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這麼看來,我還是被那位不曾見面的劇作家偏愛著的啊。”齊斯笑著感慨一句,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這個副本受劇作家的主觀影響未免太多了,已然脫離“公平”的範疇……
身份牌被異化為角色卡,主線任務至今沒有重新整理,所經歷的一切根本不像是詭異遊戲的副本……
而是,一場由劇作家導演的演出。
……
6號房間,董希文早就醒了。
他聽著門外齊斯的腳步聲遠去,陷入了沉思。
“周可”還活著,他是“主角”的機率又增加了一點呢……
和惠確實很可疑,說不定真的是“反派”……
還能再離譜一點嗎?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董希文猶豫了半晌,也出了門,向前幾間房間走去。
齊斯進入2號房間時沒有關門,董希文一頭紮了進去,下一秒就看到了形容猙獰的肉球。
他“臥槽”了一聲:“這是什麼鬼?別告訴我說是新角色……”
齊斯將手中的配角卡丟給董希文:“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是辛西婭的罪惡對應的鬼怪。因為辛西婭死了,所以,它也死了。”
辛西婭在過去幾天敗足了好感,輕描淡寫的死訊沒有引起任何悲哀。
董希文把玩著配角卡,意識到了不對:“如果辛西婭對應的鬼怪在2號房間,她昨天也進了2號房間啊,為什麼沒拿到自己的角色卡?”
齊斯垂下眼,嘆了口氣:“看來是我的推斷出了錯,獲取角色卡的方式可能另有說法。昨天我和你說的那些並不一定準確,和惠的罪惡也許不在3號房間。”
適當的自我否定反而會讓其餘話語更加可信,董希文繼續發問:“那也不對啊……昨天不是已經把查理票死了嗎,怎麼還會死人?”
齊斯淡淡地掃了眼化身問題寶寶的董希文,反問:“第一晚罪惡不殺人的原因是‘填飽了肚子’,你覺得木頭做的查理能夠填飽那些鬼怪的肚子嗎?”
董希文:“……我竟無法反駁。”
和惠姍姍來遲,低頭走進2號房間。
在看到地上的肉瘤後,她同樣嚇了一跳,捂住嘴才將尖叫壓回喉嚨。
董希文順手將配角卡遞了過去。
昨天被齊斯煽動了一番,他對和惠不復之前的信任,可細細想來,又覺得被分配了“反派”這麼個身份也是情非得已,沒必要將她完全當敵人看待。
無論如何,最好的結局都是大家一起活下來。
和惠在看到“配角”二字時,臉色白了白,小聲囁嚅:“對不起,昨天我騙了你們,我其實不是配角,我是……”
“不用道歉。”齊斯打斷她,側過頭笑得寬和,“如果我是你,面對這種境地,也會選擇欺騙。身份說到底是這個副本憑空賦予我們的,願意公開就公開,不願意也不強求。”
和惠被他噎住了詞,倒是董希文想到了什麼,說:“我是觀眾,我有個身份效果是能夠看到劇本的進度條。我看到這個進度條很長,我們好像才演了一半……”
“觀眾麼?”齊斯眯起了眼。
腦海中似有靈光閃過,一直以來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終於落到了實處,他在面具下勾出一個瞭然的笑容。
與此同時,新的文字在系統介面上重新整理出來。
【第三幕開始】
【本幕為大逃殺環節】
………………
【注】《麥克白》是英國劇作家威廉·莎士比亞創作的戲劇,講述了利慾薰心的國王和王后貪戀權力,最後被推翻的過程。
第十五章 盛大演出(十五)第三幕
系統提示不給玩家準備的時間。
隨著兩行文字的重新整理,周圍的景象在剎那間坍縮,房間的牆壁如多米諾骨牌般倒塌,並向四面八方延展。
原本的六個房間只剩下1、3、5三間,其餘隔間皆被打通,重構成蜿蜒曲折的迴廊,並頃刻變得穩固,點綴上斑斕的裝飾。
迷宮拔地而起,古希臘連廊質感的牆面上零星地貼著泛黃的羊皮紙頁,一眼望去能隱約看到上面扭曲如蛇行的文字。
再遠一點,還有幾個陳列架從牆體中凸出,上面擺放著各色各樣的牌類遊戲。
“喂喂喂?這什麼情況?我們才剛起來沒多久,就趕鴨子上架整新活,不是說好了不讓我們太勞累的嗎?”董希文虛著眼唸叨了一通,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系統介面上,新的規則重新整理出來。
【大逃殺規則—演出版】
【1、本幕為大逃殺環節,追逐方為玩家的罪惡所化的鬼怪,逃亡方為“玩家”。】
【2、一般情況下,玩家不會受到自己對應的鬼怪的攻擊;玩家死去後,相應的鬼怪也將消失。】
【3、玩家與鬼怪的實力將具象化為數值。鬼怪實力為2,玩家實力為1。】
【4、殺死一名玩家後,實力數值增長2;殺死鬼怪後,實力數值不變。】
【5、殺戮判定方式為比較實力數值大小;實力數值較高者,必然在對抗中獲勝。】
【6、本幕中的鬼怪不存在聯合的可能性,玩家可以相互攻擊。】
緊接著,一行冰冷的時限高懸在視線左上角:
【準備時間00:10:00,逃亡時間01:00:00】
十分鐘準備時間,一小時追逃時間,只要能活過一小時,這一幕就結束了。
董希文來回掃了好幾遍,不由吐槽:“這還是大逃殺嗎?怎麼感覺是在做數學題啊?這一幕幕的,從黑傑克就開始了,考的根本就是玩家的數學水平是吧?”
“這是博弈。”齊斯盯著“殺死一名玩家”的字樣,唇角緩緩漾開一抹異樣的笑意,“解法已經蘊含在規則當中了,不是麼?選擇一個人去殺死另一個人,使他的實力數值大於鬼怪,並快速將所有鬼怪擊殺。”
他頓了頓,將聲音壓得極低:“或者,直接把所有人都殺了就是了,這樣鬼怪就都會消失了。”
董希文一臉便秘,心說不愧是變態殺人魔,張口閉口都是殺人,像吃飯喝水似的。
他腦子一轉,臉色變得難看,只因他忽然意識到——齊斯說的方案似乎真的可行,也確實高效。
只要殺一個人,就能輕鬆度過這場名為“大逃殺”的危機,讓其餘兩個人活下來;從數量上看,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而如果真要選一人殺死,以實力論,他這個剛進遊戲的新人怎麼都活不成……
和惠垂著頭,小心翼翼地提議:“我們也許可以和自己對應的鬼怪交流,請求他們不要傷害其他人……”
她一抬頭,就見董希文和齊斯一同用關愛孩童的目光看著她。
“規則中說‘鬼怪不存在聯合的可能’,其實是變相說明鬼怪無法交流。”齊斯有了盤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耐心,“類似的局面,但凡擁有博弈思維都會知道,聯合才是最佳的途徑。我相信我對應的鬼怪不是蠢貨,那麼——他為什麼不選擇聯合其他鬼怪呢?
“要是我們真狠下心來殺死一個人,使我們中有人的實力數值達到3,對於那些鬼怪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你覺得它們會想不到嗎?”
至此,董希文差不多明白了這局遊戲的性質。
零和博弈,功利主義,這個副本無時無刻不在逼迫玩家利用群體的力量處死個體。
在你死我活的博弈遊戲中,生存的總名額是固定的,活下去的人都將身負原罪……
董希文輕吐一口氣,澀聲道:“無論如何,我認為不到最後時刻,都不應該選擇害人的方式……”
齊斯側過頭看他:“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嗎?”
董希文被噎住了,絞盡腦汁地冥思苦想起來。
然後就聽齊斯嘆了口氣:“現在想這些還太早了,‘大逃殺’顧名思義,最重要的是‘逃亡’的環節。也許只要我們分散著向三個方向跑,直到這幕結束都不會被鬼怪追上。”
青年平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好像真在兩位隊友的態度的影響下,放棄了原先的殺人計劃。
董希文鬆了口氣,應和道:“是啊,殺人再怎麼說,都是最後無可奈何的選擇。說不定逃亡過程中能遇到其他解法呢……”
齊斯用一番話術將兩位隊友的心情牽動得起起落落,估摸著他們暫時意識不到問題的關鍵了,才開始打量新生成的場景。
舞臺燈光依舊刺目,卻找不到具體的光源,好像整個世界便是由光的粒子構造的那樣,每一個角落都是刺目的亮,沒有陰影,無處可藏。
原本不算廣闊的環境被延展得無邊無際,大約有一個操場那麼大的場地中,三人站在正中央。遠遠能夠望見光滑的牆壁,和上面整齊排布的門洞。
在目光觸及的剎那,大量非敘述性資訊紛紛雜雜地灌入腦海,告知眾人內裡的路線的錯綜複雜。
很適合玩大逃殺的場地,如果奔跑速度夠快,轉向夠靈活的話,在這些走道間亂鑽,也許……真不一定能被鬼怪找到。
視線左上角的倒計時只剩下五分鐘了,鬼怪即將出沒的預警恰似陰天懸於烏雲中的第一滴雨,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玩家們的神經。
齊斯抿住唇角,淡淡道:“分頭走吧,生死有命。”
他揹著手,似乎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某種衝動。
董希文知道,按這個老玩家的一貫處事原則,大機率很想立刻殺一個人,以較簡單的方式通關。
一個利己主義者,最看重的便是自己,卻為何在此情此景下放棄那個簡單粗暴的方案呢?
董希文想不明白,記憶又一次反芻第二幕時,青年對眾人說的那番話語——
“我一向討厭那套犧牲一個人、成全大多數的功利主義法則,這太無聊、太不經濟了。”
這句話,會不會就是他的真心話呢?
他平靜地闡釋自己的罪惡,卻如此厭惡功利主義,是不是因為他也曾經被別人以這套法則放棄過呢?
董希文覺得自己知道了終極答案,一瞬間,“周可”這個角色的人物邏輯在他這兒自洽了。
他看向齊斯的眼神多了幾分明顯的同情。
“你們快走吧,再不走,等鬼怪出來了,我就只有殺一個人破局了。”齊斯扶了扶冰冷的面具,不冷不熱地催促。
和惠不敢怠慢,連忙小步向遠處跑去。董希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不作停留。
齊斯鬆鬆垮垮地站在原地,遙遙看著兩人的身影越來越小,化作一白一藍兩個斑點,隱沒在光影中。
估摸著那兩人注意不到他的動向了,他兀自搖了搖頭,轉身向1號房門走去。
在場景變化後,整個空間都在原基礎上**了好幾倍,就像一個海綿被泡漲了,又被異物從裡面撐大。
原本近在咫尺的1號房門距離齊斯足有五十米遠,他閒庭信步地走了有一會兒,才到達門邊,轉動門把,推門而入。
在他跨過門檻的剎那,倒計時清零,發出“叮”的一聲冰冷的鈴音。
【大逃殺,開始】
血色的煙霧從地板下蒸騰著嫋嫋升起,從腳踝開始緩慢地勾勒出一道血色的人影。
那是一個穿紅色西裝禮服的青年,以和齊斯同樣閒適的姿勢,側立在房間中央。
在看到齊斯後,他歪了歪頭,咧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事先說明,我沒辦法幫你,規則在頭頂盯著呢。”
齊斯注視著青年的眼睛,認真地問:“那你可以殺了我嗎?”
紅衣青年一愣,隨後眯起眼笑:“首先,給你提個醒,第二幕的籌碼在第三幕沒用,抵不了命;然後,殺了你我也會死。”
齊斯“嗯哼”了一聲:“所以,你的選擇是?”
靜默的氣氛在空氣中蔓延,其中暗含某種心照不宣的潛臺詞。
兩秒後,紅衣青年彎了眉眼,猩紅的眼眸中亮起躍躍欲試的光:“現在嗎?我在很久以前就想試試剝自己的皮的感覺了……”
齊斯微微彎了一下唇角。
不得不說,這個副本將他的罪惡把握得不錯,他確實一直想試試把自己做成標本來著。
窸窸窣窣的響動從門外可疑地傳來,越離越近,一面面鏡子從地底冒出,每一面當中都映著齊斯的身影,透明的手臂從鏡中伸展,拉得綿長。
一個巨大的天平在場地上空緩緩升向高天,並在某一個高度定格,投下一片烏雲般的陰影,發出一陣陣莊嚴的訊問。
齊斯反手將門關上,背靠著門坐下,從口袋裡摸出角色卡,用指甲從邊緣處摳挖起來。
摳了有一會兒,他終於將表面的一層薄薄的紙頁揭了下來。
其下,赫然是一張截然不同的卡牌。
【角色卡-觀眾】
【效果:“異度世界”……】
答案已明。
齊斯笑了:“果然是這樣麼?身為觀眾,總該有隨時離場的特權吧。”
查理最開始就說了,玩家們既是演員,又是觀眾。不過玩家們逐漸在一場又一場的投票和遊戲中迷失,將“演員”這一身份代入得越來越深。
包括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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