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323章

作者:笑諷嘲

第一百零三章 小心兔子(完)最後的復仇

  兔神町被毀後,齊斯手中的兔神像便失去了原本的作用,無論如何擺弄,都重新整理不出提示文字,自然也無法開啟新一週目的《逃離兔神町》遊戲。

  齊斯在被窩裡瞎搗鼓了一會兒,成功打消了重刷一遍遊戲的念頭,安靜下來後很快沉沉睡去,再睜眼時起床鈴震耳欲聾。

  希望中學在八月三日上午迎來了一場考試,齊斯以陸鳴的身份進入考場,憑藉殘存的對中學知識的記憶完成了所有試題。

  兔神的神力在體內湧動,他隨時都可以從副本中抽身而出,甚至差點被規則直接踢出詭異遊戲,此時反而不急於一時的通關了。

  他默默經歷既定的劇情,饒有興趣地體驗闊別多年的中學生活,像一個遊蕩在校園中的幽靈般旁觀事態的發展,閒庭信步,自得其樂。

  下午的時候,教務處的老師們歸還了一部分之前從學生那裡沒收的物品,作為漫長假期的前置環節,其中就包括那本被齊斯修改過的記錄怪談的小冊子。

  那本冊子在混亂中被好事的學生們肆意傳播,等回到真正的主人手中已是晚自習結束,幾乎半個學校的人都知曉了兔神的傳說。

  少年少年們各懷心事地進入睡夢,並在八月四日將所知資訊和對實現願望的暢想口口相傳,楊放適時補充了齊斯曾經告訴他的有關竹谎圻[戲的傳說。

  剛結束的考試足以為這個年紀的學生施加緊迫感,他們開始擔心未來,迫切地想要嘗試傳言中的實現願望的方法,畢竟那看起來不難,嘗試起來不虧。

  越來越多的人試著唸誦冊子上記載的神名,齊斯一步步蠶食對副本的控制權,逐漸可以控制希望中學的大部分NPC。

  八月五日,詭異的竹谎圻[戲在各個角落開展,不斷有人被毆打致死,也不斷有人失足墜入湖泊。作為最無辜的旁觀者之一,楊放在傍晚死在校園的角落。

  乍看的混亂其實有條不紊,齊斯在幕後牽絲引線,以所有普通NPC為木偶,導演一出荒誕戲劇。

  八月六日,玲子一如既往去找齊斯,小心翼翼地越過沉溺於竹谎圻[戲中的瘋狂的學生們,難掩神色的張皇。

  半年前,陸明對她說了那麼一番話,接著便像變了一個人一般,怯弱而畏縮。

  她雖然不能理解其中原因,但卻知道,陸明陷入漩渦的中心,被所有人排斥和欺凌,是代她受過。

  因為,“總要有人遭受這一切的”。

  後面的記憶是混亂的,她記得陸明死了,但好像又還活著,以“陸鳴”的身份陪在她身邊。

  亦或許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怯弱的“陸鳴”,那個陽光一般的“陸明”不過是一場稍事震盪便會破碎的金色幻夢,是她的幻想和癔症。

  日復一日的回憶中,夢與現實的邊界從來都是那麼容易模糊,玲子漸漸的不再糾結真假,只想保護“陸鳴”,就像當初“陸明”保護她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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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齊斯控制的NPC們手舞足蹈地圍著陸鳴的身軀打轉,你一言我一語地口出惡言。

  “我們玩一場竹谎圻[戲吧,只要能取悅那位兔神,就能實現願望了!”

  “讓陸鳴扮鬼吧,反正沒有人喜歡他,死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的。”

  “只需要死一個人就能實現我們的願望,多麼美好的事!”

  頂著陸鳴的臉龐的齊斯站在中央,蒼白著面色,低垂著眼簾,看上去無辜又無害。

  玲子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鬼使神差地走上前,說:“如果一定要死一個人,那麼我願意代替陸鳴去死。”

  “好啊。”NPC們拍著手掌,歡天喜地,環繞著玲子唱起了竹谎鄣母柚{。

  “竹谎邸⒅窕眼,恢械镍B兒,何時何時放天飛?”

  “凌晨夜,鶴與龜,摔一跤,背後的孩子問是誰?”

  幢幢人影困住了玲子,隔絕在她和齊斯之間,阻斷視線。

  齊斯一步步地退到樓道的暗角,遙望女孩單薄的背影,在唇角勾出一個堪稱溫柔的微笑:“陸鳴,我忽然想起來我忘了告訴你了,我一向討厭救人,也討厭世俗意義上的美好結局。畢竟,悲劇往往更加刻骨銘心。”

  陸鳴的虛影在虛空中浮現,眼神悲傷而憤怒,嘴上喃喃念道:“你想殺了玲子,你竟然想殺了玲子,為什麼……”

  他從來都是那麼天真,先是希望用死亡換取真相,再是用自己的犧牲困住兔神,將行動和選擇的權利交給玩家,期待來自旁人——甚至可以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救贖。

  殊不知世上的好心人到底佔少數,而他更是倒黴,偏偏等來了齊斯這個極惡的壞人,人渣,神經病。

  “因為我樂意啊。”齊斯笑了起來,如同交易桌上謩澋贸训哪Ч戆闼翢o忌憚,“我擁有置你於死地的能力和遠高於你的許可權,並且懷有讓你不幸和痛苦的興趣,所以我就這麼做了——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血色的絲線切割空間,如蛛網般將陸鳴的身軀纏在其中,層層疊疊地綁縛他的四肢,他一時間動彈不得,只能胡亂掙動。

  此方世界早已不受他的控制,玲子看不到他的存在,無法知曉他的境遇,還將懷著虛妄的希冀,為滿口謊言的外來者赴死。

  陸鳴側目望向教室的方向,看到女孩被張牙舞爪的NPC們逼往窗邊,像是終於做出了什麼決定,緊閉雙眼,縱身一躍。

  他再也無法置之度外,全身劇烈地掙扎起來,任由紅線勒進皮肉,甩下一串串血珠,如狂魔般發出陣陣聲嘶力竭的嘶吼。

  午後令人睏倦的的陽光透過窗欞,斜射到樓道間。

  齊斯打了個哈欠,歪著頭看著陸鳴笑:“你又何必這麼憤怒呢?我不過是重演一遍當年發生的事罷了。她曾為你而死,你不是也欣然接受了嗎?”

  青年狀似不解,兀自搖了搖頭,然後就聽陸鳴咬牙切齒地說:“神答應我,只要有一個玩家能達成完美結局,我和玲子都能復活……你明明只需要什麼都不做……”

  “那又如何呢?”齊斯嘆了口氣,“我沒有義務、心情、興趣復活你們,並且我一向覺得,復活蠢貨是一件浪費生命、浪費資源、汙染基因庫的事兒。”

  他壓下上揚的嘴角,眼中帶著諷刺的悲憫:“既然不適應遊戲規則,不妨早點去死。已經在生存競爭中失敗過一次,復活又有什麼意義呢?繼續恣睢掙扎在這金字塔般的世界,作為最底層的耗材和佐料搖尾乞憐?

  “都有死亡的覺悟了,卻連復仇都不敢,寧願做一隻被馴化的兔子,服從安排,恐懼變化,足夠聽話。哪怕復活再多次,也不過是成為暴力者可持續利用的祭品。

  “說實話,我真的很好奇,你和玲子為什麼始終覺得,必須得犧牲一個人才能破局,還自我感動地投身這場捨己為人的戲碼。”

  陸鳴冷靜了些許,一字一頓地問:“那你說,在這樣的境地裡,我到底該怎麼辦?”

  齊斯咧開嘴,露出一個鬼氣森森的微笑。

  “如果換作是我,自己倒黴了,勢必要拉所有人一起下地獄才甘心;若是我不愉快,勢必要讓全世界一樣不愉快才好……

  “你說,我死都死了,還要這世界安寧和平幹什麼?”

  他輕笑著,丟下還在身後發怔的陸鳴,慢條斯理地走下樓,走到預計能找到屍體的空地。

  女孩墜樓後血肉模糊的屍身橫陳在地,血液和碎肉像解開束繩的玫瑰花束一樣凌亂地散落,綻開新的花瓣,恰是屬於玲子的第七個死相,也是最真實的真相——

  她出於某種自我犧牲的情結,代替陸鳴成為祭品而死去。

  【主線任務進度已更新】

  【主線任務:找齊玲子的屍體(7/7)】

  【主線任務已完成,全部世界觀已破解】

  三行文字滾動重新整理,齊斯走向零散的屍體碎塊,垂眸靜立,腳尖落在離血泊半米的位置,剛好不會沾染纖毫髒汙。

  屍塊上空浮現溁疑妮喞で澙@,看不出形體,卻是鬼魂凝聚的徵兆。

  女孩的形象在空中顯影,四肢彎折破碎,佈滿裂紋,血肉模糊的臉還在汩汩往下淌血。

  齊斯抬眼直視女孩空洞的眼睛,唇角含笑:“死者註定失去對世界發聲的權利,任由尚在人世的生者粉飾歪曲,這樣的結局,你接受嗎?”

  女孩流出血淚,張開血肉模糊的嘴,發出野獸般意味不明的“嗚嗚”聲。

  齊斯端詳著她,目光柔和,就像看一件雕琢完成的精美藝術品。

  他抬起右手,讓紅底金紋的祈福帶垂落在女孩眼前,聲音帶著勸誘,卻格外使人信服:“既如此,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化作最可怖最醜陋的厲鬼,找所有傷害過你的人報仇。”

  灰影鑽入祈福帶中,補全困居其中的靈魂,也使道具歸於完整。

  【名稱:玲子的祈福帶】

  【型別:道具】

  【效果:召喚厲鬼玲子一分鐘,每個副本限用一次】

  【備註:所有愛與善意被世界消磨,餘下的只有最純粹的惡和恨】

  (……404 not found……)

  系統旁白伴隨禮花炸響聲,在天地間鮮明地迴盪。

  【恭喜玩家齊斯通關單人解謎副本《小心兔子》】

  【荒誕的信仰背後是露骨的褻瀆,實用主義的行為方式被披上正義道德的外殼,百年的悲劇早已在基因裡寫定】

  齊斯眼前,縹緲的雲煙嫋嫋升起,在空中蒸騰繚繞成一幕幕畫面,赫然是最初一條時間線上的結局。

  玲子被選中為兔神的肉身,卻因為對神無七郎的情愫而讓規則有了破綻。

  兔神以實現玲子的願望為由頭,讓神無七郎暴病死去,而後藉助他的怨念衝破束縛,毀滅整個兔神町。

  百年後兔神町的廢墟上建起學校,玲子和七郎投入輪迴,在希望中學再次相遇……

  《逃離兔神町》遊戲真的只是虛構的文字遊戲嗎?希望中學線的劇情,真的只是陸鳴編寫的噩夢嗎?

  也許,一次次輪迴,一次次時空穿梭,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將過去和未來連結成環,蝴蝶效應使得結局變得截然不同。

  但無論如何改變世界線,最後的故事都繞不開透過群體暴力裹挾個體的命題……

  【用一個人的犧牲換取大多數人的利益,歷史的無數次輪迴重演這一結局,是為宿命】

  【《小心兔子》True End-“宿命論”已收錄】

  【三分鐘後自動傳送出副本】

  濃郁的血腥氣中,漫溢的血泊之上,齊斯身上的校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留下進副本時穿的紅色西裝長褲。

  【兔子屍骨】、【玲子的祈福帶】和【神鏨】的圖示皆在道具欄顯示,其中可以讓玩家穿梭時空的【兔子屍骨】無法帶出副本,齊斯只剩下最後三分鐘的時間和這個道具告別了。

  他摸著下巴思索片刻,再次發動了【兔子屍骨】的效果,回到八月二日凌晨的兔神町。

  他在密密麻麻垂落祈福帶的街道上慢行,循著記憶找到自己掛上去的那條寫著【詭異遊戲,規則,交易】三個詞的祈福帶,隨後直奔神社深處的神居。

  神居中,棲居在神無七郎身軀中的那個他睡得安穩,齊斯直接將祈福帶綁在他的右手腕上,又從他的兜中摸出神鏨,放在几案正中央。

  不多時,床上的人醒了,自然無法看到擁有神力的齊斯。在發現神鏨位置有變,手腕上多了條祈福帶後,他定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齊斯提起神鏨敲了兩下桌子,引得他將手覆上命邞彦l,如臨大敵地來到桌邊。

  齊斯又從木箱中取出木塊,用神鏨在上面刻下一行行文字:

  【1、兔神可以交流,但不要高估祂的智慧,神無七郎死時還是個孩子,聽不懂潛臺詞;(祈福帶是我帶回來的,有什麼交易的想法直接和兔神說)】

  【2、雕刻兔神像時不要照著神龕中的兔神像雕刻,否則只會使你成為兔神新的軀殼;按照你手中的那尊兔神像刻就行,可以適當增加一些細節。】

  “契?你這是不放心我,順路來看一眼嗎?”齊斯聽到過去的那個他似笑非笑地問,這顯然是基於已有資訊量最合理的猜測。

  齊斯噙著笑,不聲不響,然後就見他在木塊上刻下一個字:【契?】

  齊斯抓著神鏨刻了個叉上去。

  【黎?】

  齊斯又畫了個叉。

  【我?】

  回答正確,可惜三分鐘的倒計時已經結束,齊斯不打算再驚動規則,索性從善如流地離去。

  剩下的問題就留給另一個他繼續困擾好了,反正他就是這麼困擾過來的,到最後總會知道答案的,不是麼?

第一百零四章 二十二張身份牌

  落日之墟,滾簇的黃雲在天邊層層堆疊,直入雲霄的巴比倫塔在天空下竦峙矗立,斷壁殘垣上、金色的巨樹下,裝束各異的玩家們在記錄石碑前聚集。

  這些天詭異遊戲的局勢波譎雲詭,變幻莫測的風雲中,大部分人都看不清事態,能做的只有憑藉過往的經驗和未必可靠的直覺推測未來的發展。

  有人堅信比之二十二年前的諸神黃昏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巨大變局即將到來,在意識到自己既沒有身份牌,也沒有專屬技能後,擔心自己將是金字塔下的耗材,惶惶然不可終日的同時,也將焦慮傳播給身邊的人。

  也有人持樂觀的態度,認為詭異遊戲的陰影即將終結於傳說中的最終副本,反正天塌下來有大公會頂著,普通人只需要找角落一苟,無論最後結局是好是壞,總能留一條小命,繼續混吃等死。

  更有人以過來人的身份,追溯過去二十二年來多次雷聲大雨點小的“公會聯合行動”,推測眼下緊張的局勢不過是又一次虛晃一槍,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縱然如此,幾乎所有人都在暗地裡積極打探有關詭異遊戲的各種訊息。

  大爭之世,亂局之始,資訊量往往和生存機率緊密掛鉤,狹路相逢,誰也不知道哪條不起眼的知識會不會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

  糟糕的是,遊戲論壇中聲討九州公會的餘波尚未過去,版面無人管理,良莠不齊的資訊層出不窮,要想從中找到有用線索,無異於屎裡淘金。

  玩家們只能來到落日之墟的石碑前,從零開始學做理論派玩家,仔細研究一條條重新整理出來的榜單記錄和實時訊息。

  伴隨著一陣響徹全場的播報聲,斧鑿的刻痕在石碑最上面的位置一筆一劃地寫下最新的通關記錄。

  【《小心兔子》副本True End-“宿命論”已解鎖】

  【解鎖玩家:司契】

  【《小心兔子》副本因為不可抗力已永久關閉】

  【最後通關玩家:司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