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觀眾席上的動物們興奮地歡呼起來,大象揮舞著鼻子大喊:“撕了他,撕了他!”
“結束!我要結束遊戲!”林燁察覺到了危險,連忙大喊,“我認輸!”
山羊好像沒聽見一般,津津有味地觀賞鼠人單方面的虐殺。
慘叫一聲高過一聲,林燁像是一塊破布般被鼠人搓扁揉圓。
常胥死死地盯著戰局,忽然摘下面具丟在原地。
黑色的斷刃在虛空中顯影,他一把將其握住,一秒後出現在鼠人身側,高舉鐮刀用力砍下。
預想中的阻止玩家殺死神明的提示音不曾出現,鋒利的鐮刀竟然直接割下鼠人的頭顱,深嵌於地。
飛濺的猩紅血液潑在臉上,縷縷順著白皙的臉頰滲入黑衣,平添幾分肅殺和妖異。
常胥維持著持刀的姿勢,靜立在原地,略微怔愣。
他為什麼能殺死鼠人?
是因為鼠人不是神明嗎?
對啊,如果鼠人自身就是神明,又怎麼會在昨夜祈求神明的憐憫呢?
可為什麼幾乎所有動物都成神了,獨獨落下了它們呢?
‘我聽說每個狼群都會有一匹尾狼,最後一個進食,吃一些剩飯殘羹,骨瘦如柴、誰都可以欺凌。
‘如果它死了,狼群又會選出一匹新的尾狼。只是因為需要有狼過得悽慘,其他狼意識到自己不是活得最糟糕、最不幸的那個,才會感到安定。’
齊斯的話語在記憶中迴盪,常胥感覺自己好像捉摸到了關鍵,卻來不及細想。
觀眾席上的動物們被陡然發生的變數驚得沉寂了一瞬,又在兩秒後爆發出更狂熱的歡呼。
“狼!無敵的狼!”
他們高喊著為常胥的勝利鼓掌,哪怕死去的那一方是和他們關係更近的動物,勝利者是人。
也許在他們眼中,鼠人和人沒什麼區別,都是被神明拋棄的低等生物罷了。
誰能帶給他們戲劇性,誰能給他們更多的樂子,他們就一擁而上去追捧誰。
娛樂至死——又如何?
山羊在短暫的愕然後同樣鼓起了掌,唇角噙著鼓勵的笑:“狼隊的這位朋友向我們展示了他的勇武,但是很可惜,死去的鼠人是獅隊選擇的對手。
“所以這局遊戲,獅隊加五百積分!”
林燁一隊的總積分升為兩千七百位居第三,一下子超過了常胥和劉雨涵的隊伍。
觀眾席上傳來不滿的噓聲,誰都不願意接受救人反受其害的不公平戲碼。
山羊氣定神閒地做了個下壓的手勢,話鋒一轉:“不過不用氣餒,接下來還有很多次遊戲機會,相信狼隊的這位朋友可以斬獲不少積分。
“當然,規則還是要再次強調一下,接下來雙方都不許帶武器上場!”
一隻新的鼠頭怪物被從鐵門後拖了出來,看上去比前一隻更加好鬥和強壯。
山羊的橫瞳戲謔地注視著常胥:“不知這位朋友,是否敢接下挑戰呢?”
……
“我將會被常胥殺死。”高塔第九層,齊斯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棺材裡,平靜地對林辰說。
“鬥獸遊戲持續的八小時期間,玩家可以互相傷害。我還有三個小時就不得不出塔了,剩下的一個小時足夠常胥殺死我了。
“哪怕他無法一擊斃命,也能在我的身上留下傷口,而我作為鬼怪‘不死者’,無法自愈,終會血盡而死。”
林辰澀聲問:“齊哥,我能為你做什麼嗎?詭異遊戲不會設定必死的局面,一定有辦法的……”
“如果詭異遊戲也想殺死我呢?”齊斯放空瞳孔,任由目光散成碎片。
他的唇角漾開一抹湹男σ猓曇羧缤瑝魢遥骸拔矣浀梦以浉嬖V過你諸神賭局的存在。一場賭上過去、現在和未來的遊戲,沉沒成本已經不重要了。
“倒黴的是,在這場遊戲中,我和常胥皆是賭桌上的棋子,或者說——候選人。如果一方已經被確定選中,那麼我想,另一方的存在也不再必要了。
“順手銷燬,或者給一個冠冕堂皇的失敗理由再銷燬,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來說,都是隨意為之的事兒。
“林辰,你能夠理解嗎?”
“可是為什麼?”林辰的語速不自覺地加快,“是因為新人榜排名嗎?可是那個只看武力,沒將智旨{入計算……”
“因為慾望。”齊斯渙散著眼,說,“我沒有慾望,而常胥有慾望。沒有慾望的人是不被容許活著的。因為只有擁有慾望,才會甘於做棋盤上的棋子,被諸神玩弄於鼓掌。
“我這樣的人對於神明來說沒有價值,反而可能製造內耗,是註定要被銷燬的。”
“可是……這不公平!”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公平的。”齊斯嘆了口氣,娓娓道來,“我死後,你以未命名公會會長的身份幫助九州公會澄清,就說我是死於遊戲機制,和常胥沒有關係。相信他們會念你的人情,允許你在落日之墟立足的。
“如果你覺得做不好,也可以立刻解散公會,就當一切不曾發生。他們不知道你的長相,你利用人皮假面可以輕易隱入人群……”
“齊哥,找到了。”林辰聲音冷硬地喚了一聲,打斷近乎於遺言的話語。
他一字一頓,咬字清晰:“我找到了一個叫做‘林燁’的玩家的直播,在畫面中看到了常胥。
“常胥正在和一個鼠頭蛇身的怪物交戰,雙方勢均力敵,應該還將鏖戰許久。
“那個怪物是從觀眾席下的鐵門後放出來的……齊哥你現在出塔,是不是可以趁常胥被怪物絆住,進入那扇鐵門,然後利用那些怪物對付常胥?
“稻草虎應該能撐一些時間,常胥看上去沒有更有效的對付怪物的手段……齊哥,是不是隻要殺死常胥,你就可以活下去?”
“也許吧。多謝了。”齊斯輕笑一聲,從特製手環中抽出刀片,劃破自己的脖頸。
頸動脈破碎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失去了大部分的重量,輕飄飄地從軀體中上升,眼前漸漸有了光亮。
這個關卡的解法完全照搬《雙喜鎮》,即置之死地而後生。
透過棺材內軀體的心跳和呼吸聲可以判斷,這具身體不屬於玩家,畢竟齊斯早就是不會呼吸、沒有心跳的鬼怪了。
而他之所以被困在棺材中,無非是被滯重的身軀禁錮,才無法離開。
肉體是牢唬蚱屏死位,得以破土而出。
視野再度沉澱之際,齊斯發現自己坐在棺材板上,一尊黑衣金眸的神像矗立在面前的神龕中。
三炷香不多不少、不長不短地豎著,神聖又詭異。
神像面目模糊,儼然是作為喪神廟神像的復刻,卻偷工減料地隱去了大部分細節。
齊斯站起身,走到神像下首,仰起頭看了一會兒,笑了出來:“黎,好久不見,有興趣談一筆交易嗎?”
第五十五章 鬥獸場(十六)“你會如何選擇”
昨夜常胥做了一個夢,在夢中遇到了那位下注他的神明——時空之主“黎”。
純黑色的空間中飛閃著過往記憶的碎片,黑白灰三色的畫面讓人聯想到上個世紀的老照片。
常胥盤膝坐在紛呈起伏的碎片浪潮的中央,恰如從《無望海》副本出來後的瀕死之際。
金色的眼眸在寂靜中翕張,聲音夐遠而寥廓:“你學會了恨,有了慾望,這很好。但你的恨意不夠濃烈,慾望不夠鮮明,我無法在你身上投入更多。
“所以我來到這裡與你相見,問你——在贏得這局遊戲後,你想要什麼呢?”
常胥仰起頭直視神的眼睛,認真地說:“我想關閉詭異遊戲,讓那些死去的無辜者復生。”
“不錯的慾望,可以作為吸引賭徒押注的選項。”神的聲音沒有起伏,是亙古不變的漠然,“我還想知道,你可以為了你的慾望付出什麼。”
常胥沉默不語。
一幕畫面被從紛雜的碎片中撈起,散成碎片從頭頂紛紛揚揚而落,裹挾著旁的碎片共同編織成同樣的畫面。
那是紅楓葉寄宿學校副本的最末,森林大火留下的灰燼之上,齊斯用隨意的語氣問:“假設有一個瘋子想和你比賽殺人,在限定的時間內,誰殺的人多誰贏。
“你若贏了,將無事發生;你若輸了,他就會毀滅全世界。你會如何選擇呢?”
——‘你會如何選擇呢?’
常胥垂下眼簾,遮去眼底的神采。
掌管時空與命叩纳衩鞯恍妫骸芭c你為敵的棋子背後的棋手已然離開賭桌,接下來這局遊戲,不惜一切代價殺死他,你的願望終將實現。”
……
“殺了他!殺了他!”
高塔外,觀眾席上的動物們高聲起簦駸岬那榫w點燃全場的氣氛,堪比現實中最受歡迎的世界級賽事。
石臺上,常胥收起所有武器,赤手空拳地與鼠人扭打在一起。
詭異遊戲不會直接提升玩家的武力值和體質,這些要素的改善盡皆仰賴於道具,可以說離了道具的玩家根本不可能是鬼怪的一合之敵。
但出乎意料的是,常胥和那鼠人打得不相上下,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顯露出優勢,開始抓住後者的破綻進行反擊。
有那麼幾個回合,鼠人竟然被打得向後退去。
觀眾們的歡呼越來越熱烈,也不知道是在為哪一方鼓呼,亦或者任何一方獲勝都是他們所樂意看到的。
血腥、暴力、死亡……三者恰到好處地結合在一起,最能刺激原始本能的感官。
鼠人揮舞著蛇發去咬常胥的脖頸,卻被一扭身躲過,順勢拽住蛇頸反擰碩大的鼠狀頭顱。
常胥卡在蛇群攻擊的盲區站定,一拳接著一拳地砸在鼠人的頭上,浸了血的碎骨頭渣濺射而出,黃白色的腦漿瀑布般流了滿臉滿身。
那鼠人卻頗為耐打,哪怕是被打得頭都爛了,依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窮追不捨地撕咬常胥的殘影。
“這鼠人怎麼比喪屍的生命力還要頑強?該不會要把頭割下來才會死吧?”萊納安撓了撓頭,提出想法。
林燁先前被常胥救了一命,到底是知道感恩的,忙高聲出謩澆撸骸俺q悖〈蛩牟弊樱“阉麄頭打下來!”
格林抱臂嗤笑:“蠢貨!你沒發現常胥從始至終都避著那些蛇嗎?他要是敢把手伸向那鼠人的脖子,下一秒就會被蛇咬到!”
念茯靜靜地觀察著常胥的一舉一動,沒有參與討論的打算,唇角的笑容逐漸收斂。
常胥的單體實力比她想象得還要強大許多,恐怕不好對付,齊斯真的能在此人的追殺下活過一個小時嗎?
以齊斯那個身板,能撐五分鐘就不錯了吧?
思及此,念茯莫名有些煩躁,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脖頸上的掛墜,強行忍住沒有移動視線看向某處,心中卻還是不免打起了嘀咕。
“那人”要求她投資齊斯,究竟是另有佈置,還是看走了眼呢?
【恭喜齊斯通關第三關,獲得“五百積分”獎勵】
冰冷的系統播報聲響起,石板上的積分排名發生了變化,只見齊斯的隊伍總積分增加了五百,趕超常胥一隊成了倒數第二。
什麼情況?齊斯提前通關了?是拖時間失敗了嗎?念茯皺眉看著石板,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玩家們同樣面面相覷,一時間難以判斷情況。
一次拖延時間失敗還好說,兩次總不可能是巧合吧?齊斯是否另有計郑�
但離今天的鬥獸遊戲結束還有整整三個半小時,常胥的武力值又如此可觀,齊斯要如何才能活過這麼長的時間呢?
血色的光束從塔中飛出,在唸茯身前凝出齊斯紅色西裝長褲的身影,黑色的十字架如傷痕般嵌在他頭頂的空中。
常胥聽到系統播報、餘光看見目標,立刻轉身就要衝過去,卻好巧不巧地被鼠人擋住。
戰鬥開始前山羊害怕他情急之下使用斷命,愣是逼迫他將武器取出來丟在一邊。
這會兒他離斷命足有五米距離,在鼠人的糾纏下,要想盡快取回並不容易。
念茯見狀略微鬆了口氣,卻聽身前的青年輕聲道了句:“跟我來。”然後便感覺耳邊颳起了風。
那不是自然風,而是奔跑過程中帶起的風。
齊斯拋下三個字後,便目標明確地向記憶中觀眾席下方的鐵門跑去,棋盤上站在唸茯位置的巨虎緊隨他一路狂奔。
【名稱:稻草虎(消耗品)】
【型別:道具】
【效果:召喚一隻聽命於道具持有者的老虎,持續存在,直到被殺死。】
【備註:某位邪神在極度無聊之際沉迷於製作手工,用紙和稻草扎出了無數奇形怪狀的動物,並將它們投放到各個世界。它們雖然是被丟棄的作品,但依然蘊含不俗的神力。】
這是齊斯先前佈下的障眼法,名義上是用來誘導其他玩家誤判他們隊扮演的動物的,實際上卻是存了藉此掌控念茯的心思。
念茯在使用隱匿道具後便趴伏在稻草虎身上,此刻還未等反應過來,就被馱著追隨在齊斯身後。
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她破口大罵:“艹!齊斯你幹什麼……”
後續的話語被她自行吞沒進嗓子眼,就在剛剛,常胥一拳砸倒鼠人,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抓住斷命的長柄,在一秒間瞬移到她身後。
黑光一閃,下一次瞬移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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