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谷酥接过酒一口气喝完,继续盯着不动。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
“你找什么书?把吃得都拿出来,我帮你找书。”
“谷师兄,我刚拜入宗门,打算先看一两年,不急找书。”
“哎!”
谷酥没有再纠缠,重重地叹了口气,径直坐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走出几步,第一间书店。
大门没有关,从外面看去,里面满满当当塞满了书。
卢通轻轻吐了口气。
这回有的看了。
……
时光流逝。
转眼,六个月过去。
某个书架上。
卢通仰面躺着,左手拿着《洗莲丹经》,右手拿着笔,鳞尾缠着一个硬本垂在手边。
一页页看过,偶尔动笔记下几行字。
书街内,每一本书都被下了封禁。
不过封禁的程度不一。
有的书可以看全本,有的书被封了半本,有的只可以看目录。
这本《洗莲丹经》封了三分之一。
讲神魂如莲,经络如藕孔。
服下丹药,修行速度大大加快,莲藕生长太快,会导致藕孔堵塞,增大突破金丹境的阻碍。
书页边有很多标注。
诸如:狗屁不通,误人子弟,全篇无错字、字字不可信……
他却在其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烈火膏。
书中列出了三道丹方,仅公布了炼丹材料,其中之一便是烈火膏。
卢通不禁有所联想。
当年替镜心夺取羊心藤,顺手收了许多烈火膏,就连羊心藤也留有一条。
镜心是炼丹师,肯定会吃丹药,而且已经成功破入金丹境。
不论书中说的是真是假,镜心手中八成有类似的丹方。
他一一记下,准备以后去一页宗问个明白。
白看完前面的部分。
他垂下手,把书随便塞进书架,又顺手抽了一本出来。
《龟汤鳖羹一十六法》
顺手一翻,可以翻开三页,正好是一道完整的龟汤。
卢通提起笔,准备抄录下来。
“师弟,快来,那本厉害法门还回来了,对你有大用。”
书架下边传来一个声音。
他头也不回,一边抄写,一边道:“什么法门?”
“《正逆血录》。”
“讲什么?”
“妖兽精血、化妖法术之类的,很深奥。”
他有了一些兴趣,坐起来朝下边看去。
书架下,站着一个长胡须修士。
正是谷酥。
近来,卢通请谷酥吃了十三条猪腿、二十三坛酒,彼此都有所了解。
谷酥,散修出身。
九年前,所在城池被雾鬼攻破,带了一群百姓脱身,被引入宗门。
进书街时,准备拿一本功法便回去修行,结果一来便舍不得出去。
如今,已经在书街修行了近五年。
每天蹭吃蹭喝;或者帮别人找书,换些吃的。
卢通吃得很多,干脆委托谷酥,帮忙找与半妖、化妖、血脉相关的法门。
“那本书能白看多少?”
“目录,还有几十页旁人的感悟。”
他立即收起硬本,用尾巴勾住房梁,轻轻落地,道:“带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正逆血录
一个山洞。
洞内,岩壁上布满大小凹槽,每个凹槽里都塞了一本书。
二人走到最深处。
谷酥蹲下去,挪开墙角一块石板,从石板后面的凹槽抽出一本书,递过道:“专门帮你藏的。”
卢通伸手接过。
兽皮书,尺寸很大,长一尺半、宽一尺、厚三寸。
入手沉甸甸的。
他翻开封皮,里面只有一句话:
“血脉,穷极变化之所能!”
再向后,翻不开了。
他蹙了蹙眉头,道:“这是书目?”
谷酥笑着道:“又精又简,全书讲的都是变化。”
“只凭一句话,你如何知道的?”
“我在这里呆了五年,每年都有人找这本书,光是找我打听的都有三个。”
卢通翻开书尾,里面夹了一摞纸。
“如此说来,我柳培云体内也有一丝神龙血脉。”
“万血同源!蛇化蛟、蛟化龙,难怪!难怪!”
“……”
一句句、一段段,字迹各不相同。
全部是关于血脉、妖兽、化妖……
他已经决定带走这本书。
“如何?”
一旁,谷酥似乎比他还要着急。
卢通点了下头,取出一条猪腿递过去。
“多谢!”
谷酥吹出白烟,吞下猪腿,继续盯着储物袋道:“你什么时候出去?”
“不急,再看半年书。”
“啊?这么久。”
卢通笑了下,道:“以后每天你的饭食,我都管了。”
“那先来一条腿,再来一坛酒!”
他取出东西递过去。
若不是谷酥,可能见不到这本书。即便偶然遇到,也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
一饮一啄,似乎在真有天意。
……
寻书,像沙漠中淘金。
不知道什么时候,随手一翻便遇到一道既有用、又能白看的好法门。
卢通每天除了睡觉,便是看书。
在一本医书里,找出了一道偏方,刺激血气治疗内伤。此书讲到断骨重生时,戛然而止。
他试着在嘴里尝试残缺法门,竟然把断掉的舌头又长了出来。
可惜,这法门对耳朵没用。
又是半年过去。
进入书街一年,修为毫无寸进,不过根基扎实了许多。
不再是懵懵懂懂的散修。
一身犀利的杀伐手段之下,终于有了与之匹配的学识。
出口。
卢通抱着《正逆血录》,道:“谷师兄,你什么时候出去?”
“再呆几年。我入宗时立了一大功,闲功夫还长。”
他取出储物袋,递过去,道:“我住在山阴瀑布处,师兄若是出来,记得去我那里坐坐。”
“好,好。”
谷酥接过储物袋,立马朝里面探去,下一刻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师弟,酒怎么没了?”
卢通笑了下,意味深长地说道:“师兄,书是看不完的,当断则断。”
“什么?”
他没有接着说,看向山上的书店。
擒气宗中,处处布置皆有深意。
卢通枕着《正逆血录》,继续看了三个月,才猛得惊醒。
贪书,有益。
但是想要的法门已经找到了,继续被其他“蝇头小利”,吊着不舍得出去。
一天、一月、一年……
到最后,过犹不及。
取舍之间,贪心随之生灭,这条街像是在磨一些弟子的贪心。
谷酥也看向山上,心中所想却截然相反,叹息道:“只能吃七八个月,可是这么多书,多少年才能看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