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玩家 第341章

　　“先挂，下午见。”

　　李湄想法太多，但不是做老板的料，公司只要她的艺员合约，多余的想法让她去当独立制片人，用自己的钱折腾去。

　　脑子里想着，冼耀文取出一个笔记本，翻到赌神那一页，在页头上打了个钩。

　　《赌神》影片虽未上映，但看片会已经举行过，香港、南洋、东洋的分成发行已敲定，盈利已保证，就看到最后能赚多少。

　　《赌神》说白了是广告片，大范围进入戏院就是小胜，大赚就是大胜，小胜在手，大胜的参与度不用表现得太高，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春风得意、众星捧月时刻不要也罢。

　　中午饭点，冼耀文来到楼下江西菜馆，刘长富和店里新来的女伙计看见都迎了上来，他冲女伙计摆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去，任刘长富引他去一张桌前坐下。

　　待坐定，冼耀文说道：“刘老板，金满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冼夫人干活利索勤快，我想让她歇会都不行。”刘长富笑道。

　　“这就好。”冼耀文轻轻颔首，道：“矿上都顺利？”

　　“顺利，已经看见回头钱，差不多明年五月就能看见盈利。”刘长富乐滋滋地说道。

　　“半年时间就盈利，速度不慢，恭喜，刘老板这次看得精准。”

　　“托冼先生的福，我当初想简单了，香港的情况要比大余复杂得多，如果不是冼先生介绍吕先生，很多事情根本摆不平。”

　　冼耀文摆摆手，“刘老板不用客气，我只不过是牵下线，吕乐也是看刘老板是内行才会愿意合作，说到底还是刘老板你自身过硬。我们不说这个，刘老板让后厨搞几个菜，今天我在这里蹭一顿。”

　　刘长富哈哈大笑道：“千万别说蹭，我巴不得冼先生顿顿过来吃，冼先生想吃什么？”

　　“我要个荷包胙，其他的刘老板看着办。”

　　“好，我去后厨说一声。”

　　刘长富离开，冼耀文冲站在角落里的蔡金满招了招手，待人来到身边，说道：“累不累？”

　　“不累。”蔡金满一脸轻松地说道：“刘老板不让我做太多。”

　　冼耀文捏了捏蔡金满的手，“以后带点点心在身上，饿了吃点垫垫，两点才能吃午饭，别饿着。”

　　“嗯。”

　　冼耀文松开手，戏谑道：“干企堂眼里得有活，我坐了快两分钟，也不见你上茶端瓜子，不应该。”

　　蔡金满脸颊一红，“我没把老爷当客人。”

　　“呵呵，逗你呢，去忙吧。”

　　未几，刘长富端来了猪油渣和花生米，两人对坐开始干没什么度数，吹吹风就好的米酒。

　　酒兴正酣时，冼耀文拜托刘长富帮一个忙，在寮屋区找几个上林籍的淘金客，不要求好手，只需人面广，且回内地不会有什么麻烦，趁着现在内地对外窗口没有关闭，招一批淘金好手。

　　黑鬼的效率和纪律性一言难尽，磨洋工的性情是天生的，多劳多得也不行，干到够吃的程度就开始偷懒，拿了工资容易几天见不到人，钱不花完不回矿上干活，储蓄飞只能被迫三段式发工资，月初、月中、月尾各发一批，这样不至于矿上一个人都没有。

　　招一批上林的过去，不给工资只算分成，多淘多拿，只要有一个幸运儿淘到狗头金，保证所有人脚步快到火星四溅。

　　提高效率是其中一个目的，随着时间推移，黄金海岸实业愈来愈扎眼，要走大隐之路，在黄金海岸营造出黄金市场，上林帮过去，干一段时间想单干不仅不拦着，还会在初期提供帮助。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

　　到了后面何去何从就看个人的机缘，有人上位，自然也有人成为累累白骨之一。窝在家里只能看别人取经，自己渡九九八十一难，到非洲闯一闯还有个盼头，冼耀文于心甚安。

　　食讫，上楼喝泡茶，打个盹，两点在葵涌海边站了片刻，齐玮文的车子停于身后。

　　未几，烟味和香水味合二为一往他鼻孔里钻。

　　“小洋鬼子，顺风耳已经认准金银业贸易场和几家金行的声音，随时可以激活。”

　　“挺好，黄金计划一直悬着没执行，就是等你这句话。”冼耀文搂住齐玮文的腰，“这两天安排给顺风耳进行术语培训，贸易场有一套专门的术语，不学习一下听不懂在说什么。”

　　齐玮文嘴里吐出一股白烟，“你安排。给我几个好手，我要去一趟东南亚，也许还要去趟韩国，在打仗日子不会好过，有些老人大概有想法换个活法。”

　　“汉城岌岌可危。”

　　“不去汉城。”

　　“要几个人？”

　　“一支小队。”

　　冼耀文思虑片刻说道：“你先去新加坡，三哥中队调一支小队给你，菲律宾抗日人民军的底子。”

　　“也好，我去看看阿英和……文芳，又是这么土气的名字。”齐玮文嫌弃地说道。

　　“我倒觉得不错，很符合新加坡的起名习惯。”冼耀文在齐玮文腰上拍了拍，“吸收几个拆白党和姑爷仔，总结经验，我需要几个西施。”

　　齐玮文轻笑一声，“你的要求会不会太高，我去哪里给你找有潜力成为西施的苗子。”

　　“就是这么个意思，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燕子。”

　　“燕子的培养需要有针对性，你最好先确定目标。”

　　“有点难，我只是未雨绸缪，真正启用是几年后的事。”

　　“不急用就好办，时间能创造奇迹，你想好了，培养燕子的成本很高。”

　　“有数，钱我会想办法，我要至少一只阿拉伯燕子。”

　　“你真会难为人，我还要去调研阿拉伯人的审美。”齐玮文娇嗔道。

　　冼耀文轻笑一声，“顺便研究一下其他人种，齐少校，活到老学到老，党国不会忘记你。”

　　齐玮文睖了冼耀文一眼，“要不要我给你敬礼，局座？”

　　“免了，过了元旦我要去台湾考察，有没有熟人在经商，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齐玮文闻弦歌而知雅意，“有，过些日子给你准信。看上台湾什么了？”

　　“多了，台湾一穷二白，商界台湾人和外省人不对付，商机不少，就是三七五减租的土改就蕴含着不少机会，基本政策已经定下，政府收地不给现钱，给土地债券和公营事业股票，大概是台泥、台纸、台工矿、台农林这几只。

　　小地主经济状况不佳，又有二二八事件在先，他们不会信任也等不及几年甚至十年才会兑现的债券，也不会信任股票的价值，股票在他们手里拿不住，最终股票会流到台湾本土巨商家族手里，助他们往工业资本家转变。”

　　“你想和台湾本土势力斗？”

　　“不是我，是外省人，反攻只能是忽悠人的口号，能在岛上蜗居就不错了，外省人也该醒一醒，放弃很快就能回去的想法，放下寄居心理，赶紧想办法扎根。”

　　齐玮文蹙眉道：“台湾的局势很复杂，多少人靠边站了，事情没有你想得容易。”

　　冼耀文颔了颔首，“我知道，成了，一片坦途，败了，不过是亏点钱。身在局外也有好处，我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钱我亏得起，就看台湾佬亏不亏得起命。

　　军管经济，将军大人壮年时为台湾经济殚精竭虑，到了晚年也该去西方花花世界享享福，有没有原军统善于捞钱的人介绍给我？”

　　会捞就会送，不然没得捞，他需要一位身在台湾的人情往来特派专员。

　　齐玮文笑骂道：“小洋鬼子，你就不能走正道，堂堂正正做生意？”

　　“迷魂阵里九曲十八弯，走正道此路不通。”冼耀文感慨一句，转移了话题，“齐放花园的图纸出来了？”

　　“还没好，我想再改改。”

　　“图纸可以慢慢改，建材先下定拉回来，靑洲英坭刚打过招呼，元旦后水泥会涨价，钢筋就不用说了，我估计会猛涨，打算囤一批。”

　　“砖头呢？”

　　“张晟，重生砖厂的副厂长，我听他说砖厂之间在搞串联，要把砖头的价格往上提一提。”

　　“你的？”

　　“嗯。”

　　“那砖头不用提前下定？”

　　“不用。”

　　两人又聊了一会，冼耀文到了中华制衣，参加长城毛织的圣诞季销售总结会。

第459章 尊重

　　“董事长，圣诞帽和围巾的最终销售数据出来了，圣诞帽的总销售量96，724个，退货241个，换货109个，有效销售数量96，374个，在美国还有尾货676个。

　　围巾的总销量72，091条，退货197条，换货131条，有效销售数量71，763条，在美国还有尾货737条。

　　圣诞帽的单个利润为21.47美分，总利润为20，951.70美元；围巾的单条利润为17.69美分，总利润为12，690.09美元，合计利润为33，641.79美元，折合港币191，758.20元。

　　以上是圣诞帽和围巾的销售和利润情况。”

　　林醒良说完，看了一眼冼耀文。

　　冼耀文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次圣诞季销售计划制定得仓促，时间紧，任务重，但区厂长很好地完成了生产任务，没有耽误美国那边销售，记你一功，也要给你奖励。

　　奖励一，在我对你的称呼里；奖励二，从今天开始，公司给你配一辆车，司机你自己找，司机工资由公司发放；奖励三，公众四方街的半个单位，公司给你承担一半，剩下的一半公司垫付，按月从你工资里扣。”

　　话音刚落，抑制不住兴奋的区瑞云弹了起来，对着冼耀文鞠躬，“谢谢老……董事长。”

　　“不用谢，是你应得的。”冼耀文压了压手，让区瑞云坐下，目光从林醒良、郑致平、林葆诚三人脸上扫过，“公司赏罚分明，做得好有奖，做不好要罚。中华制衣自5月1日成立至今，马上就要满八个月，各位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表现都非常不错，我想找个杀鸡儆猴的机会都没有。”

　　众人会心一笑。

　　“这样很好，各位请继续保持。”冼耀文指了指自己的双眼，“你们对公司的付出我全看在眼里，你们流的每一滴汗水，公司都会给与应有的回报。各位请放心，公司会一直保持公道。

　　好听话不多说，饼也不给你们多画，等公司成立满一年，我会和另外两位股东进行协商，按各位的表现制定不同数额的管理分红，往后每年都会酌情增加数额。

　　好了，会就开到这里，回自己办公室开心去。阿良，定一桌明晚的酒席，元旦将近，提早庆祝元旦，元旦当天陪家人。”

　　“好的。”

　　“区厂长留一下。”

　　其他几人离开后，冼耀文让区瑞云坐自己边上，“瑞云，我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提拔你是超规格的，其实按照你的学识暂时还没有资格做厂长。

　　按正常的步骤，应该是先有学识后有提拔，现在提拔已经发生，但不代表你不用补上学识，去夜校报个名，学点对当厂长有用的知识。”

　　区瑞云惴惴不安道：“董事长，我没念过几年书，我怕……”

　　不等区瑞云把话说完，冼耀文摆了摆手，“钑骨、挑脚、打木骨、挑撞等等，都是要用心学才能学会的工序，你能一一掌握且能在女工中冒尖，说明你的学习能力没有问题。

　　就说拉黄包车吧，不是有蛮力就能拉，想拉得又快又稳需要技巧，而技巧需要下苦功和时间去学习，但是学会了之后呢？”

　　冼耀文淡淡一笑，“学会了之后，只不过是一个合格的人力车夫，相比没稳定工作的人，收入还算可以，但人力车夫是个瓷饭碗苦差事，即使不摔、不撞、车不坏，倒霉事都不碰到，也避不开因为常年在外奔走所引发的职业病，等人到中年，要么花大钱看病，要么硬扛，苦不堪言。

　　制衣女工一样，也会面临职业病的问题，而且，等年纪一大，就不太好找工作了。

　　人不能原地踏步，更不能越活越回去，通天梯搭在你头顶，你只要用力跳起来就能够到，这样的机会你若是不珍惜，那真是太可惜了，或许你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好了，就说这么多，接下去怎么做看你自己。”

　　冼耀文站起身后，又说道：“在这里等一等，我让运输科派辆车先给你用着，我会嘱咐司机这两天加加班，也会多加点油。

　　你呢，请家里人到外面吃顿好的，带着去逛逛百货公司，若是伯父伯母要求在家里楼下绕圈，满足他们，刚坐上小车肯定新鲜，想显摆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冼耀文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区瑞云，“这是我私人给你的奖励。”

　　等区瑞云接过，冼耀文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会议室。

　　区瑞云在会议室陷入沉思，直到司机来找她。

　　等坐到车的后座，她才从沉思中醒来，小心翼翼看一眼司机，见对方没关注她，怯怯地打量车厢，如同摸珍宝般抚摸真皮座垫，然后胆子变大，屁股一颠一颠，感受着座椅的弹性。

　　办公楼天台，冼耀文看着车子驶出厂区，心里期待着区瑞云能够蜕变。

　　区瑞云做事没问题，忠诚度也很有培养潜力，且能吃苦，就是吃苦吃得比较盲目，不知道吃什么苦才能让自己将来不吃苦，如果她能悟透，吃几年苦补上学识这一环，她的未来不止局限在中华制衣。

　　他对区瑞云上心了，不然凭她的功劳还不够资格享有三项奖励，只因为区瑞云到了待嫁的年龄，不给她配房配车，她家里可能把她草草许配人，一桩庸婚，可造之才基本就废了。

　　有房有车，总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区瑞云的条件高不成低不就，想找一个相配的夫婿，不是一般难。

　　寻思间，林醒良来到身边。

　　“先生。”

　　“阿良，你来得正好。”冼耀文打开置于栏杆上的公文包，从中掏出一份邀请函，“佩佩从美国寄来一份西尔斯的供应商招标会邀请函，西尔斯是美国大型百货连锁公司，每年的服饰销售额好几亿美元，你挑几个英语好的骨干去参加一下。”

　　林醒良接过邀请函看了一遍，“先生，我们的供货价绝对没问题，美国的制衣厂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弱项是售后解决方案，我会挑几个英文好的骨干早点出发去美国，学习美国同行是怎么做的。”

　　“你的想法很好，一定要全力以赴，合同一签一年可能就是上千万件的量，对我们来说是非常好的单子，不仅是直接的利润，还有间接的好处。”

　　“我明白，我会让下面人打起十二分精神。”

　　林醒良已经是一位合格的高管，无需反复强调，冼耀文颔了颔首，说道：“你找我什么事？”

　　“厂商联合会会长岑载华打来电话，让先生去参加周四上午九点举行的研讨会。”

　　“研讨什么？”

　　“大概是关于第九届华资工业出口展览会，上次我去参加同业酒会，有人在谈论举办工展小姐选举的事，可能从第九届开始展览会会增加这个项目。”

　　“岑会长亲自打电话来，得给他面子，我会去参加。”

　　当初他积极加入厂商联合会，希望能借着大树拉点单子，可后来发现除了一年一度的工展会和两年一度的国货展，其他没什么搞头，他也就懒得参加联合会举办的活动，压根就没参加过任何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