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明 第97章

作者:素罗汉

除了富人们得以享受科技进步带来的饮食结构改变外,广大的屌丝们依旧只能去吃剁椒鱼头和被各种浓厚调料熬煮的淡水鱼……上百元一盘的三文鱼刺身,不是穷人能吃得起的。

……

青鱼号上的渔夫们在泊船之后,借着夕阳的余晖,开始了腌制咸鱼的工作。所有捕到的鱼都要开膛破肚取出内脏,然后再用盐粒抹遍鱼身。

闽地缺盐,于承德他们现在用的,是村里偷偷用铁锅煮的一点私盐。即便是这样,盐的数量还是不够,所以一部分鱼要挂在绳缆上做成风干鱼才成。

每当这个时候,于四宝就会脱成赤条条的样子,然后一头扎进海底去玩。

鸬鹚岛附近的礁石海岸,海水清澈无比。而今天当于四宝扎入海底后,却隐约在水下看到了一处黑乎乎的影子。憋着气又斜斜往下潜了十多米后,于四宝看到了一条倾倒在海底的福船。

2个多月的时间还不足以让船被海砂覆盖,所以四宝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条大福船。

掉头出水后,四宝深吸几口气,然后又一头扎入海中。这次他是垂直从船上方下潜的,所以时间还算充裕,没过多久,他就钻入了福船的艉楼中。

艉楼中尸体不多,只有一具已经腐败过度,露出不少白骨和鱼齿痕的人尸漂浮在舱顶。

……当天战斗的时候,福船几乎所有人都在甲板上,所以船沉时活人都游走了,死人也早已被海流冲跑。而艉楼里这位,则是很早之前就被重机枪子弹穿死在里面的。

17世纪的小渔民于四宝自然是不怕尸体的。这个时代下至贫民百姓,上到豪绅大户,但凡是活到成年的,对于各种死人的经验都要比后世人多无数倍。

所以于四宝进舱后,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倾倒的舱室角落里……的一块微微发出金属光泽的物体上。

少年的思路很朴素:凡是金属,就是有用的。所以他捞起那块物体后,来不及细看,就掉头游出了很快被泥沙搅浑的船舱,一路往海面急急游去。

事情就此而一发不可收拾,因为于四宝第一次扔上船头的,是一尊铜佛。

被海水冲掉表面的泥沙后,这尊6寸高的宣德款紫铜释迦牟尼莲花坐像顿时在夕阳下闪烁出了金黄色的光彩,同时也燃爆了船头一帮屌丝渔民的气氛——谁都知道,这下大伙要转运了,沉船上不可能就这点财物。

于是乎,四宝很快就在所有人期望的目光中,再次潜入了海中。

第二次上浮后,四宝带来了一块砚台,一把砍刀,还有死尸身上的一个腰牌。虽说船上的人都是文盲,没人认得郑家的信物,但是砍刀和砚台肯定是值几两银子的,所以大伙情绪愈发高涨。

四宝在天黑前的最后一次探险,带回来的就是那锭银子和军刺。

原本他在泥沙漂浮,黑暗不能视物的船舱里乱摸时,就只拿到了那锭银子。然而当他游出船舱准备上浮时,却发现船外的礁石缝里卡着一柄匕首,于是他就顺手牵羊,将军刺带了上来。

拿到那锭黑乎乎的银子后,于承德赶紧招呼儿子擦身穿衣,然后亲手把已经熬开的姜茶端了过来。

茶是最劣的苦茶,姜是村边地里的野姜。当于四宝喝了几口茶后,从他嘴里又冒出来一个让大伙兴奋不已的消息:福船的艉楼里有一个倾倒的大柜,他已经摸到了锁头的位置。

……

第二天一早,青鱼号不再捕鱼,而是缓缓将船移动到了沉船上方,下锚定泊。不久后,穿着裹裆布,腰间系着一根厚布带的于四宝就开始下水了。

今天的于四宝可是有备而来。他这次不但可以顺着锚链快速下沉,腰间的布带上还绑着一根用来撬锁的熟铁锥。

然而好事多磨,2个多月的时间并不能让上好木料打造的福船变成朽木。所以当于四宝摸进船舱用熟铁锥撬锁时,精铜打造的门锁自然是纹丝不动的。

在浮力和限定时间的同时作用下,于四宝艰难得用一上午时间撬了6次锁,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不但没有撬开柜门,连带着熟铁锥都被撬弯了。

中午吃过饭后,于承德根据儿子的描述,果断改换了思路。他先是让于四宝轻身下水,然后沿着倾倒的柜子开始仔细抚摸起边缝来。

第256章 乐极生悲

事实证明,于承德这个思路是正确的。于四宝在当天晚些时候,成功找到了一处柜角间的裂隙。

接下来就是艰苦卓绝的撬门过程了。于四宝拿着那把坚韧的粗钢军刺,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终于沿着柜板之间的缝隙将柜子撬开了一个口。

这个口不大,但足以让于四宝伸进头臂。

艰辛的劳动终于到了收获时间:除了那些已经变成泥浆的文书信件之外,一个荔枝木匣子随后被拖了出来。

匣子随小,但是沉重。于四宝将匣子拖到甲板上后,先是上浮换气。等他再次潜下来后,伸手轻轻一扭,就将匣子上那个指肚大的精巧铜锁给扭断了。

匣子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12枚金锭。

这些成色上好的金锭每个都是10两重,即便按照大明的金银汇率,12枚金锭的价值也超过了1000两白银。

当于四宝分三次将金锭送上船后,包括他老爹于承德在内的所有人都疯狂了。

幻想了无数遍的情景真出现在面前时,老成事故的于承德再也绷不住了,他在大笑中宣布了一条大伙多年以来的愿望:买新船!

1000两银子,可以买到一条通体硬木打造的300料好船。而于承德在宣布了这条消息后,自然也不会亏待这些多年来跟着他一起赶海,一起吃苦,一起抗击海盗的伙计们。

于是他按照古老的渔民之间的合伙风俗当众承诺:等买了新船之后,所有弟兄都可以分到一股。

这下一切问题都不存在了。兴高采烈的渔民们把船上最后一点糙米拿出来伺候了功臣于四宝同志——青鱼号已经在外头多滞留了三天,从昨天开始其他人就只吃鱼了。

吃完最后一点米饭后,于四宝在9月正午热辣的阳光下,又一次潜入了海底。

一下午的时间,少年将沉船艉楼和附近的海底统统搜索了一遍。这次的收获就没有那么多了:一柄黄铜望远镜,六七把上好的刀斧和短标枪,几块发黑的散碎银子,几件用来喝水吃饭的平常瓷器,最后还有两枚铁球炮弹……这些就是全部了。

看到儿子最后捞上来的瓦罐瓷器后,于承德果断停止了打捞工作,并且下令明早返航。

首先,青鱼号上的补给已经耗尽,再待下去人也受不了。其次,根据于承德的经验:既然自家小子没有发现大量的白银,那么这艘沉船就一定是载货出航不久后就翻沉在这里的。

这样的话,那些贵重货物,譬如生丝绸缎这些势必早就毁掉了;而且于承德也不会让自家小子冒险钻入危险的货舱。

所以,是时候回去了。青鱼号这趟出海,原本就比往常拖延了好几天时间,家中妻女这会还指不定怎么担忧呢。

于是第二天一早,大伙就快快乐乐地返航了。渔夫们一边磨掉那些刀斧身上的锈迹,一边在争论着新船到底是叫青鱼号还是大青鱼号这样的哲学问题。船头上一路笑声不断,直至他们回到渔村码头那一刻为止。

……

6点出发,没用3个小时,青鱼号就跑完了10余海里的航路。赶在上午10点之前,站在船头的于承德便远远望见了自家渔村那处破烂的小码头。

埕尾村就在莆田东岸,和南日岛遥遥相对。全村上下一共只有11户人家,2条渔船,是一处小得不能再小的贫瘠渔村。

而当兴致勃勃的于承德望见自家码头时,顿时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码头上惯常出来接船的那些村人此刻貌似气氛不对。等船再靠近一段距离后,于承德定睛一看,那坐在码头上披散着头发,正在嚎啕大哭的,不是自家的老妻又是谁来着?

……青鱼号急匆匆靠上码头后,没等跳下船的于承德喝问,他那黑瘦,满脸皱纹的老妻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于承德的大腿哭嚎道:“当家的,你咋这才回来啊~三妹方才让王福气那个天杀的给抢走啦!”

“……他凭什么抢人?!”于承德听到噩耗后,原本就发红的脸膛这时愈发的充血。

“王福气说你们多日未归,定然殁在海上了,就拿三妹抵了咱家欠他的13两银子。”

于承德听到这里,脑袋不由得一阵眩晕,紧接着他便清醒了过来。伸手到腰后捏住了那柄军刺的把手,然后他咬牙切齿地转过头,对着身边一个三十来岁,面容憨厚,手长腿长的人问道:“猴子,你就这么看着那混蛋把三妹带走?”

叫猴子的人闻言苦笑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一大块青肿:“王福气带了5个人,村里就这几个老弱,拦不住啊!”

就在这时,一个住着拐棍的白发老头挤了过来。老头一来就紧紧抓住了于承德的手说道:“承德,赶紧把船上的鱼挑去王福气那里赎三妹吧,再晚怕来不及了,那个畜生说明日要把三妹卖给镇上的青楼。”

……到了这时候,于承德反而镇定了下来。只见他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晃了晃:“巴爷爷,承德现在有银子了,你莫担心。”

看到于承德拿出那锭银子后,原本末日一般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贫苦的渔民们下一刻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有了银子,三妹就有救了。

而于承德这时已经在安排了。他先是拿出一块碎银扔给了一个驼背村民,从他手中买下了全村唯一的一头猪,然后他又拿出银子将村里一群鸡全数买下。

接下来就是全村开席了。

于承德今天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貌似是有钱膨胀了,全村这点人包括船上的渔夫们这会都被他使唤的滴溜溜转,在他喊出“吃饱后去找王福气换回三妹”的口号下,所有人都面带笑容的开始张罗着杀猪宰鸡,淘米煮饭。

就在大伙都忙碌起来的时候,于承德却悄悄把那个叫猴子的中年人拉到没人处,然后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猴子,你上回讲的痍州髡人,可是当真有此事?”

第257章 辞职

外号叫“猴子”的中年人也是埕尾村人氏。此人从小外向,不甘心打渔度日,成年后便时常出外营生,留下他老娘一个在村里受苦。

好在埕尾村拢共不过10来户人家。虽说是多姓杂处,但是日复一日的艰苦生活早已将这些村民拧成了一股绳:不互相扶持的话,在各种天灾和人祸面前所有人都活不了。

猴子就这样变成了村里的“消息灵通人士”。

常年在外四处奔波给商人们当差的他,每到年末总会带点银子回来看看老娘,然后再给闭塞的村民们吹一通牛逼,让他们感悟一番外面的花花世界。

与往年不同的是,前不久猴子却打破常规,突然间回来了……要知道现在离年底还早呢。他回村后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村里的话事人于承德。

通常来说,埕尾村出面应付各路官差粮役的,是白胡子老头村长巴爷爷;然而实际上掌握着全村丁壮的于承德,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猴子一见到于承德,就手舞足蹈得将他前不久去痍州大员港贩货的情况描述了一番。口齿便利的他接下来又给于承德宣讲了对岸的移民政策,总之,除了剃发之外,去大员就可以吃饱穿暖,脱离苦海,走上人生巅峰是没跑了。

……这些好听的故事于承德自然是不信的。天下乌鸦一般黑,海对岸的大王即便眼下缺人耕种,背地里怕是也没安着什么好心,苦哈哈们到哪里去都是受苦,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然而从小就视于承德为权威的猴子这次却不买账了。他不但对某人的陈旧观念嗤之以鼻,还试图继续给老大洗脑。这中间他满村乱窜,叫嚣着要把自己老娘接去大员过神仙日子……

很是有几个年轻人被他忽悠得动了心。

看到这种局面,于承德也有些头痛,于是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双方商定,等这次大伙捕鱼归来后,村里就派人先送猴子和他老娘去大员,然后等“观察员”回来报告情况后,其余人再做定夺。

然而世事无常。于承德没想到的是,今天他捕鱼归来后,不用猴子再催促,他本人就主动提起了这事。

……

猴子自然不是傻的。前脚于承德将村里那点猪鸡一锅烩了,后脚就偷偷找他来问大员的事,这是摆明了想跑路啊!

想明白前因后果之后,猴子郑重对于承德说道:“叔,侄子这几日说的都是千真万确,倘若有一句假言,叫我不得好死!老娘和全村人的性命都在这里,侄子安敢乱说?”

于承德缓缓点头,这一刻,他下定了决心。

事实上他也没得选择。1000银子带来的巨大喜悦和突然间惊闻的噩耗,就如冰火交加一般,已经将这个老男人的道德底线彻底击穿。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于承德原本就不是怂人,何况现在他有了比美酒更加给力的1000两银子和一个乌托邦。既然条件都已经齐备,那么他很自然的就暴走了——他现在要从大明辞职,不再给老爷们当顺民了。

和猴子细细商量完后,等他们回到村里,发现猪鸡已经煮好,就等开席了。貌似欢笑地陪着大伙饱餐一顿后,于承德将村里唯一那罐土酿打开,给所有青壮都盛了一碗。

齐声痛饮后,于承德大喝一声:“老子不干啦!”说话就将粗瓷碗砸碎在脚下的泥地上。

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于承德大声说道:“弟兄们起早贪黑,出海搏命,无非是求个养家糊口罢了。而如今官府勒逼一日甚过一日,咱们本就是勉力支持。”

于承德说到这里,狠狠在桌面上砸了一拳:“不想王福气那个狗才还在咱爷们背后捅刀子!大伙说说,即便今日我拿银子赎回了三妹,有那条狗在,咱们今后还能安心出海吗?”

随着于承德愤怒的话声,场院里的人纷纷感同身受,满脸愤怒。

“叔,不能便宜了王福气那个狗才,要我说,咱把三妹抢回来算了!”随着猴子接下来的一声大喝,原本就怒气满满的众人顿时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大声附和起来。

于承德扫了院中一眼后,下一刻他缓缓说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伙既然活不下去,索性去痍州投了那劳什子曹大王算逑!那边不拘怎样,大约总比这大明朝要强!”

看到一帮青壮们群情激昂的纷纷给他点赞,于承德先是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猛地从后腰掏出那把军刺插在桌面上:“人走账清,弟兄们这多年的鸟气总要有人报销!哪个有胆子的,就随我去宰了王福气那条狗!”

“同去!”

“同去!”

……

在这个时代,当所有的青壮都决定一件事后,妇孺们是没有任何表达反对意见的权利的。她们只能随波逐流,将自己的命运完全寄托在男人们身上。

统一思想后,于承德当即开始发号施令。

首先是清理家当。女人们会将村里剩下的那点糙米杂粮都做成干粮,然后每户人家再收拾一两个包裹,一切就结束了。是的,贫瘠的渔村就是这么可怜,除了两个装着干粮和破衣的包裹外,这些人什么财富都没有。

与此同时,于承德将村里的丁壮挑了6个出来。这几个都是常年随他跑船的熟手,平日里他们也和盗匪厮杀过,手底下敢见血。

这时候那几件从海底捞上来的刀斧就派上用场了。郑家嫡系用的兵器,自然都是一等品,打磨锋利后就可以用来杀人了。

村里一共有两条破渔船,一大一小。于承德安排完毕后,将剩下几个人和一个瘸子木匠都派到渔船上去做临时的加固修补。这中间他还将自己那跃跃欲试的儿子踹了一脚,赶回了船上。

当所有人都在忙碌准备的时候,于承德却叫上了自己的侄儿于出水,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村外的一处坟地。这块墓地的主人是于承德的大哥,于出水他爹,于承恩的墓穴。

其实于承德在年轻时也是出外做过“买卖”的。当年他和大哥于承恩一起入了海盗的伙,去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谁曾想没过多久,大哥就在一次火拼中受了伤,两人回到埕尾村后不久,于承恩就伤口溃烂而死。

在大哥临死前,于承德曾经当着大哥的面保证自己会把侄儿抚养成人,再不去做那伤天害理的勾当——这就是于承德为什么循规蹈矩这些年的最根本原因。

“给你爹磕头,待今后日子好了,咱们再回来迁坟”……于出水应声而跪,对着墓碑磕了9个响头。

于承德也给自家大哥磕了三个头,然后他在坟前解释了一番:世道逼人,老实人委实活不下去。于出水现如今早已成人,却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大伙不拿刀是不行了。

上完坟后,两人一脸杀气地回到了村里。

……

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最循规蹈矩的渔民,同样不缺乏杀人的勇气——没有这种勇气就不要想出海。

人们之所以忍受不公,畏惧的是官府几百年来的积威。而一旦这种积威因为官府虚弱而削减的话,那么原本的体制维护者就要承受反噬了。

王福气就是例子。

王福气并不是力能扛鼎的好汉,他只是一个渔霸而已。此人仗着其兄是县中的巡检,故此在县衙里买了个鱼栏的差事。

鱼栏就是鱼牙,和人市上的那些人牙没什么区别,都是靠体制赐予的垄断权利吃饭的。王福气手下养着七八个泼皮闲汉,平日里专司欺行霸市,放贷抽头,但凡是附近渔民想要去镇上卖鱼的,都要被这厮先扒一层皮下来。

而于承德这边村小力弱,平时自然也没有少受王福气的欺凌。事实上,抢走三妹的这一笔所谓欠账,也都是王福气从他人手中买过来后,从几钱银子利滚利翻到13两银子的。

……

从埕尾村出发,北行七八里路就是埕头村,再北行5里多路就是这附近最大的一处贸易集市:水秀镇。

于承德他们一行7人从午后开始做准备,一直到下午3点才出发去了埕头村。这个时间是经过计算的:王福气就是埕头村人,通常这个时间点水秀镇的集已经散了,王福气已从镇上返回。

7个带着斗笠,挑着咸鱼的渔夫,在村人的注视下,排成一条直线,默默走上了村口的土路。

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时间,7人就来到了埕头村村口。在村口歇息一阵后,7人重新挑起“满满”的鱼担,鱼贯而行,直奔埕头村村尾的一院瓦房而去。

埕头村有上百户人家,规模比埕尾村大了许多。而王福气家的两进宅子,就孤零零坐落在村尾,和远处那些破屋烂房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