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如此多骄 第79章

作者:嗷世巅锋

  时光冉冉。

  转眼已是九月将尽。

  焦顺穿越到这方世界,也足足过去了一年有余,这一年当中虽遇到不少波折,却终究还是超额完成了当初定下的小目标。

  而随着贾政前倨后恭、贾珍出面保举、皇帝钦点为官,这三件事情陆续发生,他如今在宁荣二府也算是站稳了脚跟儿。

  上上下下虽免不了还有嫉妒、敌视他的,却也都默认了他这个编外之‘爷’的存在。

  且那铺子的总掌柜,虽暂时委了贾琏的小厮兴儿担任,可掌舵拿主意的仍是焦顺,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自然免不得要对其逢迎拍马。

  故而焦顺最近往来宁荣二府时,竟当真找到了几分‘焦大爷’的快感。

  却说这日上午。

  因除了例行要去寻赖大逼债,还准备到宁国府讨要上回‘拜谢’举荐之恩时,贾珍许诺的马车、车夫。

  故此焦顺拾掇齐整之后,就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绸面长袍,领着栓柱风风火火的出了家门。

  待他这一走,玉钏儿顿时好似去了筋骨,慵懒的在里间养足了精神,这才端了洗漱用的铜盆出去倾倒。

  约莫最近滋润的狠了,她原本标准的少女身段,已略略显出些妇人的丰熟。

  端着那铜盆婷婷袅袅,身后竟也要摇曳出两捧蜜桃,足见焦顺是下足了力气的。

  且如今已是深秋时节,她却只裹了件对襟短袖的单衣,行走坐卧都要露出一截儿胳膊,以及腕上那分量十足的金镯子。

  目的虽是为了显摆,却益发衬出青春与风韵杂糅的情态。

  却说到了院里,正赶上香菱从堂屋里出来,玉钏儿便刻意放满了动作,等这‘呆丫头’到了近前,这才将那脏水倒入花圃。

  然后又晃着白生生的腕子,连声抱怨:“这镯子忒也碍事儿,倒个水都怕磕着碰了。”

  打从前几日焦顺兑现了承诺,类似的凡尔赛言语,香菱也不知听了多少。

  先前她还曾傻楞楞的提议,让玉钏儿平常干活儿的时候,先把这镯子褪下来再说。

  结果连吃了两次白眼,香菱这才明白玉钏儿这番言语,只不过是为了向自己炫耀而已。

  于是便只当成耳旁风一般,最多冲玉钏儿笑笑,也就不再理会她了。

  不过这回香菱刚露出笑容,对面玉钏儿脸上却忽然换了颜色,指着香菱手上失声惊呼:“这、这莫不是宝颜斋新出的南海精油?!”

  香菱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小瓷瓶,纠结道:“太太刚赏下的,只说是什么滋阴润肤,倒没说叫什么名字。”

  因见玉钏儿巴巴的盯着,她便主动递了过去。

  玉钏儿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笃定道:“错不了,就是宝颜斋今年夏天才出的南海精油,说是海里什么稀罕物件熬制而成,这么小小一瓶就要卖十二银子呢!”

  虽听说是十二银子一瓶,香菱却也并没觉着如何。

  她毕竟久在薛家,而薛家论权势虽远远不如贾家、王家、史家,论花钱却向来不落人后。

  但玉钏儿举着那瓷瓶,心下却是醋海翻腾,且又大为警惕。

  她近来为了固宠,一味的逢迎痴缠焦顺,却有意无意的忽略了来旺夫妇,以至于竟让香菱钻了空子,得了太太的欢心。

  现下仔细想来,如今家中没有当家奶奶,自己最后能不能做成姨娘,太太可是占着极大话语权的!

  当下后悔不迭,依依不舍的把那瓷瓶还给香菱,又半真半假的埋怨道:“往后堂屋里铺排差事,你千万记得先知会我一声,这好东西总不能都归了你一个人!”

  香菱看看她手上的镯子,再看看自己手上的精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过她一贯是不争不抢的,因此也懒得多想,先脆声应了,又叮嘱道:“那明儿你记得起早些,太太因要去二门鹿顶内理事,都是天不亮就起来梳妆的。”

  天不亮就起来?

  玉钏儿顿觉眼前一亮,盘算着先伺候太太出了门,回头再服侍大爷穿戴洗漱,竟是里外都不耽搁。

  再瞧香菱那娇憨的样子,玉钏儿不由得暗自得意,心想等自己把两头全笼络住,你这呆丫头怕是哭都不找不着调!

  ……

  返回头再说焦顺。

  他先是在赖大那边儿,讨了两百两银子出来,然后又自宁荣街绕到了宁国府里。

  按说赖家压根不缺这笔银子,却不知为了什么,刻意的显出一副窘迫模样,每次也只是二三百两的往外吐,又一味的向焦顺哭穷推托。

  且不提赖大如何。

  却说焦顺到了宁国府里,贾珍避而不见,赖升也不见踪影,只有贾蓉、贾蔷两个硬着头皮出来待客。

  因手里攥了宁国府的把柄,且这两个银样镴枪头当初又被焦顺吓破了胆,在他面前格外的怯懦。

  故此焦顺也没同他们客气,直接表示自己是过来讨要马车的,回头还要准备去衙门走马上任的事儿,倒不好在这边儿耽搁久了。

  贾蓉、贾蔷听他说急着要走,都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又知道这事儿确实是贾珍允诺了的,倒不是焦顺空口白牙的勒索。

  于是忙唤了下人去后院传话,请尤氏赐下对牌、身契,也好与焦顺当面做个交接,省得回头他又找上门来。

  而里面尤氏得了传话,又问出焦顺竟是点了名,想讨一匹西洋挽马回去,登时气的破口大骂,直说西府里哪是养的奴才,分明就养出了个强盗!

  盖因太祖年间,虽极力引进了西洋挽马,这六十余年也繁衍生息出了种群,可数量仍是极为稀少,且又多养在皇家、军中。

  宁国府也是依仗祖上荫庇,这才养了四匹在圈里。

  平素自己都舍不得大用,如今竟然要送给个小人得志的奴才,偏尤氏又不知宁国府有把柄在焦顺手上,却怎肯心平气和的应下?

  当即愤愤的寻到了花厅,想请贾珍出面否了这无理要求。

  谁知贾珍这大上午的,就已经喝了个烂醉,正借着酒劲儿与丫鬟狎戏。

  尤氏见状心下登时就怯了三分。

  先前秦可卿过世时,只因她劝谏了几句,让贾珍不要太过铺张浪费,结果就被宿醉的贾珍劈头盖脸一通好打。

  也正因被打得鼻青脸肿无法见客,尤氏只能称病不出,这才显出了那凤辣子的手段。

  正所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眼见贾珍又吃的醉了,她心下自然就存了畏怯,甚至想要调头离开。

  可贾珍却也已经瞧见了她,醉醺醺的推开怀里的丫鬟,没好气的喝问:“你胡乱找来,莫不是府里又出什么乱子了?蓉哥儿媳妇在世时,几曾让我操过这么多闲心?!”

  蓉哥儿媳妇又不曾管过家!

  尤氏心下腹诽着,口中怯怯道:“那焦顺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讨要西洋挽马,我寻思着……”

  “你寻思什么?”

  一听他提起焦顺,贾珍登时怒道:“不过是匹挽马,他又不是要骑你!你予他就是了,恁的过来聒噪,白白扫了爷的兴致!”

  当着丫鬟的面,尤氏直臊的脸皮发烫,忙不迭的应了,逃也似的奔出花厅。

  ……

  焦顺就此得了马车,绕到荣府后门赶至家中,又自宁荣街寻了匠人,在院子一角搭起了马厩。

  只等着再过几日,就赶着这高头大马前去赴任。

  心下得意之余,晚上自免不得要加倍的消遣快活。

  偏那玉钏儿又打定了心思,要两头兼顾不给香菱可趁之机。

  于是夜里陪着焦顺操劳,早上又两头不拉的忙活着。

  哪成想这一番挣命似的折腾下来,徐氏的态度还未发生明显转变,那推迟了七八日的月事,竟反倒先找上门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焦大爷的日常

  因这几天玉钏儿里外都占全了,香菱倒得了闲,这日上午特地抽空去了趟薛家。

  一是探视薛姨妈和宝钗这两个旧主,二来则是请莺儿帮忙,编几条用来绑名帖口袋的穗子,勉强也算是公私两济。

  见面之后,薛姨妈就拉着她好一通关心,待确定她在焦家未受拘束,依旧是那天真烂漫的性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因心下好奇,于是又随口问香菱,在焦家和在自家有什么不同。

  “旁的倒没什么区别。”

  香菱答曰:“只是爷和老爷常说些经济仕途的,我在一旁倒听的糊涂呢。”

  薛姨妈先是笑,直说咱们娘们哪用得着理会这些。

  后来想起自丈夫死后,因儿子最不耐烦这些,反倒累的宝钗事事操心,一时又忍不住长吁短叹。

  宝钗在旁边也颇不是滋味,且她所想的除了哥哥还有个宝玉,如果说薛蟠是混不理会,宝玉就是打心底厌弃这些了。

  就不知随着年纪渐长,他二人能不能迷途知返。

  “快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

  宝钗心下慨叹着,面上却笑盈盈的起身,拉着香菱道:“她好容易回来一趟,妈妈偏这么愁眉苦脸的,往后她还来不来了?”

  “来来来!”

  薛姨妈急道:“她要是不肯来,我就让人天天下帖子请她!”

  娘几个笑闹了一阵,香菱这才又单独寻莺儿道明来意。

  莺儿便问:“编几个穗子倒也简单,不过这样式上可有什么要求?”

  “我们爷只说好看、方便就成。”

  香菱比划着道:“家里给备下的,是这么大这么宽一个绿底云纹的绸面袋子,平时是小厮栓柱在用,不过有时我们爷也要用。”

  莺儿听了,有些为难道:“若只是小厮随身携带倒还好说,既然你们家焦大爷要用,最好还是瞧一瞧那袋子,才好搭配花色样式。”

  香菱听了这话,便要拉着她一同回家看个分明。

  莺儿推辞不过,又去请示了薛姨妈,这才勉为其难的应了。

  一路无话。

  等到了焦家之后,香菱自去堂屋拿名帖袋子,莺儿则是有些拘谨的在廊下候着,同时又忍不住偷眼打量这院里的格局。

  若论宽敞遮奢,这院子自远不及贾政、宝玉的住处,比之梨香院也是差了不少。

  但细微处收拾的却极齐整,比之薛家反要更有条理。

  不过这也正常,薛家管内务的是宝钗,她十四五岁的年纪,便再怎么聪慧非常,又怎比得上来旺和徐氏老于此道?

  正好奇的扫量,东厢里忽然走出个面色苍白的玉钏儿,两人各自在廊下对上了眼,忙都绕至院中碰头说话。

  因敬她是金钏儿的妹妹,又是这里的‘地主’,莺儿先主动招呼道:“早听说妹妹到了这边儿,却不知在这边儿过的可还舒心?”

  玉钏儿挤出几分笑意,刻意强调道:“自是舒心的,大爷和太太待我都极好,里外也由着我张罗。”

  这话听得莺儿十分诧异,论年纪、论过往的关系,怎么也该是香菱做主才对,却怎么说都是她在张罗?

  不过等看到玉钏儿左腕上,瞧着就有些僭越的金镯子,莺儿却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下暗骂一声‘好个浪蹄子’,又暗恨香菱不争气,明明早就与焦大爷有所勾连,却怎么反让玉钏儿压了一头?

  这时香菱正巧捧着两个绸面袋子,从堂屋里走了出来。

  一见到她,玉钏儿的脸色就愈发难看,强笑着推说要去方便,就撇下莺儿自顾自的去了。

  没礼数的东西!

  莺儿又暗骂了一声,不等香菱开口说话,便扯着她到了背人的角落,劈头盖脸的责问:“你莫非是死人不成,怎么竟让那小蹄子爬到头上去了?”

  香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玉钏儿,于是理所当然的答道:“她是开了脸的,屋里头自该是她说了算。”

  “你!”

  莺儿恨的在她眉心一戳,恼道:“那你就眼瞧着她开了脸?”

  “这……我、我怎么……”

  香菱想起那晚的事情,便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吞吞吐吐起来。

  莺儿看出必有内情,扯着她好一通逼问,这才知道玉钏儿竟是头天晚上,就厚着面皮大着胆子自荐枕席了!

  两下里一对比,香菱这呆丫头着实输的不冤。

  于是怒其不争的怂恿道:“再有这样的机会,你也主动些,别……”

  “你还是先看看这袋子吧!”

  香菱急忙把袋子推到了莺儿怀里,堵住了那些虎狼之词。

  莺儿无奈,也只得低头查看那袋子的样式,随即奇道:“怎么是两个?还是一大一小?”

  “我起初也以为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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