唇角噙笑,不置可否。

  他知道這個小孩兒一定知道些什麼,但無意點破,甚至樂得後者發揮槓精特質,多擠懟幾句,營造一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假象,方便日後甩鍋。

  尚清北獨自凌亂了一會兒,一抬頭就看到齊斯鬆鬆垮垮地站在一邊,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腦海中閃過青年獨自和喜兒對話的場面,他幾步靠近過去,壓低聲問:“你乾的?”

  “我幹什麼了?”齊斯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臉,目露疑惑之色,“倒是你,小清,忽然有這麼大的反應,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

  尚清北氣結。

  他看著齊斯無辜的神情,隱隱意識到,只要他敢應下,對方就能將他放到眾矢之的。

  “沒事。”尚清北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抿了唇不再出聲。

  頂著青年“孺子可教”的眼神,他忽然生出一個離譜的猜測:“齊文”是不是已經知道世界觀,也看出他隱瞞線索的事了,只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這個想法太過不切實際了,剛出現幾秒便被尚清北自己打消。

  團隊副本,求生才是首要任務,自己藏線索還有道理可說,默許他人藏線索是什麼鬼?

  兩個莊稼漢模樣的男人說了幾句“放開了吃”“玩得開心”之類的客套話,便各自隱入人群。

  他們透著小地方的人特有的靦腆,雙手無所適從地上下晃動,先行離去不像是敷衍,倒更像是躲閃,生怕被玩家拉住問話似的。

  “我們分散開來,每人負責一部分割槽域的探索,等筵席結束再彙匯流排索。”齊斯草草做出安排,瞅準一塊人少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將自己隱入陰影,同時將整塊場地的佈局盡收眼底。

  喜宴唤y地分為三個部分。

  最邊緣的是露天廚房,十來個穿花衣、戴髮套的中年婦女在灶臺旁站了一串,粗壯的手臂掄著鍋鏟,不停歇地翻炒各色肉菜。

  煙氣沖天,更有紅黃色的火光濺進油鍋裡,燎得老高,煙火氣盎然。

  再靠裡一點的是盛滿肉菜的木桌,男人們拿著酒碗,有的圍坐在桌邊,有的站著,高談闊論聲混雜在一起,聽不分明,卻熱鬧得很。

  最核心的一簇大抵是和新人關係近的親朋好友所坐的位置,有男有女,人人都穿著喜慶的紅衣服,圍著密不透風的一圈,遠遠望去是一片紅雲,看不清裡頭的狀貌。

  考慮到喜兒是孤女,這些大抵都是“新郎”的親人。

  齊斯不由好奇起之前尚清北問的問題——“新郎在哪裡?”

  鎮民們已經吃了好一會兒了,桌上零落著啃得碎碎渣渣的骨頭,僅有的幾盤素菜也都只剩些湯水,齊斯一點兒也不想湊過去吃陌生人的口水。

  他轉頭看見灶臺上擺了一溜新做好的菜式,索性大喇喇地走過去,不客氣地端了一盤竹筍燒牛肉,拿了筷子和碗蹲到牆角,安安靜靜地進食。

  也許是因為月份還早,盤裡的竹筍很嫩,好像能咬出水,牛肉也燒得很酥,並不塞牙縫。

  齊斯吃得頗為滿意,填飽了肚子後,又端著盤子走遠了些,用筷子將剩菜扒拉開來。

  沒有血絲,整盤菜沒有任何異樣,和昨晚的情形截然不同。

  “看來雙喜鎮也是能做出給人吃的飯的嘛。”齊斯略帶幽默地說著,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下頜。

  為什麼徐嫂送來的飯菜會在她離去後沾上血跡?倘是她有意為之,這對她有什麼好處呢?

  她固然對飯菜的異常知情,可知情並不等於直接參與;有沒有一種可能,昨晚飯菜的異常和她無關?

  齊斯饒有興趣地勾起唇角,笑得真情實感。

  “雙喜鎮的鬼怪應該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多,而鬼怪也未必和鬼怪團結一心。”

  ……

  另一頭,劉丙丁同樣端了碗,拿了筷子,不過不像齊斯這樣划水。

  他一口飯沒吃,只是擺了個串桌子的樣子,在人群間穿來穿去。

  第一天的時候,褲袋裡憑空多出個智慧手機的線索,他有苦說不出。

  他確確實實沒有及時公開線索,也實實在在沒留意到身上多了東西。就因為這件事有了疑點,他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

  玩家們都是聰明人,自然不可能僅憑一個可以解釋的小細節認定他是屠殺流玩家;但一旦出了事,需要有人頂包或是趟雷,他很可能會被以此為由推出去。

  劉丙丁說是在片場摸爬滾打多年,混成了人精,一時卻也想不到洗脫疑點的方法,能做的只有自認倒黴,再儘量積極收集更多的線索。

  他用目光搜尋人群,很快鎖定一個遊離在外、看上去不太合群的男人:“欸,大兄弟,你這身行頭不錯啊,在鎮上該是比較混出頭的那種吧?”

  男人被他的搭訕驚了一跳,愣了一會兒才訥訥道:“沒有,俺連工作都沒找到,也就回到鎮上,給徐婆婆打打下手。”

  “我看你們鎮上的人都挺尊敬徐嫂的,給她打下手不容易吧?”劉丙丁笑著吹捧,“兄弟你平日裡都幹些什麼啊?徐嫂她看著就挺了不起的,幹啥應該都挺吃得開。”

  男人不好意思地訕笑:“俺就跟著徐嫂,給人做做媒,遠近的人討媳婦都來俺們這裡找,好多姑娘都是從俺們這裡嫁出去的。”

  做媒還要男人打下手?

  劉丙丁直覺有些奇怪,正要再問,卻有一個生得五大三粗的老頭從後面靠了過來,給了男人的腦袋一巴掌:“狗兒,和貴客瞎說什麼呢?”

  又數落了叫做“狗兒”的男人幾句,老頭看向劉丙丁,露出和徐嫂如出一轍的笑容:“別聽他瞎說,咱鎮上沒他說得那麼誇張。是徐嫂她信譽好,名聲響,大家都信她,也願意找她介紹。”

  原來徐嫂是媒婆,難怪打扮得花裡胡哨,說話又捏腔拿調。

  劉丙丁頜首請教:“老伯,新郎官人在哪兒啊?我們受了你們的招待,入鄉隨俗,按理是不是得去說幾句賀詞啊?”

  老頭不疑有他,回身一指鮮紅的人海:“就在那兒坐著呢,胸前別紅花的就是。不過道賀什麼的沒那麼多講究,咱鎮上的人都有好多沒和他說過一句話呢。”

  “你們鎮上是鎮上,都是熟人一家親,我們這些外人剛來,總不能失了禮數。”劉丙丁陪著笑將老頭送走,才收了臉上假惺惺的表情,徑直向老頭指示的方向走去。

  遙遙一望,就見一抹白色摻雜在鮮紅的底色上,格外顯眼。

  齊斯早已站在外圍,雙手插在褲兜裡,神情懨懨地注視人群,不知在想什麼。

  劉丙丁鬼使神差地靠近過去。

  還未等他開口,齊斯便側目看向他,在唇角捏出一抹抱歉的笑容:“劉丙丁,昨晚我太急著找線索了,所以在看到你褲兜裡的智慧手機後,才先入為主地懷疑你,當眾讓你難堪。

  “冷靜下來一想,換作是我,身上忽然出現一樣東西,也大機率無法在第一時間察覺到。當時不由分說直接動手,是我考慮欠妥了。”

  道歉的話語說得真心實意,並不是輕飄飄一句“我錯了”的敷衍。

  資深玩家大多倨傲固執,像這樣能放下身段道歉的屬實是少數。

  劉丙丁受寵若驚:“沒關係,說到底也是我自己大意。我要是你,看到我這樣式的,也得懷疑。”

  “但這到底是個團隊副本,我們當中又沒有真正的屠殺流玩家……”齊斯嘆了口氣,話鋒一轉,“喜兒那邊找不到更多的線索了,我猜還有一部分線索在新郎這兒,一起去看看嗎?”

  劉丙丁聽得暈暈乎乎的,不過齊斯的提議正合他的猜想。

  喜兒行止怪異,且有徐嫂“不要衝撞”的要求放在那兒,他不敢上前試探;新郎這頭則顯然沒那麼多彎彎繞繞,湊上去看一眼總不會有事。

  更何況這筵席辦得和他認知中的鄉下喜宴別無二致,倘不是視線左上角鑲著個溁疑南到y介面,他恐怕都不會意識到這是在詭異遊戲中。

  見齊斯閒庭信步地走向著喜**衣的人群,劉丙丁不疑有他,也跟了上去。

  齊斯不知不覺間落後他半步,幾秒後便由他走在前面,打頭開路。

  劉丙丁用寬闊的肩膀撞開人群,擠了進去,齊斯無聲地跟在後頭。

  人群當中搭了個小板凳,一個穿紅衣戴紅花的年輕男人坐在上面,看打扮應該是新郎。

  新郎長相普通,歪土豆形狀的臉上一對小眼睛空洞無神,半張的嘴淌著口水,神智看著不大正常。

  他拿著半塊鏡子,在眼前晃來晃去,好像覺得很是好玩。

  齊斯注意到,那是塊化妝鏡的殘片,裝飾精緻,該是女子用的;看制式頗為現代化,顯然不是這個鎮子本土的產物。

  “傻子配瘋子,天賜良緣呵!”

  有尖細的聲音笑意盎然地響起,不像是高興,倒更像是譏諷。

  齊斯轉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沒有看到說話的人。

  他再度看向新郎。

  這個傻子正將鏡子湊到嘴邊,呼呼地吹氣。

  從玩家的角度,能夠清楚地看到鏡面在幾秒間蒙上一層白白的水霧。

  齊斯走過去,在新郎身前蹲下。

  距離很近,可以看到後者臉上的白粉,面膜似的覆蓋了整張臉,將人塗得像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