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诡异游戏 第180章

作者:笑諷嘲

  孫德寬在旁邊聽著齊斯和林辰條理清晰、有條不紊的線索交流,差不多明白了——

  齊斯估計是智力型玩家,和黃小菲這種武力型玩家不是一個路子,難怪在行事上會有摩擦。

  智力型玩家遇到死亡點,第一反應肯定不會是擼起袖子就幹,方才不積極幫忙,而是選擇從旁觀察,也算合情合理。

  電話裡,能說的已經說的差不多了。

  林辰停頓兩秒,有些遲疑地說:“我懷疑這個副本和生育有關,最近我偶然看了一本禁書……”

  九點整,電話打來的第十分鐘,聽筒中傳來的聲音被“嘟嘟”的忙音取代,像是突然被剪了電話線。

  與此同時,病房門口又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和護士的大喊:“盧子陌、黃小菲、孫德寬,出來拿你們的病號服!”

  ……

  綠青蛙醫院,林辰聽著“嘟嘟”的忙音,抬頭看向禹琨。

  禹琨用冰涼的刀側拍了拍他的臉,獰笑:“那個程安是你什麼人?實力如何?”

  “是我在新手池遇到的一個大佬……”林辰嚥了口唾沫,聲音輕如蚊蚋,“程哥解謎很厲害,知道各種生僻冷門的知識,精通邏輯和博弈學,可能……是九州公會的高層。”

  在聽到“九州”二字後,禹琨的手一滯。

  他本來想等遇到死亡點,就把林辰的命給填進去,解決這個煩人的蠢貨的。

  現在卻發現這個蠢貨有個水平不俗的朋友也在副本中,還掌握著幫助他們完成任務的主動權……

  事情一下子變得麻煩了,殺了人,不僅可能導致失去關鍵線索,無法通關副本,還有可能引起九州公會那群多管閒事的傢伙的注意……

  哪怕只是為了接下來遊戲程序的順利,都需要再掂量掂量。

  禹琨心中動搖,面上卻依舊狠戾兇惡。

  他反手將匕首扎入林辰面前的木桌,冷聲警告:“你別想耍什麼花招,程安和九州天高皇帝遠,想救你也有心無力。”

  林辰連忙道:“我都聽禹哥的,這是個團隊副本,哈哈,我只想活著通關……”

  禹琨眯著眼打量林辰的神色,見他蒼白著一張臉,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樣子,才滿意地收了刀。

  他往床上一躺,還不忘威脅:“別想趁我睡著幹什麼,我有個警戒道具,你們有什麼動靜我都能醒過來。”

  林辰連聲說“不敢”。

  女老師已經躺到床上,蒙著頭蜷在角落裡,安靜得像一具屍體。

  林辰扶著纏了繃帶的腰,一瘸一拐地去關了電燈,也動作笨拙地躺上了床。

  明天一早還要繼續照顧池塘邊那些聒噪的青蛙,得早點休息才有精力應對。

  濃郁的黑暗中,林辰的記憶又飄回到玫瑰莊園中。

  當時,齊斯作為老玩家,明明可以選擇用武力脅迫他,卻從頭到尾都對他溫聲細語;有禹琨這樣的人做對比,善惡好壞涇渭分明。

  如今想起玫瑰莊園的事,林辰依舊覺得愧疚。

  從後續發展看,他終究沒能殺死常胥,還讓常胥活到了《食肉》副本,害死了整個副本的玩家。如果當初他能爭氣一點就好了……

  這個副本里,齊斯的處境想必也不太妙,聽藍青蛙醫院那邊那個女聲逼問的語氣,結合齊斯口中所說的“不太熟”,基本可以判定齊斯沒什麼話語權,需要他遠端配合做一些事。

  就像在玫瑰莊園中那樣。

  重來一次,他不能再讓人失望了。

第七十七章 青蛙醫院(五)臍帶

  藍青蛙醫院,盧子陌從護士手中接過三套病號服,自己留一套,剩下兩套分別遞給黃小菲和孫德寬。

  護士跟在他身後走進病房,拿著一個本子寫寫畫畫,看樣子是在查房。

  奇怪的是,她好像完全看不到青蛙的屍體和玩家身上的血跡,對著一地狼籍並未表現出任何情緒,公事公辦地轉了一圈就離去了,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玩家們面面相覷,又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看不出異常就好,不用擔心扮演失敗率稀裡糊塗地增加了。

  盧子陌將身上帶血的衣服脫下,套上乾淨的病號服。浸了蛙血的床單無法更換,好在上面的血跡已經幹了,沾不到身上,將就著能睡。

  黃小菲和孫德寬也都將病號服套到身上。一時間,穿著白大褂的齊斯更顯得格格不入。

  黃小菲隔著兩張床位看齊斯,嗤笑一聲:“你和那個林辰是組隊進副本的吧?我可不信像你這樣自私的人,會有好心帶素不相識的人通關。”

  她明顯是想套話,無奈齊斯並不上套。

  黑髮青年從揹包裡拿出新毛巾,優哉遊哉地擦拭手腳,頭也不抬道:“帶他通關我樂意,至於是不是組隊——你猜。”

  嚯,嘴巴挺嚴的,看樣子是探不到有用資訊了。

  黃小菲有了判斷,不再搭理齊斯,轉而衝孫德寬一仰頭:“胖子,今晚熄燈後,我和子陌打算在醫院裡轉一圈,探探地形,你去嗎?”

  “啊?”孫德寬張大了嘴巴,“黃姐,你不是說第一天先留在病房裡,以靜制動、看看情況嗎?”

  要是之前,他估計想都不想就答應了,但現在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盧子陌剛遭到青蛙攻擊,這醫院怎麼看怎麼怪異,晚上往外跑不是找死嗎?

  “我之前是怕在扮演上露出破綻,平白增加失敗率。現在發現那完全是杞人憂天。”

  黃小菲往後一躺,聲音帶著鼻音,顯出幾分慵懶:“病號服才發下來,看來我們的確是第一天住進這家醫院,和其他病人都不熟,只要大方向上不出問題,就不會扮演失敗。

  “我研究和總結過遊戲論壇裡的攻略,如果想要走TE路線通關,我們必須主動出擊、觸發事件。白天很多事做起來都不方便,夜晚反而能看到這個副本更真實的一面。”

  都這麼說了,誰也不好直接拒絕。

  孫德寬遲緩地躺下,用被子一裹身軀:“那行,我先睡,等後半夜你們叫我。”

  遠處忽然傳來陣陣拍門聲,伴隨著護士大嗓門的吆喝:“早點上床,九點半熄燈,早睡早起身體好!”

  “熄燈後別開門,別開窗,睡不著也床上躺著,等起床鈴響了再下地!”

  拍門聲越來越近,醫院的護士們儼然是一間間房地提醒過來,說不清是盡職盡責,還是威脅恐嚇的成分多一點。

  不過從始至終,走廊裡都只有護士們製造出來的聲音,而沒有一句來自其他病人的回應。

  齊斯進入副本這些時間,也隱隱察覺到,這家醫院的病人似乎對所有醫護人員都存有一種敵意。

  更奇怪的是,明明厭惡這家醫院,卻還要住進來,倒像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一樣……

  不多時,敲門聲便到了房門口,老生常談的兩句話重複了多遍,反而失真得像是鬼語。

  盧子陌等護士的聲音遠去,才看向黃小菲:“姐,我們今晚還要出去嗎?那些NPC說熄燈後不能開門開窗……”

  “你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這次稍微冒一些風險,要是能TE通關,我說不定就一舉上榜、一勞永逸了。”黃小菲翻了個白眼,“前面幾個副本要不是你畏首畏尾,我早就打出TE通關記錄了。”

  她側過身,面朝牆壁:“再說,有【亡靈書】在呢,真遇到什麼危險我們也有辦法撤回來。”

  亡靈書?聽起來是好東西啊……

  齊斯心念一動,擦完臉和身子後,默默鑽入被窩,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半個下巴。

  潮溼的地方一到夜間就迅速冷了下來,連被子都被潮氣浸染,又沉又不保溫。

  盧子陌還有些遲疑:“可是這才第一天,就要用掉……”

  “啪”的一聲,房間的燈滅了。

  盧子陌止住話頭,小聲地咳嗽起來。

  原本就不算明亮的光線歸於全然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難以感知旁人的存在。

  黃小菲輕聲道:“子陌,別怕,有我在呢,出什麼事也不會讓你死的。早點睡吧,十二點我叫你。”

  “是,姐。”盧子陌應了一句,止住咳嗽聲,窸窸窣窣地鑽進被窩。

  黑暗中,只能聽到門外的走廊間雜亂的腳步向四面八方遠去,應該是醫護人員下班了。

  短短几分鐘內,這最後的聲息也沒有了,只有房間裡幾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地響著。

  齊斯看著視線右上角的【猩紅主祭】牌,紅衣的主祭踏在滿地屍骨上,雙手託舉著漆黑的十字架,像是要將其重重釘下。

  牌也看著齊斯,猩紅的眼睛在虛空中對視,疲憊了一天的意識漸漸下沉。

  齊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做夢,就被刺耳的鬧鈴聲吵醒。

  黃小菲右手舉著***電筒,左手握著一個鬧鐘,刺目的白光照在她臉上,將她映得像鬼一樣:“都醒醒,第一天已經浪費掉那麼多時間了,我們趁晚上多找點線索。”

  被她這麼一整,病房裡的所有玩家基本上都醒過來了。

  齊斯翻了個身面對窗戶,孫德寬四仰八叉地癱在床上,一動不動。

  黃小菲衝已經坐起的盧子陌揚了揚下巴:“快點走吧,再磨蹭我就不帶你了——還想不想通關了?”

  這話倒像是在點另外兩人,孫德寬終究不敢觸老玩家的黴頭,也不情不願地坐起身來。

  齊斯又翻了個身,神情懨懨地打了個哈欠,目送黃小菲活力四射地領著兩個男人鑽出門去。

  不得不說,黃小菲看上去確實很想帶所有人一起TE通關,也確實身先士卒、身體力行……就是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美。

  病房門在眼前關上,卻不復之前的嚴絲合縫,一束白慘慘的光漏入房間,斜斜地照向病房角落。

  寂靜中,【猩紅主祭】牌微不可見地顫動了一下,如同錯覺。

  齊斯不太睡得著了,裹著被子盯著門縫間的光看,思維駘蕩開去,記憶深處跳出和林辰相關的所有資訊。

  ——不知單個人的信仰能否觸發身份牌的效果?

  若能觸發,效果是強是弱?

  從虛無中生出的微風吹動髮絲,鼻尖隱約嗅到絲縷的泥腥氣,齊斯打著哈欠,坐起身來,順著白光看去。

  房間角落似乎堆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像是紊亂糾纏的頭髮,亦或是人類的頭顱。

  齊斯一抖右手,纏在手腕上的鎖鏈放鬆了一圈,猩紅的水晶擺錘懸浮在空中,隨時準備投射出手。

  他走下床,一步步向牆角的黑色走去。

  腳腕忽然被什麼冰涼的東西緊緊抓住了,尖銳的指甲死死扣入皮肉。

  那大概是人的手,卻又像是青蛙的蹼掌,纖長的五指被包裹在黏液中,冰涼的液體順著傷口注入血管。

  齊斯低頭看去,一張長髮遮面的臉從床底探出,脖頸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扭曲,仰著臉看他。

  那是一個穿淡藍色手術服的女人,皮膚蒼白得如同被水泡過,頭髮的縫隙間凸出兩個黃色的眼珠,鼓得像青蛙似的,幾乎彈到齊斯臉上。

  她肉眼可見不是活人,並且來者不善。

  咒詛靈擺從袖口飛出,穿過女鬼的手腕,濺射出點點黑氣。

  女鬼吃痛,“嗷”地哀嚎一聲,鬆開手爪。

  齊斯迅速抽出腳腕,順勢將女鬼踹入床底。

  咒詛靈擺比想象中的要好用,如果是之前幾個副本遇到這種情況,他恐怕只能拿著刀片和女鬼近身纏鬥,甚至可能需要發動【命邞彦l】的效果。而現在,他至少有了一戰之力……

  齊斯在心底估算著力量對比,不動聲色地拖著受傷的右腳,退到牆邊。

  在門縫漏入的微光下,可以看到腳腕被女人抓過的位置餘下一圈滲血的烏黑,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周圍擴散。

  疼痛,伴隨著讓腿腳發軟的麻癢,齊斯靠在牆壁上,控制咒詛靈擺去纏女鬼的脖頸。

  咒詛靈擺如同毒蛇般遊動,即將絞緊,卻突然從虛影中漏過,找不到目標似的纏回齊斯的手腕。

  眼前的女鬼身形明滅,像是被抽去所有氣力般癱軟在地上,淡藍色的手術服上滲出斑斑點點的血跡,並在幾秒間勾連成片。

  血泊在女鬼的肚腹下流淌開去,一隻只鮮紅的青蛙向各個方向跳開,齊斯的視野被雪花狀的色塊堆滿,腦海中驟然響起蛙叫的轟鳴。

  暈血症又犯了……

  齊斯閉了閉眼,一步步後退,儘量不去看地上的血泊和紅色的青蛙。

  然而女鬼的血好像流不完似的,很快鋪滿整間病房的地板,並在牆壁上伸展觸鬚,張牙舞爪地攀爬。

  滿世界滿眼都是血,頭暈,四肢無力……

  齊斯在昏迷的邊緣掙扎,好險沒有立刻軟倒在地。

  在熄燈後開門開窗果然意味著危險,會將鬼怪放進病房。

  齊斯心底一片冷然,步履不停地衝向門口。

  黃小菲出門後沒有撤回來,足可見外面相對安全;病房裡已經不能呆了,等暈血症完全發作,他將任人宰割……

  門沒有關嚴實,齊斯一推就開了。

  走廊間,昏黃的燈光如同接觸不良般瘋狂閃爍,沾著淤泥的水汽撲面而來,茫茫的白霧幾乎將場景模糊得看不清一步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