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山夜行人
满口土腥、涩上加苦。
他拿起老壶,凑到眼前。
山根老壶,听着像好东西。
青墨色,布满山纹、根痕,看着也像好东西。
可是泡得茶,实在不像好东西。
“恭喜师弟,炼成大日森罗!”
越神驭突然出现在阵法外面,赤脚、青衫,脸上带笑意。
卢通挥手散开阵法,道:“越神师姐,快请进。”
长几之外,紧挨着断口。
两人并肩坐下。
他看了一眼山根老壶,有些迟疑。
若是在外面,一定是茶壶很烂。
但是,这里是擒气宗。
卢通有些怀疑,有可能山根老壶,品的就是这股土腥味。
“山根老壶?师弟也喜好品茶?”
他顿时心中一定,端起茶壶,给越神驭倒了一杯,笑着道:“开过几年经营茶酒馆。”
“茶酒馆?那起码泡过几十种茶,今日有口福了。”
越神驭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瞬间皱起眉头。
低头看了下茶杯,又看了一眼卢通。
整张脸都皱成一团,喉咙用力耸了一下,放下茶杯,长吐一口气。
“新壶?”
“什么?”
卢通看着茶杯中,剩余的大半杯茶,已经察觉到不对。
越神驭取出一壶酒,灌了几口。
“山根老壶,要养。十年,只泡不喝;百年,边泡边喝;千年,不泡只喝。”
“原来如此!”
卢通摇了摇头,哑然失笑道:“这杯茶先欠着,养足百年后,再请师姐用此壶品茶。”
“好!今日先请你饮酒,一百年后再喝你的茶。”
越神驭又取出一壶酒。
二人喝了几杯。
他趁机请教了一些杀鬼、立功、大功、小功的事情。
越神驭一一指点,最后道:“师弟刚入门,应该抓紧时间去一次书街,换一道厉害法门。立功之事,眼下不必分心。”
“我也正有此意。听说书街内书籍无数,哪些法门厉害?”
“书街内,一切随缘。”
越神驭解释道:“百家书店,少的藏书千册、多的数万册,能不能找到合意法门,全凭天意。”
“自己找?”
“对。”
二人聊了许久。
越神驭告辞离开,像是专程来恭贺。
第二百三十四章 书街
殿外。
一根赤红铜柱立在空地上。
丈半长、大腿粗。
当年在沟子谷,阵法破了以后捡到的铜柱。
以前一直不知道是什么。
卢通仰头看着柱子上的古怪纹路,道:“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嗯。”
典四儿道:“去火龙洞问了一下,说是千揉赤铜。上面的纹路是阵法纹路,以前可能是阵眼。”
他取出大日森罗。
一团散着金光的浑圆白球,水一般流出,缠在铜柱上,化作一面大旗。
“每天中午拿到太阳下晒一个时辰。”
“好的。”
日心,可以收摄日光。
在沙漠中,日心做为阵眼,可以庇护十万百姓。
炼成大日森罗,没了庞大阵法辅佐,不如之前。但对于筑基境而言,储存的灵气、火煞依然堪称恐怖。
典四儿问道:“老爷,这次去书街呆多久?”
“不一定,也许一年半载、也可能三年五载。遇到事情,你做主便好,有麻烦去找越神师姐。”
“嗯。”
旁边,二虎、季霖站在一起。
二虎递过一个储物袋,道:“头儿,都买齐了。干粮、果脯、妖兽肉干,还有一百坛酒。”
卢通接过储物袋,挂在腰带上。
“住得还习惯?”
“习惯。头儿,我认识了几个道友,准备一块去深山里杀野妖。”
深山老林,人迹罕至。
妖兽觉醒之后,除了少数走了大运的,大部分难遇教化,沦为嗜血野妖。
山中各寨,经常来大昌城请人除妖。
“小心一些。”
他略作沉吟,取出一柄折扇递过,道:“这把折扇有些妙处,权当补给你们的贺礼。”
当初在剑海击杀卓荣。
此人修炼邪法,身家丰厚,手上两件法宝,一个画卷、一个折扇,全都十分精妙。
画卷给了典四儿,折扇一直留在手中。
二虎知道卢通手上只留好东西,立马示意季霖接过,欣喜道:“多谢头儿!”
“多谢头领!”
卢通微微颔首,看过几人,不见三妞、大憨。
“大憨呢?”
“在睡觉,突破筑基境后一睡几天。”
妖兽的习性,与人不同。
而且修为越是高深,差异便越明显。
他看了一下殿后山洞,又回头瞥了一眼瀑布,运起法力纵身飞起。
“走了。”
……
书街,位于山阳、山阴交界之处的山缝内。
一面黝黑石墙。
墙上有个洞口,洞上刮了一块匾,写着两个大字“书街”。
卢通过去,递上令牌、“书”字纸符。
“卢通,入书街寻一道法门。”
洞口趴着一个老龟。
不过壳内不是血肉,而是一团黑雾。
黑雾化成爪、头,头颈像是黑蛇,末端嵌了两枚白珠。
老龟妖早死了,变成了龟鬼。
龟鬼头上的两个白珠飘出,凑到令牌前停了一下,又凑到纸符停了一下。
片刻后,白珠飞回头上。
“不许毁书、哪里取哪里放、不许喧哗、不许纵火、不许……”
龟鬼念叨了许久,终于说到最后一句:“选好法门再来此处。”
甲壳内,黑雾融入龟甲。
上面一片龟壳升起,像打开了一扇门。
卢通拱了下手,一步迈出,踩在下面的龟甲上,进入洞口。
周围黑暗,前方一抹亮光。
他走出几步,跳出洞口,抬头看过去。
一条向上蜿蜒的窄街,仅六尺宽。
街上,许多男修、女修、妖兽、半妖。
或是靠在墙上、或是躺在台阶上,或是三五成群、或是孤身一人。
一眼看去近百个,每个都拿着书。
“师弟!”
一阵风吹过。
上一刻周围还空无一人,下一刻已经站了一个胡须垂到胸口的年轻人。
金丹境大修士。
卢通立即拱手道:“卢通,见过师兄。”
“卢通,又卢又通,真是好名字。”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师兄怎么称呼?”
“谷酥,又谷又酥,带吃的了吗?”
“带了。”
卢通说完。
谷酥眼睛猛得一亮,喉咙用力耸动了几个来回。
他摸出一整条熏猪腿。
山里的野猪,长得比人养的大,而且肉紧、血气厚。
谷酥接过猪腿,吹出一团白烟裹住猪腿,又张口一吸连皮带骨的吞进肚子。
“还有吗?”
他沉默片刻,又掏出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