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81章

作者:錯哪兒了

  只是最後被神雷打下,才功敗垂成。

  按道理來說,如果人族天道並未出問題,像這種事是不會發生的,可既然發生了就代表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妖族與蠻族的思路大概如此,所以才對此動了心,想來此搶奪氣撸厮艿澜y。

  但如左丘陽這般上五境圓滿的高手,已經可以演算天機,卻根本算不出哪裡有問題。

  尤其是那日,九霄神雷震動九州,似乎也預示著一切安好。

  “且不說我天書院的天書仍舊光耀九州,就說是丹宗的洪爐,聽說昨日也丹道四溢,又怎會有什麼人族氣呦⒁徽f,真不知道妖族與蠻族究竟在想些什麼。”

  秦掌事此時候在廳外,聞聽此言抬頭:“那妖族去丹宗求藥一事,如何解決?”

  左丘陽聞聲轉頭,思索片刻後道:“以我天書院名義回絕便是,他們認清現實便會迴雪原了。”

  “丹宗……唯恐生亂。”

  “妖族與蠻族世代為鄰,真若聯手起來,寒鐵關怕是早就被攻破,這天下也早該亂了,既然沒有,如今又怎會因為幾枚丹藥就翻臉。”

  左丘陽揉捻著手中的棋子,末了又道:“尤不渝他們如今到了何處?”

  秦掌事聞言開口:“剛剛收到傳訊,他們在丹宗逗留了一個日夜,剛好趕上妖族拜山,現在已經啟程上路。”

  左丘陽聞聲看向了尤映秋:“尤師妹的侄兒,對此事還真是積極啊。”

  柴胡笑了一聲,將手中棋子落下:“也該是年紀了。”

  “只是凡心太強,恐怕會耽誤修道。”

  “尤師妹都不擔心,又哪輪得到師兄操心了。”

  柴胡說罷眉心一皺:“去靈劍山問道一事,是不是師兄做主的?”

  左丘陽聞聲抬頭:“不錯,掌事院本就在我管轄之下。”

  “此事可曾知會過師尊?”

  “像這等大事,自然是要問他老人家的意見,師弟問這個作甚?”

  柴胡有些奇怪:“師尊是最盼著天下安穩的人,在這時候派親傳前去靈劍山問道無疑是火上澆油,可他卻同意了。”

  左丘陽聞聲輕笑:“問道宗與靈劍山聯手圍攻我天書院,便是為了臉面也該去,大戰會引得時局動亂,小戰一場總要比嚥下這口氣強。”

  “但靈劍山親傳,不可小覷……”

第一百零五章 劍和人我都惦記

  那妖族的銀槍最終還沒在丹山神道上刺出,季憂便在眾目睽睽之下飄然下山。

  正如左丘陽所說的那般,妖族此行重點是試探。

  在未有決斷之前,他們不想與人族仙宗撕破臉。

  於是天書院一行人駕馭靈劍南下,經過一夜之後抵達了雍州。

  這是怒江唯一未經過的州地,無法乘坐仙船前往。

  於是他們在驛站更換了馬車,繼續趕赴雍州與靈州邊境的乾安縣。

  再往西去,便是玄海之濱,也就是靈劍山道場,若從乾安縣車馬前行,只需半日便能到達。

  與前往丹宗的那半程不同,此時天書院弟子之間的氣氛稍顯凝重。

  尤其是尤不渝和何靈秀,漸感壓力,每日的修煉時間都在不斷延長。

  他們揹負的是天書院的宗威,代表的是天書院的顏面,唯一的選擇就是問道後取勝,凱旋而歸。

  但正如左丘陽所言,靈劍山的親傳不可小覷。

  天劍峰的那位親傳名叫莊由,不姓顏,而一個外姓弟子能做到親傳這個份上,也足以見其天賦了。

  至於玄劍峰的那位顏書菁雖然名聲不顯,但也絕不是泛泛之輩。

  他們臨行之前在天書院放狠話是為了氣勢,但來到了此處,也就意味著靈劍山近在咫尺。

  此刻無論是尤不渝還是何靈秀,都不敢掉以輕心。

  “好多靈劍山的弟子……”

  “莫看莫語,入驛站歇息,明日繼續趕路,不要節外生枝。”

  “……”

  乾安縣境歸屬於靈州管轄,靈劍山弟子眾多,看到身著天書院仙袍的一行人,便面露不善。

  尤其是幾次擦肩而過,劍氣的嗡鳴之聲清晰可聞。

  這並不奇怪,畢竟你都要打上人家山門了,人家又怎麼會給好臉色看。

  其中有好幾次險些針鋒相對,但最終還是以天書院退去為之。

  因為他們都清楚,現在出劍就是私鬥,靈劍山一旦佔了個理字,別管什麼親傳還是幹傳,他們都回不去了。

  隨後眾人便在靈劍山弟子及別宗行走的注視之下,到了乾安縣的一家驛站下榻。

  申時三刻,日頭西去。

  初夏的雍靈邊境氣溫還算怡人,季憂已經坐於床榻之上繼續微照,不斷錘鍊著體魄,致使體內華光一片,氣血不斷翻湧。

  這是他的第十次微照,體內的顫慄比先前更加強烈。

  尤其是靈氣衝擊四肢百骸之時,便連神魂都隨之激盪,同時靈火洗練肉身的痛感也讓他不自禁發出一陣陣悶哼。

  “果然,氣魄越來越強了。”

  “這季憂所修的究竟是什麼法門?”

  驛站內的連廊之中,何靈秀環抱雙臂,感受到對面那間簡陋房屋中不斷外放的氣息,眉心微皺。

  她方才也在房中修煉,此時出門透氣,很輕易地就感受到了季憂的氣息。

  而她所說的強,並未是指境界,而是指此時的感覺。

  就好像鋼板與棉花,這兩種事物並無修為,但即便是憑感覺也能知道哪個更硬。

  何靈秀感覺那屋中就像是有什麼澎湃之物在不斷洶湧,漲大,潮熱的氣息便是隔著窗縫都能撲到她的臉上。

  最關鍵是房內時不時發出的悶哼聲,聽得她一陣臉紅心燥。

  若不是隻有季憂單獨出聲,她都快要懷疑他房中並非只有一人了。

  這氣息一直持續了許久,直到尤不渝從外歸來,手中長劍還散發著一股鋒利的氣息。

  他要打的是靈劍山最強的一位親傳,逼是裝出去了,但壓力同樣也十分巨大,先前在丹山上的氣定神閒此時已經蕩然無存。

  因為雜念頗多,所以在落腳驛站之後,他就去城外尋了一個僻靜之所不斷地熔鍊道法,此時才歸來。

  “師妹在看什麼?”

  “額,無聊,賞景而已。”

  尤不渝此時站定:“馬上就要到靈劍山,我這心緒倒是越發安定不下來了。”

  何靈秀轉頭看他:“我也覺得尤師兄近幾日雜念頗多了些,但萬不可未戰先怯呀。”

  “未戰先怯倒不至於,能在我們這個年紀修至融道境的,自有驕傲,但有時驕傲,同樣也是壓力。”

  何靈秀點了點頭,隨後便見到對面那座小屋開啟了房門。

  季憂邁步而出,周身風浪平息。

  他的第十次微照沒有結束,因為……他似乎感覺到了瓶頸,面色有些古怪。

  他知道悟道是有瓶頸的,未曾通透便是空耗百年也難見成效,卻沒想到煉體竟然也有瓶頸。

  難道是太硬了?

  季憂此時回神,才看到門前的連廊之中站著身懷大自由的何靈秀,和麵色陰沉的尤不渝。

  兩方對視,尤不渝列他一眼,隨後便轉身回了房間。

  丹宗一行,他本是以殿主親傳的身份帶隊去拉好感的,為的就是展示自己的不凡,但他的腦中,此刻只有元采薇貼在季憂身邊的畫面。

  他直到如今都想不清楚,為何在元采薇的眼中,他一個內院殿主親傳卻比不上一個院外弟子。

  難道他真有什麼常人難及的特長?

  這讓尤不渝極其煩躁,再加上已臨近靈劍山的緊迫,以致殺氣極重。

  但他們是前來靈劍山問道的,受到了萬千矚目,所行之處都有議論紛紛,在這種情況下他是不能對季憂出手的。

  不然以他殿主親傳的身份,怎麼會容忍一個外院弟子惑亂自己的道心。

  事實上,昨日從丹山上下來的時候,他其實無比期待那位妖族護衛能夠對他出槍,只可惜沒有。

  季憂此時站在門外,聽到“哐當”間沉重的關門聲,嘴角微咧。

  這尤不渝一路都是這種態度,就彷彿是被他搶了他媳婦兒一樣。

  他還覺得冤呢。

  要不是尤不渝橫生枝節,非得去丹宗,自己這清白之軀能被人看光麼,搞得他現在越接近靈劍山越心虛,拼命洗練肉身。

  那可是留給靈劍山小鑑主第一個看的,若讓她知道被別人先看了去,那還得了。

  正在此時,何靈秀忽然邁步而來,婉轉嬌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季師弟方才是在房間悟道?”

  季憂轉頭看向何靈秀:“不錯,師姐有何指教?”

  何靈秀打量他一眼,眼神落在他心口,聽著那澎湃的氣血,眉心稍皺。

  天書院的大部分人走的都是純粹道修的路子,為了避免肉身對神唸的限制,下三境時不會太過於竭力鍛體。

  就連靈劍山這種修劍道的,其實也是融道於劍。

  但季憂這渾身的氣魄似乎不是來自修為,而是來自他自身所散發而出。

  修仙者結成靈元之後就失去了鍛體的機會,她不知道季憂這般氣魄到底是因何修成。

  是吃了什麼丹藥?

  何靈秀十分好奇,不過很快就回了神:“沒什麼要指教的,只是好奇,此次前往靈劍山問道的明明是我和尤不渝,為何越是逼近靈劍山,師弟就越是如臨大敵般刻苦努力?”

  “有嗎?”

  “當然有,從丹宗下山之後,我看師弟便將所有時間都用來修煉了,比我這個馬上要出劍的都要緊張。”

  季憂看她一眼,心說你們要面對的只是劍峰親傳,而我要面對的那隻可是靈劍山兇萌的小鑑主。

  藥池一事她還不知道,但肯定會陰陽怪氣地問他怎麼在丹宗待了那麼久,是不是有些流連忘返之類的。

  女子的第六感向來都是可怕的,我這個人又不擅長說假話……

  那丫頭肯定不捨得用劍砍我,但應天境若是全力用腳腳踹我,我估計也扛不住。

  都他媽賴尤不渝。

  他本來還想用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加上絕美的外貌把顏書亦哄到嚶,然後如偶像劇女主那般不顧宗門大義,將本命靈劍術傳給她。

  結果現在好了,他虛的不行。

  季憂嘆息著開口:“一方面是因為我曾險些殺死靈劍山一名融道,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為秋鬥要開始了,楚河被接回楚家傳法,我總是懸著顆心。”

  “楚河……”

  何靈秀聽後點了點頭,心說也是。

  季憂此行不用出劍,完全就是作為跟班而來的,但出行之外,他卻也有自己即將面臨困境。

  說實話,像他這種天賦,無論放在哪一年都必入內院的,誰知邭馊绱瞬缓茫瑓s碰上了楚河。

  季憂見她陷入沉思,並未打擾,隨後便拱手作別,出了驛站往城中走去。

  乾安縣與玉陽縣那種偏遠之地不同,並沒有大片的荒野,反而顯得十分繁華,原因就在於它在雍州和靈州交接,而且是山海閣與靈劍山之間的必經之路。

  溫正心、班陽舒、裴如意與白如龍四人正在等他,約好要與季憂一同吃晚飯的。

  隨後幾人找了一家酒樓,白如龍在被季憂逼迫之下自願請客。

  如龍仙帝心還是比較大的,他知道自己不用出劍,所以完全就是過來遊玩的心態。

  溫正心、裴如意和班陽舒則隱約有些擔憂勝負結果可能會造成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