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兔子玩偶?
齊斯耳廓微動,狀似隨意地問:“你喜歡兔子?”
“也不能說喜歡吧,但它確實很可愛啊,又乖巧又安靜,也不像貓啊狗啊會傷害其他小動物。”
乖巧,安靜,無害,無辜。
這四個詞可以說是很好地總結了兔子的特點。
齊斯的目光在副本名稱一欄上停留。
小心兔子,小心什麼樣的兔子?為什麼要小心兔子?
兔子,在這個副本里究竟指代什麼?
“而且陸鳴,我真的覺得我和兔子這種動物很有緣欸。今天早上,有人將一個兔子木雕放在我的桌上,說要送給我呢。”玲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塗滿油彩的木雕,示意齊斯看。
那是一隻穿著黑衣的兔子,人一樣的身軀頂著兔子的頭顱,雙目如血般鮮紅,表情卻嚴肅得像在送葬。
僅在觸目的剎那,就讓人生出強烈的不安。
第七十六章 小心兔子(三)逃離兔神町
【名稱:兔神像】
【型別:道具(不可帶出副本)】
【效果:持有者可透過它進入兔神町所在時空】
【備註:一款很多希望中學的學生玩過的遊戲,任務目標是營救##(資料刪除),可惜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通關過】
玲子手中的兔子木雕上,四行物品描述重新整理出來。
齊斯來回掃視了一遍,陷入了沉思。
“兔神”應該就是這個副本中神力的來源了,下一步他也許可以先見“兔神”一面,看能不能攫取神力。
不過神力要怎麼轉移呢?籤個契約?以規則和諸神那鮮血淋漓的食物鏈推斷,該不會要他把兔神吃掉吧?
至於兔神町,顧名思義是兔神盤踞的地方,但和中學生玩的遊戲有什麼關係?難道兔神町是遊戲裡的地點嗎?
齊斯一時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但備註中“營救”二字他還是能夠理解的——這個遊戲需要玩家營救某個存在,而很多前輩都失敗了。
齊斯一如既往地討厭救援類任務,《雙喜鎮》帶給他的回憶足夠糟糕,他早已下定決心,以後再遇到這類任務就將救援目標變成屍體帶走。
但這個副本顯然不適合太過暴力的破解方式,一來,副本的定位為解謎,他的大部分道具都被封了,【命邞彦l】頂多能保住他的命,哪怕回溯再多次,他打不過神還是打不過。
二來……他到現在才剛找到神的線索,太早結束副本恐怕來不及進行更進一步的接觸,相當於平白浪費了這次機會。
齊斯默默收起下意識夾在兩指之間的刀片,抬起右手指了指玲子手中捧著的兔神像,捏出緊張的神情:“玲子,你手中的這個好像是……兔神像?”
他左右環顧,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道:“我好像聽說過一個傳言,付出一個人的性命的代價,就可以讓兔神實現陡嬲叩念娡�
“所以玲子,你是想請兔神嗎?”
“請兔神?”玲子滿臉困惑,不解的神情不似作偽,“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而且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強烈的願望,哪怕會犧牲一個人的生命也要實現呢?”
齊斯想起《鬥獸場》副本中,常胥為了殺他豁出性命,楚汛和範佔維不知為了什麼願望去死。
他彎了彎唇角,說:“可能是我多想了吧。玲子,我依舊覺得這尊雕像有點古怪,你能讓我仔細看看它嗎?”
玲子不疑有他,將兔神像塞到齊斯手中。
在手指接觸到的剎那,齊斯便感覺有一道冰涼的氣息透過指尖鑽入皮膚,滲透進每一個毛細血管。
時間在剎那間靜止了,玲子的動作停留在遞神像的那一刻,空氣變得粘稠,無數金色的紅色的碎屑在身遭流動,如倒逆的雨水般升到頭頂又簌簌地下落。
那是一條條破損的祈福帶,上面的字跡都被汙漬模糊了,難以辨別具體的內容。
過去和當下的界限好像被光影磨蝕了,不再明晰可辨。一道白衣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齊斯面前,像鬼一般飄忽。
齊斯看到那人有著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神情漠然。
“歡迎體驗我製作的《逃離兔神町》遊戲,任務目標待探索,溫馨提示:小心兔子。”那人平靜地說,雙手張開比劃了一下。
眼前懸浮的祈福帶交錯編織出一行行文字。
【遊戲名稱:《逃離兔神町》】
【任務目標:???】
【溫馨提示:小心兔子】
【存檔點:無】
【是否開始遊戲?】
遊戲副本內部竟然還巢狀著一個遊戲,看樣子像是市面上那種可以存檔和回檔的文遊。
齊斯注視著眼前的青年,饒有興趣地問:“你是誰?”
長相和他一般無二的青年木然地說:“我叫‘陸鳴’,是另一個你。”
齊斯笑了:“我不覺得我會是這種審美低階且無聊的人,會整出這種可以回檔的文字遊戲在這裡坐著等別人來玩。”
青年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板一眼地問:“是否開始遊戲?”
齊斯差不多明白了,這個青年和他在《鬥獸場》副本的琉璃高塔中看到的那個他不同,沒有他的記憶,性格也不一樣,只是空有他的長相罷了。
這就像是一個製作拙劣的人偶,之所以存在,也許僅僅是為了方便說明《逃離兔神町》是“陸鳴”為自己做的遊戲而已。
齊斯環顧四周,近處的玲子像雕塑一樣佇立,走廊、臺階和辦公室等場景浸了水似的色彩駁雜,好像隨時都會融化。
他走到窗臺邊向下俯瞰,穿著校服的學生們像是被按下了定格鍵般停滯,跑跑跳跳的男生懸浮在離地半公分的位置,投下一簇小小的影子。
整座校園只有他和青年能夠行動,命邞彦l的指標停在傍晚五點的位置,副本程序被卡死了,NPC們原地待命。
全世界都好像因他而生,等待他做出選擇。
齊斯走回青年面前,問:“我能問問這個遊戲是什麼形式嗎?”
青年面無表情地回答:“你將進入兔神町的空間,扮演一個生活在兔神町的孩子,探究謎題,完成任務。在遊玩期間,外界時間將陷入停滯。”
齊斯又問:“我可以拒絕開始遊戲嗎?”
青年頷首:“可以。”
看來,這個叫做《逃離兔神町》的遊戲不是強制必玩的。
如果玩家對TE通關和破解世界觀沒有想法,完全可以選擇直接放棄這個遊戲,在希望中學小心翼翼地度過接下來的七天,走NE路線通關。
可惜齊斯不僅對完美通關有野心,還對兔神挺感興趣的,無論出於什麼目的,都註定繞不過這一環節。
他興味盎然地摸了摸下巴,笑道:“那就先開一局遊戲吧。”
周圍的祈福帶盡數沉落,在地面上鋪了一層又一層,金紅二色流動的文字浮了起來:
【《逃離兔神町》一週目,開始】
有那麼一瞬間,齊斯只覺得頭腦一陣昏沉,眼前的景象寸寸暈染開來,如同混色的水盤,繽紛一片。
迷濛中,有人在耳畔輕聲呢喃著古怪的歌謠:“八月七,花火會,頭七鬼回魂……”
歌聲哀慼婉轉,如怨如訴,又很快被嘈雜的人聲遮蔽,轉而只剩下鬧哄哄的雜音。
齊斯看到視線左上角高懸著兩個介面。
新出現的介面位於偏下的位置,是一個金色的小方框,上面用血字標著【一週目】【溫馨提示】【存檔】【讀檔】等資訊,【任務目標】欄是一片空白。
原來的系統介面上則緩緩重新整理出兩行文字:
【主線任務已觸發】
【主線任務:參加七日後的花火大會】
七天,又是七天。
8月1日到8月7日之間一共七天,玲子的備註說她只有七天時間了……
想來,“七天”不僅是副本的時限,還是某件即將發生的大事的倒計時。
《逃離兔神町》的任務目標尚不知道是什麼,但如果像遊戲名稱那樣要求他逃離,那麼無疑是和主線任務相悖的。
除非他在第七天參加完花火大會後立刻離開。
可參加了花火大會,真的還走得了嗎?
齊斯若有所思,右手不由緊握住玲子塞給他的兔神像。
不知是不是錯覺,在進入遊戲後,這尊神像的色彩鮮亮了許多,黑、白、紅三色分明,甚至還能看到黑衣上的鎏金藤蔓花紋。
——讓人想起某位倒黴的邪神。
齊斯將神像收進懷裡,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終於從眩暈的狀態中脫離。
眼前是一條熱鬧的集市街道,街上穿著和服的男女來來往往,兩側的店鋪門前掛著或紅或白的燈唬瑥纳洗瓜碌乃霂щS風飄拂。
店鋪間,一排排紅色的絲線構成燈網,橫亙在街道上空,上面掛著密密麻麻的紅綢,紅綢上用各色的字型寫著金色的文字。
看制式,正是齊斯進入兔神町前在天地間飄飛的那些祈福帶,只是尚未折舊罷了。
這裡無疑比希望中學更貼近副本開頭的CG,都是日和風格,都透著一種神鬼與人類交雜的詭異……
齊斯站在街道正當中,穿一件暗紅色長款和服,寬大的袖口繡藍黑色雲鶴花紋,墜下的金色流蘇盈盈搖晃。
身旁是一個穿紅白配色和服的女孩,硃紅的前襟綴著金色蝴蝶,映襯得膚色白皙明亮。
她看上去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面容秀美,五官精緻。
很眼熟的一張臉,雖然著裝和氣質完全不同,但還是能夠看出,這個女孩就是玲子,是土坑裡的小小屍體,也是希望中學初三(10)班的同學……
系統提示浮現,齊斯因此知曉,她也叫“玲子”,同樣的字,同樣的名。
陸鳴把玲子放進了自己製作的遊戲裡,還給她安排了一個被埋進土裡變成兔子的死亡結局,也不知是什麼心理……
齊斯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發言”這一功能好像被禁用了,他只能被動地觀看遊戲CG。
此刻的玲子還好端端地活著,行止與旁人無異,也完全沒有留意到齊斯的異狀。
她好奇地左顧右盼,發出感慨:“今年的花火大會想必會很熱鬧呢!”
看她的神情,聽她的語氣,她似乎和齊斯現在扮演的這個角色十分熟絡,至少是經常在一起遊玩的同伴。
恰如希望中學裡的玲子和陸鳴。
齊斯聽到自己扮演的角色接上了話:“離花火大會還有七天,玲子怎麼知道會很熱鬧?”
“小七你忘啦?今年兔神大人會降臨,所有人都要來參加花火大會呢!”玲子笑著說,“人一多,當然就熱鬧啦!還不知道今年的神主大人會是誰呢。”
身旁人來人往,混雜著汗液的香風燻得幾分醉意,浸漬在其中的行人臉上都掛著和樂的笑,意亂神迷。
齊斯忽然察覺到自己可以出聲了。
他尾音上揚:“神主大人?”
玲子說:“你難道不知道嗎?每十八年都要選出一位神主,入主兔神社的神居,侍奉兔神大人呢。”
結合副本開頭的畫面,這聽起來不像什麼好事啊……
齊斯壓低聲,試探著問:“玲子,可以和我講講和兔神有關的事嗎?”
玲子停住腳步,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我們這兒所有人都知道兔神大人的傳說,小七你是我們當中講得最好的,為什麼還要我給你講啊?”
她語氣溫和,笑容甜美,齊斯卻從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現在是在扮演“小七”,不能讓NPC看出異常,否則恐怕會導致遊戲失敗。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了,雖不至於摩肩接踵,但也將街市擠得滿滿當當,時不時有幾句議論飄來。
“聽說神無大人病得很嚴重,恐怕活不過這個八月了……”
“你別亂說……唉,像神無大人這樣寬厚仁義的家主可不多見,他怎麼會害上那樣的病呢?”
“我們把今年的花火大會辦好,為神無大人祈福,希望兔神大人保佑!”
齊斯能夠清晰地聽到行人的議論,那些話語聲好像也是構成這個遊戲的背景資訊的一部分,需要被“玩家”獲知。
他似乎真的是在玩一個文字遊戲,面前不斷彈出灰色的對話方塊,上面用白色的文字寫著遊戲人物的一句句臺詞。
“小七,你怎麼了?今天的你看起來很不一樣哦,是因為昨天玩竹谎郏恢弊屇惆绻恚悴婚_心嗎?
“等下次玩我來扮鬼吧,如果他們一定要讓你扮鬼,我就悄悄站到你背後,拍你的肩……”
面前的玲子依舊微笑著盯著齊斯看,嘴唇越來越突出,臉頰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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