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224章

作者:笑諷嘲

  這無疑是一個玩笑。

  林辰打從見到齊斯後,就被後者的冷漠態度弄得心裡沒底,疑慮越積越多。

  這會兒聽青年說笑,他恍然又找回了記憶裡的感覺,不免放鬆了些許。

  “應該不可能吧。”林辰咧出一個笑容,“副本不會在一開始就安排必死的局面吧,哈哈。老虎害人的動靜肯定不小,那麼多玩家在場,不可能察覺不到的。”

  “誰知道呢?”齊斯垂下眼,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燈唬澳壳暗木謩萁o我一種撲朔迷離的感覺,實不相瞞,我誰也無法信任,包括你。畢竟你到得最晚,不知有沒有遭遇什麼事。”

  林辰心頭一驚,接著就聽青年繼續說道:“當然,任何人對於你來說也無法信任,包括我。畢竟,你無法知道在你到來前,我們遭遇了什麼,是否有所謩潯!�

  林辰眨了眨眼:“齊……齊哥,不至於吧,等明天一早,我們要是都活著,就可以一起排除嫌疑了。”

  “是啊,活著……林辰,無論如何,我都會是最想讓你活到最後的人,你明白嗎?”

  齊斯輕笑一聲,舉起燈粚χ皯粽杖ァ�

  紙窗上有幾個破洞,被燈还庖徽眨瑺N燦地一片。

  透過破洞可以看到木樓後的場景。

  一個巨大的深坑中,密密麻麻的人類屍骨層層堆疊,凸起高聳的山丘,有的還在腐爛,有的只剩下骷髏。

  而擺放在最上面的兩具屍體,赫然是被唐煜砍死的老頭!

第四章 倀鬼(四)皆道為虎傷

  齊斯在窗邊駐足良久,不發一言。

  林辰湊近過去,藉著齊斯手中燈坏恼樟粒╊巴獾木蘅印�

  這是個千人坑,甚至可能是萬人坑。

  累累的白骨漫成汪洋,一直堆疊到視野的盡頭,某幾處還壘起金字塔狀的墳包,皆由骷髏作磚石堆砌而成。

  死過兩次的老頭留下的兩具屍體就躺在墳包最上面,不知是誰搬過去的。

  一模一樣的臉和不一樣的傷口,像極了三流網遊重新整理NPC時出現的bug,詭異而滑稽。

  屍堆原本已經堆得很高了,玩家們的房間在二樓,距離地面僅僅不到三米的高度,離屍堆的頂端近在咫尺,觸手可及。

  腐爛的腥臭和粘稠的血腥氣順著窗戶的小洞灌入鼻腔,死者死不瞑目的雙眼好像隨時會貼到玩家臉上。

  薄薄的一層紙窗於事無補,提供的心理安慰聊勝於無。

  “這……這些屍體都是死去的鎮民?怎麼會有這麼多?”林辰張了半天嘴,才澀聲發出一問。

  他縱然已經在詭異遊戲中摸爬滾打了一個月,在新人榜上也佔了較前面的位次,但骨子裡對屍體和鬼怪的忌諱是很難改變的。

  一開窗就是一堆死狀恐怖的屍體,不知何時會突臉,便是膽子再大的人也得發怵。

  “看樣子是的,當然不排除鎮民以外的人死了,屍體也會重新整理在這兒。”齊斯望著最遠處的一座骷髏塔,笑著說,“等我們當中出現了死人,或許就能搞明白這個問題了。”

  林辰表示一點兒也沒有被這個地獄笑話安撫到,反而覺得更不自在了。

  幸而,齊斯並不打算就死者類別的話題深入下去。

  青年半闔著眼,淡淡道:“如果我們能活過明天,也許可以去問問那個所謂的‘孟老爺’,死了人不入土下葬,丟在露天的坑裡,是有什麼講究。”

  古今中外大多講究“入土為安”,“曝屍荒野”的下場可謂悽慘,甚至可以作為懲罰、詛咒、復仇手段的一種。

  在龍郡古代,往往只有無家可歸的流民亦或者罪大惡極的兇徒,死後的屍骨才會被丟在亂葬崗。

  但看楊花鎮這萬人坑的規模,怕是大部分死去的鎮民的歸宿都在這兒了——究竟是何緣由?

  林辰思索道:“齊哥,你說這些屍體有沒有可能是專門留給老虎吃的啊?比如鎮民們為了不被老虎傷害,故意將屍體丟給老虎,達成某種協議和默契?”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隻老虎看起來一點兒也不懂得珍惜糧食啊。”

  齊斯坐到床上,唇角勾起一抹古怪的微笑。

  “剛才我觀察了一下,最表面一層的屍體完全處於自然腐爛狀態,哪怕骨架出現了破損,也都屬於軟骨風化後、骨幹散落的範疇。

  “至少在我能看到的屍體當中,不存在任何老虎啃食撕咬的痕跡。當然,也有可能是被埋在了下面,距離太遠,看不清楚。”

  林辰咂摸齊斯的言外之意,皺眉道:“我剛開始困在竹林裡的時候,好像聽到過類似虎嘯的聲音……”

  “老虎是肯定存在的,不然我們的主線任務、支線任務和背景旁白就都不成立了。”

  齊斯將燈环呕卮差^櫃上,在床上躺下:“問題是這老虎和鎮民究竟是什麼關係——你還記得鎮民們說過的一句話嗎?”

  林辰神情一凜,喃喃念道:“鎮民們在圍住我們時說——‘去請孟老爺來,問問山神的意思!’”

  “梆!”

  遠處傳來一聲更聲,沉沉地在夜空中錘下,散入四方。

  “戌時一更,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的吆喝嘶啞而沉悶,讓人莫名地沉靜下來,不敢高聲言語。

  好像在夜晚降臨後,這天地山河便不再屬於人類,而成為走獸鬼神的禁域。

  “早點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齊斯給自己蓋上被子,翻了個身,背對林辰,閉上了眼。

  ……

  二樓左側的房間中,羅海花和羅建華夫婦吃力地將床推到遠離窗戶的門邊,又將一個床頭櫃推到窗邊。

  他們合力搬起另一個床頭櫃,放在第一個床頭櫃上,剛好擋住窗戶。

  窗外的血腥氣太過引人注意,他們一進屋就直奔窗邊,看到了木樓後的屍堆。

  龐大的數目帶來的震撼感遠非往日裡見到的死人和鬼怪能比,還好他們心理素質不錯,才沒有被嚇出個好歹。

  破了好幾個小洞的紙窗看上去太不靠譜了,天知道外面的屍體會不會在夜間活過來,破窗而入。

  羅海花當機立斷,決定找點東西堵住窗戶,得到了羅建華的認同。

  能不能擋住鬼先不說,至少圖個安心。

  兩人各選了一個床頭櫃,推到窗邊,將其中一個摞在另一個上面,剛好擋住大片的破洞。

  做好一切,他們癱倒在床上,氣喘吁吁。

  一片晦暗中,只有放在地板上的燈灰幻饕粶纾瑩溟W著像鬼火一樣。

  躺在陌生環境中的夫妻倆一時半會兒睡不著,索性你一言我一語地閒聊起來。

  “建華,真是倒黴催的。我們都快退休了,旅遊攻略都做了好幾個了,忽然遇上這事,這下能不能領上退休工資都不好說,真給聯邦省錢了。”

  “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要多管閒事,安安穩穩教書就好。那小兔崽子在校外惹了禍被人揍,你還非要去護著。你這人啊,真是……”

  “那是我學生,我當然得管。你不也是?不是你教的,你也上來拉架,他們發現你報警了,打你打得最狠。”

  “還不是怕你應付不過來?你這個人啊,都叫你別管了……”

  羅建華止住了話頭。

  他忽然聽到了手指在紙窗上摩挲的聲音,然後是“噗”的戳破紙張的聲。

  “咚、咚、咚。”

  三聲輕悄的敲擊聲在窗戶的方向響起,像是尖銳的指甲輕輕叩擊木板。

  哪怕沒有切實看到,屋內的兩人依舊能夠想象,鬼怪的手爪穿透窗戶,敲在床頭櫃上的情景。

  窗戶已經被床頭櫃擋住了,誰都看不到窗外發生了什麼。

  各種引人遐想的瘮人聲音卻在寂靜的夜色中鮮明異常。

  樓下似乎有人在說話,囇e呱啦的,聽不懂具體意思,卻能察覺到語氣的蠻橫。

  “嗚嗚嗚……”

  有人在哀哀地哭,恐懼的情緒在空氣中瀰漫,感染得人想要尖叫,想要逃跑。

  “砰——嘩啦!”什麼東西被推倒的聲音。

  “嗶啵、嗶啵……”是火焰燃燒的聲音。

  烤肉燒焦的焦糊味嫋嫋鑽入窗戶,縈繞在屋內兩人的鼻尖。

  羅建華緊緊摟住羅海花,伸出手臂環護在她身前;羅海破圖息斂聲,死死盯著壘起的床頭櫃。

  兩人一動也不敢動,汗水從毛孔中滲出,浸透了身上的布料,滴入被單。

  “嗖——”

  細微的摩擦聲響起,伸入窗戶的鬼手大概發現推不開床頭櫃,選擇了退卻。

  隨之退去的怪聲和焦糊味了無痕跡,如江河的潮水般來去皆快。

  死亡點過去了嗎?看樣子是的。

  羅海花鬆了口氣,抬手輕輕拍了拍羅建華的手背。

  羅建華鬆開護在她身前的手,神色仍然凝重。

  只見床邊地板上的燈缓鋈涣恋皿@人,裡面的火焰一竄老高。

  不知從何而起的風吹倒了燈罩,燭火在幾秒間燒盡燈患垼樦矄蜗蛏吓示墶�

  ……

  二樓中間的房間中,林辰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湁糁泻龅你と灰惑@,整個人被觸動了似的,倏地睜開了眼,意識也在短短几秒間清醒過來。

  他側過頭,下意識看向齊斯的方向,在燈浑鼥V的光照中,看到一雙睜開的眼睛,明亮如野獸的瞳孔。

  齊斯竟然也醒了嗎?看來這夜間醒來是副本的機制,等會兒恐怕有大事發生……

  林辰心中惴惴,不由握緊病案本,同時從道具欄中取出【寫滿痛苦的傘】,抱在懷裡。

  齊斯似乎是被他這如臨大敵的樣子逗樂了,輕笑道:“不用這麼緊張,睡不著的話就聊會兒天吧。”

  聊天?該說不愧是大佬嗎,竟然還有心情聊天?

  林辰肅然起敬,卻也稍稍放鬆下來,目光掠過窗戶,又落在床頭櫃上放著的燈簧稀�

  橘黃色的火焰靈動地跳躍著,經過紙燈罩的模糊和散射,向四面八方傳遞暖融融的光與熱。在無聲的寂夜裡,甚至能聽到燃燒帶來的觱發聲。

  但它其實並不意味著光與聲,反而是這黑暗而闃寂的夜晚的一部分。

  它沒有電燈那樣明亮,也沒有現代工業那樣熱鬧,就這麼期期艾艾、文文弱弱地燃燒著,驅不散黑夜自帶的恐懼。

  “齊哥,你說身份為‘倀鬼’的玩家,和與‘倀鬼’共處一室的人,真的就必死無疑嗎?”林辰輕聲問。

  “倀鬼”和“人類”是副本分配的身份,在殺戮開始前,誰都一樣無辜。

  哪怕玩家真自相殘殺,也是出於遊戲的逼迫,怪罪不到具體的個人。

  如果僅僅是因為被分配了某個身份,僅僅是因為和“倀鬼”擁有一樣的主線任務,就必須死在第一天,那麼這個遊戲就太不公平了。

  但從始至終,都沒有玩家提出過這一點。

  在發現無法違逆鎮民制定的規矩後,所有人都從善如流地接受了這必有人死去的安排,還聽從齊斯的建議,選擇了損失最小的房間分法。

  林辰直覺有古怪:“如果‘倀鬼’無論如何都會死,那麼這個副本也太考驗邭饬税桑俊�

  “不一定。”齊斯輕輕搖頭,“我們都不是‘倀鬼’,知道的資訊僅限於‘人類’對‘倀鬼’的瞭解,故而從我們的角度來看,這個狼人殺遊戲並不公平。

  “但你怎麼確定,‘倀鬼’陣營沒有其他的底牌?資訊差客觀存在,遊戲不會設定必死的局面,更何況是考驗智慧的解謎副本——‘倀鬼’未必沒有破局之法。

  “而無論是‘人類’還是‘倀鬼’,我們的敵人都是鎮民。作為老玩家,在這點上的認知應該不會有異議。”

  林辰瞭然:“所以,齊哥你當時說那番話,是在迷惑那個老頭,以免被鎮民們發現,我們兩個陣營可能達成聯合?”

  “差不多。”齊斯笑著頷首,“順便也算是一個試探。如果我的觀察沒錯的話,羅海花夫妻大機率同屬於一個陣營,仇心和唐煜則互不信任……”

  他的眼前浮現出從進副本到現在,玩家們言語和行為的種種。

  唐煜這人,他是見過的,在劉雨涵的靈魂葉片傳來的影像中,兩人曾經做過幾次隊友,後面不知為何分開了。

  唐煜基本可以確定是九州的人,且和羅海花夫妻關係不錯。在自我介紹環節中,他隱藏了這幾點,原因未知。

  仇心身份和來歷成謎,大部分時候不怎麼說話,也沒什麼存在感,無從做出更準確的判斷。

  但……齊斯平等地懷疑每一個靈魂不在他掌控下的人,並且懷最大的敵意,力求找機會將威脅排除掉。

  “齊……齊哥!”林辰忽然指著床頭櫃下的一角,瞪大了眼睛,“這裡好像有一張紙!”

  齊斯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去。

  床頭櫃的底座下,赫然壓著一張泛黃的紙片,似乎寫了字,只露出一個邊角,在屋內的光線下看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