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双小学僧
哪怕,排在最后一名。
也是同进士出身,有个小官可以当。
有着光明的未来!
说起来,大宋初年,殿试还属于淘汰类考试。
淘汰具体比例不固定,由皇帝看着办。
但,录取率最多也不超过三分之二。
于是,就会出现多次省试通过的考生,到殿试的时候,因为皇帝不爽,总是被淘汰的情况。
比如那位词道大神柳永,因为写过“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宋仁宗对此,自然心中不喜。
于是批道“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看也不看他的策问,便将其黜落。
柳永的特长是填词,好欺负。
虽然,恨透了宋仁宗。
但,也无能为力。
只能在诗词里,无能狂怒一下。
但,有个叫张元的狠人则不太一样。
他在数次殿试被黜落的情况下,忍无可忍之下,直接投奔了西夏。
更展现了出人意外的军政能力,在西夏封侯拜相。
更在好水川之战中,辅助李元昊大败宋军。
是役,宋军溃败,仅阵亡就高达一万多人。
望着好水川内遍布的宋军尸体,张元趾高气昂的题诗一首:“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犹自说兵机。”
不光阴阳怪气了一下宋军总统帅、名相韩琦,署名时,还写了一大串官衔:“(西夏)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张元随大驾至此。”
张元这种,以宋军的尸山血海来博取功名的行为,当然被人诟病。
但,消息传回来以后,也给朝廷极大震撼与教训。
北宋朝廷也认为,殿试实行淘汰确实不好。
很有可能,真把士子逼急了,做出一些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事情。
于是,北宋嘉佑二年开始,宋仁宗亲自宣布,殿试不再淘汰考生。
至此,殿试的凝重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嗯,这个队伍,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站在前面的,是那些省试名列前茅的考生。
有望,争个进士出身,甚至“三鼎甲”……
此时,各怀心思,暗自摩拳擦掌,并没有什么交谈的兴趣。
气氛有些肃穆。
而,越到后面,则是省试排名越后的。
声音便越来越大,交谈的越发兴奋。
很多省试排名倒数的,没有什么野心的考生。
更是怀着走个形式的想法,前来看看皇帝,领个一官半职。
一幅重在参与的咸鱼模样。
当然,他们的目光偶尔瞟到队伍最前方那一道青衫磊落的男子背影。
还是,露出一丝羡慕和憧憬。
恨不得,琼林宴游街之时,自己也站在这个位置。
走到这一步,谁都有着一个状元梦。
可惜,状元只有一个。
对于剩下三百七十九人而言,梦终究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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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
苏墨站在队伍首位,倒是没有多少斗志昂扬的心态。
他望着巍峨的皇城,无端想起李世民的经典台词。
不管李世民真实想法如何。
这句话,其实还是挺对的。
确定了科举制度,读书人有了上升通道,造反的人,确实少了很多。
彼此,各取所需。
片刻之后,日出时分,悠远的钟响从宫内传出。
宫门徐徐开启。
“诸位殿试考生,请随咱家入宫。”
“皇城禁地,不得大声喧哗,不得随意行走!”
水公公带着数十名侍卫,站在宫门后,面对一众考生,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但,紧接着,他看到了居首的苏墨,眼中闪过一丝呆滞。
“水公公请!”
苏墨拱手笑了笑,没有多加攀谈。
进入宫门,礼仪本身也属于殿试的一部分。
有些人莫名其妙被取消三鼎甲的资格。
就有可能是这方面被打了小报告,惹得皇帝不满。
“哦,哦,黄省元请。”
水公公神色有些复杂,连忙往前领路。
苏墨紧随其后,不紧不慢的跟着。
剩下考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亦步亦趋跟着,不敢错上半步。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集英殿内。
大殿内,数百张桌案,排得整整齐齐,
座位按照省试名次定下,贴着考生的姓名和个人信息。
名次越高,越近天子。
苏墨站在自己桌案的侧后方,有些好奇的四处看了看。
说实话,这地方挺落魄的。
殿中的器物,都透出一股老旧的气息,给人年久失修的感觉。
这还是殿试的地方。
有些没人去的宫殿,估计都成了危房。
很有北宋皇帝“勤俭持家”的风格。
苏墨想到北宋那些皇帝的做派,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语。
看起来,这个试炼者的行事风格。
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一些宋徽宗的影响。
当然,历史上的宋徽宗,更加奇葩。
一边崇尚节俭,一边花费了大量资金豢养道士、修建道观、营造所谓的仙境园林,弄得民不聊生。
《水浒传》里搞得天怒人怨的花石纲,就是为了从全国各地运送奇花异石到开封,给他修建艮岳用的。
但,这货还极为会做样子工程。
刚登基的时候,后宫的宦官给他建议:
“现如今你当皇上了,你的宫殿年久失修,房梁和柱子有些地方都开始发霉掉漆了,不如趁着天气好,用金箔把这些地方补一补,既能遮羞,也能显得比较庄严大气。”
赵佶一听这个建议,啥也没说,直接把提建议的宦官给免职了。
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也是标榜人设嘛。
但,其后,这货还自创了一种十分瘦劲的字体,号称“瘦金体”。
一天,宋徽宗让李纲来欣赏自己的书法。
李纲直言字体太瘦,没有美感。
宋徽宗有些不悦,便迂回地问李纲:“君王治理天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李纲说:“是节俭。”
宋徽宗说:“朕的字体那么瘦,如果推行全国,一年可以省掉很多墨汁,这难道不算节俭吗?”
李纲听得差点吐血,竟无言以对。
苏墨觉得,自己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也说不出什么话。
节俭固然是美德。
但,当个好皇帝,其实跟节俭的关系不太大。
况且,宋徽宗这种节俭,很有一股“当了裱子还要立牌坊”的味道……
只会惹人反感。
“皇上驾到!”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起,礼官高声喊道。
在十余名重臣的簇拥下,宋徽宗来到大殿居中,默然站定。
礼官发号施令,众考生行礼。
礼毕!
苏墨目光一闪,不动声色的扫过殿首众人,又微微垂下头。
居中,身穿龙袍者,自然只能是宋徽宗了。
大概是试炼者的原因,宋徽宗似乎不太喜欢嗑药。
气色倒是还好。
原本宋徽宗应该四十出头,如今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夜生活太过丰富。
虽然气色不错,但,眉眼间还是稍稍露出有些憔悴的感觉。
在宋徽宗的右手边,是一名七旬老者。
老者身穿一品太师袍,相貌清癯,给人一种宠辱不惊的感觉。
老者身后,站着一众高级文官。
李纲身为兵部侍郎,也位列其中。
宋徽宗的左手边,则孤零零的站着一名三旬左右的宦官。
宦官身披一品太傅袍,长相冷厉,下巴上几根胡须依稀可见。
“文官之首,自然是太师蔡京了。”
“那个官宦,应该是武官之首的童贯。”
“按理说,童贯应该六十多岁了,还长得这么年轻,确实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