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諷嘲
【沒有人有資格定義生命的價值,也沒有人可以要求他人犧牲。集體唯有珍惜個體的福祉,才能安然度過每一場災厄】
【《雙喜鎮》True End-“斷災殃”已收錄】
影片至此結束,齊斯被猝不及防地餵了一口雞湯,嘴角微抽。
讓他比較在意的是,釋出這個影片的玩家姓“蕭”,叫“蕭風潮”,聲音也十分耳熟,不知和NE結局裡的那個“小蕭”是什麼關係。
“總感覺這個所謂的‘詭異調查局’,很可能和現實有關啊……
“楊邧|、常胥,還有‘九州’公會,這些行為模式古怪的人和勢力,給他們背書的聯邦官方組織不會就是這個‘詭異調查局’吧?”
齊斯又買了九個“蕭風潮”的通關影片,將積分數湊整,才退出商城介面。
黑暗的底色如水霧般暈散,雕鏤精緻的青銅桌案在眼前如沙畫般凝出實體。
齊斯坐在古樸的高背椅上,等身鏡映出他黑髮紅瞳的形象。
身份牌的影響似乎是不可逆的,儘管莫名其妙解綁了【人形邪祟】牌,他的外表依舊透著幾分妖異。
右手邊的金色枝條如溪水般流動,兩枚金色的葉片顫顫巍巍地垂掛下來,一明一滅。
齊斯微側著頭,靜靜地凝望著兩枚葉片出神。
在【海神權杖】進化到一定程度前,他不打算再貿然接觸天平教會了。
這個教會野蠻生長了那麼多年,“神”之類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說只是個符號,是一面用來煽動烏合之眾的大旗。
掌權者到底對於“神”有多少的敬畏之心,完全是個未知數。
時機成熟的時候,他們隨便推出一個人來冒充“神”,也不是沒可能的事。
齊斯不相信理想和信仰,只相信利益。
他是打算冒名頂替契,指使天平教會幫忙做一些事,但他毫不懷疑,一旦讓人看出“神”的無力和虛弱,勢必會引來瘋狂的反撲、蠶食和褻瀆。
“我手中的牌還是太少了,劉雨涵雖然能夠引導論壇的輿論,但自身實力始終成問題,應對現實中的威脅的手段不比我多出多少。
“而且,一旦我出了什麼事,對她的控制力下降,她只怕是第一個來給我補刀的……
“不過,以她的膽量和道德觀,大機率不會直接對我做什麼,頂多在論壇發個帖,揭露我做過的事兒。”
齊斯想到了好笑的事,勾起唇角,伸出指尖去觸劉雨涵的葉片。
在觸到的剎那,他獲得了一個上帝視角,從高處俯瞰劉雨涵的一舉一動。
劉雨涵身處於一個叫做《奇異島》的副本之中,身遭光線昏暗,隱約能看清是個繪製了祭祀壁畫的山洞。
山洞中央燃著一抹篝火,搖曳跳躍,看上去隨時會滅。
篝火周圍橫七豎八地躺著、坐著六個人,有男有女,看樣子都是玩家。
劉雨涵坐在離火光最近的位置,文文靜靜地低垂著頭,捧著筆記本寫寫畫畫。
她的腿邊,赫然放著一節纏了細絲的木質小指。
“又遇到了傀儡師麼?真是陰魂不散啊……”齊斯狐疑地眯起了眼。
下一秒,腦海中好似有一道電光劃過,他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古怪。
他盯著自己的道具欄,來回看了一遍又一遍。
翻來覆去只有四個道具,白色指骨的圖示不見蹤影。
【邪神指骨】呢?他那麼大一個【邪神指骨】呢?
該不會給落在《雙喜鎮》副本里了吧?
第七十二章 選擇
“你似乎弄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一個含笑的聲音在腦海底部響起。
齊斯只覺得眼前一花,景色在一秒間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他不知怎麼從高背椅上下來了,改坐到青銅桌案前,屁股下還墊了一張憑空出現的小板凳。
神殿穹頂的壁畫化作血色的瀑布澆下,在高背椅上凝成紅衣紅眼的身影。
或濃或淡的猩紅光束在虛空中游曳,將空間攪得時而稀薄,時而粘稠。
紛紛湧湧的低語在耳畔綿延不絕地呢喃,激起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每一個組成靈與肉的因子都在戰慄,欲要散落一地,向四面八方流溢逃竄。
齊斯認出來人,不冷不熱道:“是啊,弄丟了一些東西,詭異遊戲說是因為機制特殊,無法轉移——所以,你是來幫我做資料恢復的嗎?”
來人含笑否認:“如果是二十二年前,我或許能夠幫你開一個後門,可惜時過境遷,愛莫能助。
“反正在你看來,那根指骨以及所謂的身份牌也沒什麼用處,不是麼?”
齊斯眯起了眼:“你似乎對我想什麼知道得很清楚啊。還有,我竟然不知道遊戲空間的私密性和安全性這麼差,邪神之類的存在不經我的允許就可以進入。”
出現在神殿中的不速之客正是那位名為“契”的邪神。
此刻,祂斜倚在高背椅上,悠長地嘆了口氣:“齊斯,你不用這麼緊張,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主動來你的遊戲空間找你了。在舉報了那個傢伙後,我不出意料被規則重點關注了。
“看你的表現,你依舊對我有很多誤解,真是讓我傷心啊。其實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和你的利益是絕對一致的。”
齊斯皮笑肉不笑:“這就是你攜帶著規則的注意,還不請自來的理由?”
契接著說道:“你同樣可以放心,除了我之外,其他存在未經你的允許無法進入這裡。我出現在這裡,是作為你的幻覺、或者說精神分裂出來的人格而存在。
“接下來我和你說的一切,將無法被其他存在獲知。”
齊斯注意到,這次契不是直接將資訊傳入他的腦海中,而是經過了說話這一個步驟,讓他以符合物理規律的方式認知到話語的內容。
——情況很不尋常。
待會兒要說的,恐怕不是似是而非的神諭,而是更接近於遊戲真相的東西。
齊斯收了臉上沒幾分真情的假笑,端正地坐定,給了高背椅上的存在一個眼神,示意祂細說。
契緩緩講道:“在剛剛過去的那個副本中,對你出手的傢伙叫‘黎’,掌管時空和命邇纱髾啾D隳钫b祂的尊名,想到他的名字,都會為祂所感知和注視。
“我之所以告訴你祂的名字,是因為祂很快就沒辦法對你做什麼了。讓祂時時想起你,卻又動不了你,將會令我感到愉快。”
說到這兒,契用食指敲了敲下巴:“你應該知道,祂在二十年前去過蘇氏村一趟,幫我做過一件小事。而祂和你唯一的仇怨,大概就是你差點弄死祂看中的代行者吧。”
“‘差點’?”齊斯挑眉,記憶快速篩選了一遍自己從小到大殺過卻沒殺死的人,一時間沒有找到對應項。
他自幼便深諳斬草除根的道理,下手也乾淨利落、不留餘地,除了剛進詭異遊戲時不懂,在《玫瑰莊園》留下常胥和林辰兩個隱患外,再沒漏下過什麼活口。
隱患麼?
齊斯忽然想起在論壇裡看到的那個分析貼的內容:
‘常胥真的死了嗎?雨涵大佬不是說了嘛,《無望海》副本的主體是一個夢,在夢中死去可不一定會死,說不定只是苦肉計。’
是啊,在夢境中死去並不會真死,而規則怪談又是唯心的。
就像“傀儡師”將傀儡絲纏上他的小指後,明明已經成功控制了他,但還是在近乎於偷換概念的操作下翻了車……
所以,常胥還活著?
齊斯虛著眼道:“我記得我補了好幾刀,那傢伙哪怕是蟑螂也該死透了吧?”
契說:“下注他的黎用你們玩家的話來說,是詭異遊戲的‘主神’。在我向賭局伸手後,祂亦不會坐以待斃。美其名曰確保賭局的公平,祂將所有棋子的生命狀態回退到了作弊開始之前。”
“主神?”齊斯露出詭異的微笑,“那種層次的存在竟然這麼沒排面的嗎?”
契也笑了:“在至高規則之下,神從來不是主宰,只是負責清除不穩定因素、維護詭異遊戲的秩序、收集罪惡的工具罷了。
“我們與你們玩家之於規則,皆是芻狗牲醴。只不過是平常供神龕的,還是祭祀時奉天地的區別罷了。”
規則,又是規則……至高無上的、不可忤逆的,甚至能夠放逐神明的規則……
齊斯順勢道:“我早就想問了,你說的規則本質到底是什麼?和罪惡又有什麼關係?”
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打了個響指。
無數金色的光點從四面八方匯聚到青銅桌案上,湧動成一片波濤洶湧的光的海洋。
契抬手,萬物流轉:“你可以將整個世界看成一片汪洋,所有人和物,過去、現在和未來,都是構成海洋的水滴。這些水滴的存在,以及他們之間的張力被稱為‘罪惡’。
“規則類似於月亮,可以引動海洋的潮汐,維持這個世界的咿D。規則本身也由無數水滴構成,且和海洋緊密相連,時常會有水滴逸散到海洋之中。而你需要知道,水滴的總量是相等的。”
齊斯沉吟道:“當‘月亮’的質量小到一定程度,將無法引動‘海洋’的潮汐。所以,為了維持世界的咿D,規則需要從世界中回收罪惡?”
“可以這麼理解。”契說,“如果不加以干涉,規則終有一天會失去所有的罪惡,走向毀滅。人類曾研究出一條‘熵增定律’來解釋這種趨勢,叫做‘一切事物從整體上都在向著無序化邁進’。
“不得不說,人類的某些研究確實觸碰到了世界的本質。如果那些研究‘量子力學’的學者進入詭異遊戲,也許能為‘時間並不存在’的理論找到新的佐證。”
“呵,呵呵。”齊斯干笑了標準的三聲,“我聽說過這些理論。所以,總結下來就是,為了世界和平,規則搞出了詭異遊戲?”
“準確地說,是為了生存。”契一揮手,青銅桌案上起伏的光海陡然崩毀,再度散佚成金色光點沒入神殿各處。
“罪惡是無法自行回收的,於是規則創造了神,作為世界和規則之間的橋樑。神和低維生物產生聯絡,或收集他們的信仰,或讓他們恐懼和絕望,罪惡在聯絡中滋生,匯聚在神的身上。
“——你可以猜猜看,規則是如何從神身上收取罪惡的。”
記憶觸及【海神權杖】的備註:【海神被分食後,權柄被規則收回,並散落在世界各處,從此偽神橫行無忌,鬼怪肆虐人間。】
齊斯的神情古怪起來:“我聽說越靠近食物鏈頂端的生物蘊含的毒素越高。這麼看來,規則還真是不忌口啊。”
契頷首,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高背椅的扶手:“總之,為了不被吃掉,我與諸神合衷O計了詭異遊戲,讓規則和低維生物直接建立聯絡。”
齊斯眉毛微挑:“詭異遊戲是你設計的?”
契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所以,作為原初設計者,我可以最後回答你三個問題。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齊斯知道,契是不打算就過去的事進行討論了。
他雖然有不小的好奇心,但也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當下,他直截了當地問:“身份牌到底是幹什麼用的?”
契垂眸,答:“它曾拾取舊神散落權柄的微茫,折射諸神在時空中穿梭的映像,為落日之墟中的迷途羔羊指引方向。至於它在詭異遊戲中的作用,在最終副本開啟之際,你會知曉真正的答案。”
齊斯追問:“是通關最終副本的關鍵嗎?或者說——進入最終副本的邀請函?”
契似笑非笑地看他:“這是第二個問題嗎?”
齊斯意識到契不想就身份牌問題深入的態度,果斷搖頭。
他轉而從道具欄中取出【海神權杖】:“第二個問題,這道具要怎麼用?從你的遭遇看,收集罪惡似乎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啊。”
契說:“詭異遊戲中的罪惡屬於規則,以你的位格無法竊取一分一毫。你能考慮的,只有現實。海神權杖屬於詭異,你要利用詭異作惡。”
祂伸手從身側的金色藤蔓上採下一枚葉片,放在手中把玩幾息,便隨意地丟下神座。
齊斯抬手接過,眼前立刻浮現出一幅畫面。
霧濛濛的水鄉小鎮中,一身紅色嫁衣的徐瑤正跪伏在地上,虔盏囟告。
畫面僅持續了一秒就黑了下去,齊斯看到自己的指尖燃起紅焰,金色葉片在火光中蜷曲、重塑,竟然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被燒鑄成一尊半個巴掌大小的喜神像。
神像披紅掛綵,顏色格外喜慶,一雙蒼白的臉姣好柔美,攝人心魄。
【名稱:喜神像】
【型別:##】
【效果:將一村亦或一鎮化作鬼域】
通關《食肉》副本後,齊斯就知道詭異可能會入侵現實,但那是被動的、不可控的。
《辯證遊戲》副本則讓他回想起他曾經制造過一起詭異事件,但那記憶太過虛浮,至今真假莫辨。
而現在,他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很快就可以主動將詭異引渡到現實,切切實實地在自己所生活的世界引爆詭異事件,製造成規模的災難……
馴服的羔羊只會被忽視和犧牲,危險人物才有被拉攏和尊重的價值,唯有擁有破壞秩序的能力,才能獲得坐上談判桌的資格。
對於在哪裡試用【喜神像】這個道具,齊斯早就有了明確的選擇。
他抬眼望天花板:“第三個問題,你為什麼要介入那麼多?說實話,頻繁出千的賭局很沒意思,你又不像是輸不起的神。”
契露出一個稱得上溫柔的笑容,伸手在桌案上劃出一行行字元:“我曾經想過一個有趣的問題。有一個瘋子想和你比賽殺人,在限定時間內誰殺得多誰贏。如果你贏了,將無事發生;如果你輸了,他就會毀滅全世界。我想知道,你會如何選擇?”
齊斯將言語轉化為文字錄入腦海,唇角揚起古怪的笑意:“你是在問我嗎?或者——我們是第一天認識嗎?”
契不動聲色:“所以,你的答案是?”
齊斯想象了一番世界毀滅的畫面:海嘯和地震層出迭起,大地長滿凹凸不平的瘡疤;生如螻蟻的人群成片地倒下,屍體的腐水流溢成油畫質感的豔綠;不愛世人的神高踞於白骨神座,冰冷地投下猩紅的目光……
他愉快地笑出了聲,俯身越過橫在中間的桌案:“你毀滅世界前記得和我說一聲,我找個視野好的地方,一邊吃爆米花一邊看。”
契失笑,齊斯繼續笑,笑得更加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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