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这里的第一任业主和建造者是汪声音,因周转不灵,山庄被抵押,后来落入来自阿拉伯的阿卡夫家族手里,因阿卡夫家族信奉回教,遂将山庄变成新加坡回教徒圣地,据说接待过赴麦加朝圣的马步芳死对头QH省主席马麟。
战前山庄的产权落入杨氏手里,做过一段时间的杨氏公会会员集聚处,昭南时期被小鬼子霸占,战后产权又回到阿卡夫家族手里,再后来这个山庄献给了世界佛教社,敬献方不是杨氏或阿卡夫家族,而是英国军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水仙笑嘻嘻地说道:“老爷你不知道了吧,山庄可不只是这栋房子,还包括34英亩又28杆(14.92万㎡)的土地。”
冼耀文脑子一转,得出结果——华盛顿山这里的地皮再不值钱,也能卖到8分至1角每呎,160.66万呎,土地的价值至少12.85万,而且,土地不是光秃秃的,上面种着椰树和橡胶树,价值2万左右是有的,建筑的价值6至8万。
水仙以不到一半的价格买下,里面有点说道。
“你想给我一个惊喜?”
水仙拉住冼耀文的手,抬头冲建筑二楼努了努嘴,“这里是用我自己的私房钱买的,楼上有一间房适合改成书房,老爷不想住城里的时候可以到这里住,一年四季能看见大海,夏天还可以摘新鲜的椰子吃。”
冼耀文拍了拍水仙的小脸,“你有心了,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怎么以不到一半的价格买到这里。”
水仙忸怩了一会儿,说道:“这里原来的业主是我的熟人,他急用钱,就便宜卖给我。”
“你的朋友姓杨,还是姓阿卡夫?”
水仙抬头看着冼耀文的脸,“老爷你知道这里?”
“略有所知。”
“哦。”水仙轻轻点头,“我的朋友是赛亚威·阿卡夫,是这里前前业主亚都拉曼·阿卡夫的孙子。”
冼耀文从水仙手心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握住她的臂膀,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双眼,沉声说道:“我需要吃你这位朋友的醋吗?”
水仙冁然一笑,摇了摇头,“老爷你不用吃醋的,我和赛亚威不是在琵琶馆认识,他不是我的客人……嗯,他也算是我的客人,我帮他做过事。”
“哦……”冼耀文拉着长音说道:“你有他的把柄?”
“才没有呢,赛亚威想去埃及发展,急着用钱,还有……”水仙小心翼翼地瞄了冼耀文一眼,“还有他请我帮个忙。”
“是我想的那种忙吗?”冼耀文板脸说道。
“嗯。”
“这次我不说你,不要有下次。”冼耀文拍了拍水仙的小脸,“你琵琶仔的出身没什么,只要我不介意,别人也不会太在意。私会党的身份却是很要命,私会党只是夜壶,上不了台面,让人知道你做过私会党,会排斥你。
再跟你说一次,见不得光的事让手下去做,你不要沾边,你要做的是光鲜亮丽的事,懂了没有?”
水仙懦懦地点了点头,“老爷,我知道了。”
“嗯。”冼耀文拥住水仙往挂着南都理发室招牌的门口走去,“这里的租约还有多久?”
“一楼的租约到六月份,二楼已经腾出来,过两天我叫几个红头巾过来收拾。”
“过两个月就到割胶期了,找好工人了吗?”
“橡胶树几年前已经包给南益公司,明年一月割胶期结束才到期。南益的人来找过我,问我要不要续约,老爷你说要续约吗?”
“这里是你的私产,你自己做决定。”
“我的都是老爷的,这里当然由老爷做主。”
“你的就是你的,我最多沾点光偶尔在这里借住。”冼耀文紧了紧水仙的臂膀,“不过,我和李家的关系不错,橡胶树继续包给南益好了,但合约一年一签,你要是有了新想法也不用违约。
这一点,你可以明确告诉来对接的人。”
“椰树呢?今年估计能摘5万斤椰子,还没有联系好买家。”
“30吨,不多也不少,不用找买家了,卖给我好了,我运回香港做椰子鸡吃。”
水仙莞尔一笑,“椰子鸡要用黄椰做的,这里都是青椰,再说5万斤,老爷你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运去伦敦,我在那里认识一个开餐馆的忘年交,椰子鸡碟头饭有搞头。”
两人说着话,进了理发店,水仙做头,冼耀文在休息区看报纸。
等待时,闲着的理发师聊起了工会斗争,要进一步提高理发师的待遇——在上一次斗争争取到的老板与理发师三七分账的基础上,争取二八分账,并再次缩短工作时间两个小时,实现八小时工作制,并从原来的单休争取双休。
冼耀文听了直摇头,若是二八分账又缩减营业时长,理发店老板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房租。若是老板赚的没有员工多,谁还当老板。
这也让他警惕,看来马共的势力介入工会已经很深,不知道金满堂服饰的女工是不是正蠢蠢欲动。
看了半张报纸,他的脑子转了起来,待金满堂服饰在新加坡招的女工变成熟练工后,或许有必要提高她们的身份,从制衣女工变成制衣坊老板。
金满堂不再发工资福利,视每个制衣女工为代工制衣坊老板,将裁剪工序外包给她们做,每一批货签一个合约,设立交付时间和违约金,并收取缝纫机租金。
女老板们一天只做三分钟也无所谓,若是不能按时交付,赔违约金就是了。
另外,为了解决女老板们上下班通勤的烦恼,也可向金满堂提出分期购买缝纫机,将先期的代工费一部分用于支付缝纫机款项,如此一来,女老板们便可以在家里开工,赚钱带孩子两不误。
女工里面总会冒出几个有制衣厂老板之姿的人才,给这一类人多放订单,扶持她们建立自己的制衣厂,进一步拓展出马来亚代工厂群计划,为下一步全面代工化做准备。
“这个计划就叫‘美丽与团圆同在’计划,简称美团计划。”
冼耀文抚着下巴,想着下次再去东京,很有必要去拜访兄弟国际株式会社的会长安井正义,同他谈一谈股份的问题。美团计划一旦执行,缝纫机的销量一定会提高不少,只赚点差价没什么意思。
不知何时,水仙已经做好头站在他身前,她甩了甩头发,笑嘻嘻地问道:“老爷,我这个发型好看吗?”
冼耀文循声望去,水仙原先的发髻已经散开,变成发中自然垂落,发梢部位蓬松卷发,有点类似丽塔·海华丝的经典发型,但整体更偏向后世的复古风。
“好看,很适合你。”冼耀文看着水仙的上衣,斟酌片刻说道:“不过你这件衣服和发型不太搭,换一件白底黑色大圆点的短袖衬衣,下面搭配一条黑底白色小圆点的裙子,嗯,等等。”
说着,冼耀文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唰唰几笔画出简易图,亮给水仙看,“呶,就是这样。”
水仙凑到他跟前看了两眼图,“很好看,老爷陪我去布庄好不好,我想今天就扯布做出来。”
冼耀文看一眼手表,“还有时间,现在就去。”
“嗯。”
冼耀文陪水仙找了几家布庄,扯到需要的两种布,又去了一家裁缝铺,量身、交代做法,随后,去了同李月如约好的咖啡馆。
相比上次相见,李月如的精气神要好得多,但面色暗沉,且长了斑点,大有内分泌失调之相。
冼耀文明知故问道:“李女士,和张先生还好吗?”
第542章 贴犹太人标签
李月如睨了冼耀文一眼,没有说话。
水仙捂嘴轻笑。
张哲宪被种了荷花,佘阿贵的人动的手,原因是没了“偷”的滤镜,张哲宪在李月如心目中的形象直转而下,原来的优点减淡,缺点越放越大,到了,变得一无是处,惟一有用的就是那点事。
只不过,张哲宪也不是一个老实的主,瞒着李月如在外面偷吃,李月如原谅了一次,张哲宪并未悔改,三番五次后,李月如忍无可忍,下了狠手。
冼耀文轻笑一声,“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男人可以有三妻四妾,女人也能找八千面首,再找过吧。”
李月如抛出一个媚眼,“我就喜欢冼先生你这样的。”
“好说,我也喜欢李女士你这个年纪的女人。三十六岁,如诗如画,历经风雨更显韵味;三十六岁,是岁月赋予的礼物,散发成熟与自信的芬芳;三十六岁,如盛夏的果实,成熟而饱满。
岁月悠悠,三十六岁的女人,如酒醇厚,每一滴都是故事,三十六载风华,李女士你比时光更温柔。”
冼耀文抓住李月如的柔荑,凑到唇边吻了一口,“月如,今晚我去你那里,记得给我留门。”
李月如一脸娇羞地抽回柔荑,轻啐道:“冼先生,当着何小姐的面,你就敢如此无礼。”
水仙嬉笑道:“李姐姐,不用在意我,你们接着打情骂俏。”
冼耀文闻了闻自己的手心,淡笑道:“莲花的香味,轻盈、优雅,芳香扑鼻。”
李月如先后给了水仙和冼耀文一记白眼,“冼先生,今日元宵,我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事情上,我想早点回去做姜汁汤圆。”
冼耀文转脸看了水仙一眼,“是呀,今天元宵,我打算带水仙回去团圆,李女士你一个人,不如一起去我家。”
闻言,水仙的脸上绽放出迷人的笑容,心情极度舒畅。
李月如看一眼水仙,随即看着冼耀文说道:“方便吗?”
“方便。”
“叨扰了。”
冼耀文端起咖啡杯,“我们晚饭后再聊。”
“好。”
喝了两口咖啡,冼耀文和水仙改变了行程,提前去了瓦林宣传服务。
同一时间,石硖尾,冼家又在摆摊。
冼玉珍和王霞敏两人在一个台子前,台子上摆着码得整整齐齐的筛子,筛子里放着从内到外一圈又一圈的汤圆,糯米粉混合姜泥和的面皮,馅料是桂花、芝麻和红糖。
两人戴着医用手套,给排队的大人一人两双汤圆,小孩子一人三双。
“小妹妹,元宵快乐。”
“阿叔,元宵快乐。”
每一次送上汤圆,两人都会奉上祝福语。
在两人隔壁是周若云的摊子,她充当写信佬,不仅免费写信,且贴信纸、信封和邮票。
“老太太,我念一遍给你听。阿娟,这是抬头。我和小宝在香港一切安好,我在饭馆做工,工钱颇丰,且饭馆包餐,饭餸丰富,小宝在学堂念书……”
周若云隔壁,是冼耀武和钟洁玲的摊子,两人为石硖尾居民解答法律上的问题,钟洁玲单纯解答法律问题,冼耀武兼着传授如何从差馆捞人的知识。
石硖尾有不少人做小贩,而差佬的职责之一就是拉违规的小贩,总有一些头铁又跑不快的会被拉到差馆,保释、拿回摊车都有流程,不熟悉的人真不容易办。
冼耀武将流程,该找谁,台面上要花多少钱,一一告知咨询的人,至于台面下要多少意思,这可不兴说。
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也是秘密,是秘密就不能胡说。
冼耀武两人的隔壁是苏丽珍的摊子,她从塑胶厂搞来一些招工名额,HK咨询又赞助了一些名额,搞一个现场招聘会。
再隔壁还有冼氏诊所的摊子,闲着也是闲着,搞个义诊练练手。
大众安全警卫临时组建了一支拆漏队伍,拉了三车木档子和油毛毡,穿梭于寮屋之间,谁家想拆漏叫住他们即可,一两个洞立马可补,大面积拆漏不行,材料有限,好事不能只被寥寥几家占了。
在一个稍偏僻的位置,有人举着一块伊丽莎白医院的牌子,上面画着箭头,按照箭头所指的方向过去,阚梅琳和两个护士待在一间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等着病人上门。
好女怕缠郎,冼耀武条件不差,加上发扬不要脸的精神,阚梅琳基本没跑了。今天这趟活,她是以伊丽莎白医院代表及冼耀武准姨太太的身份参加。
孙树澄和冼骞芝也来了,前者两边肩膀交叉背负两个大包,后者胸前挂一个小包,腰侧垂一小包,穿梭于寮屋间的小巷,见到小孩子,冼骞芝从小包里抓一把糖给对方,小包分完了,从孙树澄的大包里拿。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菜头。”
“菜头,过来,姐姐给你糖。”
往往冼骞芝抓一把糖递上,都会从腰侧的小包里抽出一张纸,帮小孩子擦拭垂挂着的清鼻涕,哪怕小孩子与她年纪相仿。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多数时候只是谬论,穷人的孩子只是早吃苦,早早掌握粗糙的保持活着的技能,盐碱地里不容易长出玫瑰,尿尿和泥玩的小孩子擦不干净两条清鼻涕。
冼骞芝在前,孙树澄跟在后,时刻关注前面的“小大人”有模有样地同小孩子交流,心中猜想是她妈妈教得好,还是受到后爸的影响。
她自己九岁时生活在孙家钱财丰沛营造的世界里,她知道这个世界有贫穷,但仿佛离她非常遥远,她所接触的人最差亦是小康。
应该是受到后爸的影响,冼耀文那人不容易看透,享受奢华时从容如出身华族的贵公子,可他明明是刚放下裤管不久的泥腿子。
谜一般的人!
深水埗码头。
陆雁苏凭栏而立,望着甘甜果行的水果艇被两艘艇围攻,卖水果的疍家女被一桨打进海里,艇上的柚子被几支鱼叉蹂躏,黄色的皮肤被戳破,白心流出无色的汁水。
她无动于衷,不说救人,嘴里哼起著名歌星方静音刚发行几天的歌曲。
“姐儿头上戴着杜鹃花呀,迎着风儿随浪逐彩霞;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水乡温柔何处是我家;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随着歌儿划向梦里的他;嘴儿轻轻唱呀不说话呀,水乡温柔像那梦里的画。”
歌唱过半,她转脸问边上手指上戴着鸽子蛋大小金戒指的男人,“八两金,这是第几条?”
“陆经理,第七条。”
“今天元宵,我先回家,你盯着,明天告诉我几条艇遭殃。”
“是。”
陆雁苏从包里取出烟,点上,轻吸一口,看着疍家女娴熟地划着水游往岸边,她略有一点失望。
“如果淹死一两个就好了,容易做文章。”
甘甜果行异军突起,还是等来了水果栏东莞佬的反击,只是选在今天动手,下作了点,真不讲究。
待疍家女的手攀在埠头,陆雁苏转身离去,留下一缕青烟。
五点左右,冼耀文带着水仙和李月如回到欧思礼路999号,让蔡金满招待李月如,他带着水仙前往欧思礼坡。
在欧思礼坡坐落着一座圣诺犹太教堂,由犹太富商马纳塞·梅耶于1905年建造。
英籍外科医生托马斯·欧思礼是新加坡早期的欧洲种植园园主之一,尤其钟情于种植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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