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十四橋明月夜
而且他還有另一個發現。
她身上的盔甲,變乾淨了。
盔甲裡面的衣服,也乾淨了。
她的頭髮,似乎洗過。
整個人,跟昨晚相比,看似沒什麼不同,其實不同的地方有很多。
沒有不同之處的是古隨心。
這貨坐在昨日坐的那張椅子上,啃著葡萄。
神態還是這般的漫不經心。
林小蘇來到自己的位置,舒舒服服地坐下,一縷聲音就從古隨心口中,傳入他的識海靈臺:“蘇兄,有點不應該啊,昨晚你竟然失手了?”
他當然看得出來,他與狂狼昨晚並未真的成事。
“這個……來日方長!”林小蘇傳音。
第673章 知州大牢追疑案
“這就不是來日長與短的事,憑蘇兄之風采,拿下天都聖女都該當不在話下,此女憑什麼逃脫你的魔爪?”古隨心眼珠一轉:“我似乎有點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問題大概出自資訊不能準確聯通上!”古隨心道:“她並不知道你肉身可以放大,覺得你沒能耐辦成那件事,答應也是白答應,所以蘇兄啊,接下來幾天時間,你得明確地將這訊號傳遞過去,讓她知道,你是可以辦成那事的。人啊,都那樣,沒有人會為了看不到希望的事情真投入,你得讓她看到希望……”
林小蘇手掩額頭,一縷聲音回傳:“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你在我身上搞了這個惡作劇,我一定收拾你!”
“你啊……”古隨心嘆息:“讓你泡妞,你竟然將其視為惡作劇?拜託,你給我創造個條件,這樣的惡作劇你給我來十個!我不僅毫無怨言,我還請你上仙音坊聽曲。”
林小蘇也是無語了,泡妞!
你以為我不喜歡泡妞?
但是,這樣的妞,泡起來……本身就驚世駭俗好嗎?
突然,天空之上,微微一震,一道金橋如雨後彩虹,橫貫天際。
金橋之上,有三人。
這三人中,有兩人林小蘇認識。
分別是刑部尚書宋立夫,和他的侍衛隊長,另有一人,是一名身著四品官服的中年人,應是刑部主薄一類的中層官員。
宋立夫高空落下,直接落在林小蘇所在的旗艦之上。
林小蘇離席而起,鞠躬:“見過宋大人!”
“蘇大人!”宋立夫還了一禮:“本官星夜從京城而來,只因一件突發之事,昨夜,寧城有高手殺入監牢,劫走了那一百二十七人。”
旗艦之上,所有侍衛臉色全變。
那一百二十七人,他們非常清楚,是他們親手從心閣中拉出來的。
交到知州宋呱n手上,也履行了很嚴格的交接手續。
那還是昨天的事情,離現在,剛好一天一夜。
這一百二十多人,俱是心閣長老,放在寧城,該當也是重犯,怎麼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就被人劫走?
江南之地修行人邪是邪,但邪到敢直接闖入知州大牢劫人的,還是少見得很。
唯有一人,心跳加速。
他,就是張滔。
他曾經跟林小蘇分析過這一百二十七人的事情。
林小蘇告訴他,這一百多人,是他給宋呱n挖的坑。
他沒有明說這坑是什麼樣的坑,但張滔本身不是蠢人,張滔自然也明白,這一百餘人,只要刑部審訊,那就必定會說出一些對宋呱n不利的口供來。
陛下本身就想樹典型,想拿下太子時代官場中的一些代表人物,以正朝風,宋呱n只要被這一百多人咬上,不爛塊皮也得爛塊肉。
所以,別看宋呱n從林小蘇手上撈了一百多人,似乎是一大成就,其實,他撈的人,會成為他進退兩難的燙手山芋。
而現在,刑部尚未到來,大牢被人劫了。
這一百多人全都被人救走了。
人沒了,刑部也就無法審訊,宋呱n得以保全。
如果這是林小蘇的策略的話,這一劫獄,是乾淨徹底地破了他的策略。
如果宋呱n真是將這一百二十七人,送給了心門的話,他也算是為心門立下了大功。
這一定不是劫獄,這一定是宋呱n的監守自盜。
這是這位以情報出身的親衛隊長,一瞬間的判斷。
林小蘇目光慢慢抬起,他的臉上,波瀾不驚,甚至有幾分淡淡的笑意:“宋大人遠道而來,一路風塵,先坐下,喝杯茶吧!”
宋立夫深吸一口氣:“蘇大人,事關重大,你還有心思喝茶?”
林小蘇笑了:“如果下官說此事,在下官預料之中,大人還願意喝上一杯否?”
全艦皆驚。
宋立夫目光慢慢移到茶几上,腳下踏步,到了茶几之前。
扶扶持壺,給宋立夫倒上一杯。
“蘇大人,請坦然而告!”宋立夫道。
他的聲音一落,茶几周邊金光如幕。
他與林小蘇,突然之間似乎在眾人視野中,遠遠放逐。
這也是隔音。
官印也能實現隔音。
“那下官就直言了!”林小蘇托起了茶杯,輕輕品上一口:“心閣是什麼東西,大人清楚,陛下清楚,下官自然也是清楚的,昨日下官兵圍湖州心閣,本身就對知州宋呱n進行一個測試,只要他與心閣亦或心門有染,他就必然會站出來,阻止下官。”
宋立夫心頭微微一跳,但他沒有開口。
林小蘇道:“他果然站了出來,阻止下官對心閣下重手,如果下官存心想滅絕心閣,憑他是阻止不了的,但是,下官賣了他這個人情,送給他一百二十七個長老,這一百二十七個長老,依然是對他的測試,測試他跟心閣的聯絡,是否到了不可告人之境。”
宋立夫眼中光芒閃動,有思索的成分,但是,他依然沒有出聲。
林小蘇道:“如果他只是給心閣提供保護傘,與心門並無太深的交情,他其實可以坦然面對刑部的稽覈,但如果他所行之事,真正犯忌,他一定不敢將這一百餘人,交到你的手中!一定會冒險作出處置!”
“冒險作出處置……”宋立夫輕輕吐口氣:“你的意思是,他甚至有可能殺這一百餘人滅口!”
林小蘇笑了:“如果沒有心門背景,他是真的會走這一步,但是,有心門在,他不敢!因為他知道心門,可以查出任何隱秘,他宋呱n敢親自動手殺一百多心閣長老,心門自然有辦法讓他比死都難受。”
“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創造條件,讓心門派出高手,夜劫大牢!”
“正是如此!”林小蘇道:“心門派出高手,夜劫大牢,他宋呱n充其量也就是個看護失職之責,他可以坦然向陛下上一份請罪書,陛下大不了罰他半年奉?。”
宋立夫長長吐口氣:“所以,蘇大人才認為本官沒有必要與知州大人見面,因為此番見面,也只能代他拿一份請罪書,回報陛下,換朝堂不痛不癢的一項罰則?”
“當然不是!”林小蘇道:“宋呱n踏出這一步,自以為可進可退,但是,他忽視了一件事情。”
“什麼?”
“下官可是會查案子的!”
宋立夫眼睛大亮!
他立刻就想到了當日的文華閣資料清零案……
那是何等無頭緒的案子?
他不到兩刻鐘查得清清楚楚,連執道高手的元神秘術,都難逃他的法眼,宋呱n有什麼本事能夠做到天衣無縫?
“宋大人,下官請你坐下喝這一杯茶,是想要與大人提前達成一項共識!”
宋立夫道:“蘇大人想要達成何種共識?”
“這位知州大人,乃是江南門戶的封疆大吏,長期以來,充當各宗門的保護傘,形成鐵桶一般的利益共同體,這種情況,不止是湖州,剩下的江南十二州或多或少都存在!”林小蘇道:“面對政宗勾連的僵局,我們需要一個突破口,震懾江南官場,向江南官場傳遞一則強硬且清晰的態度,敢於逆陛下江南大業的官員,哪怕你是二品知州,封疆大吏,都可以……拿下!”
宋立夫眼神無比嚴峻:“此事非同小可,二品大員廢立,關乎朝堂穩定,若要動他,需要確鑿無疑的證據。”
“證據,下官自會交到大人手中!大人要做的,就是……”
林小蘇一番話,宋立夫心驚肉跳。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面前這個小年輕,手段是何等的老辣。
宋立夫緩緩站起:“蘇大人江南道上轟轟烈烈,本官看來也只能陪你瘋上一場了,現在就請!”
“宋大人請!”
無聲無息間,旗艦橫移。
戰艦直接飛到了寧城上空。
巨大的戰艦,形成巨大的陰影覆蓋清晨的天空,原本就是烏雲密佈的寧城,更增七分壓抑。
雖然只有一條旗艦,未擺戰鬥隊形,然而,這條頭頂連誅四大勢力的鎮天閣鎮字級戰隊的旗艦,本身就帶著強烈的威懾。
林小蘇和宋立夫高空直下,落在知州府門之外。
他們身後,十多人同時落下。
身形最高大的是狂狼,身形最妖嬈的是扶扶,話說扶扶此刻雖然依然是青衣書僮形象,但隨著“蘇大人”戰場之上的威勢步步增強,她對自己的要求也步步放低,現在已經有不少人看得出來,這個書僮其實是個女子。
她並不是特別在乎。
她很膨脹,陛下還指望著我家蘇哥哥幫他搞錢呢,還會因為違反一條並不特別嚴重的所謂“軍規”——帶女眷入軍營,而對他怎麼樣不成?
知州府中門大開。
知州宋呱n率領知州府五品以上的官員迎接。
“見過宋大人!”所有人在刑部尚書宋立夫面前鞠躬,行大禮參見。
宋立夫道:“本官剛剛接到湖州知州府的急報,稱待審一百餘人,昨夜被強徒全部劫走?”
他的臉色極其陰沉。
聲音也極其沉重。
“是!”宋呱n臉上有些扭曲:“宋大人,所來之兇徒身手高絕,極其兇殘,知州大牢看守是一整支防衛隊,人數也有三百七十多,但來人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片刻時間殺了兩百多人,等到本官趕到現場之時,他們已經完成了劫獄,逃之夭夭。本官失察失職之責,決不推脫,稍後自會深刻檢討自己,向陛下呈上請罪書。”
“大人!”旁邊的布政使邱吉趕忙鞠躬:“民事乃是下官分管之事,下官失職,一切皆是下官之罪,豈能由上官代我之過?”
另一名按察使站將出來:“大牢之事是民事亦是刑事,刑事有失,主責是下官,正如邱大人所言,下官失職,不可由上官代過,下官稍後向知州大人書面請罪……”
一個知州,一個布政使,一個按察使,同時站將出來,領罪。
一時之間,竟將湖州知州府的三位主官,映襯得格外無私。
宋立夫臉上黑線橫流,還真的被蘇林這小子猜了個正著。
這夥人,就是打的這個算盤,反正事兒已經出了,姿態放低,認打認罰,《大荒律》記載得很明確,強徒闖牢劫獄,主官的職責無非是失職,按往日的慣例,要麼訓戒,要麼罰奉半年。
林小蘇踏上半步:“各位大人,都只想著承擔責任麼?就不想著怎麼追回劫走之囚?”
“主察大人明鑑!”宋呱n道:“非是湖州知州府不想追回劫走之囚,實是此人手段匪夷所思,非人力所能追蹤。”
“哦?”林小蘇皺眉。
宋呱n道:“昨夜失事之時,監獄長第一時間以自身官印記錄下了全過程,監獄長不幸戰死,但其官印卻保留了下來。宋大人、主察大人,不妨親眼一觀!”
他身後一人,一步踏出,托起一隻七品官印,正是監獄長的官印。
官印投影一出,這片天空一步回到昨夜的監獄。
官印啟動之時,攻擊已至。
一片亂流之中,無數計程車卒,紛紛化為血霧……
宋立夫眼睛一下子睜得老大,天啊,這是什麼手法?不是常規的攻擊,而是一片亂流,亂流之中,一條人影若隱若現,若有若無。
無論何種人靠近,全都被直接捲入亂流之中,殺於無形。
這就如同是一股龍捲風,無視一切攻擊,無視一切手段,裡面那條人影,如入無人之境,直接越過外圍所有看守,來到關押一百餘長老的監獄之前,面對鋼鐵柵欄,此人手輕輕一抬,虛空之中,出現一道門戶。
此一百餘人同時進入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