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轮回荣光 第403章

作者:九四或跃在渊

  持刀者,上撩。

  天空和天空之上尽数粉碎,天启之眸就此崩解。而詹岚的力量,也随之被放逐到遥远它方。

  很好。

  ……

  很好。

  于数百公里的破碎山骸之下,重生完毕的甘天注视着那天穹之外的‘祝圣玛利亚’。他哪怕死去,哪怕死而再生,也记得那张面孔——中洲队的每一张面容,都是他心中永远都无法也不会放下的深沉创伤。

  天启之眸被打碎了?很好。

  但还不够。

  想要阻止中洲队,想要打败中洲队,还需要更多,更高,更强的力量。

  复制体楚轩所不允许的力量。

  复制体郑吒所不期望的力量。

  而那力量,就在他湿婆·甘天的眉心之上。那是湿婆的毁灭之眸,也是联结着未知之处的隐秘信标。

  “恶魔队的确是一个很温馨的团队。”他伸出手,按在自己的眉心竖眸之上。“但我,始终是印洲队的队长!”

  “降临吧,毗湿奴。”

  “以我之血之魂之力为祭,奉请……”

  “……生灭之天!”

第72章 收束,崩毁,以及越界

  打败她了。

  打败那个女人了。

  成功地突破至了四高,获取了能够保护自己,能够守住一切的力量。

  能量化的虎魄刀刃握在手中。

  复制体郑吒的内心本应随之而欢畅。

  然而即便紧握着这无可匹敌的力量,他的心中也没有泛起喜悦的波涛。

  【如果你已经突破到第四阶高段,那么我们现在手头将有的是解法。】

  复制体楚轩的判断,他已经记不清了。他本不应遗忘,但浮现在耳侧的,却只有破碎的讯息残渣。

  【处理掉张小雪,不要和中洲队为敌,以及,不要复活我。】

  复制体楚轩的遗言,他还记得主干。而现在,已经有两条被他所违反掉。

  ——为什么是现在?

  ——为什么,直到现在?

  力量的突破带来的只有心灵的空虚,原本以为那只是成功者的装模作样,却没想到这矛盾的感觉却切实地出现在了自己身上——自己没在楚轩需要的时候突破,自己没在楚轩身死的时候突破。自己突破的契机偏偏是这个没有什么敌意的对手。而现在,恶魔和中洲已然结下仇恨,需要以血作为代价进行报偿。

  ——为什么呢?

  李英琼的遗物,比楚轩的性命还要更加珍贵吗?

  击败中立,甚至还有过些许交情因缘的詹岚。居然比打倒主动向恶魔队下杀手,并造成切实损伤的天神队突袭者更加重要?

  复制体郑吒完全不想承认这样的自己。

  但事实如此,由不得他逃避。石坊院流歌在他面前亲手夺走楚轩的性命时他只能无能狂怒,局势完全稳定甚至转好的时候,他却主动违背了楚轩的遗言向中洲队的詹岚重拳出击。铁证如山,四肢百骸内所涌动着的磅礴力量毋庸置疑,而在此基础上,他只能够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

  【伪善】

  ‘轰隆——’身后,远处,无比宏大的力量正在爆发——他记得那个方向,被詹岚一击打出十字章的甘天就落在那个地方。而他甚至还记得在刚刚获取团战消息的时候,复制体楚轩对甘天做出的评价。

  【你的情绪不稳定。S级的湿婆血脉或许已经超过了你的承载能力,而这和我事先计算出的强化模型并不相符。】

  【你现在所处的状态,或许就是被清算的标准。】

  啊,不稳定因素。

  楚轩知道的,他甚至一早就说过的。然而在楚轩的遗言中,却没有丝毫涉及到甘天的内容。没有失控时的反制措施,没有失控后的弥补手段。就好像他一早就等待着甘天的自爆,并且不认为会有什么变量能够影响到这一未来一样。

  ——甘天。

  复制体郑吒,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能化长刀。

  他刚要回身,移步。印洲队队长复制体的低语,便已然在他的耳侧释放。

  “别来阻止我,郑吒。”

  数百公里之外,甘天的躯壳在裂纹的不断生成和愈合中不住膨胀。他的皮肤逐渐变蓝,身后生长出第二对臂膀。眉心的竖眼之中酝酿着雷霆和火,某种源自天外的力量,正在他的膨胀中壮大。

  “我还控制得住,但也只是现在控制得住。”

  “我要向中洲队复仇,而我只有一击的力量。”

  只有一击。

  换而言之,那便是无论是谁,只要试图阻止他,就得吃下这一击。且在打出这一击后甘天也将失去控制权,而在那之后,失控的力量便只有天知道会流向何方。

  “……”沉默。

  复制体郑吒觉得自己应当说些什么,应当做些什么。但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提不起行动的想法。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落入了一张由无尽的蛛丝所编织而成的网。哪怕有着更强,更大,更为凌厉的力量,竭力做出挣扎,却也只有让自己陷得更深的下场。

  他没能阻止甘天。

  他看着那在远方不住膨胀的巨物,在能量潮汐的簇拥中涌向天上。

  最终,只有离队者在自己耳中,最后的留言回响。

  “做你该做的事,想做的事,郑吒。”

  “阻止我也好,保护其它人也好,逃离战场也好,复仇也好。做你最想做的事。”

  “恶魔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团队。”

  “但我,更喜欢印洲。”

  他走了。

  他距离他的结局应当还有一两分钟,或者数十秒。

  复制体郑吒提刀四顾,心下茫然。在詹岚现身的时候,东美洲队的轮回者们便已然离开——和中洲的对抗不属于他们和恶魔队之间的盟约范畴之中。他们的离开,理所应当。

  他看见自己的同伴们正在看着他。

  剧毒流星被齐腾一和罗甘道所阻挡,其它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但却不大。而他们的眼中分明有着喜悦和迫切,就好像恶魔队已然反败为胜,正在大赢特赢一样。

  反败为胜?

  大赢特赢?

  复制体郑吒的思维有着一瞬的迟滞,棋盘两端的份量呈现在他的认知之上——恶魔队的其它人并不知道甘天即将,或者说已经自爆。他们只知道石坊院流歌被击退,詹岚也被击退,队长突然晋升了力量,而自己等人几乎没有出现任何损伤,最多也就是受了一点惊吓。

  局势看上去……好像还真的是一片大好?

  “队长!接下来该怎么做?”“队长,我们反推回去了吗?”“甘天还活着……他是去解决上面那个东西了?”“队长?”

  队长——

  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

  ——我是恶魔队的队长。

  ——我只为恶魔队带来胜利,其它的……什么都不需要多想。

  脑中不再有困惑,心底不再有茫然。

  他点了点头,直视量子真空涨落的视野捕捉到了赵缀空离队时留下的些许空间浪涛。

  “保持警惕,调整状态。接下来还有更多的战斗,所有人,都要准备好。”

  他的视线,扫过欲言又止的罗甘道。

  “……我去将楚轩的仇处理一下。放心,很快就好。”

  空间,崩解破碎。

  就像是詹岚只需要一步便可以找到恶魔队一样,他也只需要一步,就可以来到被锁定的赵缀空周遭。

  他看见复制体赵缀空四分五裂地倒在地上。失去战斗力,但却维持着活性。这种程度,对于四阶来说还远远算不上致命伤。

  他看见那个名为石坊院流歌的女人坐在轮椅上面,头往上仰。那完全不像是人类的淡漠双眸,正凝视着湿婆化的甘天奔向祝圣玛利亚的飞行轨道。

  她知道他来了。

  但她没有丝毫在意他。

  “我来杀你了。”复制体郑吒的脚步向前,刀刃上扬。“为了楚轩和赵缀空的仇,我来杀你了。”

  孤寂的领域挡在他面前,他斩出的刀轻易地撕裂了它。

  灰白的替身向他全力近击,然而替身和心光的力量都在顷刻间分断于刀刃之下。

  ‘嚓——’一声轻响。

  椅上少女的生命在心灵之光被击破时便崩毁,殷红的血液涌出她的七窍。

  而灵化的虎魄长刀,并没有多么困难的便将她的首级斩下。

  ——【击杀天神队轮回者1人,恶魔队计正1分……】

  主神的通告在耳中回响。椅上少女的残损躯壳在渗透性的力量冲击中完全崩毁,炸成一团将轮椅染成深红的坏死血浆。

  石坊院流歌的头颅被他捏在手上。

  直到死去,她都没有将哪怕一缕目光投向复制体郑吒——那双由纯黑染成淡金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惊讶,惧怕,憎恨,挣扎。就好像死亡不过是一个普通而寻常的人生站点,她轻易地接受并且造访了它。

  ‘嘭——’少女的头颅,在持刀者收拢的五指中崩碎。没有复活道具抑或者类似仪式运作的迹象,于复制体郑吒那四阶高段的视野中,这女人已然确切无疑地迎来了死亡。

  他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碎裂的头颅从他的指间落下,跌落溅射在被染至深红的轮椅上。而他捡起理论上完全活不到他赶过来的,四分五裂,昏厥不醒的复制体赵缀空。走向了另一处地方。

  仇已经报了。

  但他没有感觉到哪怕一点复仇的快乐。甚至一点放松的心情,都感觉不到。

  他现在相信,大仇得报之后,人是会空虚的了。

  抑或者……

  那不是仇,而是其它。

  ……

  心脏猛地跳动了起来。

  破碎大地,某处,正带着幸存的东海队轮回者们狼狈逃窜的罗甘道,猛地按住了自己的胸膛。

  “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内心深处浮现出来的不安和急躁在这一刻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又一次地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当首领的料。若是某个更加适合站在这个岗位上的人站在这里,那她肯定不会像是自己这样大惊小怪,而是能够将方方面面都顾及好。

  “嗯……”在他身边,朴槿羲的脸色一样的差。她显然也预感到了什么,但除她以外,其它的几位东海队幸存者却没有感觉到异样。

  或许是他们太弱了。

  或许,是他们的资格还不够老。

  罗甘道抬起头,看向那朝着天穹之上冲击的遥远巨物。他在刚刚隐约感知到了那数千里之外所爆发出来的遥远战火。而伴随着地壳的碎裂崩解,那个距离还将拉得更加漫长。

  是天上的那张女人的人脸吗?还是那突然从大地深处破土而出的强大多头蛇?

  罗甘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力量相较它们只能称之为渺小。自己等人之所以还能够活着的最大缘由便是那些可怖的怪物们不在乎自己这些渺小的目标。否则哪怕只是漫不经心地随手一拂,自己等人也会像是灰尘一样被轻易地碾碎掉。

  ……想要知道。

  焦躁的情绪充斥识海,他的视线立刻就投向了那从获救以来便一言不发的策士身上。他直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萧宏律会在那种关键的时候失手,但既然他不解释,想必便有着重要的缘由在后隐藏。而作为他的同伴,自己只用相信就好。

  “……萧宏律,你好些了吗?”他压下了心底涌出的浮躁。“你有没有感觉……不太好?”

  “是有一些。”他原本不期望萧宏律回答。

  “但局势正在变乱,时局对我们来说不算很差。”他看见一直沉默不言的萧宏律微微抬起头,伸出手拢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萧宏律经常拔自己的头发,他也的确将头发留得很长。

  然而这个动作,却怎么看怎么……女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