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要控制好病发的程度,不能致命,却能让人痛不欲生饱受折磨。
还需要控制好发病的频率,每次治好后,让他安歇一阵子,让他体验到健康的宝贵。
但这个间隔时间不能太长,不能让他拥有一个完整的可使用劳动力周期,不能给他为家庭创造价值的机会。
这样,他本人,他的家庭,就能在疾病反复折磨和治疗投入中,陷入内耗的恶性循环,更容易激发出家庭矛盾,撕去伪装,展露出人性的丑陋。”
猫脸老太又默默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叠在身前,问道:
“还……还有么?”
“最重要的是,那个弄疯的不能彻底全疯,全疯就太便宜她了,等于她完全都不知道,相当于给了她解脱,这就没意思了。
要弄成那种间接性地疯,一天绝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得是正常的,只是会发疯一小会儿,但她的发疯,必须具备较强的攻击性。
我想,她的家人应该会像她对她母亲那样,对她进行强制控制措施。
要给她足够的清醒时间去谩骂,去哀嚎,去诅咒,去歇斯底里。
她应该会忏悔吧,我们不需要去理解她代入她,而是把她的忏悔当作快乐源泉之一,去好好享受。”
说到这里,李追远自顾自地点点头:
“需要注意的细节,目前就这些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补充建议的么?”
猫脸老太:“没……没有了。”
“其实,这个计划原本是有一定风险性的,万一他们三人后代里,真的出现大孝子了呢?
不过,应该不会的,就凭老太太的孙子孙女们,都觉得是老太太活得太久,吸了他们的福运,毁了他们的前程。
这种子女成色,应该还是能让人心安的。”
猫脸老太:“嗯,心安,心安得很。”
“那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啊?好,很好,非常好,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这么做的。”
这时,李追远看见猫脸老太身上居然开始升腾起黑气,有点像是舞台上正挥发的干冰。
“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升腾的黑气开始快速收敛。
“是因为这个计划太好了,好到光是想一想……我的怨念居然就有了要消散的趋势。”
“那你还能坚持么?”
“能的,我的怨气很重,我想,等他们仨个都走到应有的报应结局时,我也就能完全解脱了。”
“所以,你其实一直都很痛苦?”
“每时每刻,都如同在烈油中煎熬,承受著酷刑。
如果我不会说话,如果我没有思维,可能会好受很多,可惜……我有,这种痛苦,也就会翻几倍。”
“真可怜。”
“不,不可怜,我们这种……不,是我。
我这种东西,能存在,能诞生,已经很不容易了。
虽然每次抬头看向天空时,我都会感到惶恐和畏惧,但我……感激祂。”
李追远看著面前的猫脸老太,其实,他不是在看老太,而是那只黑猫。
老太辛苦养大了仨孩子,还帮他们带大了孙子孙女。
可到头来,真正感念著老太恩情,甚至不惜为老太复仇而承受每日巨大煎熬的,居然是那只老太收留的又丑又残的老猫。
或许,人和畜生的最大不同,大概就是人的下限能比畜生更低。
“只是,你确定你这样告诉……提点我这些,你自己不会有事么?”
“我么?”李追远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我明明在行善。”
“行善?”
“对啊。”
李追远指了指屋里头还跪著的牛家仨兄妹,继续解释道:
“你这个死倒邪秽要杀他们,我却救了他们的命,这不就是在行善积德么?”
猫脸老太张开了嘴,露出了一口腐烂的牙。
“还……还可以这样解释?”
“其实我还没入门,我还在看基础的书,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解释到底对不对,想知道结果……只能等我回去继续把书看下去了。
我还小嘛,这方面成绩还不好,得努力学习。”
猫脸老太:“你……还要继续学习?”
“嗯,要的。”
“谢谢你。”
“不用谢,我劝你这么做,也是有我自己的私心。
我太爷他们来牛家坐斋,结果要是这仨人在今天全出了意外死了,那我太爷他们赖以为生的招牌也就砸了。
太爷他,对我真的很好。”
“其实,你太爷他,已经抬了一手了。”
“什么?”
猫脸老太:“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追远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容:“谢谢奶奶。”
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是太爷他们找寻到了这附近。
李追远对猫脸老太摆了摆手,然后走到了路上。
“小远侯!小远侯!你在哪里,小远侯!”
听到远处人影的呼喊,李追远心里很是慰藉很享受,刚来到老家时,他对小名后面加个“侯”还很不习惯。
可一般都是长辈这样叫自己,这一声地方方言的语气词里,带著的是家里长辈对自己的亲切与喜爱。
家属院中文系的徐老教授是广东人,他就说过,随著经济发展人口流动,方言必将逐步退出历史舞台。
潘子雷子英子他们,现在在学校里也是说的普通话了。
所以,李追远知道,等老人们逐渐逝去,这一声声呼喊自己的“小远侯”,未来,只能去记忆深处去翻找出来回味了。
“太爷!太爷!”
李追远举起手开始回应。
李三江和润生跑了过来,身后还跟著山大爷和刘金霞以及一些村民。
“小远侯,你没事吧?”李三江把李追远从头到脚摸了一遍,确认自己曾孙没缺胳膊少腿。
润生脸上全是汗,笑得很开心。
他们俩先前分别抓住了牛福牛瑞,可不一会儿,就发现自己两人身下居然压著的是两捆稻草。
再抬头一看,小远侯不见了,这才急得马上出来寻找。
山大爷是受伤了,但他自觉还能帮上点忙,刘金霞本不打算出来的,可她又不敢一个人待在棚子里。
至于身后这些村民,不少是听到呼喊声自愿出来帮忙找伢儿的,后头还有更多村民向这里聚来。
不得不说,这里的民风还是很淳朴的,但再好的果树,也无法避免结出些歪果。
已经有村民开始喊牛家人不见了,牛家仨兄妹的家人见过了零点这么久人还没回来,也开始出门找寻。
“太爷,在那里面,老屋子里。”在李三江怀里的李追远小声指著,确保只有太爷能听到。
李三江点点头,把李追远推到刘金霞身边,自己则举起了一把桃木剑,身形一下子变得伟岸许多。
李追远看清楚了,是自己带来的那把。
“来,我们人多,大家伙跟我冲,打死倒,救人!”
李三江带头冲向老屋,润生二话不说跟著一起上,山大爷一跺脚,也咬唇跟上。
后头的村民们则有些畏怯,帮忙出来找伢儿他们是愿意的,可冲死倒那种东西,他们还真是害怕。
不过到底人多,再踌躇犹豫,也都慢慢跟著上前。
可等李三江他们三人冲进去后,老屋里当即传来一阵刺耳的猫叫和打斗声,期间似乎还夹杂著老太太的尖叫与叫骂。
有村民听出来了,这是牛老太的声音。
可牛老太不是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半年了么?
这等阵仗,胆子再大的村民也不敢往前上了,只能在原地站著等结果。
好在,尖叫声逐渐停歇,不一会儿,李三江背了一个,润生背了俩,从破屋前的老槐树下走出。
“人救出来了!”
“天呐,牛家人真的在这里!”
“死倒被收了!”
李三江将背上的牛莲一甩,“咚”的一声,牛莲直接落在了石子儿路上。
润生有样学样,双臂松开,牛福和牛瑞滑落到底,各自翻滚后躺稳。
一众村民当即围上来瞧稀奇,问这问那的,这可是天亮后的谈资啊,更是以后出村和其它地界人显摆的重要经历,到时候就可以点上一根烟,故作神秘道:
“嗐,你们刚说的这些都不算个事儿,我说一个我们村儿里当年发生的……”
这牛家仨兄妹忽然失踪,又全都出现在老宅,现在还昏迷不醒,这不摆明了是遇到邪事了么。
大家伙看向李三江等人的目光,更是带著钦佩与尊重,不停奉上恭维话,这是真有大本事的啊。
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风顺水不遇个瘴?就算自己没遇上,那自己家人亲戚朋友呢?这种有特殊本事的人,只要脑子没进水,都会客气对待。
山大爷看著站在最前面被大家吹捧的李三江,不忿得唇痒痒。
刚他是跟著一起冲进去的,就瞧见老屋门口站著一个猫脸老太,李三江举著桃木剑就停下了,等著自己和润生先上。
结果那猫脸老太不知抽的什么疯,自己往李三江面前扑,而且还扑到了李三江手中桃木剑上,直接扎了个通透。
然后就是一阵鬼哭狼嚎、猫叫老太太叫,最后……居然就没了!
当时山大爷自己都恨不得给自己再来两耳光看看是不是眼瞎了,一个能把自己等人全都蛊惑得团团转,让自己学狗撒尿的尸妖……就这样被灭了?
李三江自己都有些诧异,他还伸手弹了一下手中的桃木剑,感慨了一句:
“应该是真桃木了,国营家具厂的品质,确实信得过啊。”
……
“都让让,都让让!”李三江指了指地上躺著的三个人,“他们被祟上了,还没醒,大家去附近瓷缸里舀点金汁儿,烧热乎了,给他们灌上。”
其实,李三江知道刘瞎子最擅长除祟,但一来刘瞎子受伤了状态不好,二来,这仨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他心里也清楚,该他们的。
当下,村民们分为两拨,一拨负责把牛家仨兄妹抬回做斋事的棚子,另一拨则去掏瓷缸准备烧金汁,后者明显更加兴奋雀跃,走路都带著风。
棚子里,一下子围满了,有些原本还在熟睡的村民也被动静惊醒或是被邻里喊醒,一起过来看热闹。
白天这里办斋事时冷冷清清,后半夜反倒是人头涌动起来。
山大爷和刘金霞各自坐在椅子上,被村民们嘘寒问暖。
在村民看来,这俩那不肯定是和死倒搏杀时受的伤么!
有孩子眼尖,瞧见了山大爷湿漉漉的裤子,被自家大人一阵训斥,说这是和死倒交手后被死倒身上的水浸湿的。
又有路过坟茔的村民来传话,说牛老太的坟被挖开了,里头啥都没了。
这一消息,立即将棚子里的讨论氛围推上了高潮,简直比放露天大电影时还热闹。
最忙碌的还是李三江,他正继续高举著桃木剑不断走动挥舞,做著法事。
他的动作没那么标准出尘,也不连贯优雅,比白事班子的道士和尚在观感上差太多,但村民们都清楚白事班子那都是唬人表演性质的,眼前这老人才是有真本事。
李三江这边砍一下,那边刺一下,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嘴里再念叨著一些老词儿。
这些词儿念得很含糊,在李追远耳朵里,有点像太爷晚上坐露台乘凉时听的收音机里放的《杨家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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