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92章

作者:錯哪兒了

  父皇許他入九州之前曾告訴過他,做事的時候要警惕七大仙宗,尤其是天書院。

  可今日一戰,他並未看出天書院有何需要他們警惕的,至少從戰力來看,他沒有看出來。

  而靈劍山此番的表現,倒是有些出乎了他的預料。

  如果不是怕人族說他們妖族太過囂張,他倒是想派幾個人去試試那個顏書菁的劍。

第一百一十七章 味美而色香

  天書院問道首戰以失敗告終,受了傷的何靈秀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這院子自然不比季憂那處被小鑑主偏愛的院子,但也不算太小。

  庭院之中有棵養護並不到位的棗樹,便是初夏時節也有些發蔫。

  院中的氛圍極為不好,所有的天書院弟子都或蹲或站,或倚門框,相顧無言,眉心緊皺不開。

  溫正心、裴如意、班陽舒與白如龍正在此地,不過所站之處卻是離屋子較遠的院中。

  他們與何靈秀的關係並不算好,甚至正心仙子與她還有過矛盾,但同為天書院弟子,此刻是一個整體,他們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擺出不合適的臉色。

  季憂此時悄無聲息地從院外走入,便與這四人坐到了一起。

  “師弟,問道的第一場輸了……”

  “嗯,我在遠處看到了……”

  班陽舒將拳心緊握:“來之前大家分析過,何靈秀對顏書菁,本應該是勝率最高的一場。”

  裴如意點了點頭:“不錯,當時院中都覺得何靈秀一定能贏顏書菁,先拿下這一場便是平局也不算丟了面子,沒想到卻輸了,而那個莊由似乎更強……”

  溫正心聽後喃喃一聲:“他是融道中境,自然要更強一些。”

  “不知道明日的對戰,尤不渝能有幾分把握,若是再輸了……”

  三人對話至此結束,誰都沒敢往下再說,氣氛不禁變得有些壓抑。

  白如龍此時看向了季憂,壓低聲音說道:“季兄,我昨日去找過你,靈劍山是不是派人偷偷揍你了?”

  季憂轉頭看著他:“什麼時候?”

  “上面有人攔著,我沒敢走太近,就站在遠處看了一眼,聽著裡面丁零當啷得嘈雜不已,還有你的痛呼此起彼伏,聽上去老慘了。”

  “無知小兒,那明明是爽的。”

  “?”

  白如龍眼神微怔:“爽為何故?”

  季憂微笑仰望天際:“味美而色香。”

  “這是吃了什麼好東西……”

  季憂收回目光看他一眼,匪心忽而通明:“如龍兄這幾日又闊綽了是怎麼著?怎麼什麼都敢問。”

  三句話讓一個男人為我花錢!

  白如龍舌根一僵,立刻閉口。

  如龍仙帝平日活的沒心沒肺的,此時找季憂插科打諢也是為了活躍一下氣氛,沒想到三句話沒說完差點挨劫,立刻老實了起來。

  隨後的一段時間裡,門前總是響起一陣陣的嘈雜聲。

  一些別宗弟子假意經過,帶著看熱鬧的表情向著院中窺探而來,讓眾人的臉色更加難堪。

  因為這些人裡,大部分都是遺蹟中見過的熟悉面孔。

  便在此處坐到天色漸晚,季憂起身離去,溫正心等人也跟隨他離開。

  見此一幕,守在房門前的同門弟子忍不住望了幾眼,卻也並未說些什麼。

  若是今日何靈秀贏了,他們看到季憂在此時現身,必然會說起他闖劍林之事,尤不渝或許還要陰陽怪氣幾句,說他不懂規矩。

  但在此時,已經沒有人把心思放在他的事上。

  因為相較於問道第一場的失利,季憂在劍林的十六劍即便丟人也只是小事了,因為即便是他死在劍林之中,影響也及不上天書院親傳落敗。

  五人邁步來到了院外,此間王越、方林超等一眾弟子也跟了出來。

  明天還有一場問道戰,他們還得去看看尤不渝目前的狀況。

  已經輸了第一場,那麼第二場就必須要贏,否則真就成了太元初年最大的笑柄。

  不過隨著王越與方林超幾人走出門,便見到先一步出院的季憂等人正停在山道上,面前還有一隊人,似是恰好遭遇。

  走在前面的是閔眨磲岣鴰孜粏柕雷诘牡茏樱‖巹t跟在幾人身側作陪。

  “天書院第一場打成這樣,我看第二場也就不必再比了,稱師門有變也好,說家中長輩逝世也罷,尋個由頭趕緊下山,總比明日輸在天下人眼前要好看一些。”

  閔盏淖煜袷谴懔硕疽粯樱瑲⑷苏D心。

  他對天書院的怨恨來源都是因為季憂,所以此番話也是對季憂說的。

  當日在街上他為了不節外生枝對季憂說出了劍林的事,但如今卻是在靈劍山上,周圍都是自家子弟,自然不怵。

  此刻溫正心等人頓起殺意,而王越和方林超也忍不住皺眉頓足,看向季憂,不知他會如何應對。

  季憂並未看閔眨斔淮嬖谝话悖D頭看向了丁瑤。

  “麻煩去尋一枚靜靈丹過來。”

  “……”

  何靈秀的【諸法伴身】被顏書菁的劍氣強破,傷勢倒不嚴重,但體內靈氣一直在亂竄。

  方才在院中便有弟子詢問誰身上有靜靈丹,要給何靈秀服下。

  但他們從未預料過會有此番場面,並沒有人提前準備。

  閔丈裆徽┝税l笑,心說你這是拿靈劍山當做是天書院了不成。

  不過下一刻,丁瑤在緊皺眉心半晌之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卻是令他有些不解。

  而且不知為何,他發現丁師妹這等傲嬌的人兒,方才似乎不敢抬眼看他,隱有些躬身的跡象。

  實際上這種潛意識的反應,是因為丁瑤這幾日一直陪在季憂和顏書亦身邊,養成了婢女的心態。

  尤其是昨日稟報鑑主,季憂花了十六劍才過了【小重山】卻發現鑑主根本不在乎之後,她也懶得折騰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便是把季憂趕緊伺候走。

  反正也只有一日了,怎麼還不能忍了。

  拿丹藥又不是什麼難事,總比給他打洗澡水好。

  隨後的幾人擦肩而過,王越和方林超兩人去了尤不渝的院子。

  此時的他正周身玄光隱隱,道法不斷呼嘯咿D,已經功行了一個時辰,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後勁才睜開眼,伸手來開了房門。

  “尤師兄。”

  “何師妹現在怎麼樣了?”

  王越又隨他出了院子:“何師姐在諸法伴身的狀態下被一劍破道,傷勢無礙,但體內靈氣一直在亂竄,像是極其痛苦。”

  尤不渝眉心一皺:“沒有靜靈丹?”

  “這等丹藥本就生僻,不太好尋,隨我們來的弟子也未有準備,不過方才,那季憂倒是找靈劍山的丁瑤去求了。”

  “找靈劍山的人去求?”

  王越說完自己也繃不住發出輕笑:“你可知他如何求的?”

  尤不渝抬起眼眸:“如何?”

  “他揹著手擰著眉,像是吩咐一樣,叫人家拿一枚靜靈丹送來,像是把靈劍山當成了自己家,把那丁瑤當做了婢女一般。”

  “?”

  方林超此時也忍不住開口:“尤師兄先前對季憂覺得很不順眼,現在看來說不定是個誤會,這季憂怕是……本就腦子不好。”

  一番明褒暗諷的話出口,尤不渝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王越此時又道:“尤師兄,是否要派個弟子到城中尋一枚靜靈丹過來?”

  “你也說過,這丹藥在南方不太好尋,而且此時下山必須遭人矚目,讓何師妹歇息幾天吧,自己也能好的。”

  “季憂不是正合適?也省得他在劍林給人落人話柄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

  方林超聽後點了點頭,從伸手叫來個名叫方青的本家弟子,叫他去山上尋季憂過來。

  隨後三人則揮袖向前,帶著二人前往何靈秀的院子。

  此時晚霞遍天,山中忽起清風,尤不渝帶著王越與方林超邁步進入其中,便見到靈劍山的丁瑤正在院中,手拿著一枚丹藥匆匆進了房中。

  三人對視一眼跟進房中,便見到那丹藥已經到了何靈秀手中。

  一枚靜靈丹下肚,她周身的氣息轟然散去,體內狂躁的靈氣迅速平息。

  見此一幕,王越與方林超對視一眼,最後忍不住看向了丁瑤,只見對方面無表情,眉心深皺。

  他們方才見過季憂求丹的場景,與其說是求,不如說是吩咐。

  可誰也想不到,丁瑤竟然真的悶不作聲地拿了靜靈丹過來。

  要知這丁瑤的性格本就無比囂張,他們這兩日早就深有體會,當初安排他們下榻時言語間也滿是譏諷。

  本來今日就是靈劍山贏了,這丁瑤不趾高氣揚地嘲諷幾句就算是有些善心了,怎麼會如此聽命地取來了丹藥。

  正在此時,先前那位方青匆匆而歸:“師兄,人沒請到。”

  方林超看著氣息穩下來的何靈秀擺擺手:“已經沒事了,他不來就算了。”

  “是。”

  “等等,你還是再去一趟,叫他別再往劍林去了,何師姐今日落敗,靈劍山已是趾高氣揚,別讓他再節外生枝。”

  方青躬著身不禁面露難色:“師兄我見不到他。”

  方林超嗯了一聲,隨後轉眸,疑惑開口:“什麼?見不到?”

  “我方才剛上山便被攔下了,他們說再往前便是靈劍山鑑主寢宮,非請不得入內。”

  “你怎麼走到靈劍山鑑主的寢宮去了?”

  “我只走到了半山腰,離那裡還遠著呢,而且季師弟分到的院子,還要再往上一些。”

  “?”

  丁瑤此時看了一眼方林超,忍不住一陣冷笑。

  心說除了鑑主的父母及貼身婢女之外,你們還真以為玄劍峰真的是隨便誰都能往高處去的?

  隨後她將藥盒收走,邁步出了門,朝著玄劍峰的山上走去。

  剛走到門口,她便看到卓婉秋正捧著一枚烤好的地瓜,和“偶然溜達過來”的小鑑主一起吃著。

  而此時的季憂則端著一杯茶水送到了過來,就見小鑑主猶豫了一下,眼神閃來閃去的,最後還是接過來喝了一大口。

  隨後他又退了回去,用火鉤子在爐膛裡一陣輕扒。

  丁瑤走到附近,眉心微皺:“鑑主的臉上怎麼有個通紅的指印?”

  “季公子說玄劍峰的弟子欺負了他天書院的弟子,他要欺負回來,就給捏成這樣了。”

  顏書亦此時正吃著地瓜,眼神眯起,表情冷酷而傲然。

  她聽到了兩人的竊竊私語,感覺自己有點沒有面子。

  正當丁瑤眉心微皺的時候,就發現季憂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後從炭火中勾出個小一點紅薯尾巴拋給了她。

  丁瑤接過紅薯愣了一下,隨後便學著卓婉秋的樣子靠在了左邊的門框上,剝開皮後輕咬了一口。

  其實她的出身與季憂一樣,也是極其卑微的。

  但幸叩氖撬c鑑主年齡相仿,當年被選作了貼身婢女,至此便一直在努力往上爬。

  逡掠袷扯嗄辏芫脹]嘗過這種東西了。

  此時日落到了山邊,萬道彩霞在雲層中迸濺,僅剩的光華從山頭綻出又慢慢收斂。

  “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