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盛木在林
自己这个厂长连个车间的情绪都弹压不住,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李怀德!”
本来就决定好的事,要不是李怀德突然插上一手,不然不会有那么多事。
“李怀德,你想夺权?还是想上位?”杨厂长自言自语。
“咚咚~”
“进!”
“杨厂长,东西都发下去了,大家高兴的很,都高呼您万岁呢。”金立敬忍不住报告喜讯。
“嗯,我知道了。”杨厂长淡淡的点点头。
看着杨厂长如此淡定的模样,金立敬心里咯噔了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杨厂长反问道。
“没没了。”
“没了就回去工作。”杨厂长不耐烦地挥挥手。
“是!”金立敬转身离开。
临要关门时,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杨厂长的声音:“轧钢厂那么多人,又不是差你”
虽然仅仅只是一句简单的话,没说完,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金立敬本就惶惶不安的心尖儿。
“金主任,还有什么事吗?”万慎看着呆愣在门口的金立敬出声道。
“哦,没事。”金立敬立马离开,只是心里惶恐不安。
杨厂长却在呢喃:“这才刚做点功绩出来,结果还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事情都解决不了,人都安抚不了,还有什么用?!”
“轧钢厂那么多人,车间主任又不是非你不可!”
第713章 涟漪之下 心碎一地
第三车间。
一学徒工忽然道:“嘿,运输队有的咱们也有,咱们车间也不比运输队差!”
“不行我得去趟运输队,给他们瞧瞧,看不气死他们。”
顿时,此话引起不少学徒们附和,他们都想看到运输队被气死的嘴脸。
“没错,加我一个!”
“还有我!”
“走!咱们这就去!”
顿时,三三两两的学徒工迫不及待捧着崭新的毛巾、肥皂和奖状,趾高气扬地涌向运输队。
来到运输队,见一众师傅们都在。
一学徒扬着奖状喊:“老赵!瞧瞧咱车间这奖状,红章还真鲜亮!一瞧就是用力盖的,挺好啊!”
“那是,咱们再给奖状可都是一个个用力盖好的额,谁能跟咱能不能比!”
“没错!”
三三两两的学徒工高喝着,吸引一众运输队的人观看。
“哎呀,还真别说,不只有奖状,还有毛巾和肥皂,东西还挺好!”
“是啊,香扑扑的,我可舍不得用啊,得拿回家可得好好供着啊!”
看着车间的学徒工们在这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运输队众人就跟看戏似的,看着他们演。
白费了会口舌,车间学徒工们预想看到运输队羡慕嫉妒恨的嘴脸却没出现。
赵师傅嗤笑一声,拎起毛巾甩了甩灰:“咋的?当谁没见识过?咱这儿上午就发完了,肥皂都拿来洗手了!”
一旁学徒故意高声附和:“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啊,捡剩饭还当山珍,寒碜不寒碜?”
“这东西不是拿来用的吗?有什么好神气,居然还想着供起来?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想的啊?”
“我也不明白,这有啥好供的,不就是一块肥皂吗?”
运输队三言两句的嘲笑、奚落,顿时让车间学徒们脸上青红交加。
“走吧!人家当咱们是耍猴戏呢!”
顿时,学徒们灰溜溜跑出运输队,门后传来运输队的哄笑:
“慢走不送啊,下回来记得也来吱一声!”
车间的“胜利游行”成了笑话,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一学徒气愤地把奖状揉成一团塞进裤兜,啐道:
“运输队的龟孙子,嘚瑟什么!咱车间年底评先进,看他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李怀德办公室。
“杨厂长啊杨厂长……”李怀德嘴角拉出一个近乎愉悦的弧度。
听到杨厂长完全按照他的办法来处理这事,一想到杨厂长憋屈和不忿,李怀德就高兴。
“挺好挺好。”这件事,多多少少也算对杨厂长多少有点打击。
李怀德惬意地站起,踱到窗边,望着远处厂长办公室那依旧明亮的灯光,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那盏灯下的杨厂长,恐怕正在焦头烂额吧?
李怀德的心情,比揣着丰厚福利走出工厂的工人还要轻快十倍。
李怀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远没有杨厂长想的那样,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李怀德,这事没完了!”杨厂长自以为李怀德这是在给他下马威。
杨厂长正愤怒着,突然办公室的大门被突然打开!
“杨厂长,大事不好了!”
第一车间。
此刻,工人们像炸了锅。
听到运输队和第三车间都领了嘉奖,他们什么都没有,本来还只是看戏的心情。
这下子他们反倒是成了小丑。
“不是?运输队那帮粗胚都拿到了,凭啥咱一车间没有?咱贡献小吗?”
“就是啊!咱一车间可是主抓生产的大头!”
“看人家第三车间乐的,运输队那帮家伙更是牛气冲天了,就咱,屁都没捞着!”
“第三车间都发了?运输队也有?凭啥咱没有!”
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整个车间都不满此决定。
大家都共度难关,凭什么他就第三车间有。
“凭啥啊,这事咱们说理去!”
“没错!”
众人当即去找郭大撇子讨要个公道。
郭大撇子在办公室里待得好好的,突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动静,当即跑了出来。
一脚踹翻铁桶,“哐当”巨响震住全场。
“都闭嘴!吵什么吵!运输队运的是急缺的炼钢焦炭!第三车间还有紧急储备的煤炭。”
“咱们干啥了?煤炭咱没有,也没谁会开车,咱们啥都没有,哪来的脸要这些?!”
“你们好意思要,我都没好意思跟杨厂长要,丢不丢脸啊?干好自己的事得了!”
郭大撇子连续的反问顿时震慑住全场。
“真有本事,明天!给我把螺丝拧得比别人快半拍,把废品率给我压到最低!”
“要是真有亮眼的活儿,超额了、节流提效了,该咱第一车间的福利,老子豁出这张老脸,也去敲杨厂长的门!””
骂完,郭大撇子环视全场,众人没有一个敢跟他对视。
“回去工作去,不是你们的事管那么多干嘛,有这闲工夫赶出几个工件出来。”
“先吃萝卜淡操心!”
郭大撇子当即走出车间。
众人依旧是愤愤不平。
“运输队那帮傻大个都有份,第三车间更是显摆上天!凭啥咱一车间啥都没捞着?咱才是轧钢厂的主心骨啊!”
“谁说不是呢老李!”
“看看人家,再看看咱,两手空空,还得挨主任一顿训!说咱没储备煤,没帮上忙,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窝囊呢?”
众人三三两两抱怨着。
秦淮茹听着也不是个滋味。
奖状暂且不谈,光是那毛巾和肥皂,就让她望眼欲穿。
家里那多人,肥皂不到半个月就消耗完,这平白无故多一个能多成半个月,还不用票。
毛巾也很好,她好久没换新毛巾了。
“哼!”秦淮茹无能为力,只能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话说郭大撇子出了车间后,第一时间直奔杨厂长办公室。
既然底下的人喧哗要福利,他自然是趁此机会跟杨厂长报告,要是能争取到。
到时候回来跟大家一说,这都是他据理力争的结果,整个车间都会对他感恩戴德。
要是争取不到,那也没什么损失。
杨厂长办公室。
“行了!”
杨厂长看着四五个过来哭诉的主任,都是差不多的原因,底下的人不满意。
已经给第三车间退后一次,这次他不能再退。
要不然他这厂长还怎么当,下面的人一逼宫,他就得退让,还有何威严在?!
“我不管那么多,有什么问题苦难,你们自己上去顶,顶不住你们就别干了!”
“车间那么多人,我就不信没人能解决问题,谁能解决,谁当车间主人!”
杨厂长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大家。
“你们回去之后,密切留意工人动向,尤其是那几个带头的。”
“谁带头闹,影响生产,就是破坏集体荣誉,厂规厂纪绝不姑息!”
“如果有人煽风点火、借机生事,立即开除!听明白了吗?”
一股寒气从几人的脚底板直冲头顶。
杨厂长这是要硬刚所有工人啊!
不,也不是。
杨厂长把安抚和压制基层矛盾的压力,完全转嫁到了他们几个车间主任头上。
这要是没做好,他们岂不是真的收拾东西滚蛋
几人感觉自己已经被钉在火上烤了,却只能咬着牙应道:“明白!厂长,我……我一定尽力!”
“不是尽力,是必须!”杨厂长加重了语气,“你们是车间主任,这是你们的责任!”
“现在、立刻、马上、回去把这股歪风邪气给我刹住!”
“是!”几人落荒而逃,赶忙跑回车间,生怕工人们闹出事端来,到时候他们就麻烦了。
到时候要是杨厂长过河拆桥,把黑锅全都丢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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