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吉吉,你喜欢公爵的音乐吗?”
“当然,我是一个爵士歌手,怎么可能不喜欢公爵的音乐。”说着,吉吉的双手打起响指,上半身左右晃动,嘴里欢快地哼起公爵的经典歌曲《It don't mean a thing》。
随着调子,冼耀文的双脚在地板上敲起节奏,敲击一阵,手上做出邀舞的手势,吉吉见到,大大方方地把手放进冼耀文的手心,冼耀文把她拉起来,也不往舞池带,只是嘴里哼起Swing风格的《是真是假》,右手带着吉吉的左手举过头顶。
不需要直白地沟通,听着曲调,感受着手被带动的律动,吉吉便知冼耀文要跳的是吉特巴,嘴里跟着节奏哼,身体放空,如牵线木偶般被冼耀文牵引着转各种圈圈。
节奏一上来,冼耀文就知道吉吉是爵士舞的高手,他便加快节奏,一小拍快转三圈,吉吉的舞步却没变得凌乱,依然保持优雅,转圈的节奏感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融入舞蹈中的冼耀文暗道可惜,这个时候应该坐在边上欣赏,置身其中会错过太多的美。
自由,洋溢着如火般生活热情的舞姿,自带混音的BGM,无不吸引着旁人的目光,从舞池里跳罢一曲的人经过沙发座,十之五六驻足欣赏两人的舞姿。
一段吉特巴结束,冼耀文两人迎来了轰鸣的掌声,两人欠身表示感谢后,对视一眼,冼耀文哼起《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曲调,新的一段融合踢踏的混合爵士舞开始。
没有固定的套路,即兴式的表演,只要呈现出来的舞姿好看,想怎么跳就怎么跳,要的就是一个随意。
不远处的沙发座里,借座女孩杨濛看着两人身上洋溢着自由奔放的气息,不由羡慕不已。
她家祖上是苏州的名门望族,因避太平天国之祸迁往上海,爷爷那一辈开布厂,开银行,是上海滩有名的银行家,到了爸爸这一辈,家里的永大银行日渐壮大,爸爸在自家银行担任高层,还娶了民国版小红书《玲珑》杂志的顶流“带货主播”为妻,也就是她的母亲。
谁知战乱又起,她爸爸只能带着她们兄妹几个再次逃避战火来到香港,可能是她们这一支的生意运耗尽了,她爸爸在香港做生意一直不顺,做什么赔什么,就是杨家大家族一起合股开设的大新银行也发展不顺,她爸爸更是因为经营上所犯的错误被踢出银行,股份也只能低价转让。
如今,她们杨家虽然还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但也算是家道中落,家里没有一个进项,只能等着坐吃山空。
在这种时候,原本只是把表演当成兴趣爱好的她,不得不改变想法,把兴趣转变成一种谋生的手段,她之所以会出现在丽池花园,就因为她的朋友慧丽跟她说眼前的朱老板会投资开一部新戏,想邀请她做女主角,她一想能得到做女主角的机会,又可以获得不菲的片酬,她也就来赴约了。
但是,她现在感觉朱老板似乎对她心怀不轨,看她的眼神既放肆又带着一丝淫邪,若不是在公众场合,她应该已经忍不住逃跑。
又是一段舞结束,冼耀文两人对再次响起的掌声表示感谢后,坐回到沙发座里,拿起香槟杯干了一杯。
一口香槟下肚,冼耀文放下杯子说道:“吉吉,你跳得很棒。”
“Mr.冼,你跳得同样好。”
“嗯哼,你可以叫我亚当。”
“亚当。”
两人喝着香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爵士乐,当冼耀文快要跟不上吉吉的话题之时,之前的借座女孩一脸惊惶地跑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慌乱说道:“先生,帮帮我。”
“被动卷入英雄救美的局,不用这么俗套吧?”
冼耀文一声吐槽,刚才的大腹便便也来到了他的跟前,谢顶的凹秃间隙,酒液清晰可见,左脸颊还有一道不太浅的刮痕,看模样像是挨了一巴掌,在手掌收回的时候被手指甲刮出来了,他面露狰狞,一张嘴,酒气裹挟出一句怒不可遏的话:“戳那娘……给脸不要脸,给我滚过来。”
隔着薄薄的衬衣袖子,冼耀文能清晰感觉到借座女孩抓着他胳膊的手有多用力,低头看一眼,女孩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已微微发白,抬头望脸,楚楚动人的双眸写满了惶恐不安。
冼耀文的目光在女孩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又看向大腹便便,此刻,他正摸了一把脸上的刮痕,瞬时龇牙咧嘴,嘴里又冒出一串恶毒的咒骂,紧跟着又是一声威胁,“臭婆娘,敢刮花我的脸,马上滚过来,不然我让你滚出长城。”
听到长城两个字,冼耀文的脑子里顿时想到长城影业,又往男人脸上扫了一眼,确定自己之前没见过,心想男人可能是自己没见过的长城影业股东,或者是长城抬头的其他公司。
这时候香港不少华商喜欢以长城、长江、黄河、中华命名自己的企业,香港叫长城的企业不少,他就见过不下三家饭馆叫长城。
不过以借座女孩的容貌来说,他还是倾向男人嘴里的长城就是长城影业。
寻思之间,他的手臂感觉到一丝疼痛,低头一看,女孩抓着他胳膊的手势有了变化,指甲竖起深深扎进袖子里,手指边缘能看见一点血红色。
瞬间,他脸上的微笑因子背后附着上阴沉,抬起另一只手抓住女孩的手腕,一用力,女孩吃痛松开抓着的手,脸上的惶恐间挤进不可思议。
“松手。”说着,冼耀文手一扫,把女孩已经不那么用力的另一只手扫开,查看一下伤势,见无大碍,便拉扯一下被女孩抓成凌乱的袖子,接着抬眼看向大腹便便,彬彬有礼地说道:“先生,这里的灯光旖旎,的确容易把情欲撩拨起来,你心血来潮想玩强抢民女的戏码是你的自由,但打搅到别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冼耀文指了指自己的胳膊,故意大声说道:“衬衣是好运来的,定制版,88块半,这个没事,一点小钱而已,你再看看,出血了。”
说着,又指了指女孩的手指,“这个手指脏不脏?你敢保证我不会染上破伤风和狂犬病吗?说吧,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个事,千万不要说用钞票,一万两万还不能入我的法眼。”
大腹便便懵了,搞不懂冼耀文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杨濛懵了,她隐隐约约觉着自己被当成小狗。
“说啊,别杵在那里装哑巴,这件事情到底怎么解决,要亮身份赶紧,消极应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见大腹便便没反应,冼耀文不耐烦地催促道。
大腹便便被冼耀文的不按套路出牌乱了心智,顺着冼耀文的节奏说道:“龙马影业,朱开山,先生怎么称呼?”
“龙马影业,拍电影的啊。”冼耀文拖着长音说道:“朱先生,这和你的气势不像啊,我刚刚还在猜你平时应该在港督府办公,就算差一点,也应该在英军司令部。”
冼耀文摆了摆手,“这不能怪朱先生,我之前见过文华影业的吴老板,他的气势差朱先生好几个档次,儒雅温和,就像其他人都是他债主一样,龙马影业,名字听着霸气,朱老板的气势更霸气。”
朱开山一听到“吴老板”瞬间就不淡定了,文华影业的吴老板和龙马影业的吴老板不就是同一个吴老板嘛,自己只是跟着吴老板混饭吃,可没资格叫朱老板,眼前这人一下子就能把自己的根脚点破,还故意喊我朱老板,杀人诛心,我大概惹不起。
瞬间,朱开山脸上挂起略带一丝讨好的笑容,“先生,我看你伤得并不严重,要不我赔你一点医药费,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看在吴老板的面子上,医药费就免了,下次玩游戏注意着点。”冼耀文看向借座女孩,说道:“记得把人用铁链锁起来,还有,指甲也要拔干净,这么长的指甲,会掐死人的。”
“先生,我跟她不熟,不打搅先生的雅兴,先告辞了。”
话音刚落,朱开山立马转身走人。
等朱开山走远,冼耀文再次看向借座女孩,淡淡地说道:“以后出门在外自己当心点,不要一遇到事就把无辜之人拉下水。”
冼耀文对女孩谈不上什么好感,但凡朱开山的身份地位高一点,他就摊上事了,即使朱开山的身份不高,只要脑子一根筋,他也等于招惹到一桩麻烦,没招谁,没惹谁,却被殃及池鱼,他能心生好感就怪了。
杨濛能听出冼耀文话里的不满和嫌弃情绪,她很委屈,心里嘟囔:“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一小会后,她就意识到现在是离开的好时候,再被朱开山堵住就麻烦了,带着小情绪狠狠地瞪了冼耀文一眼,傲娇披肩,走了。
麻烦远离,冼耀文又和吉吉聊了一会,等时间差不多便提议离开。
没有再安排其他节目,只是把人送回了住处。
回家的路上,他的心情不错,撇除麻烦事,今晚他和吉吉相处得蛮愉快,让他感觉到很放松。
吉吉是不会令他产生肉体欲望,但又吸引他靠近的女孩,或许就是因为她匹配他的放松,合他的眼缘。
回到家,伺候他洗漱的苏丽珍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放松,好奇地询问晚上和谁约会。
“一个菲律宾女歌手,我打算请她拍广告。”
“很漂亮?”
苏丽珍手里握着毛巾用力在冼耀文的背上揉搓,垂着的鬓发来回摩挲冼耀文的脖颈。
冼耀文掬起一捧水抹了抹肩膀,拿起浴缸边上的一个瓶子,从中倒出一点苏丽珍自己调配的沐浴液往肩膀上涂抹,“不用瞎猜,和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无关。暂时有你一个就够了,我还没有往家里带其他女人的想法,即使家里有了其他女人,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不会让你闲着长蜘蛛网。”
苏丽珍小脸一红,啐道:“说什么呢。”
“呵呵。”
……
第二天。
同吉吉的谈判签约过程非常顺利,冼耀文把她签到了肯沃克旗下,五年的经纪合约,每个月有保底工资,拍广告或拍戏的片酬同公司分成,当然,公司有捧红她的义务,好运来的广告就是捧她的第一步,因此,中华制衣和肯沃克还签了一份代言合同,合同中有一些约束吉吉的条款。
尽管对吉吉有点好感,但冼耀文还是公私分明,该有的算计和警惕一点都不少。
为了不厚此薄彼,冼耀文和杜鹃、李湄,还有最近加入模特队的钟情、朱莉、白珊珊三人都签了经纪合约,又给她们预订了一份有额外收入的单子。
过了两天,汇丰那边米歇尔传来消息,更换制服的事情通过了,冼耀文立马派制版师老温过去对接,虽然一毛钱没得挣,但他对这个事非常之重视。
从连载小说,武术争霸赛,制作制服,品牌联营,向茶餐厅、大排档赠送开瓶器和筷筒,植入广告、小广告等等一系列的操作,他所求的无非就是让好运来品牌深入人心,并且让香港人潜移默化把衬衣和好运来画上等号,最好如同席梦思一般,一个品牌却成为弹簧床垫的代名词。
当有一天,顾客走进店里指着一件衬衣说“那件红色的好运来拿下来看看”,他的品牌运作计划就差不多成功了。
他的心很狂,快钱要赚,成长也想要,他要把好运来融入香港四五十年代生人的整个人生烙印里,好运来陪伴他们成长,好运来将会是香港人文情怀中浓重的一笔。
4月中旬刚过的一天。
冼耀文下班回家,刚做好饭的王霞敏听见动静就兴冲冲地找到他。
“先生,我可以扒谱了。”王霞敏递给冼耀文一张纸。
“这么快?”冼耀文惊叹一声,把目光放到纸上,随着纸上的简谱符号哼哼,“mi,re^mi,sol,mi^re|mi……|rela,do^re,re^sol|la……,这是《高山青》?”
“嗯嗯。”王霞敏点了点头,“我听收音机放了两遍,就把这个写出来了。”
冼耀文咧嘴笑了笑,“我试着哼哼。”
《高山青》也可以叫《阿里山的姑娘》,这首歌经久不衰,都不好数清有多少歌手翻唱过,调子又很简单,听上两遍就会唱,他本身就是会的,现在要验证王霞敏扒谱的准确率,他得先把脑子里的调子放下。
把谱子通看两遍,又试着哼了哼,确定不会混淆,他才跟着谱子正式哼起来,“高山青,涧水蓝,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啊……啊……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呀,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高山常青,涧水常蓝……”
哼完,他总感觉同他记忆中的调子有点差别,吩咐戚龙雀去买了一张黑胶唱片,在差点被他当成家饰摆设的留声机上放响,先让王霞敏确认是她听的那一版,他才对照谱子细细听了两遍。
结果是王霞敏的谱子准确率颇高,已经够水平扒《好运来》的谱子。
趁热打铁,当晚谱子就扒好,第二天,他还抽着空帮王霞敏编了一个创作故事,描述她是在何情何境之下触发了灵感,一气呵成创作了《好运来》的词曲。
除此,他顺便又给王霞敏充当枪手,即兴创作了《卖汤圆》、《往事只能回味》、《你潇洒我漂亮》、《小草》、《千年等一回》、《青城山下白素贞》。
一边创作,一边回忆他和老亚当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若不是受到老亚当的影响,这些歌曲他不可能创作出来,大多都不属于他正当年的时代。
创作结束,也从回忆中走出来,他看着自己的创作,把《小草》和《千年等一回》撕掉,曲风相差有点大,王霞敏担不住。
再看一遍歌词,《往事只能回味》也被撕掉,歌词所表达的虽是女性视角,但细品就知道是男人写的,瞒不过行家。
三首有点少,斟酌一下,冼耀文又创作了《粉红色的回忆》、《茶山情歌》。
下班后,先去了一趟唱片铺子,把当下流行的歌曲唱片全买了个遍,回到家等吃过饭,把留声机搬到天台,躺在躺椅里闭眼倾听。
听歌的过程不能算是享受,起码有大半歌曲根本不符合他的口味,留声机又没有快进和跳歌功能,他不得不默默忍受,还好当下的歌曲多为两分多钟不到三分钟,一次折磨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且苏丽珍相伴在侧,不想听歌时就沉浸于把玩苏丽珍之圆润。
一晚上歌听下来,他基本确定自己创作的歌曲没什么大问题,并没有脱离当下的时代,特别是《卖汤圆》、《青城山下白素贞》、《茶山情歌》这三首非常契合王霞敏的籍贯,一个杭州人写汤圆、白素贞、茶山,谁也挑不出毛病。
当他宣布听歌大业结束时,苏丽珍如光又如电般操持完上床睡觉前的所有步骤,甫一上床,来不及关掉台灯,她一个翻身就坐到冼耀文的身上,刚才她太苦了,隔靴搔痒,现在她要大快朵颐。
第105章 人事即政治
清晨,金巴伦道十三幺报社。
黄祖强左手夹着一根已经烧掉五分之三,烟灰还未掉落的香烟,右手拿着一篇稿子聚精会神地看着。
稿子是闩不二写的,一篇武侠小说的前十五回,内容相当之精彩,只是略有瑕疵。
半个小时过去,黄祖强放下手里的稿子,从耳朵上摘下金丝边眼镜,掏出手绢擦拭一下镜片,复又戴回,起身来到办公室门边,拉开门冲外面喊了一声:“闫俊,来一下。”
闫俊听到呼唤,兴冲冲地进了黄祖强的办公室,急切地问道:“主编,我的小说怎么样?”
“先坐。”黄祖强捧起茶杯呷上一口茶,又呡了呡嘴唇,一转脸把一片茶叶沫子吐到地上,抬起头,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你的稿子我看了,写的不错,不过,有一点小问题,已经写到十五回,只出现一个女角色,还没屌过,这不太符合我们十三幺的风格。”
“主编,我们十三幺虽然是咸湿报,但也不能每篇文章都是咸湿文,读者偶尔需要换换口味。”
黄祖强派了支烟给闫俊,又给自己点上一支,“这个问题,我早就想到,也同老板沟通过,老板的建议是让女撰稿人写鸳鸯蝴蝶派,多情少欲;
也可以参考张爱玲的写作风格,写得露骨一点,按老板的说法,开创‘女性下半身派’,以满足被道德伦理禁锢,只能循规蹈矩,但内心狂野,幻想红杏出墙,幻想被人强暴的那部分女性读者。”
闫俊张大嘴巴,露出他那颗显眼的金牙,吃惊道:“主编,你不要玩我,哪有女人会想着被人强暴。”
“不用奇怪,等你年纪再大点,伱太太就会让你明白。”黄祖强以过来人的腔调说道。
闫俊还处于新婚燕尔期间,正是你侬我侬,如胶似漆的时候,岂会明白七年之痒且力不从心后的婚姻状态。
“主编,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你就告知我,我的文章能不能登?”
黄祖强犹豫道:“文章是好文章,但不符合我们十三幺的定位……”
闫俊不等黄祖强把话说完,就打断道:“不能登?”
闫俊过去就在黄祖强手底下做事,两人关系匪浅,说话比较随意,不会太在意上下级之分。
“也不是,我要给老板打个电话,问一下他的意见,虽说老板把十三幺的事务全权指派给我,但涉及定位的问题,我还是要同他商量一下,你也知道老板办十三幺的初衷可不是卖报纸赚钱。”
闫俊闻言,把电话机上的话筒拎了起来递给黄祖强,其意不言自明。
黄祖强瞪了闫俊一眼,无奈接过话筒开始摇人。
冼宅。
正是早餐时间,神采奕奕的苏丽珍手里拿着油条撕扯成一小段一小段,放在冼耀文的粥碗里,等一根油条尽数入碗,又用筷子把油条段往粥里按,让油条泡在粥里被软化。
另一边,王霞敏正把剥好的水煮蛋从中间掰开,蛋白蛋黄一分为二,等苏丽珍搞定油条,她把鸡蛋放进粥碗里,又用匙羹接了一点豉油盅里倒出的豉油,小心翼翼地淋在蛋黄上,不让豉油落到粥里。
苏丽珍从碟子里挑了一点廖孖记买来的腐乳,送到嘴里尝了尝咸淡,对比一下同大前天那块的区别,随后拿起一把餐刀在腐乳块上比画了一下,切下一角放进粥碗里。
冼耀文爱吃腐乳,但不是天天吃,出于健康的考虑,他会严格控制摄入量,隔上三四天吃一次,根据每一块腐乳的咸淡差别,或多吃或少吃,细微之间,苏丽珍会帮他把控。
经过三道工序,到了冼耀文该喝粥的时候,王霞敏从他手里拿过报纸,按照他目光所对的版块位置,把报纸放在餐桌最适合他继续阅读的位置,苏丽珍拿起搁在一边的湿毛巾,擦拭一下他捏过报纸的手,接着,他拿起汤匙,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粥。
“阿敏,周末张老师来的时候,你找她打听一下哪里有教人演唱的好老师,如果能请上门,把人请过来教你,不能上门你过去跟着学。”
“先生,我要学唱歌?”
“对,用心学,那首歌我打算交给你来唱。”
“是。”王霞敏喜滋滋地说道。
冼耀文抬头看了一眼王霞敏,复又把目光放回到报纸上,“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好多天了,怎么还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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