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状元 第124章

作者:天子

第156章 使绊子

朱家庄园。

这天刘管家急忙带着一件东西去后堂找朱嘉氏,到了朱嘉氏面前,从油纸包里拿出一封信,朱嘉氏接过信函时手都在颤抖。

“林百户派人送来的?”朱嘉氏关切地问道。

刘管家道:“乃是通过驿站送来的……”

朱嘉氏闻言松了口气,呢喃道:“驿站?驿站!好!好!”

没避开刘管家,当即把信函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一张满是皱纹的苍白老脸上,多了几分血色。

刘管家问道:“大老爷的信吧?里面说了什么?”

“没事就是最大的好事。”

朱嘉氏嘴角浮现出一个常人难以察觉的笑容,“吾儿已不必每日留守诏狱,能回私邸了,只是京师他哪里有家?快了,再过几日……他就要回安陆。”

刘管家闻言惊喜地问道:“那就是说,大老爷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那真是朱家之幸啊。”

朱嘉氏这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一脸老怀安慰之色:“老身要赶紧把此好消息告知太爷,顺带把家里人叫过来,当众宣布,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好咧。”

刘管家正要去叫各房的人过来,突然想到什么,“三夫人那边怎么处置?老夫人,小的说句不中听的,您听了别见怪,要不是三夫人家的小少爷,王府不会帮这么大的忙,是不是也把人叫过来呢?”

他的目的,明显不是帮三房的孤儿寡妇说话,更像是帮兴王府说话。

朱嘉氏脸色顿时变得冷漠:“不必了,朱家家业没他们的份儿,吾儿回来对他们来说绝非善事,难道老身不开眼,非给人添堵不成?把其余几房人叫过来便可,其他人等勿扰。”

……

……

就在朱家长子朱万宏归期有望时,兴王府内,袁宗皋即将离去,到江西上任。

这对兴王府来说可谓一大损失,这些年朱祐杬对袁宗皋相当倚重,加上朱祐杬生性随和,基本不与人争,使得王府就靠袁宗皋撑着,袁宗皋这一走,王府内其余官员没能力挑起大梁。

“袁先生后天一早就走,我们……要不要一起去饯行?”朱四课余时提议。

朱三眯眼望着弟弟:“袁先生一走,管我们的人少了一个,这是好事啊!难道你不怕被袁先生见到我们无所事事,找人嘱咐一番,要求把我们看紧了?这两天他忙着收拾行囊,一家老小不少,我们最好别去现眼,袁先生不记得我们最好……朱浩,你说是这个理儿吧?”

自己耍小聪明,还征求朱浩的意见,寻求认同。

朱浩此时正在伏案写新教案,闻言头都没抬,随口道:“你开心就好。”

朱三皱起瑶鼻:“你啥意思?”

朱四笑嘻嘻道:“朱浩大概是说,就算你不去饯行,袁先生也不会忘记找人督促咱们学业,现在有陆先生,还有公孙先生,另外王府也会派人盯着,要是父王再每天关心一下课业,不时找我们去考校的话……”

“够了!闭上你的乌鸦嘴,净说不中听的。”朱三对弟弟毫不客气。

朱四吐吐舌头,不再理会胡搅蛮缠的姐姐,转过跑到朱浩课桌前:“朱浩,我们去蹴鞠吧?哦对了,你之前说请那个演白蛇的姐姐进王府来唱曲儿的……”

朱浩笔耕未停,随口敷衍:“王府不好进啊,等回头出去听吧,这两天戏班正在排新戏,是关公的《战长沙》,你们最好跟王府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出去……把戏班请进王府来演出的话,恐怕有些麻烦。”

“新戏?好啊。”

朱四听了很高兴。

朱三则轻哼一声:“袁先生走了,我们出王府只会更难,还想出去听戏?还是把戏班子请回来演出现实些……”

朱浩写了半天,终于把笔放下,抬头看了看正在忙碌读写的京泓,以及笑盈盈看着眼前一切的小傻蛋陆炳,摇头轻叹:“此一时彼一时也,袁先生调走后,你们的学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严格,只要你们不是私自出去,先行请示过,找人跟着,想来可以成行。”

朱四对朱浩的意见很是赞同,忙不迭点头:“那我今天就去跟娘说,让她帮我跟父王提一下。”

……

……

袁宗皋离开兴王府!

朱浩认真琢磨了一下,这对自己是福是祸?

应该算好事吧。

袁宗皋乃是只狡诈的老狐狸,虽然现在对他还算看好和信赖,可就怕相处日久,被袁宗皋察觉到他的野心。

再就是唐寅身上具备的气质跟之前他塑造的那个完美“陆先生”有极大差距,袁宗皋跟唐寅相处越久越容易发现问题。

现在等于是朝廷帮了自己一把,把袁宗皋给调走了。

但袁宗皋迟早要回来,历史上袁宗皋调江西按察使只是走了个形式,挂职而不履职,这次别到最后袁宗皋也不用成行,那对朱浩来说才叫麻烦。

可眼下看来,袁宗皋非走不可。

就在朱浩一心准备新戏,这几天散学都会去戏班子看一看排练情况,以及逐步完善城里的实验室设施时,唐寅开始给自己找麻烦了。

袁宗皋离开王府前一天下午,本已到朱浩散学出王府的时间,唐寅却在不是他当值到来,单独把朱浩叫到院子里,递给他一个条子。

“陆先生,这是什么?”

朱浩急着走,有些不想看。

唐寅道:“是这样的,你跟几个孩子一起读书,就像青年人跟小孩子读书一般,对你没有助益,学业反而可能会退步……你先试着写一写四书文,这是题目,还有一段范文,你看完后写上几段,每一段字数要一致,启承转折一律要契合……你能完成吧?”

朱浩一听大概明白唐寅的心思。

之前唐寅不是一直打听他背后高人是谁吗?他不说,还当面把唐寅教训了一顿,唐寅一直隐忍不发,这几天唐寅没有醉酒误事,一直憋着使坏呢。

你小子不是说我教的东西你都学会了么?那我就给你加点难度,让你学一点青年人应该学的知识,把你禁锢在课堂上,美其名曰是为了帮助你学业进步,但其实是不让你那么逍遥自在。

朱浩没接条子,皱着眉头,抗拒地道:“陆先生,以我这年岁,直接写四书文,是不是太早了点?”

唐寅笑道:“那也要看是谁,别总在做事时拿出不符合你年岁的城府和才干,让你读书却又强调自己是只个孩子……你学得多、学得快,就应该推进课程,而不是故步自封。

“如果我按照一般先生教授跟你一般年龄孩子的知识,那叫因循守旧,这实在有负你娘的期待!”

朱浩差点儿想骂娘,把唐寅你介绍进兴王府,你就给我使绊子是吧?

还期待?

我娘对我有什么期待,关你什么事?

“那行,回头我写好了交给你。”

朱浩拿过条子便走。

唐寅伸手阻拦:“别急着走啊,在学舍写完了再走,现在又不是让你正式写四书文,不过是照葫芦画瓢……你四书章句集注都已了然于胸,这对你不难吧?”

朱浩皱眉:“那我写完了,就可以走?到时你不会再给我出道题目吧?”

唐寅脸上露出坏笑:“也不是不可以。”

朱浩直接把条子丢到地上,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唐寅,“陆先生,你是故意给我找麻烦吗,亏我还给你写五经教案,你就这么针对我?”

“你……在写新教案?”

唐寅本来正要教训朱浩这种不符合尊师重道传统的行为。

听到朱浩正在做什么时,突然没底气了。

名义上他是朱浩的先生,但其实什么都没教过朱浩,反而他上课时所讲内容都是朱浩提前编写的,加上了他的一些理解,但总觉得讲起来不如朱浩的原版。

这次他要教朱浩四书文,也是想重新厘定一下二人的关系,不然现在骂朱浩都没底气,可若的确教过朱浩,有了师生之实,那时再惩罚好像就合情合理了,自己这个先生也能当得心安理得。

“陆先生,如果我不给你写五经教案,让你自己撰写,你觉得会达到眼前的高度?或是说达到兴王府的预期吗?”朱浩脸色冷峻地问道。

唐寅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摇头轻叹:“为师自然会努力备课,若事事都依赖你,到底你是先生还是我是先生?或者你带我去见教你学问那人,我自会跟他说清楚,到时就算你一心跟他读书,我也绝不反对。”

朱浩道:“陆先生,其实四书五经的内容,虽然我不敢说已有所成,但大致都学会了,剩下的就是需要时间融汇贯通,如果你要让我写四书文和五经文的话,明日课堂上我给你写,今天不要挡路,可好?”

“你……”

唐寅顿时觉得朱浩的口气太大。

你说自己四书五经都学会了,牛逼就已吹破天,还说可以直接写四书文和五经文,你真当我是棒槌?小小年岁有点智计是不假,可学问这东西日积月累方有所成,你才几岁?能积累几天?

“好,明日你写一篇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唐寅不敢把话说满了,这是经验之谈,只能立个约,自己也不去当那拦路的恶人。

第157章 在为师帮助下

随着瘟疫渐渐过去,新戏终于排好。

袁宗皋走的当天,《战长沙》这出武戏就要在安陆上演。

戏台因为长时间未曾用过,戏班的人正抓紧时间收拾,此时戏票已开始售卖,于三正在跟朱浩讲有关来日戏票的销售情况。

“……一票难求,听说雅间和相对靠前的位置被黄牛炒到了二百文一张,这比咱唱《白蛇传》时情况都要好。”

朱浩笑道:“首演嘛,热闹一点很正常,如果这出新戏反响不好,回头就没这么卖座了。”

正说着,戏园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就见一名年轻男子带了两名随从,跟戏班的人争吵起来。

那年轻人态度嚣张:“没戏票了?这怎么可能……不过几吊钱,爷给得起,明日五张票,小爷要请朋友来看戏,非得最好的位置不可……一贯钱够不够?”

五张票就一贯钱?

朱浩很想说,兄弟,你可真大方。

你去黑市买票不就这价嘛?我给你临时加座都行……这演一场,别到最后赚个几十两银子,那才叫开门红呢。

但朱浩也就一想,规矩还是要的,这只能说明新戏太过火爆,这些买不到票的人便跑来捣乱。

于三正要过去维持秩序,朱浩拉了他一把,笑道:“别理会,让他闹吧。”

于三惊讶地道:“浩哥儿,那位好像是……朱家人?”

“呃?”

朱浩一怔。

却在此时,对方报出身份:“也不打听一下小爷是哪家的!小爷父亲乃锦衣卫副千户,马上就要回安陆履千户职,你们一个小小的戏班,居然敢轻视我?小心回头小爷把你们戏台给拆了!”

这下朱浩明白了,对方正是大伯家的儿子,朱家第三代长孙朱彦龄。

“浩哥儿,您……”

于三不理解,朱浩居然连本家兄长都不认识?

朱浩笑了笑道:“有两三年没见过,一时竟没认出来……你知道我们三房人跟朱家的关系并不亲近。”

于三听到这儿也就释然了。

朱浩虽然才思敏捷,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孩子,让一个孩子记住几年没见的堂兄是有点困难,再说那是朱家的家事,关他于三毛关系?他才懒得探寻其中缘由。

“那浩哥儿,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于三请示。

朱浩道:“我认不出他,他更认不出我了……看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我过去认亲岂不是自讨没趣?连我娘都不知这生意是我的,他凭什么知道?我先走了。”

于三眼见朱浩要走,赶紧问询:“那戏票……”

朱浩想都没想便回答:“不给,让他自己想办法!”

……

……

从我这里拿戏票?

想得美!

就算一贯钱买五张票,我也不卖,小爷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回到家。

朱娘和李姨娘居然也在谈论来日城里有新戏上演之事。

朱娘谈论时没避开儿子,还有意说跟儿子听。

“……以往城里唱戏,咱守着铺子走不开,没时间看戏,现在终于空闲下来……明日这戏,听说很多人都想看,不如我们一家子也去瞅瞅……小浩你要读书,不如这样吧,我们买明日晚场的票,等小浩从王府出来,一起看。”

朱浩道:“娘,外面都说,明日两场戏的戏票早就卖完了,黑市一张票得一百文去了,好的位置更要二百文,就这也要听?”

朱娘还没反应过来,旁边李姨娘大惊失色:“这么贵?那戏班的东家一肚子坏水,居然想出卖票这一招……这哪里是看戏,简直是抢钱啊!”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

可问题是……

姨娘,你搞清楚好吧?

你说的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这么骂我真的好吗?

又不是我上来就卖这么高的价,只是有人恶意炒作,你不能拿炒作后戏票的价格来衡量原来的价格,毕竟愿意花钱买高价票的人是少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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