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291章

作者:浙东匹夫

于是,在多尔衮执政时,连轻车都尉爵位都没捞到的洪承畴,这次因为顺应了豪格夺权,总算捞到了一个伯爵。

然后洪承畴就帮豪格出主意,让他拿这个点说事儿,秘密教了豪格很多说辞。

豪格闻言后大喜,立刻让洪承畴帮他写了一道奏章,随后上表,

大意就是国家根本正朔轻忽不得,应该额外加先帝继福晋哲哲徽号,并且要追究当年顺治刚继位时、负责给后宫上徽号的官员的责任。

因为当年的官员漏掉了先帝正妻,只给嗣君生母上徽号,这是罪在不赦的大不敬!大逆!

有了这么重的罪名在手,豪格又没想直接杀太后,他只是先杀当初上太后徽号的舔太后党羽,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乎,清廷中一堆多年来特别舔太后以图升官发财的舔狗,就被豪格以大逆罪名直接满门抄斩,株连三族,谁讨好太后讨好得越狠,谁就死得越惨!

而布木布泰面对这种局面,谁让她不占理呢,也只能瑟瑟发抖,祈祷豪格别动她就不错了,哪里还敢保那些走狗。

济尔哈朗原本也觉得这样会打破权力平衡,试图阻止豪格,但最后也因为不占理只能退让,还白白损害了他在朝中的权威,导致豪格的势力愈发壮大。

没办法,当年济尔哈朗跟多尔衮、布木布泰也有勾结利益交换,严格说起来,他在上太后徽号的过程中,也负有“监督不力”的责任。

你是辅政王,你看到当年这样乱搞你怎么不指正?现在还有脸说?

豪格只要在朝堂上,堂堂正正把这话甩出来,济尔哈朗就只能找条地缝钻进去了。

满人的皇亲近侍高官,因为这场变故再次洗掉了很多。而黄台吉继福晋哲哲,也在豪格的力挺下,成了地位比布木布泰更尊贵的、有正式徽号的太后。类似于慈安生前对慈禧的压制。

但事实上,哲哲本身就已年老多病,是个傀儡,什么也干不了。而且偏偏历史上哲哲就是在顺治六年五月份病逝的,享年五十一岁。

这一世,哲哲这种后宫隐居之人,其寿命自然也没怎么受外部世界蝴蝶效应的影响。

所以豪格刚完成新一轮集权大清洗、把她拱上位压制布木布泰后没两个月,哲哲居然还是因历史惯性病死了。

毫无疑问,哲哲的死没有任何谋杀疑点,就是老死的。

可豪格却紧张了,他好不容易彻底绝对压住伪太后,刚拱上去的傀儡正牌太后却死了,他岂能丢弃这颗好用的棋子?

所以哪怕哲哲完全是老死的,他也要彻查,看看是否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毒害太后,是否有“哲哲被上正式太后徽号后,利益有所损失的人心怀怨愤不轨”。

而这个“利益受损心怀怨愤”的人,除了布木布泰还能有谁?

豪格再次磨刀霍霍,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而他们内部宫廷斗争闹腾了这好几个月,外界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毕竟那么多近侍亲贵官员都被杀了,很多当初被多尔衮提拔起来的地方实权派,也开始提心吊胆,蠢蠢欲动。

尤其是消息传到山西,本就素有反心的大同总兵姜瓖,愈发觉得这大清是彻底要完了,似乎眼下就是一个弃暗投明的天赐良机。

第四百四十一章 好好学学大明在干什么,而你又干了什么

隆武五年,从春至秋,

整整八个月里,因为大明和清廷秘密而虚与委蛇的南北谈判,华夏大地也总算保持了和平。在这个乱世之中,让百姓多得到了一段休养喘息的窗口期。

秘密谈判,是在四月份达成、并由双方各自私下示好执行的。

达成之后,还继续足足停战了五个月。

从这长达五个月的绝对安静期,完全可以看出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信义之邦,虽然北京还没光复,但私下里答应人的事情,都严格做到了。

以后要是再有别的摩擦事变重新开火,那也绝对错全在背信弃义的鞑清。是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卑鄙无耻,愆德隳好。

只可惜,南北两方势力,对于这段和平时光的利用方法,却是截然不同。

豪格在巩固权力、内部清洗,折腾了半天,一点种田建设的活儿没干,还因为争权夺利进一步慢性失血。

而大明这边,悄咪咪的日常种田稳步进行,而且甚至还迎来了一个新的突破。

长久来看,对大明综合国力的进一步提升,绝对也是效用无穷。

原来,就在这年的四月份,也就是南北秘密议和达成的时候,远在福建和大员的郑成功,给朱树人带回了一个久违而影响深远的好消息——

当初那场从隆武二年冬持续到隆武三年春的收复大员战役中,被明国人俘虏的两三千荷兰士兵、以及其他总数数千近万的荷兰雇员、平民、妇孺,终于到了能被释放的时候了。

这些人在大员岛上服役搞建设,整整持续了两年零两个月,总算等来了回荷兰本土请示、斡旋的航海家杨森·塔斯曼。

而杨森·塔斯曼既然敢重回大明,显然是请示过了荷兰执政,拿出诚意来满足两年多前朱树人交代的释放俘虏条件。

随着杨森·塔斯曼的贸易船队一起来的,有一个重要人物,便是此前在欧洲各国中、只能在荷兰混得开的大科学家勒内·笛卡尔。

笛卡尔论血统和出身,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法国人,但法国现在还是天主教国家,

所以笛卡尔人生后半段搞科学工作那些年,只能是躲到荷兰,绝对回不了祖国。他要是敢回去,法国那些红衣主教肯定不会饶过他。

而杨森·塔斯曼此次从荷兰筹备启航时,还是1646年底,此番回到东亚、在大明上岸的时间,才是1648年初。

历史上欧洲三十年宗教战争,是1618年到1648年。开启后世国际外交体系的《威斯特伐利亚条约》,也是在1648年签订的,从此才奠定西方“国无分大小,在外交谈判领域一律发言权平等”的基调。

所以,杨森·塔斯曼接上笛卡尔启程的时候,刚好是近代外交体系和宗教和解诞生的前一年。

笛卡尔还没来得及看见欧洲的平等和解宽容,自然没那么抵触于漂洋过海、到一个对科研宽容的新环境见见世面。

而且,就算笛卡尔本人抵触,刚刚掌权的新任荷兰执政、奥兰治亲王威廉二世,也不会容许笛卡尔拒绝。(威廉二世是1647年3月继位的,也就是笛卡尔启航出发后几个月。但在他继位前最后一年,他父王弗雷德里克·亨德里克已经重病缠身,把国务主要交给年轻的儿子办理)

毕竟朱树人开出了明码标价:把笛卡尔弄来,才释放大员岛和荷兰增援舰队全部俘虏,否则就让这些俘虏在大员当苦力一辈子吧!

在威廉二世眼中,一个神神叨叨搞研究的人,哪里比得上数千条荷兰士兵和雇员、冒险家的生命!他当然会把笛卡尔卖了。

……

经过一年多走走停停、偶尔等待季风的航行,笛卡尔终于踏上了神秘的大明土地。

虽然是被迫来的,但他内心却并没有多大抵触情绪,甚至还有那么几丝期待。

因为他感受到了杨森·塔斯曼转述中、所透露出的那股大明摄政王对科学研究的重视。

那位伟大的东方王爷,肯用数千个战俘的性命,来换取一位科学家,那他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开明最贤哲的统治者吧!

以至于还没见面,笛卡尔就已经把朱树人想象成了柏拉图《理想国》里描绘的那种、只存在于理想状态的“哲人王”。

圣哲治世,真是天下大同之兆。

而负责接待他们的郑成功,也知道王爷大哥对这个“红夷大儒”的重视,

所以在泉州停靠补给时,他就很殷切地给荷兰人设宴接风款待,让他们稍事休息,缓解连续数月航行的疲惫。

原本按照大明制度,红夷船一律不得到内陆航行,都得在澳门或者大员把货卸了,由大明本国商人再沿海转运各地。

这次郑成功也得了吩咐,给他们破例开恩,也是向西方展示我大明如今开放包容的新气象。所以派出了郑家的战舰,给荷兰船护航,允许他们自己开去南京——

当然,要进入长江口,就必须在苏州崇明县把荷兰船上的大炮统统卸掉,暂时交由大明官府和当地卫所驻军保管!

商船可以进,可以自由航行,但军舰绝不能进!

属于外国人的大炮绝对不能带进长江!这是大明国防的威仪所在,不容妥协!

杨森·塔斯曼一开始还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毕竟荷兰人跑遍全世界都得带着炮舰。但郑成功义正词严地保证:

在大明的领海和内水,一切安全自有朝廷水师保护,进入长江口以前,闽浙沿海由他郑某人负责。入了长江口后,有镇海侯张名振所部负责,不会有人伤到友善来朝的外国人的!

随后,为了展示天朝威仪,郑成功当然是把郑家最体面威武的战舰都拉出来。不求数量多,但一定要吨位重体积大火炮猛,展示大明天威。

大明的战船,未必比这个时代最重型的三层炮甲板盖伦战舰火力更猛,但只看船体大小,却已不输于重型盖伦了,而且郑成功在启航式上集结的战船数量更多。

笛卡尔和杨森·塔斯曼见了,也是惊骇不已。

“东方的大明,所拥有的舰队规模,居然不在我荷兰之下。其余欧陆诸国,更不配与之相提并论了,怕是西班牙、葡萄牙都略有不如吧。”

笛卡尔内心能想到的其他比较对象,也就是西班牙、葡萄牙。毕竟眼下连英国都还不是上述三强的对手。

大明拥有一位掌握着如此庞大精锐舰队的摄政王,还拥有庞大的陆地领土、臣民,再加上开明求贤的姿态,恐怕其彻底中兴之日,连极西之地都会受其影响,因而颤抖吧。

笛卡尔内心投靠臣服的念头愈发占据了上风。

……

从福建到南京,又经历了大半个月的航行。笛卡尔在秦淮河口的南京码头下船时,很快就被南京的恢弘奢华震惊了。

而他们即将抵达的消息,自然也提前送到了,所以朱树人早有准备。

朱树人如今平时也不用一直住在城里,他更喜欢去紫金山或者江宁镇上的乡间庄园行宫。

这次要接见外国来的科学家,当然选在了江宁镇的行宫里,毕竟那儿有一堆朱树人自掏腰包建立的研究所、博物园。

“哦,上帝,这是什么?是这位大明摄政王的‘豹房’嘛?原先听你们其他船长说,几十年前他们初到大明贸易时,听说大明原先有过一些奢靡的皇帝,喜欢在皇宫里造一种叫豹房的地方饲养猛兽玩乐?”

笛卡尔还算有文化,来之前还特地找那些见多识广的荷兰船长们打听大明的风土人情,所以他被马车拉到江宁镇上,由大明官员带着他参观时,第一反应就把动物园当成了豹房。

当然这种疑问他绝对不敢问大明官员,他也不懂汉语,所以只是用荷兰语问杨森·塔斯曼。

杨森塔斯曼已经学会了不少日常汉语会话,不再需要人翻译,他当下居然略感自豪地给笛卡尔介绍:

“笛卡尔先生,都说您是欧洲最博学的人,但看来您的见闻也落伍了。你打听到的那些都是老黄历了,这是南京动物园,怎么可能是豹房。

豹房是穷奢极欲的暴君为了个人享乐而建造的,动物园却是对所有民间人士开放的。只不过如果你是博物学者,甚至只是博物学者的助理,有朝廷的认证,就能不限次数免费参观、观察研究。

如果不是学者,只是普通平民,倒也能进来,但必须给点费用,以免人实在太多干扰了正常学术研究使用。

大明的皇帝和摄政王都是极为开明仁慈的统治者——至少当今在位的这些人是这样,至于过往曾经出过昏君、闹腾得农民各种武装起兵,不在你我如今讨论之列。

等你见了就知道了,所以我这次完成奥兰治亲王托付的使命后,才打算留下为大明摄政王效力。大员岛释放那些俘虏,就让其他船长带回巴达维亚吧。”

欧洲的动物园植物园,都要一百五十年后才出现,笛卡尔听说大明摄政王给博物学者提供那么优良的研究条件,自是怦然心动。

笛卡尔:“哦我的上帝,原来地球上真有如此开明的统治者,你是说这里尽量在多搜集全球各大洲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免费供学者研究?

那看来我这辈子做得最英明的决策,便是答应奥兰治亲王的请托,来大明度过余生了。虽然我已经五十二岁,但我有一种预感,我后续将在大明渡过的这段余生,研究成果可能会比我人生前五十二年加起来的还多。”

杨森塔斯曼解说了一下这儿的动物园植物园博物院的种种妙处,让笛卡尔啧啧称奇了好多次。

过程中塔斯曼自己也越说越骄傲,似乎是因为“我比你更早两年下定决心当大明的狗,所以我的资历比你深。”

两人穿林过湖,经过了很多景色优美,目不暇接的奇花异草园区,终于来到了朱树人的行宫。

这个时代,西方的园林艺术还非常原始。路易十四还是一个才刚刚继位六年、年仅十一岁的小屁孩,他父王留下的凡尔赛宫,也还没有配套上园林。

所以朱树人把行宫造在植物园旁边,而且专门为行宫额外规划了展示花草的宫前广场,也算是中西合璧,另开潮流。

等将来西方学者来投奔他的多了,把这儿的见闻传回去,说不定路易十四修凡尔赛宫花园时,也会借鉴取经吧。

后世园林建筑艺术的教材上,也就没有西式园林什么事儿了,肯定都是法国人从大明抄袭的。

……

一伙没见过世面的荷兰人,在连番震惊后,又在行宫里等候了许久、吃喝了不少茶点,才等到摄政王殿下拨冗接见。

笛卡尔不懂汉人的繁文缛节,所以朱树人进来时,他也是大胆地直接目视对方,好奇观察,并不知低头避视。

朱树人坐定后,他也只是上前单手抚胸、鞠躬行礼。

朱树人也没介意他们的欧洲礼节,只是用汉语交谈:“你就是笛卡尔先生?久仰你的学问了,我在大明都知道你的那些数学和光学发现。”

塔斯曼居中帮忙翻译,笛卡尔闻言自然是受宠若惊,连忙加倍奉还商业互吹: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您身居如此高位,竟能不远万里之遥求贤,且不惜金钱。您的圣哲贤明,从爱尔兰到扶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朱树人一听,差点儿忍不住笑了,总觉得这话怎么有点耳熟。老外吹捧人是不是词汇比较匮乏啊?

双方既然都很给面子,有些场面话也没必要多说了,朱树人直接就先开门见山,跟杨森·塔斯曼和笛卡尔聊了聊待遇的事儿,开了个价。

“笛卡尔先生,你是否愿意在大明科学院做事?这是一个本王这两年新设的机构,院长由我大明的工部郎中宋应星担任,下辖很多研究所,所长都可以由主事的品衔尊荣。

你刚来,而且也并非学贯诸科,所以不可能担任院级职务,连员外郎待遇的副职都不行。听说你最擅长数学,就先以六品主事衔,任数学所所长吧。

至于经费薪酬,本王给科学院诸臣工都是远超其他岗位的待遇。你可以得到每月一千两白银的俸禄,另外还有其他配套的招待费,有取得成果还能有巨额奖金——

尤其奖金才是大头。我们这儿,是鼓励研究人员出成果的,成果如能泽被苍生,一次性奖励数万两甚至更多,相当于数年甚至十年俸禄,都是不奇怪的。”

朱树人跟笛卡尔说完后,也给对方留了点时间慢慢思考,而他又转向杨森·塔斯曼:“塔斯曼先生,本王知道你在为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效力时,为你们荷兰人的前任总督,发现过一些南洋群岛陆地。

本王很看重你的这项才能,也愿意任你为大明科学院地理所的所长,同时还有别的兼差,享受工部员外郎待遇。你只要负责为大明航海发现新的无主之地、搜集那些无主之地的新物种并带回来。

每发现一块无主领土,本王会根据领土的经济价值,给你数万甚至数十万两白银不等的奖励!如果能发现值得种植的粮食蔬菜作物新品种,奖励还会加倍再加倍,上不封顶!”

杨森塔斯曼本就是冒险家出身,当然比科学家更没节操,听说有那么多钱,立刻就答应了。

但朱树人很快提出,他也有自己的条件,要塔斯曼帮忙培训大明的水手、助理,因为他不可能再带着一群荷兰水手去出海冒险了。

而且朱树人也不是让他漫无目的乱逛,他是直接指出,让塔斯曼把荷兰人不在乎的澳洲率先勘查完——

澳大利亚东北岸的海岸线,就是几年前塔斯曼最早航行到的,只是他没完成环绕全澳洲航行的壮举。荷兰东印度公司当时对那个任务也不上心,觉得不过是一片蛮荒之地,总督也就没拨给他更多经费。

但朱树人愿意拨这个款,所以充分勘测大洋洲的活儿,就让大明来完成吧。

笛卡尔在一旁思索了许久,见塔斯曼已经心悦诚服领受,他也就顺势答应了。

不过看了朱树人展示的那么多实力,以及他给塔斯曼开出的价码,笛卡尔也有些好奇,便请求提出几个操作层面的问题。

朱树人当然表示尽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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