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鬼谷孒
冼耀文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抬头是飞翔货运、天空旅行者,名字是罗莎琳德·亨伍德,办公地址是半岛酒店夹层楼,最底下有三行业务介绍。
“美国人?”看完名片,冼耀文看向罗莎琳德。
罗莎琳德显露出生涩的商业化笑容,“我来自纽约。”
“我在纽约国际机场见过飞翔货运的广告,所以,你的和它有关系吗?”
听到冼耀文的话,罗莎琳德的笑容里多了一点真实,去过纽约且记住了货运公司的广告,极大可能有空运的需求,这是一个优质潜在客户。
“飞翔货运由我和我前夫创建,我们分开后,我获得控制权,我把总部搬来了香港。”
“有必要刻意强调感情状态吗?”听着罗莎琳德的解释,冼耀文心中有一丝狐疑,嘴里说道:“原来这样,飞翔货运有IATA(国际航空运输协会)的代理权吗?”
“当然。”
“OK。”冼耀文颔了颔首,“这里是院线公司的办公室,不需要空运,后天下午四点,去屯门中华制衣找一位冼先生,他会有需要。”
“谢谢,我会准时。先生,祝你有美好的一天。”罗莎琳德欣喜地说道。
“拜拜。”
罗莎琳德走后,冼耀文把名片递给了龙学美:“给全旭打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查一查飞翔货运的情况,重点查一下前夫亨伍德手里有多少股份,还有他现在是否依然从事该行业。”
揉了揉太阳穴,冼耀文回忆了一会,说道:“《太阳报》或《基督教科学箴言报》七月初的报纸上可能有它的广告,如果没找到可以去国际机场出站口右侧的广告牌上找一找。”
龙学美把名片正反面都看了一遍,“先生,这家公司有什么特别吗?”
冼耀文笑道:“公司特不特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板娘脸上的雀斑很可爱,胸也很大。”
龙学美错愕,“这个洋婆子看起来好老了。”
“洋婆子看起来显老,她最多三十来岁。”冼耀文收敛笑容,认真地说道:“美国佬打仗的水平稀松平常,但又不得不承认它军事上的强大,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战壕里能喝到可乐,仗打到一半可以去度假,后勤没的说。
《读卖新闻》上面说了,东京、冲绳新到了数百架C-46飞机,是为韩国准备的,既服务于军事,也服务于民用市场。
李承晚的部队底子不行,很多士兵就是凑数的,纯属一帮乌合之众,进行大整顿之前,伤亡小不了。一个士兵背后就是一个家庭,死十个至少产生三四个寡妇,还有没法干活养家的重伤员,再多一两个守活寡的。
韩国经济本来就不行,仗一打,本来就不多的工业遭到破坏,失业人口直线上升,现在应该已经有不少人三天饿九顿。”
说到这,冼耀文没再往下说,而是抛给龙学美一个问题,“提问时间,我想做韩国的生意,伱觉得做什么生意好?”
“粮食吗?”龙学美想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
冼耀文淡笑道:“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龙学美在冼耀文脸上凝视片刻,不太自信地说道:“韩国的工业因战争遭到破坏,农业也不可能幸免,现在一定缺粮食,只是……”
“只是什么,说出来。”
“只是报纸上说美国一旦参战,大陆有可能派兵,韩国会是我们的敌对方,资敌不太好。”
冼耀文点点头,“还不错,起码有立场,就是欠缺思考又懒,你要是看过今天的《华侨日报》,应该会有一个不同的答案,你要是把我刚说的话联系起来考虑,不会说出粮食两个字。
美国不缺粮食,美军有强大的后勤能力,只要华盛顿方面不想让韩国人饿着,韩国人就饿不着,事实是饿着,那美国就有自己的考量,美国的粮商没动,别人敢动就是自找麻烦。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人一旦挨饿,道德底线也就没了,女人只要略有姿色想要找到一口吃的不难,姿色尚佳,吃口好的也不难。
从营销的角度来说,包装华丽的产品会比包装普通的更容易销出去,高附加值的产品也比低附加值的好销;从人性的角度来说,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有一口吃的想着吃饱,吃饱了想着吃好。
还是从人性的角度来说,迈出第一步是最难的,一旦迈出去,后面的一万步都会变得非常容易。
某天早上起来,我无缘无故给你五个巴掌,你会感觉到痛,心里也会恨死我,第二天、第三天,我依然给你五个巴掌,你会继续痛和恨我。但当时间无限拉长,你的痛感和恨意都会逐渐减弱,甚至到某个阶段,我只打你四个巴掌,你一整天都会觉得心里空落落。”
冼耀文把手指搭在桌上轻轻敲击,“人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介于你的性别,我照顾你的情绪,有些话就不说得太露骨了,直接跳到结论。
韩国已经呈现出非常不错的女性用品和奢侈用品消费潜力,发战争财的时候到了。我手把手教你怎么做,也带你发笔小财,下班前十分钟打电话去厂里,请费宝树下了班去家里吃饭,我有点事找她聊,告诉她不是公事。
再打个电话给佩佩,让她早点回家招待米歇尔,我会晚点回去。”
“好的。”
戚龙雀买完花回来,冼耀文去了大东电报局,给松田芳子挂了个电话。
“芳子,是我。”
“高野君?”电话另一头传来惊喜的喊声。
“嗯,我近期会去东京,跟我说一下那位贵女的现状。”
此话一出,松田芳子那边瞬间陷入寂静,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声音,“高野君,我把她招进了商社,她现在是我的助理。”
“吆西,做得不错。”冼耀文赞了一句,立马进入正题,“帮我做几件事。”
“哈依,高野君请吩咐。”
“在韩国出现了赚钱的好机会,丝袜、内衣、裙子、香水、水果等等,在那边都能翻倍卖,我们需要一个朝鲜人并派到汉城经营生意。你从雅库扎里物色一个,家乡必须在韩国境内,汉城或釜山人最佳,已婚有子嗣,父母也在东洋有加分。”
“把人派去韩国?”
“不是派,是合作,我们负责供货,他负责卖,获得的利润双方分成,大家一起赚钱。明白了?”
“哈依。”
“真明白了?”
“高野君,我会照顾好侄子。”
“那就拜托了。”见松田芳子真明白意思,冼耀文说起第二件事,“我需要一个东洋人,看着要有会长的气势,找到后给他配两个秘书,一男一女,然后把人送来香港。”
“秘书的工作分配是男秘书负责安全,女秘书负责生活起居?”
“是的,你的理解正确。这几天会有50万円汇到东京,你用这笔钱扩大商社的业务规模,另有100万円会随我一起抵达东京。”
“哈依。”
“还有一件事,在我抵达东京之前准备好正丧服、准丧服和花嫁、白无垢,每种多准备几套。”
“哈~依!”松田芳子声音里透着喜悦和妩媚,“我在东京盼望高野君早日过来。”
“很快。”
六点,冼耀文准时出现在九龙城寨的门口,手里捧着一大束心形鲜花。
花农挺实诚,花挤花,密密匝匝,挺有分量。
等了不到半分钟,齐玮文出现在视线里,黑色的短衫搭配一条白色的“Pedal Pushers”紧身六分裤,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如此搭配不如她穿旗袍妩媚,却是青春十足。
看样子,她介意冼耀文上次说她年纪大,且对约会非常认真。
冼耀文没在原地等着,让戚龙雀捧着花,他从中抽出一朵玫瑰,拿在手里迎了上去。
面对面时,他递出手里的花,“玮文,你上次很美,今天更美,玫瑰在你面前黯然失色。”
齐玮文接过花,放在鼻前嗅了嗅,随后看向戚龙雀,冁然笑道:“买这么多花,准备开花店?”
“你说对了,在我的设想里,你住在一座木头搭建而成的别墅里,两层高,房顶种满了薰衣草;别墅的四周是几十亩的花圃,一条小溪从中穿过。
早上,叫醒你的是我的抚摸,是小鸟的叽喳,不是烂蔗明被人砍了,不是赌档有人捣乱。
沐浴在花海里吃完早餐,拿着剪刀进花圃剪下最灿烂的花卉,骑上脚踏车进入市区,打开花店的大门,客人抱怨你今天开门又晚了,你云淡风轻说,不好意思,路上的风景很美。”
冼耀文拥住齐玮文,贴在她耳边说道:“你的生活只有花和情报,还有给我生孩子,生完一个接着又生一个,生到我们的老儿子给大孙子撒童子尿。”
[八九十年代以前,某些地区新婚,新娘入婚房后,会有一个男方的小孩子亲戚往马桶(嫁妆)里撒尿,寓意早生贵子。]
齐玮文羞涩一笑,“你真会安排。”
“你不喜欢?”
“喜欢,只要把你抹掉。”
第250章 风韵犹存能换钱
“只要你开心,刚才的画面里可以没有我。”冼耀文在齐玮文的背上轻拍一下,随即把手松开,目光注视齐玮文的脸庞,“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的祖先一辈又一辈都在追寻安逸,但追到最后只见苟且,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齐玮文轻笑道:“小洋鬼子,你是想告诉我你找到自己的安逸了?”
冼耀文郑重地点点头,“我不仅找到安逸,还见到远方的理想朝我招手。”
“理想,好古早的词。”齐玮文惘然若失片刻,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醒过神来,“伱要带我去哪里吃饭?”
“抱歉,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一声,我昨天邀请了生意伙伴今天到家里吃晚饭,你这边我只能爽约。”
齐玮文闻言,拉下脸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看来我在你心里没有一点地位,已经约好说爽约就爽约。”
“不,正好相反。”冼耀文从戚龙雀手里拿过花束,“面对外人,我总会刻意表现出最好的形象,只有面对自己人,我才会表露出真性情。”
说着,他把花束递到齐玮文怀里,上身同时欺上,又贴到耳边,“我知道,你也清楚,你的名字会改成冼齐玮文,我们至少能在一起七十年,不要太在意一顿饭。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们第二个孩子跟你姓。”
齐玮文嘴角微微抖动,把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憋了回去,改而说道:“小洋鬼子,你脸皮真厚,好像人家一定会跟你似的。”
“长官,你会的,在尔虞我诈、腹背受敌的染缸里泡久了,谁都想爬上来享受一份安逸,至少保证背后是安全的。”冼耀文往齐玮文的耳道里吹了一口热气,“我懂你,也会纵容你继续在心里装着一个人,谁还没点过去。”
齐玮文有点年纪,又曾是徘徊在生死线上的女特务,爱而不得的故事发生的概率十有八九,心里多半藏着一个人。
齐玮文微眯眼笑道:“你把自己说得越好,越透着假,小洋鬼子,你很缺信得过的人?”
冼耀文收回身,把背挺直,淡声道:“你说我假,我不反对,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少张面具,戴久了,戴习惯了,已经不用刻意去控制。但刚刚说的的确是我的肺腑之言,你跟了我,就得为我守着,而我……”
冼耀文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还会继续招惹其他女人,或许只有哪天身体有心无力才会消停,所以啊,将心比心,我自然应该宽容一点。
再说句大实话,算上今天,我只见过你三次,要说我有多喜欢你,估计你也不会信,更别说爱,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能做到优势互补,先安逸,然后慢慢谈爱情。”
抬手做出爆炸的动作,“咻~啪!倘若爱情如烟火般绚烂,注定只会是过眼云烟,爱情应是涓涓细流,没有气势磅礴、飞珠溅玉,有的只有绵长,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老天爷开眼,一个好男人落你头上,你可要惜福啊。”
齐玮文啐了一口,“你这人,说人话的时候干嘛要狗吠。”
再次贴到齐玮文耳边,冼耀文坏笑道:“你等着,要不了多久,为了哄我去你房间睡,你不仅会说自己是母狗,还会学狗叫逗我……”
不等他把话说完,齐玮文已经掐住他腰间的肉,按着顺时针方向扭动。
“哈哈哈,我要走了,做梦的时候少梦到我,我要好好休息。”在齐玮文脸颊上吧唧一下,冼耀文退出齐玮文的攻击范围,朝她挥了挥手。
他坐车离开后,十二金钗的大姐大陈燕来到齐玮文身前。
“大姐,你心动了?”
“他说的那条路不错。”齐玮文淡淡地说道:“可以让阿雄出发了,陈靖坤手越伸越长,先斩了他的左手。”
陈燕迟疑道:“郑月英以前跟过冼耀文。”
“不用理会这个,一击必中,别让陈燕卿活过今晚。”
“是。”
另一边,冼家的客厅。
费宝树坐在组合沙发的一头,看着左边一头的老板娘和两个西方女子侃侃而谈,只见她们一会说英语,一会又说白话,听不太懂在说什么,但是很热闹。
尽管办公室里经常会谈起老板,但关于年龄没有人知道确切的答案,只能从胡须和喉结猜测老板的年龄在二十左右。
眼前的老板娘却是知道年龄,今年不过十八,比她的三女儿树莹还小一岁,但要说到待人接物,树莹拍马难及,就是她自己也难望其项背。
再观右边一头,老板的弟弟和一女子对着一张画纸讨论着,两人举止很亲昵,女子不是夫人也该是妾室,和她当初一样。
女子穿着打扮非常端庄,却能从脖颈、手掌等细微之处看到劳作留下的印记,家世不会太好,但命肯定比她好,老板弟弟一直在迁就女子词汇掌握太少,无法正确直观表达的缺点。
别人家庭的和谐氛围引得费宝树回想起自己失败的婚姻,还有五个留在上海前夫身边的子女,她想孩子了。
此时,她又升起接几个孩子来香港的念头,孙家只有儿子一个男丁,应该不肯放手,女儿总是可以商量的,能要一个算一个。
正当她在寻思该怎么向孙家开口的时候,冼耀文回来了。
他直奔岑佩佩,在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转脸对米歇尔说道:“不好意思,回来晚了。”
“没关系,我和佩佩聊得很开心。”
“嗯哼。”冼耀文看向岑佩佩,“你先带大家去饭厅开餐,我一会儿就下去。”
“嗯。”岑佩佩点点头。
没一会的工夫,客厅里变空旷,冼耀文却未在客厅和费宝树交谈,而是把人邀到天台。
天台边沿,晚风徐徐,冼耀文和费宝树迎风而立。
获得默许,冼耀文叼起雪茄,吸上一口就直入正题,“费女士,你我共事已有数月,我对你的工作有所关注,坦言说,你在服装设计方面没什么天赋,年龄上也存在劣势,在中华制衣你几无可能得到晋升。”
费宝树显露一丝慌乱之色,“老板,你要开除我?”
“不用胡思乱想。”冼耀文安慰道:“如果我要开除你,会让人事科找你谈,不会把你请到家里来。除了林经理,你是第二个我邀请到家里的中华制衣职员。”
闻言,费宝树脸上的慌乱敛去,改而露出一丝期待。
“你们设计&制版科,只有老温一直从事制版师的工作,浸淫多年,工作能力非常不错,其他人,包括徐乐平、你在内都是半路出家,我认可你们的工作态度,但对专业技能一直不是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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