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其他玩家缺了【命邞彦l】這一環節,絕對無法及時回到邸舍,十有八九會無謂地損耗在大街上,降低後續計劃的容錯率。
而齊斯,哪怕子時過後睡大街,除了可能著涼外,也不會受到其他傷害。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被從半空中灑落下來。
齊斯轉過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只見床頭櫃上,交流用的紙頁上方,多出了幾張黑乎乎的塑膠片,兩側的邊緣處還各紮了一排整齊的小孔。
齊斯拿起其中一張。
【名稱:照相底片】
【型別:道具】
【效果:記錄畫面,也許能照出肉眼看不見的東西】
【備註:兩個靈異愛好者在一棟廢棄的大樓中失蹤,救援人員只找到了他們的遺物。沒能成像的底片安靜地躺在揹包中,只會在夜晚的某些時刻映出驚恐的人臉。】
羅海花夫婦將照相底片送過來了。
所有用得上的道具都集齊了,時間一到便可以執行既定計劃。
齊斯坐在木床上,低頭看著命邞彦l的指標一格一格地走著。
就等子時了。
……
“就等子時了。”
仇心躺在屋頂上,將燈环旁谏磉叄贌o聊賴地看著夜空。
白天,她和那小童聊了沒幾句,就把後者嚇死了,花了半天時間才將屍體處理掉,沒讓人看出破綻。
她回到那條遇到小童的小巷,就見那小童的祖母正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尋找自家的孫兒,口中呼喚著:“安安,我的乖孫孫,太陽下山啦,你在哪兒啊?”
分明是個NPC,卻表現得像活生生的人似的,皺巴巴的眼角滾落大顆的淚珠,和所有的與孫輩相依為命的老人一樣,為小童的失蹤而著急悲傷。
哪怕仇心不是聖母,看到那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惶然的神情,心裡也不由得難過起來,恨不得給她一刀,送她去和孫兒團聚。
是的,仇心是一個同情心氾濫的人,在醫院實習的時候,看到那些哭天搶地的病人家屬,總會感同身受地和他們一起悲傷與痛苦。
久而久之,她就想,活著那麼苦,為什麼不去死呢?
反正世界上有鬼存在,全死了不就能在另一個世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嗎?
她知道這是病態的,於是開始有意識地吃藥控制自己,並在某一次服藥過量後,進入詭異遊戲。
是了,這次進遊戲前她忘吃藥了,又在副本里看到太多死亡的場面,情況變得有點糟糕了……
“嗚嗚嗚……嗚嗚……”
屋簷下,找不到孫兒的老太太還在哀哀哭泣。
仇心聽得煩躁,抬手堵住耳朵,開始一條條地梳理已知的線索。
“我在那個小鬼的視角中是鬼,那個小鬼本身也是鬼。根據前置提示,鬼眼中的鬼是‘魙’,鬼害怕魙,看到後會嚇死。”
“我作為倀鬼,性質是‘魙’,類推可得,‘魙’害怕‘希夷’。倀鬼看到鏡子會嚇死,也就是說,鏡子中有希夷……”
“我在子時會準時陷入昏睡,這是副本的強制性機制。那個時間點恐怕會發生一些事,如果能多保持幾秒的清醒就好了……”
“梆、梆!”
梆子聲響,一陣風過,吹來遠處街區的更聲——
“亥時二更,關門關窗,防人防鬼!”
第二十一章 倀鬼(二十一)俯仰經一念
二更天了,再有一更就是子時了。
仇心聽著打更人的吆喝聲,仔細分辨方位。
今天她還沒殺人,不過現在殺也不遲。
根據第一晚的經驗,打更人的身份大機率是管理邸舍的老人,也是鎮民們選出來犧牲的“活人”,背後的影子呈現人形。
雖然不理解在幾乎所有鎮民都是鬼的情況下,“活人”究竟是怎麼選出來的;
也不理解明明是玩家殺的人,是怎麼算到鎮民和山神的約定頭上的;
但這不妨礙仇心抓住其中的機會,完成倀鬼陣營每日必做的殺人任務。
“梆、梆——”
梆子聲越來越近,拖拽著雜沓的腳步聲深入小巷。
仇心叼著燈唬韽奈蓓斏咸拢p輕落在屋後的草垛中,扒著草垛間的縫隙朝更聲傳來的方向望去。
黑暗中看不清來人身後的影子,只能藉著不知從何處灑落的微光,看清那是一個戴箬笠、披蓑衣的佝僂小老太,腋下夾著柺棍,手中託著更鑼,正盡職盡責地敲著。
只需要拍一下她的肩膀,就能殺死她了,今天的任務就完成了……
仇心撥開草垛,壓著腳步聲,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視野開闊起來,她看到小老太身後的地面上跟著一片橘黃色的光暈,燦燦地潑灑著,隨著她的走動而前移。
那是燈坏墓狻�
可NPC怎麼會有燈荒兀�
仇心看向光源,只見一個紅衣散發的身影提著一盞白色的紙燈,無聲無息地跟在小老太身後,始終與她相隔兩步的距離。
晚風吹起衣袖和長裾,血色的布料在空中無聲飄拂,像是滴入清水的血跡般繾綣,邊緣虛化得如同夜行的鬼。
是林文!
林文跟蹤打更人做什麼?是有什麼發現,還是……也想對打更人下手?
是了,林文能在夜間出來,不被鬼怪攻擊,足以說明他也是倀鬼。
是倀鬼就得殺人,明確是活人的打更人無疑是最好的目標。
打更人只有一個,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仇心不再猶豫,從道具欄中抓出一把細砂,甩向小老太身後的紅衣人。
紅衣人反應極快地向後一退,仇心趁機上前,幾步竄到小老太的身後,在她的右肩上重重一拍。
“咣噹——撲通——”
更鑼摔在地上,小老太向前撲倒。
【您今日已使用一次身份效果,殺死一人】
【請在十二個時辰內殺死下一個人】
除了死者換了人外,一切都和第一晚如出一轍。
仇心一擊得手,無意糾纏,轉身沿來時的路狂奔。
才跑了沒幾步,她就感覺右腳踝處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套住了。
腳動不了,上身在慣性的作用下前傾,她一個趔趄,整個人摔進柔軟的草垛中。
然後就聽一道清亮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就知道跟著打更人能找到你,仇心。
“現在,作為同一個陣營的隊友,我們好好聊聊吧。”
……
半個小時前,齊斯在房間裡坐了沒多久,估摸著隔壁兩人睡著了,便推門而出,沿著樓梯下到邸舍一樓。
副本進行到現在,線索和資訊收集得差不多了,他對這個副本的通關方式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不過在細節上還需要再進行設計。
比如,要如何在不引發懷疑的情況下,將只有倀鬼知道的資訊告知其他玩家。
再比如,要怎麼兵不血刃地完成“消除玩家中的全部人類”這條任務。
第一晚,齊斯輕易地趁其他玩家不在,殺死一個倒黴的玩家,本以為後續只用辨別出誰是倀鬼、誰是人類,再對人類如法炮製就行了。
不想,才一晚上的等待過去,身份陣營是搞明白了,他的看法卻也隨之改變。
林辰是“人類”,理論上是應該消除的物件,但考慮到好用的工具人並不好找,殺死在這個副本里不符合榨乾剩餘價值的原則。
那麼,就只能秉持“消除不等於殺死”的推斷,將一個比較複雜的特殊手段提上日程了。
而那個特殊手段成立的基礎在於信任。
他不能暴露倀鬼身份,又必須透露一些獨屬於倀鬼陣營的線索,唯有調動更多的棋子投入對計劃的演繹。
仇心就是要用到的棋子之一。
齊斯主動提出要在夜晚出門探索,有一個隱藏的目的便是找到仇心。
至於怎麼做……
他相信,人都是有思維慣性的,仇心經過第一晚的成功,第二晚大機率會繼續選擇對打更人下手。
在此基礎上,要想鎖定她並不麻煩。
齊斯提著燈唬隽僳∩岽箝T,循著徽终鶙罨ㄦ偟拇蚋暥ィK於在穿過三條街巷後,找到了今晚負責打更的小老太的身影。
他安靜地跟上小老太,又走了一刻鐘,幸叩赜龅搅穗x隊多時的仇心。
此刻,猩紅的咒詛靈擺纏在仇心的腳踝上,遠看是一抹猙獰的血痕。
齊斯站在仇心身前,微微彎腰,露出一口白牙:“首先,我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纏在你腳上的那個道具雖然不致命,但要是劃破了口子,會隨機施加失憶、幻覺、高燒三個debuff中的一種。
“其他兩個倒還好,如果失憶了就麻煩了,你也許會像一個阿爾茲海默患者那樣流著口水,認不清人,把自己當作一個NPC永遠留下也說不定。”
仇心陡然抬眼,目光陰鬱:“你在威脅我?”
齊斯注視著她的眼睛,嘆了口氣:“這是我想說的第二個點,我對你持善意的、尋求合作的態度。在我看來,你遠不必這般如臨大敵。
“在這個副本中,我和你處於同一個陣營,立場是完全一致的,合作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更何況,身份效果第四條說了,若是殺死倀鬼,我也會被抹殺。
“我雖然不是個惜命的人,但用你的性命的價值來換我的命,恕我直言,我會覺得我虧大了。”
話說的不好聽,道理卻沒錯。
仇心沉默兩秒,幽幽開口:“我們每天能遇到的活人有限,倀鬼之間也需要爭搶;哪怕在陣營內部,也存在競爭關係。我並不認為這個副本適用傳統意義上的合作原則。”
“這就涉及到第三點了。”齊斯笑了,挑起食指豎在唇間,“今天我跟著他們將鎮東和鎮西走了一遍,發現了很多關鍵線索,指向截然不同的發展,你想聽嗎?”
“你會告訴我?”
“你只需要答應我,永遠不暴露我的身份,不做對我不利的事,我就告訴你。”
“好。”
【契約已簽訂,此契約由世界規則擔保,任何存在不得違抗】
銀白色的字跡同時在兩人的系統介面上重新整理,仇心抬頭看了看天,又低頭看了看腳踝上掛著的靈擺,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契約類技能?紅色靈擺?”
齊斯坦坦蕩蕩地點了下頭:“嗯,前不久論壇上掛過的那個‘程安’也是我。”
仇心:?!!
契約既成,“永遠不暴露身份”的條款涵蓋極廣,可以是“倀鬼”的身份,也可以是“程安”的身份,甚至包括更多。
齊斯並不擔心仇心在知道某些資訊後對他的計劃造成妨礙。
他看著表情快要裂開的仇心,自顧自說了下去:“上午的時候,我們跟隨送葬人去了鎮東的竹林,看到被他們豎著插進土裡的屍體變成了稻草人。
“透過一些實驗,我們判斷大部分鎮民都是附身在稻草人身上的鬼魂,他們的影子其實是稻草人的影子。你能明白嗎?”
“你是想說,鎮民附身的稻草人是虎狀,影子就是虎狀;附身的稻草人是人形,影子就是人形?”
仇心冷靜下來,很快進入覆盤線索的狀態:“鎮民沒有活人和倀鬼之分,全都是鬼怪,我們隨便拍誰的肩膀,都能完成每日任務,是這樣嗎?
“副本為什麼要這樣設計?我怎麼確定你說的是真話?”
“隨便找一個鎮民試試就知道了,你可以親手試,也可以讓我來試。”齊斯退開幾步,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更鑼,側頭看向仇心身側。
那是一間破破爛爛的木房子,內裡傳來不絕如縷的哭聲,明顯住了一個人。
“我自己試。”仇心說。
她走到木房子前,抬手敲了兩下門,敲完後才想起,楊花鎮三令五申不讓鎮民們在夜晚開門來著……
她從道具欄中取出一把搗藥槌,就要去砸門鎖,不想門裡傳來了“噠噠”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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