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另外,她搬出了酒店,在绿磨坊街租了一间比较大的工作室,比已经崭露头角的邻居瑞士雕塑家阿尔贝托·贾科梅蒂的大得多,与另一个邻居西班牙画家巴勃罗·毕加索的工作室一般大。
其他人求而不得的圈子,她轻轻松松踩了进去。
冼耀文原本的设想是周月玉通过学画精进服装设计的水平,也有点事情消磨她无聊的时光,可现在看来,周月玉会两条腿走路,左腿走向世界知名服装设计师,右腿走向世界知名女画家。
前者他会用资源堆起来,后者得看周月玉有没有这个天分。
冼耀文离开巴黎之前,同黄逸梵聊过一次,拜托黄逸梵带周月玉进入她以前熟悉的圈子,她这么做了,做得很好,也让她不由对周月玉心生嫉妒。
她走遍了大半个地球,却没有遇到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能为她的梦想铺路的男人,而周月玉这个职业外宅却是在找新饭票的路上遇见了一张金光闪闪的饭票,余额充足且体贴入微。
命运真是不公平!
手指间传来的灼烧感,提醒她扔掉烟蒂,背离开墙面,顺手拉扯一下衣摆,整理价值两万多法郎的羊毛衫。
冼耀文离开的时候,给她留了百万法郎的置装费,是给她个人的,并不是为周月玉保管,周月玉另有一个置装费的户头,她不清楚里面有多少钱,却能从周月玉的大衣柜里,半个月不带重样的大衣数量可见一斑。
是了,服装设计师,什么时候穿着都要有品位。
她掏出银烟盒,重新取了一支烟在烟盒上敲了几下点上,吸了一口,走向常玉。
来到常玉身前,黄逸梵说道:“幼书,时候不早了,我在‘La Tour d'Argent’订了位子,我们移步?”
常玉笑呵呵地回应,“今天又吃你?”
常玉二十年代末就认识了当时巴黎的大收藏家侯谢,他的作品开始被法国画坛注意及收藏,并于多间画廊展出,多次参与秋季沙龙及独立沙龙展。
画有人追捧,收入自然不会差,功成名就后艺术家的个性在他身上成为显性——收藏家滚蛋,画商去死,没有我常玉的画,你们统统都要饿肚子。
二战结束后,常玉不谙经营,与巴黎画商渐行渐远,他的画只能偶尔卖出一两幅,收入骤降,消费档次却没降,依旧肥马轻裘、醇酒美人的浪荡,没两年工夫,过去积累的家产便挥霍得差不多,回归到穷困潦倒的失意画家正途。
黄逸梵说的银塔餐厅,是他意气风发时期常去的。
他挺郁闷的,刚认识黄逸梵时,他一文不名,黄逸梵却是衣轻乘肥,分隔多年再次见面,他穷困潦倒,黄逸梵依旧裘马轻肥,明明听说她已经落魄了啊。
他是真拿黄逸梵当朋友,得知黄逸梵落魄时,他心疼,现在,他真希望黄逸梵得场重病,好让他心理平衡一点。
“不吃我,吃菜。”黄逸梵淡淡地回了一句,随即对其他人说道:“今日惊蛰,北方人多会吃梨,一会到了餐厅,点上一道红酒炖梨,以慰乡愁。”
黄逸梵的话将大家的思绪引到乡愁上,冲淡了蹭饭的尴尬,巴黎大居不易,没混出头,拥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在巴黎生活其实挺难的,哪怕多数人在国内的家族都比较殷实。
嗯,曾经。
就像赵无极,老头子是开银行的,原来还好,能帮衬他的小家三口在巴黎过得殷实,从去年开始便渐渐无力帮衬,他要靠自己,不得不从奢入俭,上一次去高档餐厅还是上一次,遥远到仿佛隔了一辈子。
吃大餐了,大家簇拥裹了小脚的黄逸梵迈着难看的优雅步伐,上到地面,坐进一辆辆出租车,排着长龙往第五区杀过去。
在餐厅,黄逸梵将表现的机会交给周月玉,周月玉承接得很好,在侍酒师的推荐下,她进入餐厅的窖藏,选了几瓶只有标准瓶分量一半的375毫升红酒,让大家能够享受顶级的畅饮。
点菜也是很用心,每人点了单后,她让米其林三星去他妈的,点了几道加大分量的菜,以便大家意犹未尽时分食。
脸由她来丢,实惠入大家的肚子。
觥筹交错,这一餐又是宾主尽欢,将酒足饭饱的客人送上车,周月玉回到餐桌,端起酒杯小酌,舒缓一下情绪。
黄逸梵在餐厅外站了一会儿,等周月玉的司机开着车抵达,她走进餐厅,来到周月玉身前。
“小姐,车子来了。”
周月玉摇晃着酒杯,疲惫一笑,“逸梵姐,你坐下,我们歇一会儿再过去。”
“哎。”
黄逸梵应一声,挨着周月玉坐下,为其整理头饰。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周月玉想两条腿走路,自然需要双倍付出,她今天的工作还未结束,还需要去赶场。
丹妮尔·黛丽尤前不久接拍了米高梅一部在巴黎拍摄的音乐喜剧,算是打开了通往好莱坞的大门,开心于事业展开新局面之余,她也适应了身份的转变,她现在不仅是一名演员,还是经纪公司奥德·黛丽尤的股东。
法国知名女演员,一只脚踩进好莱坞,这两个标签足以让她举办的酒会吸引不少业内人士去参加,如果再加上高级时装品牌、高级服装设计师的人脉,业内人士更是趋之若鹜。
周月玉要去帮黛丽尤撑场子,同时也拓展自己在巴黎的人脉。
“逸梵姐,你要不要先回去?”周月玉从餐盘里叉起一块布丁到黄逸梵的嘴里。
黄逸梵咀嚼两下,方便说话时说道:“我陪你去。”
“逸梵姐,你多久没有和男人一起?”
巴黎是浪漫的,对伴侣有情人是宽容的,娱乐圈是时尚的,总是领跑潮流,一个娱乐圈的酒会总是弥漫着酒精,会发生什么是可以想象的。
越是人少安静的角落,越是能听见旖旎的低吟、高哼,就是去卫生间补妆也避不开。
周月玉自己没什么,冼耀文留下的余韵犹在,点一下手指,离下次相聚只剩没多少日子,一时嘴干燥热也就过去了,只怕黄逸梵不好受。
“有些日子了。”
“有没有想过去找那个律师?”
黄逸梵上一次1932年刚到巴黎期间认识了一个做律师的情人,两人好过几年,后来黄逸梵在环球旅行的途中认识了后来的情人,她和律师没有明确地说过分开,恰逢战争爆发,分离有了完美的借口,再续前缘也不是不可能。
黄逸梵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时过境迁,我已是人老珠黄,何况不晓得他是不是顺利度过那几年,不找了,不找了,活在心里挺好。”
周月玉握住黄逸梵的手,轻轻摩挲,“逸梵姐,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黄逸梵露出略有一丝勉强的笑容,“我不会的。”
“陪我喝一杯,喝完出发。”
两人慢慢喝了一杯,乘车回到乔治五世大街,来到一栋同样是巴黎改造时期的建筑前,正欲进入,听见摩托车的轰鸣声从远而近,循声望去,一个戴墨镜、穿皮衣的女人驾驶着一辆哈雷摩托过来,她的小肩上还长着一颗女人的脑袋。
嘎吱,摩托车停住,小肩上的脑袋升高,远离,又随着蹦高、落地,长到了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身上。
“Bonsoir!”骑车的女人停好了车,冲周月玉招呼道。
“Bonsoir!”周月玉冲女人笑道:“树莹,你也来参加酒会?”
“我来凑个热闹。”孙树莹摘下墨镜,指了指身材高挑的女人,“孙树澄,我的姐姐,刚从香港过来。”
闻言,周月玉打量孙树澄一眼,随即迎了上去,仰望道:“树澄,听宝树说起过你,你真的好高。”
孙树澄知道周月玉是冼耀文女人的身份,而且清楚两人是近期才建立关系,她对周月玉的观感极差,恨不得正反甩两个巴掌。
无他,恨屋及乌罢了。
不管冼耀文说得多好听,她始终认为她是被发配到巴黎,将她打发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哼,多几个不多,多我一个就是多。”
孙树澄心里极度不爽,却是保持了良好的仪态,她和周月玉握了握手,“周小姐,我听我姆妈说起过你,但没有听耀文提起过。”
“耀文”二字落进周月玉的耳朵里,她感觉到怪异,她知道费宝树和冼耀文的关系,孙树澄身为费宝树的女儿,无论如何看待冼耀文,无论同冼耀文的关系是否亲密,也不该不带姓氏直呼冼耀文的名字。
孙树澄却是这么做了,她想暗示什么?
周月玉易一时没往男女之情的方向想,她压下怪异的感觉,轻笑道:“树澄你来得正是时候,今天酒会会来好几个好莱坞明星。”
见自己的小心思没有获得意想之中的效果,孙树澄意兴阑珊,她松开周月玉的手,淡声说道:“挺好的。”
孙树莹发现了不对劲,她走了过来,揽住孙树澄的手臂对周月玉说道:“月玉姐,我们进去吧,我迫不及待想见见好莱坞明星。”
“好,我们进去。”有坡,周月玉见机就下。
一行四个人进入建筑,立马被嘈杂声所包围,震耳欲聋的音乐,男人、女人的哈哈大笑,还有吧唧吧唧的打啵,有几对人旁若无人般壁咚在墙亲热,鸡尾酒杯仰躺在地板上,酒水弄湿一片。
四个人加快脚步走向楼梯,但脚尖落地时放得很轻,生怕惊到了野鸳鸯。
下到地下室,音乐和谈话的声音愈发炸耳,周月玉压住不适感,向孙家姐妹告罪一声,走向放酒的桌子,捧了一杯鸡尾酒,随后走向正同一位女士友好交谈的黛丽尤。
“Bonsoir,丹尼尔。”
“Bonsoir,周,你来了。”黛丽尤笑着同周月玉打招呼,“给你介绍,这位是芭芭拉,是一位富婆。芭芭拉,她是周,一位著名服装设计师,她的作品很快会在卢浮宫召开新品发布会。”
“在卢浮宫召开新品发布会?”芭芭拉惊呼道:“真是天才的创意,周,你一定要给我一张邀请函,我想参加发布会。”
周月玉知道这位芭芭拉,全名芭芭拉·赫顿,一个大富婆,最近几天报纸上充斥着她的照片和大篇幅的报道,报道之详细,仿佛是拿放大镜观察后所写的观察报告。
她笑着回应,“芭芭拉你能参加,我求之不得,邀请函送到那个地址吗?我是说报纸上那个。”
芭芭拉·赫顿摊了摊手,“该死的记者,整天围在我房子外面,我已经不敢继续住在那里,现在住在丽兹酒店。”
“喔,好巧,我原来也住在丽兹酒店,住了很久,最近刚刚搬到绿磨坊街,我在那里搞了个小工作室。”
“服装设计吗?”
“不,是画画的工作室,画画是我的爱好,梦想有一天能成为知名画家。”
“是吗?可以邀请我去参观你的工作室吗?我想欣赏你的画作,或许我应该趁你还没有成为知名画家,收藏几幅你的画作。”
芭芭拉·赫顿的语气听着很诚恳,又略带一丝恭维的味道,是否真心却必须打问号,尽管她是“可怜的小富家女”,但并未缺失应该有的交际教育。
拥有良好教育的世家子弟,总能做到很好的向下兼容,既然已经对话,就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会趾高气扬,而是时刻保持着“客气”和“令人舒服”。
这是千锤百炼,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一旦临场就会应激反应,不需要刻意去做。
当然,想表现得更好,脑子必须时刻带着。
周月玉心情略激动地说道:“当然,我非常欢迎你去参观。”
“OK,下次见面我们约个时间。”说着,芭芭拉·赫顿向周月玉举杯示意,待得到回应,她呷了一口酒,又同黛丽尤继续交谈刚才未完的话题。
周月玉听了一耳朵,发现是“正经”话题,她告罪一声,走开。
目光巡视一圈,她发现了一个感兴趣的对象,简·帕切特,美国小有名气的模特。
第604章 家财万贯者,不是蒙昧人
就在今年的二月,花社的克莱·辛普森帮冼耀文干了一点私活——以4A公司的子公司肯沃克(Catwalks)的名义,在纽约成立了一家子公司“超模(Super Model)”。
超模一成立,便展开了挖角,比如简·帕切特,她在福特模特经纪公司的对外报价是40美元/小时,偶尔可以达到50美元,与经纪公司之间七三分成,即真正的时薪是28美元。
她现在正当红,但真正能到手的税前年收入还不到3万美元,且这个收入是建立在工作行程排满的前提下。
超模对她的开价却是保底5万美元一年,并会帮她做好合理避税,她可以少交一半多的税。
尽管简·帕切特有一个即将结婚的银行高级合伙人未婚夫,但收入的提高对她依然很有吸引力,实际的钱之外,还有第一模特的虚名。
简·帕切特之外,还挖了朵薇玛,朵莲·丽以及她要求必须捆绑的妹妹苏茜·帕克,伊芙琳·特里普,莉萨·方萨格里弗斯等,当下知名的模特几乎一网打尽。
超模的建立,既是冼耀文模特事业版图的往前一大步,也是花社事业版图的一块拼图。
《花花公子》的发展虽然锐不可当,壮大速度可谓是创造了杂志界的奇迹,但在同行眼里,《花花公子》属于上不得台面的杂志,这协会那协会从来没有向花社寄过邀请加入的邀请函。
花社职员的收入在行业内是顶尖的,但在酒吧里遇到同行,总会成为嘲讽的对象,特别是《纽约客》和《时尚》的职员,嘲讽最是大声,职员们憋着一股劲,向郑慧娴提议发展一本副刊,竞争目标直指《纽约客》和《时尚》。
郑慧娴将情况向冼耀文汇报,冼耀文一研究,《纽约客》没什么搞头,《时尚》可以干一干,而且是针锋相对地干。
他做了一个新杂志的策划,取名“Village People”,意为村民,但杂志的Logo主题是一个地球图形,“Village People”环绕地球图形的上半圆。
代表落后的“地球村村民”,刊登的却是这个世界上最时尚的内容,矛头指向谁不用多说。要竞争自然得有正面的竞争,也要有见不得光的竞争,前者在杂志内容上竞争,后者第一步就是争夺封面人物。
当下来说,模特的照片能出现在《时尚》封面就是一种地位的象征,这种情况以后要做出一点改变,随着《村民》的发展,超模会发动一次排他性运动——成立“50美元/小时”俱乐部,围剿、打压照片出现在《时尚》上的模特,让她们时薪涨不起来,且接不到好活干。
敢策划发动这种运动,是因为冼耀文到纽约坐镇后,要做的其中一件事就是壮大朱丽叶品牌管理,发展自己的奢侈品品牌之余,同时也开始入股已有的奢侈品品牌,迪奥、香奈儿等几个品牌他早已打下埋伏,只等着发动。
身为股东,又有能力提供匹配品牌风格的模特,将模特定单拉到超模做不过分吧?
模特如果不能代言高档时装、香水品牌,只能接点洗衣粉、家电的广告做,或者化肥农药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接这种广告做,时薪、逼格永远别想涨起来。
超模抛出橄榄枝,来我这里干,时薪、好广告都好说,只需遵守一个潜规则——别搭理《时尚》。
当然,超模想在模特界获得统治地位,首先要做的就是推出一个真正的“Super Model”,简·帕切特就是冼耀文圈定的第一候选人,她将参加秘密的新品发布会,而且会成为秘密的代言人登上报纸、杂志,带着杜鹃一起飞。
冼耀文虽然有心将杜鹃捧为世界第一超模,但现实可能并不允许,无论是杜鹃的身高还有肤色都会成为她登顶的阻碍,何况她的过去也经不起深挖,她可以成为知名模特,做第一人真是够呛。
让一个前妓女穿上自己品牌的衣服,代表品牌的形象,好说不好听啊,假如秘密不是做内衣的,冼耀文也可能不会启用杜鹃,他不能拿品牌的前途去赌世人对杜鹃的眼光。
要说起来,杜鹃的最亮点是忠诚,冼耀文给她规划的未来发展方向是职业经理人,超模的总经理,甚至是肯沃克的总经理。
周月玉来到简·帕切特身前,“简,你也在?”
“你好,周。”帕切特向周月玉举杯示意,并笑着说道:“简邀请我来的。”
“哪个简?”
“简·鲍威尔,丹妮尔·黛丽尤的女儿。”
“真是奇妙的体验,她们两个只相差十来岁,却能演母女。”
周月玉不是太能理解电影公司的安排,简·鲍威尔虽年轻,却看起来显老,丹妮尔·黛丽尤虽年纪大一点,却看起来更年轻,说她是简·鲍威尔的妹妹都没问题。
帕切特理所当然道:“简的合约在米高梅,她在歌舞片中已经多次证明自己。”
“哦,原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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