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卜上秤
事实上，他也没指望敌人会就这么干看着己方大军渡河而什么也不做。
泰温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傻到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布拉佛斯人身上，更不可能在舰队迟迟不到的情况下，还死守着原计划不肯做出改变。
当然，兰尼斯特现在开始进攻，时机也有些晚了。
南军已经在在北岸聚集了足够众多的兵马，虽说数量上还无法与北方联军相比，但已经有与之一战的实力了。
所以，见到敌军开始准备进攻，山姆威尔也立刻下令全军备战。
此时在北岸的南军背靠黑水河，在河滩上立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营寨，由于时间有限，而且对面敌军一直虎视眈眈，山姆威尔不敢让士卒过于劳累，所以营寨弄的很是粗糙简陋。
没有建寨墙，只是挖了几道壕沟，再在前面放了几排拒马，也不追求能对敌人造成多少杀伤，只为了能够迟滞北方联军的进攻。
此次河滩之战，山姆威尔自然是打定主意坚守了。
毕竟己方兵力劣势，防守更为稳妥，而只要能顶住北军的进攻，己方的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强盛。
今日阳光和煦，但温暖中依然没有摆脱那一丝深秋的萧瑟。
两军的旗帜在风中猎猎飞舞，将士们做着战前的最后准备，活动身体，适应着大战前的氛围。
渡口以北的空气越发凝重，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这样的对峙并没有持续多久，泰温公爵本就是无比果断之人，既然决定发起进攻，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天地之间，拉开了这场河滩大战的帷幕。
北方联军率先发动进攻，数百名士兵扛着木排，背着装土的袋子，蜂拥而上，准备填埋壕沟。
没等他们靠近壕沟，一蓬黑压压的箭矢升上高空，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嗖嗖声落了下来。
不断有倒霉蛋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但这显然无法阻止北军将士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前赴后继，用了快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艰难地将几条壕沟填平。
南军的阵型开始做相应的调整，弓箭手后撤，刀盾兵、长枪兵向前，为接下来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做准备。
仗着兵力雄厚，北军军阵大举前压。
悠长的号角再次响起，随后是隆隆战鼓声，预示着刚才的战斗前奏已经结束，现在开始是真正的大战。
黑压压的北军士卒手持刀剑，顶着圆盾，伴随着鼓点前行。
鼓点越来越急促，每一下都在震荡人心，也催促着北军将士们加速向前。
随着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之间都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脸，看见那慢慢浮起血丝的眼睛。
杀意在空气中汇聚，让前排将士们呼吸急促，脸色更是狰狞犹如魔鬼。
“杀啊！！！”
嘶吼声骤然而起。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弓弦颤动的嗡嗡声。
天空陡然一暗，箭矢已经如同雨点般落入北军军阵中。
伴随着噗噗的入肉声，无数人惨叫着倒了下去。
几个呼吸之间，最前排的北军士卒已经冲到了南军阵前，迎接他们的是犹如钢铁森林的长枪和刀剑。
接战的一刹那，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无数人被砍倒在地，但前面的倒下，后面的人立刻补充上去。
尸体渐渐堆砌起来，血腥味变得越来越浓郁，双方的将士们却不管这些，只想来个你死我活的较量。
山姆威尔并没有骑龙参加战斗，而是待在中军，高坐在白龙头顶，俯瞰着面前的战场。
如今的风暴王和白龙在南军军中已经成了一个近乎于图腾般的存在，只要出现在战场上，便能大大提升军队士气。
而对于敌人来说，看着那条格外显眼，体型巨大的恐怖白龙矗立在前方，哪怕没有直接参战，哪怕明知后方有专门对付巨龙的猎龙弩，也会让敌方士兵的胆气降了三分。
而且山姆威尔注意到，北军虽说来势汹汹，兵力也更雄厚，但其实要论士兵的素质和战斗力，还是南军占优。
毕竟南方这边的河湾地、风暴地，包括没有直接派兵的多恩领，已经完全被山姆威尔所掌控，领主们在接到凯撒的征召令后，都会派出自家精锐军队参战。
相比起来，兰尼斯特家族虽说控制了北方四境，但掌控程度显然还不够，也就西境领主愿意派出自家精锐来为泰温公爵卖命，其余三境的贵族都各有各的心思。
双方的第一次大规模交战，本就带着一些试探性质，所以泰温公爵派遣的都是北境、河间地、谷地三境的军队，基本算是上来填战壕、打消耗的炮灰军队。
因此北军的第一波冲击，竟连南军的阵型都未能丝毫撼动。
眼见己方的攻势渐渐无力，泰温公爵下令停止击鼓，让幸存的第一波士兵撤下来。
两边打了一个极为凶狠的招呼，虽说流血几乎染红了河滩，但彼此都清楚，这只是用无数人命进行的一次试探而已。
自从劳勃·拜拉席恩死后，七国局势风云变幻，大战小战就基本没停过，这些年人死的多了，大家也就麻木了，鲜血再红，也很难刺痛人心。
冷血如泰温公爵自然更不会在意这点伤亡，稍作休整后，便立刻下令发动第二波进攻。
喊杀声再次响起，北军将士们迅速进入状态，红着眼睛向着南军阵地冲了过来。
鲜血渐渐湿润了泥土，本就松软的河滩地面变得越发泥泞起来，尸体在阵前堆叠得越来越高，双方的伤亡也越来越重。
不过，任凭北军一波又一波地发起亡命冲锋，但南军的阵型却没有丝毫被撼动，反倒是越来越稳固。
强健而骄傲的风暴地和河湾地将士们，还有来自奴隶湾的无垢者们，在残酷的厮杀中，无论是士气还是体魄，无论是纪律还是配合，都显现出了对北方军人的压倒性优势。
第440章 噩耗
黑水河北岸的战事已经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战阶段。
来自维斯特洛天南地北的军人们挥舞着刀枪，尽情地释放着内心潜藏的暴虐与野蛮，同样也用自己和敌人的鲜血，去换取那一份荣耀。
太阳从西边缓缓落下，又重新从东方升起。
北军阵前的督战队，也不知道砍下了多少人头，可无论他们怎么发动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却还是无法冲破敌军的阵型，哪怕一次深入敌阵的机会都没有出现。
河岸边的南军防线仿佛是铁打的，除了让无数北军将士们撞得头破血流之外，纹丝没动。
当然，为了抵挡住北军一轮又一轮的疯狂进攻，南军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
损伤最惨的一支部队赫然来自河湾地亮水城，其伤亡率居然超过了三成，几乎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但由于这支部队的统帅狄肯·塔利伯爵身先士卒地顶在最前线，身中数箭而不退，这才激励着手下的将士们死战到底，没有后退一步。
山姆威尔得到汇报后，立刻下令让这支队伍撤下来，换上从南岸赶来的生力军。
狄肯伯爵无奈，只得率军回撤，此时的他浑身浴血，铠甲上好几处破损，甚至能透过孔洞看到鲜血淋漓的伤口。
经过白龙身边时，被山姆威尔一阵训斥，什么别乱逞能，什么都成伯爵了还愣头往前冲之类的，狄肯也只是憨憨地笑着点头。
山姆威尔看着弟弟这幅模样，心中也是无奈，打发他去后方疗伤，同时暗自惊疑不定。
自从在血礁岛跟光之王闹翻了后，梅丽珊卓就告诉他，弟弟狄肯身上已经感受不到光之王的力量了。
但现在看到狄肯这幅疯狂不畏死的模样，山姆威尔一时也不清楚，弟弟究竟是本性悍勇无畏，还是光之王对其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除。
不过，此时山姆威尔也没时间去想这种事情，趁着北军攻击的间隙，他亲自来到阵前，给将士们打气鼓劲。
另一边，泰温公爵可就没有对手的那种安稳心态了。
眼见无论如何进攻，也无法撼动敌军防线，泰温公爵难免开始变得焦躁。
而就在这时，君临的信使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彻底点燃了这位国王之手的愤怒，还有恐惧。
“泰温大人，我们收到消息，布拉佛斯人在返航途中遭遇了风暴地舰队……”
“风暴地舰队？”泰温公爵语调都变了，“他们不是去河湾了吗？”
“应该是铁民将他们引过来的，布拉佛斯人在潮头岛西部海域见到双方爆发战斗，而风暴地舰队见到布拉佛斯舰队后，居然还有余力派出船只拦截，所以现在是三方混战当中……”
“攸伦为什么要来……”泰温公爵话问道一半便又强行咽了下去。
因为他意识到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有意义。
谁能琢磨出一个疯子的心理和动机？
海怪家族的人本就没一个正常的。
当年巴隆·葛雷乔伊在七国一统的情况下，居然敢悍然起兵称王，四处劫掠，结果自然是被铁王座纠集大军给强势镇压。
现在这个鸦眼脑子也不正常。
原本他以为双方有着共同的敌人凯撒，便好心伸出橄榄枝，还出面撮合他与青亭岛雷德温家族的联姻，可谁能想到，这个疯子居然在婚礼上杀人。
结盟自然也就成了个笑话。
当然，不结盟也就算了，在泰温公爵看来，铁民去霍霍河湾地，牵扯凯撒的兵力也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
谁知，这个疯子放着近在咫尺的河湾地不抢，居然带着铁舰队绕了大半个维斯特洛大陆来到黑水湾……
泰温公爵实在无法理解，这个鸦眼脑子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虽说战争中充满了各种意外，但这样的意外太过荒谬，便是成熟老练如泰温公爵此时也难以保持冷静。
黑水湾上的混战严重破坏了他的计划。
如果布拉佛斯人不能突破风暴地舰队的拦截，无法前来黑水河支援，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泰温公爵眼中的光芒一阵急剧跳动。
此刻恐怕是他一生中遭遇的最可怕危机。
当年疯王罢黜他的首相之位，泰温心中波澜不惊，毕竟自己还年轻，还有机会重新崛起。
篡夺者战争爆发时，泰温同样冷静从容，耐心地等到大局已定时，才突然跳出来加入胜利的一方。
哪怕是之前南征多恩时，乔佛里被曝出是乱；伦孽种，是伪王，泰温也没有失了方寸，而是果断下狠手，杀蓝礼，嫁祸马泰尔，拉拢提利尔，在北方三境埋下钉子……虽说后来出了一些意外，但总归是让他稳住了君临局势。
铁王座还是在兰尼斯特手中。
可现在，他必须面对兰尼斯特家族最可怕的敌人，而且，当前局势极其不妙。
泰温公爵很清楚，这一场大战兰尼斯特输不起。
疯王罢黜他，他可以回到凯岩城继续当公爵，篡夺者战争爆发，他手握西境重兵可以从容观战，哪怕乔佛里身份被质疑，他也有能力清理掉最大的威胁，抢占铁王座。
但现在不行了。
如果不能阻止凯撒过河，那后果不堪设想。
信使难得在这位国王之手脸上看到这样慌乱，甚至惊恐的表情，心中惴惴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再次开口道：
“泰温大人，提利昂大人还让我告诉您，君临粮食已经告急，城中因为缺粮已经爆发了好几次骚乱……”
“我不是告诉他了吗。”泰温公爵心里的烦躁彻底爆发，“任何骚乱一律镇压！怎么？他不敢杀人？”
“不是……提利昂大人说……”
“我不想听任何借口。”泰温公爵再次冷冷打断，“你回去告诉他，如果君临局势稳不住，等我回师，一定将他的脑袋砍下来，挂着红堡城头。”
“是，是……”
“你立刻回去，刚才跟我说的内容，不要告诉任何人。”
“是，大人。”信使连忙点头，逃也似得离开了营帐。
泰温公爵独自在原地愣了片刻，终究是重新振作起来。
他本就是百折不挠的性格，没有最后见分晓之前，可不会轻易放弃。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泰温偏执的一面。
既然布拉佛斯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泰温公爵下定决心后，立刻召开军事会议。
他没有将黑水湾上的情况通告所有人，至于君临缺粮之事当然更没有说。
“传令下去。凡是能攻破南军防线的人，军功加三级，夺取敌军旗帜的，立封伯爵！若是谁能杀了凯撒，便可迎娶弥塞拉·拜拉席恩公主！”
泰温公爵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他们都立刻意识到这位国王之手的决心。
“督战队列在阵后，”泰温公爵继续道，“凡是胆敢临阵脱逃的，斩！”
第441章 海战
托尔莫·弗雷加站在船头，用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脚下的黑水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