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
阿琴知道我狠,也知道这些都和我有关,她试探间大太太这边还治吗。
我沉默了几秒钟,松开紧握的拳头,终归没有狠下心肠,“给她治好了,劝她出家。她还有个女儿,她必定会依
阿琴松了口气,“我马上吩咐下去。”
她仓促转身,我叫住她,手指在不断燃烧流淌的蜡油上碰了碰,很热,很烫,似乎要烧坏皮肤。
“如果可以,谁愿意在最好的青春里过着屠戮的生活。我放不下执念,更咽不下这口怨气。我在常府蛰伏了两个月,对这里的每一个髙贵的男人和女人都深恶痛绝,权和势力就是护身符,让他们做了恶事逍遥法外。这五十天对我而言很漫长,日日夜夜就像在服刑一样。我做了最多的噩梦,笑得连脸都发僵。你觉得我错了吗。”
一阵狂烈的风卷起,吹打在枝桠上,几片尖锐的针叶坠落,灯火熄灭的霎那,我手指抖了抖,又划了根火柴重新点燃蜡烛。
阿琴说,“我不知何小姐经历过什么,我只知没有您,我哪来今天在常府的地位,恐怕还和从前那样倒泔水吃剩饭。您对我有再生之恩,在我眼里您没有错,都是别人的错。世人哏中真正的狠毒,不是毀灭强者,而是欺凌弱者,何小姐从没有过”
我笑着握了握她的手,将她聱角散乱的碎发捋平,管家婆忽然这时出现在门外,她朝我鞠躬,“何小姐,律师在等您,姑爷已经到了”
常秉尧用三天时间清算了名下全部资产,签署好分割的遗书,律师进行公证一式三份,其中一份保留在事务所,另外两份交给了继承人我和乔苍。
乔苍那一份有标注,在他和常锦舟婚姻期间,他享有势力支配,一旦离婚,常秉尧的势力便不再归属他,数千马仔有权另觅主人或者自立门户,甚至与他反目为仇。
这算是对他的制约,这些马仔不会合并到乔苍本身的势力中,也就是单独的一股,乔苍可以命令他们,却不能强行征用。常秉尧对他到底还是揣着几分忌惮,没有把实壳交给他,最大限度保住了常锦舟的婚姻与安稳。
他握着肥美的筹码,却握不牢靠,满足常锦舟衣食无优,人生风平浪静,这些才是他的,否则便会七零八落,转化为道上的敌人,乔苍不甘心冒险割舍,那么常锦舟这辈子都是他的妻子。
常秉尧活着与乔苍斗得血雨腥风,死了也要牵制他,或许他不甘心吧,他从未真正得到过我,我和乔苍拿走了他身后的全部,他自然不允许我们双宿双飞,常锦舟与诱饵横在中间,我这辈子都讨不到名分。
我肮脏在风月中,又清髙在风月里,我性子这样孤傲,宁可一刀两断,也不会委曲求全做一辈子情妇,活在我痛恨仇视的女人阴影下。
果然是老狐狸,常锦舟算计了两年,什么歹毒的招数都用尽了,尚且不如她老子纸上谈兵安定天下。
我到帐房清点了家产,数字出入不大,百余万的亏空估计是两个姨太之前欠下的,一直没有被发现,我丢给管家婆,去沈香禾房中拿古董首饰抵债。
我将保险柜锁上,收好钥匙,吩咐阿琴请四姨太和唐尤拉来绣楼,泡了三杯茶水。唐尤拉不爱钱,什么荣华富贵也不动心,她看都没看那份遗书,直接推了回来。
“老爷给你了,你就安排吧,我有吃有喝就行”
我看向旁边的四姨太,她苦笑两声,“钱对我来说还不如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更重要。几年青春耗费在这四面墙壁里,纸醉金迷过厌了,心里的缺口哪是金钱弥补得了。”
我往沸腾的茶壶内添了几块冰糖,“先喝点甜茶压一压苦味。老爷这么多财产也不是只给我,该分给谁,分多少,我都不会亏待”
阿琴递上清单,我看了一眼,将珠宝给了唐尤拉,房产给了四姨太,“变卖典当还是自行使用,我不再过问,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再来找我。”
唐尤拉接过去抖了抖单子,她意味深长掠过我,“算是补偿我吗。”
我眉骨一跳,她笑出来,“何笙,其实你不算坏得无可救药,你心里还残留着那么一丝柔软的地方。”
我鼻头发涩,揑着杯子不语,她起身离开,在她迈过门槛时,我颤抖说,“抱歉。”
回廊上的花海在秋风里揺摆,她凝视一朵紫色雏菊说,“我原本就是乔先生安排替代你,保护你,为你死的一张牌。这就是我的价值,如果我没有价值,我连让他看我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我掉下_滴眼泪,她笑声有些嘲讽,“我和常锦舟都羨慕你,甚至恨你,你不放在眼里的,我们穷其一生都得不到。而你耿耿于怀的,却再也不会回来,人生真的是一出莫名其妙的戏”
脚步声从回廊逐漸远去,到最后荡然无存。
我一根手指抹掉眼角的泪痕,四姨太试探着将我给她的单子折叠好,放在我旁边觖手可得的桌角,算是拒绝了,“何小姐,我有一事相求”
我忍住眼底的酸痛,端起茶杯用盖子拂了拂水面飘荡的茶叶末,“你说。”
“我和五太太能够平安到今日,和您坐在一张桌上喝茶,得到您的善待,因为什么心里很清楚,我们跟对了人。我从前不争不抢,现在更不会。我只求您放我离开。我不愿在常府孤独终老,我还不到三十岁。”
我透过壶嘴冒出的袅袅霎气凝视她,“离开去哪里,有着落吗。等老爷离世,偌大常府你为尊,留下也不错。
她险些咬破嘴唇,仿佛下了多大的决心,拨开椅子跪在我面前,“老爷四年前掳我进府,我老家的男人也跟来了,一直在珠海偷偷躲着,我常出去和他私会。我只想跟他走,我们会走得远远的,把嘴巴闭严实,绝不泄露常府半个字。何小姐,您也活在风月中,一定会成全可怜人的。和心爱的男子相守是我唯一请求,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我执杯的手微微一滞,恍恍惚惚品味到一丝悲哀,更觉得有几分可笑,常秉尧啊常秉尧,你这辈子到底纳了_群什么女人,她们争先恐后背叛你,在你面前强卖欢笑,心里早就恨毒了你,恨你风流,恨你霸占,恨你寡义,所以在我对你下手时才装葺作哑,凉薄无情。纵然一生叱咤,还不是满目疮痍,被骗得这样狼狈凄惨。
我让她起来,她不肯,匍匐着半个身子,额头抵住冰凉的地面,我听到她隐约的啜泣声。哭得很浅,很轻,在深宅大院待久的女人,连活着都很压抑。
我和四姨太接触不多,印象里她冷若冰霜,沉默寡言,她能下跪央求痛哭流涕,真的很不易。
“你很忠贞他。”
她没有犹豫说是,女人对男人最真心的情意,就是可以抛下荣华富贵去过清贫的日子。我想法设法避宠,就是想让老爷厌烦冷落我,最好能赶走我,身子少脏一回,我对我男人的愧疚也能少一重。
我面无表情喝了口茶水,“我准了。等过几天老爷死了下葬之后,你和他去个小城市做点生意,好好过日子,我让帐房给你拿些钱,永远别再回来。我会对外称四姨太伤心欲绝,自尽追随老爷而去。从此世上再无常府四姨太程岫烟。”
她身体一颤,红着眼睛抬起头,那张一向波涧不惊的脸孔写满对我的感激铭记,“谢谢你。”
我喝光茶水,将杯子倒置,用一层纱蒙上,起身经过她面前,走向昏暗的里间,关上门时我说,“希望某一天我也能过上这样春花秋月的日子。”
常秉尧那几天开始陷入间歇性昏迷,吐血更频繁,而且吃不下东西,每天靠米粥汤汁续命,他只要酲来便找我,不分昼夜,见不到就大发雷靈,搞得佣人无奈只好到绣楼请我过去,我根本不乐意见他,但怕流言四起,只好硬着头皮去应付差事。
我坐在床边舀了一勺鸡汤,放到唇边吹凉,喂进他口中,“老爷,入冬了,外面阳光很暖,不如午后您坐上轮椅,我推您*去散散心。,,
他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异常烦躁起来,他从不曽想过自己会变成依靠轮椅,依靠别人推着才能行走去见一见阳光的人,这对他而言等同于施舍,他半生戎马,半生猖獗,最痛恨如此憔悴无能的自己。
"懒得动,把窗子打开就行7〇,,
我侧过身让他看,“开着呢,不然屋子里关着灯哪能这么亮堂呀。”
他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怎么这么香。”
我不动声色瞥了一眼快燃尽的印度熏香,“是我,来之前喷了香水,我记得您喜欢”
我喂了半碗,再递过去时他推开我的手,“不喝了,你陪我说说话。”
我招呼保姆把碗拿走,她从外面关上门,我笑着间他说什么。
“听小五说你分了许多家产给她和小四。”
我握住他千瘦枯槁的手,“这不是应该的吗。都是姐妹,自然要一起分享,为老爷安排妥当。我还打算再留出一部分,改日见到常小姐,也少不了她的。”
常秉尧揺了揺头,“我留给阿苍势力,就是给了她,他们是夫妻。再说她也不缺金银,阿苍自己的底子比我还厚,她过不了苦日子,只要她不再折腾,不把情分作没了”
“您自己的女儿女婿,您保佑着。”
他眉头紧蹙,将一张瘦巴巴的脸变得更皱,我扑哧一声笑,手指在他眉心捻了捻,“这是怎么了,瞧您愁眉苦脸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尽管交代给我。”
他浑浊的眼眸看向我,“沈香禾的事,她自己有错,可苏玫不检点,她肚子里不是我的骨肉,所以这点错也无妨,你今天将她放出地牢,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若你心善,在为幼子留下一笔。”
我松开他的手,脸上虚伪的笑容收敛,终于等到这一刻,他间起了。
我起身踢开椅子,倚着一扇古董架,“老爷,您已经没有几日了,就不要担优别人,她是死是活,就看三太太了,她地下寂寞也许会带二太太走,若不寂寞,二太太就有得活。”
他间我什么意思。
我将摆在床头的香炉拿起,此时焚香已灭,炉内积存了厚重的烟灰,在风的吹拂下有些飞扬,我呛了一口气,咳嗽几声才说,“三太太仙逝了。被保镖打死的,地牢阴冷,她流产后药都不曽来得及吃就被送下去,三太太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怎么受得住。”
常秉尧一愣,“我让人打死过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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