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838章

作者:北城二千

朱慈燃更想的是在朱由检基础上改革,让自己的名字也能被百姓传颂数百年。

奈何朱由检把大明的国力用到了极限,哪怕朱慈燃已经让大明朝休养生息十八年,但朱由检打下的基础太厚实了,想要巩固现有的疆域非一代之功。

随着年纪增长,朱慈燃不想事事都按照自家那个齐王叔的安排来。

他可以听取建议,也可以做,但他不想让别人觉得他除了听话外,没有别的功绩。

“我会让户部蠲免的,你退下吧,顺带让人去文华殿知会李阁臣、洪阁老,让其午休之后前来东宫议事。”

朱慈燃口中的李阁臣和洪阁老自然是李定国和洪承畴。

这两人在大明朝的作用是什么?已经学习政务数年的朱和垠无比清楚,因此心里不免一紧。

显然,自家父亲又要开始对外征战了。

“儿臣领命……”朱和垠作揖应下,忧心忡忡的退出了东宫。

在他退出的同时,朱慈燃也转过头去看向了堵胤锡:“你以为,太孙如何?”

“……”朱慈燃一开口,堵胤锡便沉默了。

古往今来,许多人都在立储的事情上栽过跟头,堵胤锡明白这个道理。

这样的问题,如果是别人或许会抱着投机的心理来回答,但堵胤锡没有,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朱慈燃对自己的“提拔”之情,因此思虑再三后,他本心回答道:“好太孙……”

“仅此?”朱慈燃追问,显然这三个字他已经听过太多了。

由于朱瞻基好圣孙的名头在,加上朱瞻基干的事情不太上台面,因此朱慈燃并不满意这个称呼。

堵胤锡不好说朱瞻基的过错,因此只能遮掩道:“太孙虽然仁善,但却并不怯弱、迂腐,加上其与齐世子、成山、琅琊郡王的关系均不错,想来国朝与齐国还能再亲切一代人。”

“监国应该比臣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堵胤锡提到了怯懦和迂腐,这两个词看上去和马上皇帝的朱瞻基没有什么关系,但实际却是朱瞻基执政时期最大的过。

朱棣去世前夕,蒙古高原的势力,除了比较明确羁縻于明朝的关西八卫,也先土干等部之外,剩下的分五大部分。

兀良哈人,鞑靼本部,以及瓦剌的把秃孛罗部,太平部,脱欢部。

其中土木堡之变的主导者,也先太师的老爸就是脱欢。

到朱棣去世时,脱欢部还在天山北麓到杭爱山西麓一带驻牧,而面对朱棣去世后的局面,脱欢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把蒙古高原上的秃孛罗和太平这两个被大明羁縻的部落给解决。

因此在朱棣去世后的两年时间里,脱欢先后在宴饮,打猎等环节先后暗杀了安乐王把秃孛罗,贤义王太平。

此时明朝恰逢明仁宗朱高炽也在继位不满一年后去世,明宣宗朱瞻基登基之后先对付叔叔朱高煦,并且在军中大搞清洗。

对于千里迢迢来求救的贤义王太平的大儿子,朱瞻基仅仅是敷衍了事,派使者到草原上敕封宴赏,便回头专心收拾叔叔的余党。

由于朱瞻基拒不履行宗主义务,不到一年之后,太平的大儿子亦为脱欢所杀,脱欢终于一统瓦剌三大部。

统一起来的瓦剌三大部此时其实还没有足够的实力立刻挑战大明,所以他们选择继续攻击鞑靼本部。

同时,朱瞻基也在经济上不断地打击鞑靼本部,坚持绞杀黄金家族,丝毫不注重打击已经统一瓦剌的脱欢。

于是在这样的夹击局势下,鞑靼本部的阿鲁台,阿岱汗等强人纷纷在明朝和瓦剌的联合打击之下受挫。

阿鲁台部孳畜多死,部曲离散,曾经称雄于漠北的永谢布十营已经开始崩溃。

这时候,大明征服阿鲁台的时机已到,张辅等人联合上疏朱瞻基北伐。

然而面对这个机会,朱瞻基却以“不能趁人之危”的话放弃北伐,坐视脱欢吞并整合阿鲁台。

要知道,这是朱元璋、朱棣两代人为了征服蒙古高原而努力了半个世纪的机会。

结果这个机会就这样被朱瞻基放弃了,并且他还给自己扯上了一个仁义的名头。

如果朱元璋和朱棣知道,恐怕会气的活过来。

也正是因为朱元璋和朱棣这样的人都会在死后得到“人亡政息”的待遇,朱慈燃自然也对此感到不安。

偏偏朱和垠在一些政见上与自己相悖,并且恰好当年朱瞻基被百官称为“好圣孙”,而如今朱和垠又被称为“好太孙”。

面对这样的“历史相似”,朱慈燃说是寝食难安也不为过。

因此,即便堵胤锡解释过了,但他依旧没有舒展眉头……

“唏律律……”

在朱慈燃皱眉的时候,朱和垠已经让人去传洪承畴等人,并自己坐上了一辆出宫的马车。

听着耳边传来的车轱辘和马匹唏律声,朱和垠抬手将窗帘收起,静静望着窗外的景象发呆。

相比十几年前,天启四十一年的北京内城显得更为繁华。

这样的繁华不仅仅局限在四周的建筑上,也体现在了百姓的身上。

曾经只有达官贵人才能穿在身上的丝绸,现在却穿在每一个行走于内城中的百姓身上。

街道上有负责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他们年纪大多四十朝上。

相比较二十几年前他们可以在打扫卫生同时坐下休息,天启四十一年的他们只能拿着扫把和簸箕四处走动。

伴随着环卫局的要求不断提高,现在的北京内城地上甚至不允许一块果皮、一张纸屑的存在。

这样严苛的要求,让许多环卫工疲于奔命,毕竟随手丢垃圾的人随处可见。

尽管监国朱慈燃下令旨,让衙役对乱丢垃圾的百姓罚款,但此时的衙役们早就不似当年了。

坐在马车上,朱和垠可以看到一些押运坐在巡逻的马车上说说笑笑,根本不关心四周的事情。

环卫工都是较为弱势的百姓来就职的,他们自然不敢和衙役叫板,因此只能低着头来回打扫垃圾。

在衙役们的笑声中,来往行人随意的将一些垃圾丢在地上,身后人行道上矗立的“不得随意丢垃圾”的牌子显得格外刺眼。

“唉……”

朱和垠一口气还没有叹完,马车就驶出了内城。

它的目标是东城,因此在驶出长长的甬道后,出现在朱和垠眼前的便是干净整洁的东外城。

在这里的街道上,百姓没有了内城那样遍身绮罗者的夸赞景象。

出现在朱和垠眼前的,是许许多多穿着普通白布制成衣物的百姓。

他们行事匆匆,大部分骑着自行车走在行车道上,赶着去城内各处找工作。

确实,眼下已经是天启四十一年,大明的经济良好,农民获得了许多田地。

可是,生活在城池之中的百姓却无可避免地面对着“用工荒”。

这一切的原因可以追溯到一开始,在朱由检离开的时候皇店就已经占据了大明六成以上的经济市场份额。

这还是那些年朱由检抑制的结果下,而出现的市场份额。

自从朱由检走后,朝廷需要赋税,因此对皇店的遏制便很有限了。

截止天启四十年,皇店在市场占有的经济份额已经达到了八成左右。

以往在皇店里不会出现的成衣、玩具、花卉等个体百姓主要营生的商品开始连锁化。

皇店在抢占已经存在的市场,这让民间个体商人的处境十分困难。

加之朱慈燃更在意军工、农业等科技的研究,因此军备院对民生科技的研究进展十分缓慢。

没有新产品涌入市场,蛋糕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扩大,而蛋糕无法扩大,它所能维持的工人岗位自然也就不会增加。

商贾破产,店铺被皇店收购,工人并入皇店体制。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城池百姓的生活还不会怎么样。

可是问题在于,自从生产队和拖拉机体系在乡下建立以后,一些不喜欢种地的百姓也就将土地租给了生产队,自己搬到了城里生活。

城里的支出很高,仅凭地租是无法养活一整户人家的。

在这样的局面下,有的农民返回了乡下,但更多的农民则是出卖体力换取报酬。

原本已经饱和的用工市场开始变得拥挤,许多工人为了工作而恶性内卷,报低工价。

这样的局面,导致了在整个市场背景下,个人如果不报低工价,那将很难在城内找到一个长久的工作。

即便京城人口众多,市场庞大,但生活在这座城市的百姓却依旧迎来了十分恶劣的内卷。

曾经的北京城工作繁多,哪怕在万历年间,工价也从十五文到一百二十文不等。

但随着人口越来越多,京城的用工问题已经供不应求。

在整个京城里,除了少部分技术工种的工价还能保持,许多出卖体力的工作工价已经开始下跌。

几乎所有用工地方都踩着朝廷报出的最低工价来进行募工,曾经朱由检时期,每日工价还有三十文的力夫们,眼下也只能获得二十文的工价了。

这样的现象已经维持了四五年,朱慈烺在离开京城时也曾提醒过朱慈燃。

不过,似乎因为政务过于繁忙,因此朱慈燃把事情交给百官后,便专注其它事情去了。

所以在朱和垠的眼中,此刻北京城普通工人的生活环境更差了。

“最近……物价涨了吗……”

朱和垠轻声开口,驾车的车夫听到询问,不假思索的回答:“涨了一些。”

“你说,一个雇工还能养活一家人吗?”

朱和垠询问着车夫,但这次车夫却不敢回答。

他的举动告诉了朱和垠答案,而这时马车也从东城驶出,向着城外驶去,渐行渐远……

第668章 番外篇(十七)政见不合。

“大人请……”

“驾!”

“大人慢走!”

朱和垠出城的马车仅在外城城门遭遇短暂的检查,随后便驶出了城门的甬道,来到了城外那宽十丈的护城河石桥上。

来到这里,朱和垠便已经可以看到城外的集镇了。

伴随着北京城聚集起二百多万百姓开始,大量集镇便在护城河外崛起。

仅仅十八年的时间,它们便已经将整个京城外城给包围。

如果以后世的角度来看,现在的京城城镇区已经达到了后世四环的地步。

不过,这并不阻碍城内外的贫富差距。

在马车驶入东直门的一个集镇后,朱和垠便可以看到大街上充斥着穿着短衣长裤的百姓。

尽管都是白布制成的衣服,但这些衣服看上去已经穿了有一段时间了。

在集镇里,一套普通白布制成的成衣需要五十文,而百姓们往往会穿一两年才会更换新衣服。

城内的人不好找工作,城外也一样。

尽管一套成衣只需要一个力夫三天的工钱,但大部分百姓一年里也很有超过三个月的工期。

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主要收入来源还是种地,而官府分给他们的土地,往往在走出集镇十几里、乃至几十里的地方。

朱和垠没心思看集镇,而是把注意都放在了马车走出集镇后的景物上。

在马车刚刚走出集镇的时候,这里和大明大部分地区一样,百姓们轮换使用着拖拉机进行耕种,一些早早种好作物的农民则是在地里弓着腰拔草。

拖拉机的出现确实让农民的负担变轻了,一个生产队只需要出十个男人,就能干完几百亩土地的活计。

在春季的太阳下,他们几乎都光着膀子,把上衣放在了树下挂着。

朱和垠看了一会儿,没让车夫停下。

马车朝着城外渐行渐远,而一路上负责护卫的锦衣卫也在马车来到偏远地区的时候从后方追了上来。

马车出城十余里后,出现在朱和垠面前的虽然还有大片耕地,但却没有了成建筑的存在。

农民们不可能每年耗费两个时辰的时间在往返的路上,因此出现在这里的便是一个个草棚。

每个草棚对应一个生产队,他们几乎要在春种和秋收这两个最重要的季节生活在草棚里。

每个生产队会以每日三户的形式派出一人来送饭,那是他们这个季节为数不多能和家人见面的时候。

朱和垠的队伍吸引了田间干活的许多百姓注意,但车队并没有停下,而是又往前走了七八里,随后才缓缓停下。

田里干活的百姓见来了车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计,只有一个带着草帽,光着膀子的人蹲在田里,为已经种好的稻田拔草。

朱和垠下了马车,他走到水泥路边的土路前,想也不想的就下了土路。

他走下了土路,并向着田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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