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刚刚,周孝赟知道了昨晚发生的事,也是刚刚,他为张德荣的节外生枝而愤懑收拾了张德荣一顿。
诚兴米行是周孝赟个人的产业,侵吞岑记也是他指使张德荣干的,但他没让张德荣去勾搭岑大牛的小老婆,更没有下过把母女俩一网打尽的指示,张德荣吃了亏来求他做主,可是把他气得够呛。
真是越想越气,周孝赟抄起大班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张德荣,“扑领姆,我让你管不住自己的裤裆。”
嘣!
哐当,骨碌碌……
烟灰缸砸在张德荣的额头上,又反弹到他的大腿上,随后垂落到地面,晃荡几下,安静了下来。
额头很痛,但张德荣并不敢去揉,生怕再勾起周孝赟更旺的怒火,他只能硬扛了一会,等不再那么痛,脸上挂起可怜相,惨兮兮地说道:“大少,睡岑大牛小老婆是我不对,可是他冼耀文把我的脸弄成这样,伤的是我,落的却是大少你的面子。”
周孝赟气乐道:“看来我还是打轻了,你居然还要拱火,不要拿我当傻子,只有肥仔坤知道你背后站着我,他冼耀文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落我面子?给我滚出去重新包扎,半个小时后再滚回来。”
“是是是。”张德荣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说道。
办公室陷入宁静之后,周孝赟打开大班桌的抽屉,从中拿出一沓档案袋,把第一个放在边上,打开第二个,从中抽出几张纸,上面赫然是关于冼耀文的资料。
自打调查周孝桓的时候无意中注意到了冼耀文,再加上布料供应之事,周孝赟便开始对冼耀文上心,倒不是冼耀文有多了不起,而是因为他会关注每一个入局的人。
至于是什么局,自然是周家家产的继承局。
无论贫穷或富贵的家庭,一旦涉及家产分割,兄弟之间罕见兄友弟恭,争得面红耳赤,甚至拳脚相向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如果有可能,等周懋臣百年,周孝赟要独占周家的家产,一个子儿都不给凌君如、周孝桓母子,为了这个目标,周孝赟一直在小心布局。
周孝赟又看了一遍冼耀文的资料,点上一支烟夹在手里,不抽,只是让其自由燃烧。
他对昨晚在坤元赌档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即使是冼耀文说过的话,也是一字不差落到他耳朵里,正因如此,他对冼耀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冼耀文的操作看似鲁莽,却是处处占着理,就是他想找后账也是师出无名,除非不论理,直接暗中报复。
“能处处占住理,会想不到暗中报复吗?一定是有所依仗,不太担心报复,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周孝赟志存高远,继承周家家产只是他人生规划中的一小步,把“他的周家”打造成东方罗斯柴尔德家族才是他人生的一大步,为了踏出这坚实的一大步,他的心思同冼耀文非常接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可为己所用者交之。
此时,他的内心可没有报复冼耀文的想法,倒是有了趁机结交之心。
下午三点。
刚从外面回来的戚龙刀凑到冼耀文耳边说道:“张德荣去了九龙仓办公楼里的周氏商行,老板是周孝赟。”
冼耀文点点头,摆摆手示意戚龙刀退下。
不知道张德荣背后的人是谁也可以得罪,但得罪完还不知道是谁就不应该了,昨晚他离开坤元赌档没多久,戚龙雀就赶过去和阿叶会合,盯了张德荣十几个小时就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他不得不感叹一句“世界真小”,这又和周家的老大碰上了,不过这也不错,同周家还有生意在谈,被敲闷棍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思揣一会,他把事儿先放下,继续看手中的简历。
人事科今天又面试了几个应聘者,不太重要的岗位由人事科自行决定,较重要的会把简历交到他这里由他定夺。
他手里的这份简历很有意思,按照钟林的说法,应聘者是一眼贵太太,绝对是养尊处优过来的,至少曾经是。
“费宝树,38岁,离异,在内地有5个孩子,最大的已经19岁,曾住上海愚园路1136弄,1136弄……王伯群旧居那儿?”
冼耀文回忆了一下,要是他没记错,那条弄堂里都是别墅,能住那里的都不是一般人,费宝树家或是她的前夫家世应该不简单。
“养尊处优的贵太太面试设计实习生,有点意思。”
冼耀文嘀咕一声,在简历的角上写下“同意录取”的批示,不管这个费宝树设计的水平如何,单是她养尊处优的过去和离异的状态就值得把人招进来。
男女之间的闺中情调需要经济实力支撑,高端玩法往往只会出自富贵之家,他虽懂换位思考之道,但毕竟是男非女,推敲出来的结论肯定不如女人的实践总结,从费宝树那儿大概能汲取“秘密”所需要的设计灵魂。
忙碌时,时间过得飞快。
眨眼间,冼耀文已经坐在自家的客厅,坐看苏丽珍和岑佩佩大眼瞪小眼。
他刚回来一小会,王霞敏说岑佩佩跟他前后脚,他暂时还不清楚岑佩佩为什么来得如此之快,按道理就算她今天提离职,也会被要求站好最后一班岗,不应该这么早下班,再说,离家住到“野男人”那里,至少也应该来一个拉锯战吧,难道林百万的火药桶爆了?
想不明白,他也就不费劲想,反正等下可以问,吸溜着茶水,同王霞敏蚊声说话,眼睛悠哉地看戏。
“上午十点,一位姓周的小姐打来电话,约先生明天下午两点半岛酒店下午茶。”
“还有吗?”
“下午一点多,一个叫罗伯特的洋人打来电话,说事情已经OK,让先生你给他回电话。就这两个电话,其他没有了。”
“嗯,明天你给电话公司挂个电话,让他们过来再拉两条线,拉到三号楼和四号楼的四层。”
电话线一条接着一条拉,冼耀文把自己拉成了电话公司的VIP,什么申请信、打招呼都不需要了,打个电话过去,电话公司第一时间就会派人过来拉线。
“好的。”王霞敏说着往两女的方向睖了一眼,担心地说道:“先生,她……夫……”
“苏女士,岑女士,以后你就这么称呼她们,不用改口。”冼耀文的目光在苏丽珍和岑佩佩两人身上游离了一下,“我之前说过的话不变,我不在的时候,这个家由你当家,对她们两个保持该有的尊重就好,不用去刻意讨好,她们管不到你,反过来你能管到她们。
上次我削了一根家法,待会我拿给你,以后她们两个谁起幺蛾子就抽谁,不用留手,照死里抽,抽死了装麻袋扔海里。”
话虽说得严厉,其实基本就是屁话,王霞敏就算胆子再大,没有他在边上直接下令,她哪里敢真抽苏丽珍两人,他这么说无非就是让王霞敏明晰他的态度,不会模棱两可,令她无所适从。
王霞敏果然不敢应声,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聋哑人。
冼耀文可不想为难她,下一句就岔开话题,“唱歌的歌伶基本都有一个艺名,有没有想过给自己取个艺名?”
王霞敏羞涩地应道:“想过。”
“哦,叫什么?”
“跟我姆妈一个姓,方静音,肃静的静,音乐的音,先生,你觉得好听吗?”
“方静音?”冼耀文微微一怔。
第113章 私密通话系统
冼耀文恍然大悟,难怪他会觉得《卖汤圆》这首歌非常适合王霞敏,岂能不合适,本来就是人家的成名曲。
把王霞敏从头到脚打量一遍,他还是找不到任何一丝歌伶的气质,大概方静音是实力派,不是偶像派。
他知道这个年代有一个叫方静音的歌伶,但对其信息并不了解,他所知的还是小时候老亚当给他进行音乐启蒙教育选了《卖汤圆》这首歌,识谱时捎带着寥寥几句人物介绍。
回忆一下,老亚当的原话是这样的:“方静音,五十年代香港挺有名的歌手。”
介绍只有这么多,若不是这话说在他人生中的一个重要节点,他大概不会铭记这种没什么作用的垃圾信息。
生长于一个资本家族,即使是大脑记忆容量也要进行合理划分,大部分容量会用来储存对家族生存与事业传承有益的知识,小部分用来记一些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没意义的东西很少去记忆。
比如一个明星、歌星的生平,某部电影、小说的全部细节,又比如彩票开奖号码、足球比赛胜负等,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东西。
财团二代不是中年失意男,不是被老婆戴绿帽的废物,也不是生活在被两个混混团灭的“家族”,一直活在当下,忙碌而充实,不用去抱怨自己满腹未经证实、若被证实就是草包的“经纶”无用武之地,只需砥砺前行,累了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睡几个感兴趣的女人,简单中带着一点复杂。
是的,复杂。
穿越以来,冼耀文已经意识到他从小被灌输的知识体系里,有一部分是属于不穿越就没多大意义的,显然,老亚当在培养他这个接班人之时,一直有担心他遗传穿越因子。
目前来看,老亚当的担心非常具有预见性,同时也有点担心过度,他冼耀文不管到了哪里都是吃肉的狼,不会成为吃屎的狗。
回忆和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冼耀文莞尔一笑,“方静音这个名字挺好的,管子说过修心静音,道乃可得,静音又有无声之意,无声演绎的歌声嘹亮,有意境。”
王霞敏赧然一笑,“我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听。先生,我下楼一趟,我喊了霞丽来吃饭,她应该快到了。”
“去吧。”
王霞敏甫一离开,苏丽珍和岑佩佩两人没一会儿就结束了她们的大眼瞪小眼,苏丽珍摇曳着腰肢走到冼耀文的身后,柔荑放在他的肩膀上揉捏起来,又给了岑佩佩一个挑衅的眼神。
岑佩佩见状,一个箭步坐到冼耀文的大腿上,头往他的胸口一靠,仰起头,还以苏丽珍挑衅眼神。
“你们两个要闹自己闹去,不要拿我当道具。”冼耀文嫌弃地说道:“我要去鸭寮街,你们谁想跟我去?”
“我去。”
“我去。”
两女不分先后回应。
“都去。”
鸭寮街离得不远,过去只有三里路,散步去散步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冼耀文还是开车了,边走边聊是绝配,若是散步过去,简直是给两女人来疯的机会。
鸭寮街以鸭寮为名,自然和鸭寮脱不了干系,事实上鸭寮街那一带刚刚从海填成陆地时,就是集中养鸭子的地方,寮棚遍地,每一寸土地下面都有鸭屎。
大约二十年前,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一帮梁上君子选中鸭寮街作为他们的销赃地,名气传开之后,其他梁上君子也跑了过来,渐渐地,鸭寮街的二手商品交易变得繁荣,其他一些卖闲置二手的小贩也集中了过来,鸭寮街也有了九龙“摩罗街”的称号。
鸭寮街的建筑没什么奇特之处,同其他街道一样,也是遍布三四层高的唐楼,街上的店铺正在向深水埗的大部分街道靠拢,也在走向行业化专营的道路,店铺还是以经营吃食和杂货为主,但店铺外面的摊档,九成九卖二手商品。
卖破衣烂衫、铜铁破烂的摊档之间,夹杂着一些专门卖二手电器的摊档,产品以收音机、留声机、煤气熨斗&电熨斗、手电筒、电风扇等小型方便移动的为主,偶有冰箱、洗衣机等大件。
有人光顾摊主就抬头迎客,无人光顾便低头捣鼓东西,冼耀文观察了一阵,走到一个摊档前,见一台台收音机、留声机、层层叠叠摆在摊上,每个机器下面都标注有价格,一个角落里散落着各种收音机配件,好像还有电视机的配件。
冼耀文从一堆零配件中把一个疑似高压帽的零件拣了起来,放在手里细细端详,确定就是电视机显像管上的高压帽,在香港看到这个玩意还是挺新鲜的,没有电视台,买了电视机只能当个摆设,应该没几个大冤种会买,用坏的可能性就更小。
正狐疑间,摊主放下手头的活计,抬起头招呼道:“老板随便看,我这里什么国家的货都有,要整机有整机,要配件有配件。”
冼耀文饶有兴趣地看向干练的摊主,之前就是观察到摊主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又穿西服配衬衣,看起来不像是个练摊的,他这才选中这位主,再一看,摊主像是一个有学问的人。
“我不要收音机,也不要留声机,我想模拟战场电话,构建一套点对面的通话系统。”冼耀文在收音机摞上轻拍一下,“只要能实现通话,即使用收音机的零件拼凑也行,老板你能不能搞?”
摊主想了一下说道:“在什么地方使用?距离有多远?”
“相互间距离不过十来米的几栋楼,同样的高度,线可以从天上走。”听摊主操着苏北的上海口音,冼耀文用了米做长度单位。
“我能做。”
“如果要加上自动应答和手动应答的双应答模式呢?”
“可以。”摊主毫不犹豫地说道。
“怎么称呼?”
“胡孝清。”
“哦,胡老板,我叫冼耀文。如果我还想加个类似磁石交换机功能的切线器呢?”
“要每个点都可以控制?”
“对。”
胡孝清寻思了一会,说道:“也能实现,但每个点要拉两条线,一条连接通话,一条控制切线器开关,切线器的设计会比较复杂,因为要控制两条正确的线对接。”
“伱想用什么方式实现,电阻控制还是机械卡挡?”
胡孝清眼睛一亮,“机械卡挡的稳定性最好,给每条线编号,在每个点安一个拔起式开关,想接通几号线,就把旋钮转到相应的号码上按下开关,切线器那边相应的卡挡会弹出,电动机带动正确的线路进行连接。”
“一机多控,你能保证齿轮配件的精密度吗?不要三天两头出问题。”
胡孝清笑着回答,“冼老板,这就要看你愿意花多少钱了,技术原理和制作工艺都不复杂,主要看原配件的好坏,好配件制作的自然不容易坏。”
“说个大概的报价听听。”
胡孝清大致算了算,说道:“一千元上下。”
冼耀文勃然大怒,“咁贵,我还不如直接打电话。”
还价只是他的本能,玩电子的商家没什么诚信人,利用信息差宰客在行业内大行其道,什么电子城、电脑城没几家口碑好的,来两个宰一双。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问就是业内人,而且是头部,什么肾机、肝显卡等亲民活动,在发起之前,计划书就躺在他的邮箱里。
胡孝清满脸真诚地说道:“冼老板,我报的是实价,你要做的系统,大部分零配件只能买新的,只有少数能从收音机、留声机里拆出来。如果你明天有空可以去我弥敦道的店里看看,我囤了不少零配件,都是洋货,价格不便宜。”
“洋货?”冼耀文不屑地说道:“我看是水货吧,香港哪有正规进口的电器零配件。”
“冼老板,正因为是水货才有这么便宜的报价,不然我报出的价格会更贵。”胡孝清脸上没有一点尴尬的神色。
见没什么杀价的机会,冼耀文只好作罢,本来他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试试,能打着最好,打不着也拉倒。
“胡老板,你还有家店?”
“弥敦道6460号香宾电器行,冼老板随时可以去我店里逛逛。”
冼耀文指了指摊位,“有店还在这里摆摊?”
胡孝清指了指摊上的二手电器,“我收得多,卖得少。”
“懂了。”冼耀文颔了颔首,从兜里点出五十元钱递给胡孝清,“这是我给胡老板你的订金,麻烦你先出张方案图纸。”
“可以。”胡孝清干脆地接过钱,“做好以后怎么联系冼老板?”
“25002,我的电话,做好了打个电话给我。”
“我一天时间就能把图纸做好,冼老板你也可以明天这个时间直接去我店里。”
香宾电器行最近新进了一批电器,胡孝清非常想把冼耀文拉到店里去看看,或许能再做一笔生意。
“看情况,有空我会过去,若是没空,还得麻烦胡老板你把图纸送到我家里。”
“没问题。”
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冼耀文见离约会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就带着两女在鸭寮街上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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