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說是封鎖道具,竟然連這個都給封鎖了麼?還是說詭異遊戲發現了bug,這會兒想起來修復了?”
想法觸及“詭異遊戲”這個名詞,齊斯意識到了不對勁。
視線的邊角一片空茫,沒有系統介面,沒有身份牌,也沒有提示文字,甚至……連倒計時都沒有。
“宕機了?斷聯了?還是詭異遊戲把我的號給銷了?”
齊斯漫無邊際地猜測著,卻依舊傾向於認為自己還在遊戲中,而不是莫名其妙穿越了,或者在精神病院醒來,發現過去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原因無他,無解的可能性考慮了也沒用,不如不考慮。
比較麻煩的是,論壇裡從來沒人提起過這種情況。
要麼是這情況極度稀有,屬於遊戲彩蛋;要麼,就是所有遇見這情況的玩家都死了……
而且很大機率,這兩種可能是疊加的。
齊斯所在的房間不大,不過三十平米左右,四面牆壁整潔,乍看沒有髒汙或斑點。
正對的那面牆壁上有一扇緊閉的鐵門,左側牆角擺放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罐,足以裝進一個人的樣子。
玻璃罐開著口,大約四分之三的空間被一種無色透明的液體佔據,表面用紅筆寫了個巨大的數字“9”。
右側牆角處堆著一堆被黑色帆布遮蔽的物什,隔著帆布只能隱隱看到藏在下面的它們的輪廓,大概也是同樣的玻璃罐。
帆布和手術檯中間隔著一方矮桌,桌面很乾淨,抽屜卻敞開了些許,露出裡面的物什。
獨處於一個封閉空間,不把這地方搜一遍,齊斯都覺得對不住自己。
他翻身下床,拉開抽屜,將裡面的東西全摸了出來,在手術檯上一字排開。
沒有找到手術刀之類的可以用於防身的用具,抽屜裡除了紙還是紙,看上去似乎是病歷。
紙頁上印刷著清晰的黑字:
【齊斯,男,2014年1月1日出生,2035年1月1日首次出現“靈魂失重”症狀,並在同年2月3日確浴�2035年3月15日,病人進入持續性植物狀態,原因或為靈魂逸散。】
第二章 辯證遊戲(二)死亡記錄
一絲不苟的科學表述記錄下頗為玄幻的詳啵瑓s詭異地與現實情形接軌,符合認知中的常識。
齊斯饒有興趣地繼續翻看剩餘的紙質記錄。
接連幾十張都是檢驗報告單,檢驗資料後畫著上上下下的箭頭,下方寫著各種陌生的科學名詞。
除此之外,還有幾張黑白灰三色的超聲影象,用潦草的字跡畫滿各種符號。齊斯裝模作樣地看了兩秒,放棄將其看懂。
檢驗報告單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維持著三天一小檢,七天一大檢的頻率,最後的日期是【2038年1月1日】。
這個副本無疑是以現實為背景生成的,時間卻往後推了三年。
齊斯並不感到意外,畢竟《食肉》副本已經證明了現實和遊戲具有某種聯絡,且時間線可能發生顛倒、拉長和混亂。
對於副本把他的真實資訊編排進來這件事,他也不覺得冒犯,反而覺得挺有趣的。
他對“齊斯”這個在人類社會中構建的身份始終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就像玩3D遊戲時以第三人稱視角控制角色。
雖然已經習慣了初始號的配置,但若是重開個小號,換個名字、面貌乃至性別,除了最初幾天不太習慣外,也不會有多餘的傷感。
此刻,他將自己從情境中抽離出來,以旁觀者視角冷靜地分析。
“從已有線索看,‘齊斯’早在三年前就該病發身亡了,卻被不知何人用何種形式留了下來,以植物人的狀態‘活著’。
“竟然會有人在我身上燒三年的錢麼?奇妙的設定。莫非是我死前告訴某人我將鉅額遺產放在某處,又故意只說了一半?
“還是說存在詭異遊戲的影響,或者只是副本不符合邏輯的私設?”
齊斯拈起最後一張紙頁,一目十行地掃視上面的文字:
【9號克隆體生命體徵正常,條件反射、腦電波反應等各項資料和母體一致,智力水平、思維方式、行為選擇等維度資料待測算。】
【暫未檢測到靈魂波動,但結合相關資料,無法立刻判定為培養失敗。建議進行為期三天的觀察,再決定是否銷燬。】
齊斯放下紙頁,垂眼看向自己右側的袖口,那裡用紅筆寫著一個“9”字。
他側頭回望,身後的巨大玻璃罐表面的數字“9”鮮豔刺目。
“所以,我不是‘齊斯’,我只是個編號為‘9’的克隆體,存在的意義是培養出‘齊斯’的靈魂?
“這設計……可真是惡意滿滿啊。”
齊斯輕笑了一下,將紙張放回原處,赤腳踏在冰涼的瓷磚上,站起身向右側牆壁被黑色帆布遮蔽的物什走去。
他將帆布揭開,露出下面的一排瓶瓶罐罐。
一米直徑的巨大玻璃罐緊緊挨在一起,整齊地排列,有編號的一面朝外,依次用紅筆寫著“1”到“8”的數字。
這些罐子都是空的,裡面的液體或多或少缺下去一塊。可想而知,先前有東西被泡在裡面,後來那些東西被撈出來了,再也沒被塞回去。
結合前面發現的線索,齊斯可以確定,這些罐子裡原本泡著的都是和他一樣的“克隆體”,是他前面八位前輩,因為“培養失敗”而被銷燬了。
耳後忽然傳來“咔噠”一聲鑰匙插進鎖孔的響動,接著是轉動門把的聲音。
齊斯反應極快,翻身撲到手術檯上,行雲流水地完成關燈躺平閉眼裝死一系列動作。
“吱呀——”
房間的鐵門被推開,凌亂的腳步聲魚貫而入,在床邊圍了一圈。
齊斯由於閉著眼,一時難以估算進來了多少人,只知道人數肯定不少,自己大機率跑不掉。
“看來9號提前甦醒了。”門邊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有意識地探查周圍環境,並能在緊急情況下選擇最佳方案,他比之前幾個都更接近母體。”
筆尖摩擦紙頁的“沙沙”聲響起,似乎有人在記錄。
齊斯想起自己身上佈滿營養液之類的黏液,在走動時留下了腳印,被看穿也在情理之中。
他索性睜開眼坐起,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們好啊,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沒有人搭理他,有個人在和他目光接觸後,眼角抽動了一下,好像看到了什麼醜東西。
“我毀容了?還是……在這些人眼中,我是什麼奇怪的存在?”齊斯猜測著,抿住唇保持安靜,傳遞配合的態度。
房間裡一共站了九個穿白大褂的醫生,看那虎背熊腰的體格,一隻手就能把齊斯按在地上揍,當面起衝突絕對是下下之策。
兩個年輕的醫生快速走上前,從寬大的口袋裡摸出手銬,將齊斯的雙手反銬在背後。
這一套動作無比熟練,好像上演過多次,從劇情來看,應該是在前面八位倒黴的前輩身上練過手了。
齊斯一動不動,任由這些人將自己轉移到輪椅上,用拘束帶固定,同時不著痕跡地移動視線,掃視過每一張面孔。
隔著口罩,看不清這些人的具體長相,不過光看眉眼依舊能看出一些資訊。
比如,他們的表情未免太冷漠了點,不像是救死扶傷的醫生,倒像是正在擺弄小白鼠的研究人員。
白大褂們依次上前,有的用採血針採血,有的用測溫槍測溫,還有量血壓、測心率的。步驟繁多,卻有條不紊。
一個個資料被報了出來,有人拿著筆嫻熟地記錄。
識時務者為俊傑。齊斯一動不動地任由白大褂們擺來弄去。
等他們忙得差不多了,才試探著問:“幾位,可以告訴我這是哪兒嗎?”
沒有人回應,甚至沒有人給他一個多餘的眼神。
齊斯討了個沒趣,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副本滿滿的惡意。
他最擅長的手段都建立在言語之上,這些人卻拒絕和他交流,簡直不講武德……
白大褂們終於做完了手頭的事,推著綁了齊斯的輪椅走出房間。
房間外是一條狹長的走廊,向兩側延伸,望不到盡頭。一扇扇科室的門像墓碑一樣嵌在牆裡,只留一條湹拈T縫。
頭頂的燈管灑下白光,金屬質感的潔白牆壁反射光線,將本該存在的陰影擠壓進罅隙,投映出蒼蠅羽翼般的溁疑庺琛�
這地方說是醫院,倒更像是研究院,進行瘋狂實驗的那種,從角落裡竄出個喪屍也不會讓人感覺不合理。
白大褂們——或者說研究員們將輪椅放平固定,齊斯才意識到這輪椅原來是一張摺疊起來的病床,只是為了適應先前那個房間的狹小,才沒有展開。
病床被快速地向前推動,身體隨著顛簸而搖晃,再被拘束帶拉回原位。
齊斯無法動彈,只能就著仰躺的姿勢瞪天花板,數著鑲嵌在上面的裝置。
方形燈、方形燈、通風口、方形燈、圓形燈……
病床停下了,身邊的研究員用報喜不報憂的圓滑語氣彙報:“院長,9號情緒穩定,暫時沒有表現出攻擊性。他的言談舉止都更像人了,我想我們離成功不遠了。”
“但他依然沒有靈魂。”一個年輕的聲音嘆了口氣,“你們不要掉以輕心,我瞭解他,他很擅長裝出一副無害的模樣,再在背後發出致命一擊。”
……別說,你確實很瞭解我。
齊斯覺得那人的音色有些耳熟,結論呼之欲出,反而讓他疑心是騙局。
他掙動著,調整脖頸的角度,想要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還有三天觀察期,這次未必會失敗。他的各方面資料都和母體保持一致,如果不是沒有靈魂……”
年輕的聲音打斷道:“可只要沒有靈魂,他就什麼也不是。”
掙扎了有一會兒,齊斯好不容易抬起了頭。
在看到所謂的“院長”的外貌後,他一個沒忍住,大笑出聲。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又瘋狂地咳嗽起來。
半晌,他像咳血似的咳出幾個字:“好……久……不……見……”
第三章 辯證遊戲(三)認知悖論
眼前那人一頭棕發,扎著個小辮,饒是一臉嚴肅,也看上去沒什麼正形。
說是研究院的院長,倒更像是街邊擺攤算卦的神棍。
這人是齊斯的熟人,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利益關係、雖有小毛病但可以忍受、很多情況下非常好用的那種。
“晉餘生,”齊斯笑著,注視那人的眼睛,“你的背景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啊,竟然有能力和資本搭建這樣一個研究院,維持我三年的生命體徵。”
考慮到這是在副本中,他直接代入了副本呈現給他的世界觀,開口調侃:“我覺得以你的職業,應該選擇做法招魂,而非嘗試這種克隆實驗。”
晉餘生怔愣片刻,看向身邊穿白大褂的研究員:“你說得不錯,這次的克隆體非常像他,我剛剛差點以為是他回來了。把他送去觀察室,隨時觀察狀態,彙報情況。”
“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什麼克隆體,就是被詭異遊戲送過來的本人?”
齊斯故意說出了“詭異遊戲”四個字。
論壇裡說,副本里的NPC在認知扭曲的作用下,一般會自動遮蔽“詭異遊戲”相關資訊。
而現實中的人是能聽到“詭異遊戲”幾個字的,只不過會將其理解為小說情節。
這點細微的差異作為試探已經夠用,可以有效地結合周圍人群的微表情,分析出當前的情況。
“不怪你有這樣的想法。”晉餘生說,“我給你們所有克隆體都移植了齊斯全套的記憶。他死在遊戲裡,最後的記憶是隨機載入了一個叫作‘辯證遊戲’的副本。”
齊斯神情微凜:“你也成了玩家?”
晉餘生沒有回答,而是對圍簇在病床邊的研究員做了個手勢:“把他送進觀察室。”
……
觀察室是一個純白色的房間,天花板、牆壁和地板渾然一體,好像由一整塊金屬打造而成,唯有一扇門擁有纖細的輪廓。
齊斯的病床被放在正當中,他依舊被綁著,動彈不得,只能幹瞪著眼看佈滿攝像頭的天花板。
情況很糟糕,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他的武力值頂多是成年人平均水平,根本無法掙脫拘束帶的束縛。
哪怕出現萬一情況,比如拘束帶莫名其妙地斷了,他也無法在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下逃出生天。
齊斯盯著攝像頭,陷入了沉思。
沒有系統介面,沒有主線任務,似乎除了記憶以外,沒有任何跡象能夠證明他處在詭異遊戲的副本中。
記憶是可以騙人的,或者說,殘缺的記憶會給大腦一種誤導。如果他真的像晉餘生說的那樣,剛進第三個副本就死了,確實能形成當下的認知。
——落地成盒,所以沒有對副本具體內容的印象;稀裡糊塗回到現實,在睡夢中浪費掉生命的最後半個小時,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
而死在第三個副本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畢竟論壇裡計算出來,這是道失敗率高達80%的大檻。
過去經歷的兩個副本,一個是哥特風,一個是中式恐怖,背景無一例外都屬於過去。
眼前的情境卻充滿科幻色彩,背景放在三年後,風格從頭到尾都和詭異遊戲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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