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朱由校 第37章

作者:北城二千

“嗯、你叫秦邦屏人马不歇,继续北上,传他和他两个兄弟一起来便可以了。”

不等陆文昭开口,朱由检就率先招呼了起来。

在他看来、将领叙旧可以,但人马绝对不能停。

万一耽搁了事情,这三千白杆兵就只有在风雪之中扎营了,朱由检可不想自己的事情,让大军在野外受苦。

“是!”听到朱由检这么说,陆文昭回应一声,便示意锦衣卫去传秦邦屏三兄弟,而锦衣卫见状,也调转缰绳,策马奔回。

这样传令后,很快便有数骑从远方策马而来。

不过十几个呼吸,三位弓马娴熟的将领未等战马停稳,便翻身下马,单膝下跪行礼道:“末将秦邦屏(秦民屏、秦邦翰),参见五殿下!”

与朱由检想象中三人年轻样子不同,出现在他面前的三人中,秦邦屏已经两鬓泛白,秦邦翰亦是如此,只有秦民屏年纪看上去年轻些,但也看得出年过四旬了。

见到三人到来,朱由检便下车将三人一一扶起,心中尊敬道:“久仰三位将军,眼下三位将军领兵北上,为朝廷抵御建虏,着实让我钦佩。”

朱由检还是一贯的对需要拉拢的人使用“我”的自称,以示亲近。

三人也受宠若惊,连忙回礼。

看着三人的样子,朱由检先将正事说了出来:“为了避免耽搁行军,我长话短说。”

“燕山大营眼下已经有浙兵在休整,日后三位将军与贺世贤总兵一同驻守沈阳,浙兵驻守辽阳,互为犄角。”

“到了大营后,我已经派御马监提督太监曹化淳为大军准备了休息的地方,还有相对应的冬衣、甲胄,兵器。”

“只要大军需要,皆可更换,无需请示我。”

“这……卑职等人何德何能,得殿下如此抬爱……”秦邦屏三人着实被吓了一跳。

作为土司,他们就算在四川官员身上,也没有得到很好的尊重,却不想朱由检姿态放低如此,叫他们受宠若惊。

“援辽为国,自然应该抬爱。”朱由检将再度行礼的三人一一扶起,随后道:“我听闻秦良玉老夫人又募三千兵马北上,届时三位将军可书信老夫人,直接行往昌平,在昌平休整后,带足粮秣前往辽东。”

“末将多谢殿下。”秦邦屏拘束的行礼,而这时天际边也出现了一支红色如潮的人马……

第74章 百事艰难

天边红潮如沧海,甲如金光开云雾。

一支数千人的人马向着朱由检他们行来。

这支人马身材不高,大多只有五尺左右,但是从他们的眼神却能看出他们强悍能战。

他们装备川东少数民族特有的利剑大刀和锋利的长柄竹矛,身披铁甲外又再套一层厚棉甲,可谓刀、箭不入。

大军行来、朱由检一眼扫去,只见军容壮整,意气昂然。

“好好好!”一脸三声好,朱由检握住了秦邦屏的手道:“有此强军,何愁建虏?”

“殿下谬赞了……”秦邦屏听到夸赞,虽然嘴上谦虚,身子却挺的直直的,似乎十分自豪。

见他们三人这样,朱由检又将满桂告诉他的辽东各种事情告诉了三人。

不过似乎是因为曾经经历过了更难打的播州之战,因此他们对于朱由检口中厉害的建虏并不畏惧。

这点朱由检也不点破,只是叫他们以守城为主,切不可追敌。

秦邦屏也看得出,这是朱由检对他们重视的表现,因此尽管他们看不上建虏,却还是谦虚的应下了。

见状、朱由检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关心了几句后,又承诺了北上援辽的石柱土兵军饷不会拖欠,和浙兵一样每人每年二十两军饷,斩首真虏一级百两。

听到百两银子一级的斩首赏银,秦邦屏等人纷纷眼冒金光,随后拍着胸口保证道:“殿下放心,有末将三人在,必死守沈阳,不使真虏踏入沈阳城中一步!”

“好……”朱由检笑着回应,随后短暂寒暄,便和三人告别了。

等三人策马离去,陆文昭才凑上前道:“殿下、百两银子一级的斩首,是不是太高了……”

这话问出,王承恩也暗自点头,认为确实太高了。

不过朱由检却笑道:“高么?”

“别忘了眼下两年多时间,朝廷已经在辽东投入了多少银子。”

“我倒是希望辽镇兵马能一下子斩首真虏十万,将真虏平定。”

“但是他们能做到吗?”

朱由检嗤笑道:“他们要是能做到,何至于辽事如此?”

“若是真能斩首十万真虏,花一千万两银子荡平辽事,岂不简单?”

在他看来、相较于建虏,大明能否延续、真正的难题是怎么解决土地兼并,清理贪官污吏,变法改革,应对十几年的大旱灾。

这些要是能做成,辽事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以大明的体量,直接就能压死努尔哈赤。

可问题眼下的情况就是,皇帝的政令只能在北方一带流动,一旦到了南方,除非派自己的亲信前往,不然根本就起不到一点作用。

这些问题、基本上只要了解明末历史的人都能想到,但为什么天启和崇祯没有做到?

首先是清理黄册,这个做不到。

要清丈田亩、统计人口,得有一支能不被地方势力左右的团队。

朱元璋可以做,因为他的团队净是淮右布衣翻身当官,没有根基,暴力管够。

哪怕到了张居正那会儿,中枢依旧强势,丈田虽然有弊端,但也可以做。

但是到了天启、崇祯这会儿,败仗打得越多,朝廷的权威就越下降,就越需要维持统治阶级内部的团结稳定。

经过两百多年的近亲繁殖,各种群体的利益都根深蒂固了,因此无论用什么方式清丈田亩,用的人也脱不出士绅、卫所、勋贵、宦官、胥吏的圈子。

自己人查自己人,查不出什么名堂来。

大部分做官者所求无非是升官发财,朝廷越强势,升官的需求就越高,朝廷威信下滑,做官的就只想着发财了。

勋贵、太监、胥吏就更简单了,他们没法升官,只能发财。

没有可用的人,什么政策都没用。

政治上拉一派打一派的问题,天启和崇祯历史上做的都不错,但是这根本没用。

朝堂上权力的游戏玩得再好,老百姓和当兵的还是没饭吃,什么用也不顶用。

要收税就要对抗利益集团,要对抗利益集团,就要扶持一清二白的一支队伍,并且要把利益都往同一个方向拉。

戚金叫戚元辅南下,到时候只要在浙江招募训练八千兵马,北方再稍微整训一点,朱由检就可以玩横的。

当然、他不可能把桌子直接掀了,只因为他没有朱元璋的班底。

朱元璋和朱棣敢杀这么多贪官,是因为有国子监的数万学子为他们兜底。

但国子监早就在朱棣后期被文官渗透的差不多了,而朱由检要弄,只有把边军将领遗属接到昌平,给他们田地,教他们读书。

到时候他背后也就有一个利益集团了。

数千学子要想出人头地,只有当官。

官位是不会空出来的,所以最简单的就是打倒一批贪官污吏,把这群人换上去。

至于他们会不会腐败?这并不要紧。

哪怕腐败,但只要能把税交上来,应付接下来漫长的小冰河大旱就行。

等大旱过后,该杀杀、该抓抓。

没有人会一直站在你身边,他们永远会站在利益旁边,朱由检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这么想着、他也上了车,平淡道:“走吧!”

“是……”陆文昭回礼,随后命令车队继续南下,而朱由检也对王承恩问道:“边军将士的遗属,这件事上你多上点心,弄来越多人越好。”

“殿下放心,奴婢已经派御马监的其他内宦和锦衣卫前往各地了,不出意外的话,半个月后便能将蓟镇和宣府一带的遗属接到昌平。”

“只不过因为风雪的原因,昌平的牲畜牧场、田舍没有搭建好,眼下购买的十万两各种牲畜都在昌平红门的牧场内。”

“等石柱白杆兵过去燕山大营,那里便有一万九千余人了,加上工匠就是两万人。”

说到这里,王承恩无奈道:“殿下拨的十万两银子,已经花去一万五千两银子,购来了两千头猪,三十万鸡鸭鹅。”

“黄山所附近,派去了三十位值守太监,一千多佃户,建起了二十处官场,占了怀柔的六千亩地,还有燕山的六座山头。”

“这些牲畜、一日要吃去三四万草籽,三万多斤粮食,每日最少支出三百两,快比得上七卫一营的伙食了。”

“一万五千两银子么?那就是每日三百多两,比你我预计的六百两要少,应该高兴才是。”朱由检没良心的笑了起来。

王承恩见状,只能叹气道:“御马监内,除了这新设的二十处官场,也只剩下二十万不到的鸡鸭,三千头猪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御马监也顶不住……”

见王承恩这么说,朱由检倒是没心没肺的又道:“放心吧、御马监的银子,自然是可以坚持到下一笔银子运来的。”

说道这、朱由检轻笑道:“下一笔银子怎么来,我大概已经想好了……”

第75章 回京

“咚!咚!咚……”

晨钟暮鼓、当最后一通鼓敲完,天色已经昏沉,负责值守安定门的京营人马也准备关上城门了。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一名锦衣卫却从远处策马而来,大声道:“别关门!五殿下即将入城!”

这声音一响起,想要关门的京营士兵立马就相互对视,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按时关城门是重罪,但不一定会死。

可不让五殿下进城,那可以说现在就要死人。

朱由检九日前做的事情,他们可是还记忆深刻,没有人想惹得一身骚,哪怕安定门守将也是如此。

不过好在朱由检也没有让他们难做,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大队锦衣卫就护卫着他的马车出现在了京城外的集镇街道上。

随着马车掠过,松了一口的京营士兵才关上了城门。

尽管有着宵禁的律法,但是那些巡逻的兵马司一见到这么大队的锦衣卫,根本不敢阻拦,纷纷避让。

从这行为来说,朱由检颇有一点知法犯法的行为。

但对于礼崩乐坏的明末,老百姓都不管《大明律》了,他一个人死守有什么用?

更何况、估计好皇兄知道了,还会催促他快些快些。

“承恩、叫个人先进宫,告诉皇兄,待会我去见他。”

“是……”王承恩颔首,随即叫陆文昭派出一名锦衣卫向皇宫行去。

进入了安定门,很快朱由检他们这队人马就来到了东华门,并在亮了令牌后进入了皇宫之中。

跨过东华门后的大桥,朱由检便看到了灯火通明的文华殿。

他知道、在那座宫殿里,都是他需要斗智斗勇的对手。

眼下最聪明的那群人还没有死,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乖乖蛰伏。

这么想着、朱由检的马车也停下了,而他也下了马车,上了车辇。

马车是不能在宫中行走的,因此必须换车辇。

这换乘的时候,一名官员见到了露面的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光,随后转身向着文华殿内走去。

倒是朱由检没有发现,催促着车辇向乾清宫赶去。

虽然乾清宫是内廷,但好皇兄没有嫔妃,朱由检也不过十岁,因此频繁进入并不会引起弹劾。

不过一盏茶时间,火急火燎的车辇便将朱由检带到了乾清宫的乾清门。

只是他还没有下车,便有人拉开了车窗,露出了熟悉的脸庞。

“几日过去、弟弟瘦了些。”

朱由校看着车厢内的朱由检,笑着开口,而朱由检也无奈道:“哥哥倒是等我下了车啊……”

“你且下、我又不曾拦你?”朱由校调笑着,而朱由检也只能怀着无语下了车,随后和好皇兄面对面。

“走!”好皇兄抓起他的手,便拽着他往乾清宫走,边走边道:“我昨日担心你在昌平吃不好,以为你不回来了,特意叫忠贤送去了一些吃食。”

“倒是不曾想东西还没有送去,你便回来了。”

“得知你没吃晚膳,我叫那御厨多做了些菜肴,你我兄弟二人一同用膳,顺带讲讲昌平的事情。”

“你那书信太简短,事情说不清楚,今日在乾清宫留宿,你我兄弟好好聊聊。”

说道这里、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身对朱由检埋怨道:“他人出宫,多是想念家人,写信时句句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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