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国之君 第338章

作者:吾谁与归

可是大明就是大明。

朱祁钰停下了脚步说道:“答应市舶行钞法的是不是这个正使?”

杨善俯首说道:“是。”

“国事啊,那见见吧。”朱祁钰点头说道:“到奉天殿的偏殿接见吧。”

胡濙、于谦、杨善三人列班。

朱祁钰也没闲着,和胡濙于谦讨论了下关于南直隶拆分之事,李贤做得很好,超出了朱祁钰的预料。

但是朱祁钰也很担心,李贤能不能命硬到活着回来。

陈镒请旨前往南直隶,做两省二府总提学官,亲自坐镇拆分南直隶关于拆解南直隶仕林之事。

陈镒不是找了半朝的文武反对拆分吗?为何做了拆分南直隶的急先锋呢?

因为陈镒和陛下一样,都是想开个窗,但是南直隶那帮人,想把屋顶给掀了!

李贤真的死了,陛下肯定在心里拧出一个死疙瘩来!

山东的教训还不够吗?非要陛下提兵百万,南下杀的血流成河才罢休?

到时候南直隶所有十四府,更没有好日子过!

只不过朱祁钰没让陈镒去,李贤在就够了。

朱祁钰开口说道:“朕天天被骂作是亡国之君,骂就骂了,朕不在意。”

“朕就是想告诉朝臣们,朕广开言路,良言嘉纳之。”

“陈镒联合近半数的出身南直隶的官僚朝天阙,他们是按照规矩来,一直等到朕回京,坐在了奉天殿上,才开口说,朕不会怪罪他们。”

最近朝中有不少人都盯上了陈镒总宪的位置,朱祁钰是告诉他们,自己并不打算处罚陈镒。

正常流程,正常奏对,也没有多少私利,也是为了国事,朱祁钰直接拆分的步子本来就迈大了,还不让朝臣说吗?

陈镒可是十分懂如何捧杀皇帝的,只不过在张秋治水之后,陈镒就变了副模样罢了。

“缙绅追租之凶狠,甚至逼得陈镒、徐有贞动刀子杀人,可想而知,当时把他们逼到了什么份上了。”朱祁钰感慨万千的说道。

“但凡是有良知的人,看到决口淹没田亩,颗粒无收,百姓易子而食,莫不动容。”于谦满是笑意。

他巡抚地方十九年,每天都能见到。

那时候,朝堂乌云蔽日,地方互相勾结,根本无法治理。

于谦低声说道:“陛下,《韩非子》曰: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

“翰林院的翰林,的确是饱读诗书,但是他们直入秘阁,起于京官,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去地方历练,再入文渊阁?”

胡濙十分赞同的说道:“臣以为于少保所言有理,这文渊阁理政,却不知轻重,镜花水月,全靠臆想着实不行。”

朱祁钰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翰林们不愿意去啊,这次贵州,朕把皇叔都派出去了,一共二十个举人肯一同前往。”

于谦认真的说道:“那就不让他们入文渊阁,更不让他们起京官,就在翰林院读一辈子吧!”

胡濙经过了半刻钟的思虑,他盘算了下当初建立文渊阁至今的种种,俯首说道:“陛下,臣同意于少保说的,不愿意去,就强摁着他们去。”

“贵州的确苦寒,但是若是其余之地,也不肯去,那就读一辈子书吧。”

朱祁钰点头说道:“那就这么办。”

翰林即便是到了地方,那也是推官起步,大明的推官,管理一府之地推勾狱讼之事,乃是各府知府佐贰官,正七品官。

一府之地的刑名之事,都归他们管,哪里会受苦?

就这还不愿意去!

从推官的位置上起,最后成为大明柱石朝臣的也有很多,比如苏州府推官、鞑清的噩梦、官至太子太保,从一品的袁可立。

鞑清恨袁可立恨到什么地步?专门为袁可立兴了一场文字狱的大案。

“陛下,倭国正使已经在殿外候着了。”一个小黄门走了进来禀报道。

“宣。”

第三百九十三章 陛下更喜欢大明女子

朱祁钰看到了这个日野富子,就立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这脸上糊了一成厚重的粉,白花花的,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不知道还以为是从那口井里爬出来的!

日野富子行礼,开口说道:“参见陛下,陛下圣躬安。”

朱祁钰猛地瞪大了眼睛,往后坐了坐说道:“兴安,你先带正使下去洗个脸刷个牙!知道是个人,不知道还以为是鬼呢!”

得亏朱祁钰是个成年人,这小孩子见了,还不做噩梦?

因为日野富子居然是额头上点着两个黑斑,白面黑牙!

跟鬼一模一样了!

朱祁钰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审美,拿起自己的水杯,连续喝了好几口,才算是按下了内心那种烦躁。

这种妆容太诡异,以至于朱祁钰的内心非常的狂躁。

“这什么妆容,吓死个人!”朱祁钰依旧是一阵阵的恶寒。

“诶……”日野富子被拖走了,兴安让宫里的老宫女,把她上下里里外外洗干净,换了身大明的衣服。

胡濙见过倭国使臣,笑着说道:“人家就这个风俗。”

“额头上的黑斑,叫引笑眉,为了喜怒不形于色,会把眉毛全部拔掉,在额头上点黑斑,白面则是可以彰显自己的身份,黑齿……臣无能,不知道为何。”

胡濙如果真的想知道,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儿,他只是懒得知道罢了。

“陛下没让细川胜元抬头,如果抬头也是这般打扮。”胡濙解释道。

朱祁钰打了个哆嗦,这得成宿成宿的做噩梦啊。

没过多久,日野富子就再次走了进来,换个正常打扮,立刻顺眼多了。

唇红齿白,牙齿一看就是经常刷,完全没有刚才那种黑牙的恐怖了。

卸了妆,比化妆强多了。

“惊扰圣驾,妾身惶恐。”日野富子惶恐不安,她面圣是打算利用自己有婚约的身份,看能不能搏一搏,在大明皇帝这里度个种之类的。

有的男人,就好这一口。

日野家和室町幕府的确是世代通婚,一个大明皇帝的龙子,比和室町幕府通婚要高贵的多了。

但是显然,她想都别想了,刚一见面就吓到了陛下。

“日本国撮尔小国,莽荒不视教化,还请陛下恕罪。”日野富子再拜。

朱祁钰摇头说道:“我大明虽然尊各方风俗,但是在大明,不要再做这种打扮了,好好的一个人,非要打扮成鬼模样,吓到孩子怎么办。”

朱祁钰也没让日野富子平身,他继续开口说道:“朕给了你们大明宝钞样钞,可曾看过?”

日野富子再拜,赶忙说道:“妾身看过了,正是因为看过了,所以才同意了陛下钞法。”

朱祁钰点头说道:“新钞和旧钞不同,无论是材质,还是防伪亦或者精美,都远超旧钞,而且轻便,方便使用,方便管理不是?”

日野富子再拜,轻声问道:“新钞这么好,陛下为何不在大明用呢?”

胡濙一愣,这日野富子的嘴皮子功夫,可比细川胜元厉害多了。

朱祁钰却是满不在意的说道:“两国各有不同,大明地大物博,行钱法方便南北使用,倭国撮尔小国,钞法可用了。”

日野富子再拜,无奈的说道:“陛下高见。”

地大物博才行钞法,才有利于商贸,皇帝这显然是在胡说了。

跟大明皇帝胡搅蛮缠,那不是自讨没趣吗?

朱祁钰一直觉得怪异,他终于找到了怪异的点儿,说道:“你能不能别说一句话,拜一次啊!”

“这不是天朝上国的礼仪吗?”日野富子还想再拜,生生的止住了。

朱祁钰满是疑惑的说道:“谁跟你说的?天朝上国,回话说一句,就得磕一次头的?”

“胡尚书?还是杨卿?”

胡濙摇头看向了杨善,杨善再摇头,看向了日野富子。

日野富子稍显呆滞,低声说道:“我父亲这么说的。”

“行了别磕了,跪坐吧。”朱祁钰无奈了,这跟个捣蒜锤子一样,说一句,磕一个头,实在是吊诡万分。

朱祁钰继续说道:“就是钞法再差,你们倭国也造不出一样的,至少十年内,根本无法仿制,所以,钞法也好,钱法也罢,总比没有强。”

“十年……”日野富子叹息的说道:“陛下太看得起倭国了。”

“再给倭国百年,两百年,也无法仿制,陛下不知道蛮夷苦楚,这等纸张,到了倭国,其价甚至比面值贯钞还要贵。”

“这么好的纸张,就这么裁切印制,着实可惜了。”

日野富子紧紧的攥着新钞,握的很紧。

日本国有没有铜钱?是有的,但是日本铜钱甚至不如大明的飞钱。

在日本国真正能算是一般等价物的只有永乐通宝、宣德通宝了。

“朕记得倭国贡品之中有棉纸啊?”朱祁钰眉头紧皱,这个日野富子这是做足了低姿态,希望皇帝宽宥?

杨善俯首说道:“朝鲜贡品中有纸张,叫高丽贡纸,即便是在朝鲜,错非大祀,也是不用的。”

“倭国没有。”

正因为倭国没有,才被朝鲜众人吐槽为野狗。

高丽贡纸,朱祁钰却是用过一款贡纸,的确如此,但是也不如大明纸好用。

“室町幕府的权势逐渐衰亡,你们那些个守护大名是怎么回事?”朱祁钰问起了正事。

室町幕府的权势不断衰弱,有内外两种因素,一种因素是六世将军足利义政到赤松氏家里赴宴,被人给剁了脑袋,另外就是守护大名。

日野富子将其中原委一一道来。

七世纪左右,倭国开始进入封建时代,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封建,学习唐朝租调庸制,仿制了班田收授法。

租调庸制的根基是大唐的均田制,如果均田制被破坏,那么租调庸制根本无从谈起。

倭国的班田收授法,从一开始就将天下土地收为国公有,签委任书授田,这些签了委任书的人就成了名主。

小名主被吞并,大名主则被幕府将军册封为了守护职,所以叫守护大名。

其实这种班田收授法在开始实行的时候,根基就不对,与其说更像是大唐的租调庸制,不如说是像近两千年前的井田制。

朱祁钰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现在倭国的情况,如果真的强行类比的话,有点像唐末时候藩镇割据的时代。

室町幕府的衰亡,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因为守护大名已经开始乱战了。

朱祁钰失去了对室町幕府扶植的兴趣,事实上,扶植一个买办政权,要比自己去打,统治成本要低很多,而且收益也很大。

倭国已经开始乱战,买办政权,哪也得把房子整个踹倒了,才能开始扶持之事。

“撮尔小国,何来利益,国家之制,如同浮水之萍,无根无由,自然是乱象丛生。”日野富子面色苦楚的说道。

天朝上国,哪里懂撮尔小国的苦?

朱祁钰点头,他颇为严肃的说道:“倭国度种之事,莫要再有了,从明年起,若是再发现,会被送入解刳院。”

度种这种事儿,对大明毫无益处,相反他们散了一堆女人做奸细,收集情报。

这种事大明不占便宜,因为他们有了身孕,生了孩子,多数会带回倭国。

朱祁钰毫无疑问是在警告,这不是威胁,是告诉他们这么做的后果。

“妾身领旨。”日野富子赶忙说道。

这度种除了是一种间谍活动以外,还是门生意,一直由日野家把持,这贡舶的千余人,那也不是谁想登船就登船的,日野家决定了她们的名字。

之前是没人管,现在陛下金口玉言,若是再不知改悔,陛下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朱祁钰点头,日野富子和细川胜元代表的立场各不相同。

那个细川胜元除了无能狂怒,一句正经话都说不出来。

朱祁钰继续开口说道:“孔府在倭国银矿之事,你们幕府和日野家了解多少,写成陈条,送于北镇抚司便是。”

“无事便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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