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548章

作者:鬼谷孒

  制作完成,高雄走了过来。

  “老板,可以吃饭了。”

  “岚岚,去洗手。”

  高岚看向冼耀文,“叔叔,我们一起去。”

  “岚岚先去,叔叔跟爸爸说话。”

  “嗯嗯。”

  高岚离开,冼耀文起身站到高雄边上,“阿雄,岚岚挺好的,如果你愿意,我想认她做契囝。”

  高雄动容道:“老板喜欢岚岚?”

  “我跟她有缘。”

  “我是愿意的,就怕高攀了。”

  “没什么高攀不高攀,既然你愿意,我再跟岚岚沟通沟通,若是她自己也愿意,我选个日子摆上几桌酒,正式把关系定下来。”

  “听老板的安排。”

  冼耀文的余光瞥了孟欣瑶一眼,颔了颔首。

  今天不是乔迁的黄道吉日,宴也不是正式的入厝宴,可以说是以入厝宴为由头单独为冼耀文准备的一顿便饭,没太多说道,也就花不了多少时间。

  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冼耀文没多待,喝了口饭后茶便告辞。

  离开时,往隔壁林婉珍的住处瞅上一眼。

  回家洗漱一番,他出现在北投的醉月楼,一间附带温泉的日式料亭。

  一出现在门口,穿着和服的女将便迎了上来,鞠躬说道:“欢迎光临,来自香港的冼先生。”

  冼耀文玩味地看着女将,“老板娘认识我?”

第674章 认契囝

  冼耀文低头凑在高岚耳边说道:“还想不想吃枝仔冰?”

  “想。”

  “要什么味道的?”

  “凤梨冰。”

  “凤梨冰哦,酸的耶,换成牛奶冰好不好?”

  “不好。”高岚摇了摇头,“我要吃凤梨冰。”

  “好,就吃凤梨冰,叔叔和阿姨要说话,岚岚自己会买吗?”

  “会。”

  “岚岚知道凤梨冰多少钱一支吗?”冼耀文伸进裤兜里,准备掏零钱。

  高岚小眼睛一转,“半角。”

  冼耀文掏出一枚五角硬币塞进高岚的小手心,“买完马上回来哦。”

  “嗯嗯。”

  高岚点着头,顺着冼耀文的膝盖滑到地面,小脚兴冲冲地跑向街口。

  冼耀文手一指,谢停云跟了上去。

  “她喜欢白光。”

  “谁?”

  冼耀文冲高岚的背影努了努嘴。

  蓝莺莺惊愕道:“你为了一个孩子请白光来台湾?”

  “不可以吗?”

  “你真舍得。”

  “一时口快答应了孩子,既然答应就要做到,然后为了钱花得更加值得,我给自己的冲动找了一些似乎合理的理由。”

  冼耀文转脸看向蓝莺莺,“台北这边是公司的发展重点,和狮城的仙乐歌台一样,我们在这边也要找一个合作伙伴,送公司的艺人过来登台。

  但是台北的情况比狮城要复杂一点,狮城那边我能罩得住,凡是艺人自己不愿意,没人能霸王硬上弓,台北这边我有心无力。”

  “你想让白光蹚道?”

  “嗯。”

  “说真的,白光未必给你这个大老板面子,听人说她已经打算跟着那个美国佬去东京定居。”

  “就是那个把战争英雄挂嘴边的前飞虎队员?”

  “两人都结婚了,不是他还是谁。”蓝莺莺狐疑道:“白光的婚礼动静闹那么大,你不会不知道吧?”

  “报纸都报导他们的婚礼极尽奢华、飞机撒花,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去东京定居,这么说她打算退圈了?”

  “可能吧,有了如意郎君谁还愿意继续抛头露面。”

  “看来我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是不是换一个人,李丽华也差不多。”

  “你要搞清楚因果关系,电话不用打给文怀了,借用一下你的私人关系,直接联系白光,让她自己开个价。”

  “大老板,我的话你是不是听不懂……”

  冼耀文摆手打断蓝莺莺,“跟她说,来,我欠她一个人情,将来随时可以向我讨回。不来,就是不给面子,逼我变坏人。

  孩子能对大人撒谎,大人不能哄骗孩子,五天,我只给她五天时间,就是爬,也要给我爬到台北。”

  蓝莺莺幽怨地剜了冼耀文一眼,“你这样叫我很为难。”

  “为难也要办,荡妇、一代妖姬,白光顶着这些头衔,最是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她是很好的参照物,视她在台北的遭遇,公司可以进行策略调整,让大家鞠个躬就把钱挣了,用不着跪下。”

  蓝莺莺的眼神变得复杂时,冼耀文朝街口的方向望去,高岚回来了,一手捏着枝仔冰,一手握着糖葱,左一口,右一口,甜丝丝。

  高岚来到冼耀文三步远,小心翼翼地查看了冼耀文的脸色,没发现异样,这才加快脚步,走到了冼耀文的小腿边,等着抱抱。

  冼耀文将她抱起放在大腿上,并未追究“凤梨冰售价三角,糖葱两角,加起来正好五角”,而是哼唱《亚细亚的孤儿》给她就着吃。

  “……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没有人要和你,玩平等的游戏,每个人都想要,你心爱的玩具,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哭泣……”

  在书山里挑书的小女孩早就被高岚手里的吃食勾过来,女人慢一点,追着小女孩的目光,本想训斥,却被歌声牵绊住嗓子。

  哼完《亚细亚的孤儿》,冼耀文未停止哼唱,《大地的孩子》续上。

  “广广的蓝天,映在绿水,美丽的大地的孩子,宠爱你的是谁。红红的玫瑰,总会枯萎,可爱的春天的孩子,长大将会像谁。

  白云用四季来转换东南与西北,人们用温情与冷漠相逐与相随,

  出征的你总选择生命的无悔,归去的时候别忘了说声珍重再会……”

  高雄停住整理书的手,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去了大陆,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仗,又是莫名其妙地从北跑到南,莫名其妙地风餐露宿,莫名其妙地丢了妻子。

  惆怅。

  女人眼眸湿润,丈夫死在战场上,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卖了点陪嫁的首饰,来到遥远陌生的绿岛,女儿成了她所有的寄托与希望,用心抚养,苦楚一汩一汩往肚里咽。

  寂寞。

  歌声诱惑人心,也会引来猪头。

  林婉珍来了,脸肿似猪头,还可以看见几道血口子,发型变了,鬓发不如之前长,三个特征融合在一起,勾勒出女人互殴的画面。

  高岚的银铃哼起重金属,笑得很躁。

  冼耀文轻轻一笑,冲淡了些许失望,他来山风书局主要为了见林婉珍,前面她已经电话汇报过,一帮人被本省人揍了,都是轻伤,没有重伤,更别提挂了几个。

  林婉珍来到近前,叫了声“老板”,害臊又扭捏。

  冼耀文仔细一瞅,林婉珍脸上的红肿看形状是被木屐的鞋底抽出来的,那被打的地点很可能不是田间地头,而是村落里。

  因为这边的农民下地一般穿蔺草鞋或稻草鞋,木屐是当作体面的鞋子对待的,只会踩踏在干净的地面。

  “被几个人打?”

  “三,三个。”

  “居然被三个人打,辛苦了。”

  林婉珍一阵扭捏,不好意思解释是三个人被两个人追着打。

  冼耀文发现了扭捏,没细究,朝她的胸口瞥一眼,试图评估是否该多出一笔治内伤的费用。

  女人互殴的攻击范围一般集中在胸部往上,薅头发、甩耳光、花脸.这一招伤害可大可小。

  看不出异样,他说道:“其他被打的人给医药费了吗?”

  “给了。”

  “你先回去养伤,等伤养好了,我们再来捋这件事。”

  “好。”

  林婉珍巴不得早点离开这里。

  她走后,冼耀文将高岚放到地上,带着蓝莺莺走到边上。

  “明天你去农教?”

  “约好下午一点。”

  “能不能见到戴安国?”

  台湾当下有三大公营制片厂,一是接收原日据时期的台湾映画协会改制的台湾电影制片厂,二是抗战时期在武汉成立的中国电影制片厂,三是在山城成立的农业教育电影公司,董事长由蒋经国兼任,总经理是戴安国。

  “大概只能见到厂长李宗仁(同名,不是那位)。”

  “见不到戴安国,不要提合作拍片,就当是同业间交流。”

  “亚洲电影节要不要提起?”

  “这个你自己把握,不要太冒进,也要摆正位子,不管农教是什么性质的公司,友谊影业和它都是平等的,腰杆子挺直。”

  蓝莺莺轻笑道:“有数的。”

  冼耀文在蓝莺莺小肩上拍了拍,“回酒店吧。”

  “不请我吃晚饭吗?”

  “我等下吃入厝宴。”

  “哦。”

  高雄的房子买到了,在牯岭街60巷,不少外省文人居住在此,大部分家庭的组合比较相似,丈夫是小公务员,妻子是老师,孩子一两个至三五个。

  五点半,高雄关了店门,一行人到了新居。

  高雄进厨房给孟欣瑶帮忙,冼耀文被高岚拉着去“她家”做客。

  庭院里的防空壕,原主人比较舍得投入,名为防空壕,实为地下避难所,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有上水,没下水。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却是高岚的乐园。

  小丫头从角落里取了一个盒子,打开,拿出一个个泥人,“叔叔,这个是我丈夫,这个是我大儿子、二女儿、三儿子、四女儿。”

  “只有四个孩子吗?”

  “还要捏好多好多。”

  “好多好多是多少?”

  “就是好多好多。”

  “哦,他们有名字吗?”

  “没有欸。”

  “为什么不起名字呢?”

  “嗯……不知道。”

  “想不到名字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