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杜甫,诗圣,名气和李白旗鼓相当,可惜家境却不如李白,当的又是左拾遗,从八品小官,一辈子忙忙碌碌,到老也没有买得起一间府邸,晚年时,他写了《茅屋为秋风所破歌》,怨气很重。”
曼丽咯咯笑道:“你胡说,我念过这首诗,杜甫才不是抱怨自己买不起房子。”
冼耀文乜斜曼丽一眼,“码头上的四十岁光棍苦力老曼操心同为苦力的十八岁青年小冼没娶上媳妇,吃不好,睡不好,郁郁寡欢,落下心病。
你觉得这种事可信度有多高?
我家楼下那个擦皮鞋的经常替我操心姨太太过多,睡不过来,他愿意豁出命去帮我睡几个,我相信他是诚恳的,一定会无偿帮忙。”
“哈哈哈。”曼丽笑得花枝乱颤。
在她的笑声中,冼耀文又说了一句:“香港居,大不易,你自己好好斟酌,把握住机会。”
说完,他继续低头看报纸。
再过些日子,等地囤得差不多,他会推动建立地产商会,拉一帮实力强劲的地产商抱团取暖,媚上欺下,欺软怕硬,推出并维护“二八原则”,十分蛋糕,地产商会取其八,留下充足的两成供其他小地产商分食。
然后,推动建立香港自然环境保护协会,喊出口号“但存方寸地,留与鸟雀栖”,人要一个家,鸟雀也要一个家,九龙往北,新界之地绕开他囤积的土地,一定要谨慎开发。
同时,他会在报纸上匿名给香港市民科普地产知识,告知楼价会涨的消息,并掰开揉碎讲透为什么会涨的原理,争取培养出数万炒楼大师、炒楼师奶,人人懂行,不被无良地产商忽悠。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会因地产而发财的他拥有高尚情操,自己发财不忘乡亲,先富带动后富,以实现共同富裕的伟大目标。
曼丽坐在边上安静地思考好一会,复又枕在冼耀文的臂膀上,轻声说道:“如果要买楼,买哪里好?”
“公司马上要建自己的丽池花园住宅区,就在边上找块地建,对内部员工有大优惠,房价只比成本高一点点,还可以分期付款按月从工资里扣。”
冼耀文抬头,继续说道:“这种好事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有资格的也最多只能买一个单位,你例外,可以全价买一个单位,分期两个单位,买不买随便你,资格不能转给别人。”
“哪些人才有资格?”
“为公司赚钱多或比较重要的人员,其他人公司会拿出两个名额进行摇奖,摇到奖才能买,而且实惠没那么大。”
曼丽莞尔一笑,“别人要摇奖,我却有三个名额,你不怕有人说你不公?”
冼耀文勾住曼丽的下巴,淡笑道:“大家都知道你跟我关系不一般,多给你两个名额谁敢有意见?还是那句话,机会给你了,能不能把握住看你自己。
还有,我再给你一个赚钱的机会,过些日子会从朝鲜运过来一批虎骨酒和高丽参,都是好东西,我会给你定一个低价,你找到客户加价卖,差价都是你的。”
曼丽笑靥如花,“谢谢冼先生给我发财的机会。”
她认识的有钱人哪个不需要补一补,对她来说,虎骨酒和高丽参不愁卖。
冼耀文拿开手,点了点曼丽,“有句忠告说在前面,你可以心黑一点卖贵,但不能弄虚作假。”
“不会的啦,我能拉到的客人都是金主,我还怕得罪他们再不来光顾呢。”
“这就好。”冼耀文瞥一眼墙上闪烁的灯,摆了摆手,“客人来了,你帮我去迎一迎,客人姓钟。”
第457章 蓄势待发
钟正文进入包厢,寒暄过后,抛出一句开场白,“冼先生,你知不知道香港有很多山寨厂?”
冼耀文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专注于手里的雪茄。
“山寨厂一是开在唐楼里,既是住屋又是工场;二是在荒地搭建寮屋,乱拉电线;三是开在寮屋区,不点电灯,点火水灯,灯外边是玻璃,灯里是煤油,如果是制鞋厂、制衣厂的火水灯倒了摔在地上,棉胎、棉布、制鞋胶水,一点就着,火只要烧起来,根本灭不掉,一间屋连着一间屋,整个寮屋区都会烧完。”
冼耀文将修剪好的雪茄派给钟正文,“钟先生想跟我聊的生意就是上次你说的工厂大厦?”
“是的。”钟正文点点头,“山寨厂存在安全隐患,但工厂主又没能力盖工厂,盖能开厂的大厦分层分间卖或租给工厂主,这个生意有的搞。”
对钟正文的想法,冼耀文心里表示认可,香港此时其实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工厂大厦,有那么几间名义上的工厂大厦无非就是将面积大一点的唐楼敲掉非承重墙,然后划片分租给山寨厂,根本没有工厂所需的水电等配套。
假如他没记错,石硖尾的大火就是因为一间山寨厂用火不善引起,一场大火催生了徙置大厦,也让港府不得不兴建工厂大厦安置山寨厂,这才是香港工厂大厦的起源。
上一回在新加坡武吉知马马场,钟正文提起他在香港投资工厂大厦,他并未太在意,以为就是盖楼分租,没想到钟正文是要搞真正的工厂大厦。
冼耀文点上第二支修剪好的雪茄,慢条斯理道:“钟先生,隐患只是潜在的危险,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永远不会发生。”
说着,他指了指头顶的灯,“就像这灯,存在掉下来的隐患,但我们为了光线好一点,还是坐在它正下方。山寨厂开在你刚才所说的三种地方,最根本的原因是为了节约成本。
这是其一,其二,据我所知,山寨厂大多没有执照,自然无须遵守港府对工厂的一些规定,也没人愿意遵守,港府对山寨厂的态度是睁只眼闭只眼,民不举官不究。
假如山寨厂搬进工厂大厦,几十家工厂在一家楼里,目标太大,执照必须办,也要应付一些检查。
就像我的中华制衣,各项工作都做得很好,不怕检查,但也讨厌检查,宁愿给点茶钱,少应付几次检查。这里一点,那里一点,加起来不是小数目,可能比一些山寨厂的利润还多。
钟先生既然有想法盖工厂大厦,对造价自然有过了解,每一呎的租金你打算收多少,是否在山寨厂的承受范围之内?又该如何吸引工厂主不在乎增加的租金和隐含成本,入驻工厂大厦?”
钟正文错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啧,高估了,原来只调查了一点皮毛。”冼耀文心里嘀咕一声,弯腰揿了下茶几上的服务铃。
未几,四个妞过来,当中有曼丽却没有艾琳,还有一个令人意外的女人,李愫秋,鸡瘟在调景岭的熟人,上回绑架事件中小女孩的母亲。
见到她,冼耀文略有点奇怪,上回的事是他帮忙处理的,明明让白如露给她们夫妻封了一个八百元的红包,怎么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反而下海了。
朝李愫秋点了点,让她坐自己边上,待她扭捏坐下,冼耀文转脸对曼丽说道:“艾琳怎么没来?”
“洋鬼子来了。”
“哦。”转回脸,见另外两个妞已经缠着钟正文喝酒,而他也乐在其中,冼耀文这才对低着头怕羞的李愫秋说道:“上了几天班?”
“第,第一天。”
“自己要来,还是露西怂恿你?”
“自……自己。”
“叫什么名字?”
夜总会的舞女上班第一件事就是起花名,一是为了洋气点,二是出于名声考虑,用花名名气再大也不容易同真身联系在一起,不少舞女工作和生活还是割裂的,不是没有家人不知道舞女做什么工作的情况。
“瑞秋。”
“瑞秋,这名字还不错。”冼耀文搭住李愫秋的小肩,又转脸对曼丽说道:“她是你安排的,还是阿辉?”
“我叫的,瑞秋第一天上钟,带她赚点轻松钱。”曼丽趴到冼耀文肩上,说道:“八角笼开业后,夜总会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大家都在上钟,只有瑞秋闲着。”
冼耀文知道曼丽的话不尽不实,李愫秋的长相不俗,又是“新货到”,良家妇女的气息还未消散,有的是客人要尝鲜,怎么可能无钟可上,摆明是有人想给他留着试钟,看样子陈威廉今天未必是正好来光顾,没准是被叫过来的。
猜到可能是那天见过李愫秋的张力吩咐阿辉进行安排,但他并未说什么,只是端起酒杯和钟正文走了一个,然后各忙各的。
今天没必要继续往下谈了,钟正文的准备不够充分,再谈也是尬聊,冼耀文对自己提出的问题有解决之道,但不会轻易告诉钟正文,跟钻石广告语一样,留着或许能换点股分或分红。
“六六顺。”
“巧七梅。”
坐着不能发呆干喝,曼丽提议划拳,冼耀文便同她划了起来。
“全来到。”
“八匹马。”
“六六顺。”
“哥俩好。”
“六六顺。”
“快喝酒。”
“六六顺。”
“四喜财。”
曼丽连续三次手里出一,嘴里喊六,打了冼耀文三次埋伏,冼耀文并未中招,两人你来我往,喊了大半天也没有分出一个回合的输赢。
划了三四分钟,曼丽甩了甩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太累了,我要加高赌注。”
“随便你,说吧,几杯。”冼耀文端起酒杯呷了一口,笑道。
曼丽眼珠子一转,嬉笑道:“酒不加,三局两胜,我输了跟你走,你输了买双份钟。”
“好好好,这个好,我们也玩。”已经被两个舞女灌差不多的钟正文听见,拉着一个舞女迷迷糊糊道。
“行啊,来吧。八仙寿啊。”
“六六顺。”
毫无疑问,最终肯定是曼丽输,冼耀文有了借口先一步离开,顺便将李愫秋也带走。
出了包厢,让两女早点下班回去,冼耀文来到码头,搭乘大众安全警卫的游艇过海。
他在新加坡的那几天,大众安全警卫的装备再一次升级,增加了十二艘快艇形状的游艇,全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在两边的码头值守,以后错过渡轮可以搭乘自家的渡船。
当然,游艇不只服务家里人,大众安全警卫的客户以及肯支付高昂费用的陌生客户也能享受服务,过海一趟10元起,晚上十点至凌晨五点12元起,大概只有带妞的寻欢客、赢了大钱的赌客、热恋中的年轻男士才舍得花这个钱。
回到家中,枯坐客厅的蔡金满迎上来替他宽衣。
“怎么干坐着?”
“刚刚关掉收音机。”
蔡金满脱掉冼耀文身上的西装,挂到专门的衣架上,然后帮他摘领带、脱衬衣,套上一件厚睡衣,解皮带、脱西裤,套上一条厚睡裤。
换好衣服,冼耀文搂着蔡金满在沙发上坐下,柔声问道:“今天有没有出门?”
蔡金满摇了摇头,“我跟薇秀把房子收拾了一遍。”
“家里有佣人,以后收拾房子这种事交给佣人做。”冼耀文将左手放在蔡金满的小肚子上轻轻抚摸。
“嗯。”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开娘惹菜馆的事吗?”
“嗯。”
“明天我给你一笔钱,你把这个事情操办起来吧。不着急找铺位,先四处转转,百货公司啦,戏院啦,办馆啦,人民超市啦,买买东西,熟悉一下香港。
遇到能聊的陌生人,你可以跟人说你刚从新加坡过来,想品尝一下香港的美食,问问人家有什么好推荐。
虽然我跟你说过娘惹菜馆亏本也没事,但要是真亏本,时间一久,你的精气神就没了,做起事来只会无精打采,只有赚钱,你才有劲头把事情越做越好,精神上才会愉悦,获得成就感,觉得自己在做一件有意义的事。”
蔡金满一侧身,歪躺进冼耀文怀里,“老爷,我不知道饭馆怎么开。”
“不知道可以学,两种途径,第一种是我帮你安排到一家餐厅做事,从洗碗、洗菜、跑堂、采买、算账、经理一步步熟悉。
这种途径的好处是你可以轻松点,但你看到和学到的东西很可能是走样的,因为没人敢真拿你当伙计使唤。
第二种是你换身衣服,到街上看贴在墙上的红纸,从中找到饭馆招工的信息,跑上几家总能找到肯请你的人。
别去太小的馆子,至少要去不止一个伙计的饭馆,开饭馆的老板大多都是孤寒鬼,就是小气,一个伙计做不死,绝对不会请两个,能请两个伙计,说明生意很好,自然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二来,你也有交流的对象,可以听听伙计是怎么骂老板的,想想哪些引起了你的共鸣,然后再把你自己代入到老板的角色进行思考,伙计骂的那些能不能以及有没有必要进行改善。
这种途径的坏处是很累,而且没有机会接触你本职之外的环节,好处是能接触到最真实的一面。
或许可以把两种结合起来,这样你能非常全面地了解一家饭馆如何运作。
当然,还有一种更轻松的办法,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你不用去吃苦受累,直接把饭馆开起来,从门可罗雀做到歇业,总结一下你失败在哪里,然后换个地方重新开一家,再歇业,再总结,一次又一次,总有一次你能摸到门道。”
蔡金满嘻嘻一笑,“老爷,最后一种办法要亏多少钱才能学得会。”
“钱是小事,一家不大不小的饭馆一两千绰绰有余,我给你准备20万,你可以折腾一百次。做生意不是做科学实验,同一个坑连续摔五次以上就该考虑止损放弃,而且,你也很难坚持一次又一次失败,连续失败两三次,你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根本不适合开饭馆。”
蔡金满搂住冼耀文的脖子,娇声道:“老爷,我去饭馆应征,洗碗、洗菜、翻台我都能做。”
“不急,应征下个月再说,在你走出这一步之前,你可以先到楼下的江西菜馆帮几天忙,适应一下。”
“嗯。”蔡金满摩挲冼耀文的下巴,细声细语道:“老爷,夜了。”
……
一转眼的时间,南云惠子在汉城已经待了一周的时间。
期间不断传来联合国军从兴南撤退的消息,志愿军第九兵团企图追击联合国军,却遭到美海军第90特遣舰队的强大海上火力,根本无法靠近兴南防御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联合国军撤离。
当时间来到12月24日,麦克阿瑟五星牛皮“回家过圣诞”只能坐东风快递才来得及的平安夜这天,最后一个联合国军单位从兴南撤离,三八线以北再没有南边的一兵一卒。
汉城市民从之前的求神拜佛,一律变成口吐西巴,之前满汉城跑的南云惠子清闲下来,李秉喆陪伴坐在会笑旅馆的一楼,面对两列看不到尾的长龙,一列是来卖房卖地的,一列是来买吃食的。
汉城许多市民自打今年六月伊始,便成了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立有警觉,一个台湾女人南云惠在收房收地的消息两三天就传进不少人耳朵里,等到了第四天,版本更新,台湾女人和一个韩国商社会长一起收房收地,原来台湾女人是韩国商社会长的情人。
今天是南云惠子抵达汉城的第十天,也是最轻松的一天,她只要接过房地契,看一眼地址,然后在地图上找出来,或直接把房地契还回去,或移交给孔令仙讨价还价。
几天接触下来,南云惠子发现了孔令仙的两大优点,人面熟和生意人的精明,来卖房卖地的人不少她都认识,房和地的位置好不好,她基本心里有数,南云惠子给她一个报价准则,她可以轻松估出报价。
南云惠子此刻心里非常轻松,事情比她想象中的容易,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汉城市民先知先觉,不等炮弹声音传进耳朵,已经先一步行动起来,今天所发生的,跟她预想中的“最好局面”相差无几。
房地契一张张增加,韩圆、美金、金条,一摞摞消失,以今日韩圆5800兑1美金的汇率,差不多80亿韩圆的资金已经快消耗殆尽,昨天剩下37亿,花了不少,今天却是从30亿开始,不得不感谢汇率之伟大,钱可以越花越多。
汇率的快速崩溃,搞得所有人都不敢算汇率,卖家手里捧着一摞韩圆时,总会哀求临时会计关佬和孙荣成多给几张美金或多剪一点金条。
金条太重,到了今天已经罕少有房地配得上整根的金条,都是从金条上剪一点用榔头敲成片片,然后用戥秤一称,多了先用剪子剪再用锉刀锉,少了先加边角料再加金粉,对了将零零碎碎倒进坩埚,熔化后滚成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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