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仙傾 第428章

作者:錯哪兒了

  “殿下,鎮北軍已撤入了青州境內!”

  “安排哨兵緊密監視。”

  “是!”

  雲州白樺城,原靈石商會駐地。

  妖皇子夜寒下令監視後繼續俯於案牘之前,看著面前一份又一份的文卷。

  雲州大片疆土被他們佔下之後,這位妖皇子就將此地選為了行宮,此後一直在此居住,並指揮著妖族大軍的南下之戰。

  靈石商會財富眾多,對周邊的建設也十分繁華,所以這個地方,後續也會是妖帝城的新址。

  搖曳的燭火之下,夜寒將手中的文卷一一看完,隨後將其裝入匣中遞給自己的護衛阿丘。

  “迴雪域,將其帶給父王。”

  “是!”

  阿丘接過匣子,隨後便匆匆跑出了房門。

  見此一幕妖皇子輕輕起身,走入庭院,隨後猛然踏地,御空落到了對面三層高殿的頂部,望向深邃的夜空。

  他向父皇承諾過,冬日之前會拿下雲州,而今他終於將這份承諾實現。

  但他的父王一直覺得天道氣卟攀亲钪匾模瑏K因為天書院掌教異常的飛昇而感到不解和忌憚,一直覺得這背後似乎還暗藏著什麼。

  於是在攻入雲州之後,他一直在打探訊息,其中包括遺蹟、邪種、千年世家行禍之事。

  方才交給阿丘的那些文卷,記載的就是此事。

  他希望這些資訊可以幫助父王,勘破這天下的迷局。

  當然,夜寒也一直在學習如何做一個君王,所以在看過那些文捲上的資訊之後他也在思量,只是反覆多遍,他都未能看出什麼頭緒。

  寒風與飄雪之下,夜寒思量許久,隨後轉頭看向了東北方向。

  那是豐州,從他的角度看去,已經能夠看到那佇立荒原之上的新建城牆。

  他對遺蹟也好,世家行禍也好還暫且看不明白,但他對文卷之中一直有所描述的那個名叫季憂的人族卻印象頗深。

  他當年第一次見此人是在盛京,那時候他來商談通商一事,季憂曾出手與他的護衛一戰。

  第二次是在丹山,他求藥被拒。

  第三次則是在他的故鄉雪域妖城,他以使團護衛的身份而來,在蠻荒之中被蠻族兵王打傷。

  那時候的季憂無疑是十分惹眼的,即便在他們妖族也能算得上是天驕了,但在夜寒眼中還是屬於弱小的那一列。

  可他沒想到短短三年未見,他竟然強到了讓人難以理解的程度。

  前段時間,他與蠻族皇室一直都在接觸,商議著這冬日的最後一戰,期間也聽說了豐州售糧一事,知道季憂的站位與人族修仙者頗為對立,也知道其中的大概曲折。

  那是個被自己族群看不慣,卻又偏偏強到令天下人都無可奈何的傢伙。

  “報!!!”

  正在此時,一身披鎧甲的妖族將士乘妖獸而來,落於院中。

  夜寒見狀踏步,從樓閣之上飄然而來:“何事?”

  “前線傳訊,陳氏仙族派出弟子前往邊境,目前已與退入青州的鎮北軍會合。”

  “無礙,這群人族各自為營,此番動向不過是怕我大軍殺入青州,不會越境而來,只需加強崗哨便是。”

  “是,殿下。”

  寒風吹拂,雪花飄飛的夜色之下。

  身著陳氏仙袍的長老及弟子已匆匆抵達邊境,望著在玉衡山周圍陳列的蠻妖大軍,全都嚴陣以待。

  只是一連數日,蠻妖聯軍都沒有任何動向,甚至陳列邊境的將士都在逐日減少。

  這一幕,也讓他們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覺得蠻妖二族的這次強攻果然只是想要在凜冬到來之際拿下幽雲二州,但並沒有一鼓作氣直入青州的計劃。

  而隨後的觀察,也確實證實了這一點。

  駐守於邊境的蠻妖二族將士開始轉攻為守,藉助玉衡山脈開始搭建防禦工事,另外城池之中似乎也在大興土木,改造著城中一切。

  看到這一幕,無論是邊疆的將士還是陳氏仙族的修仙者,以及幽雲二州原本的世家,臉色都無比複雜。

  就算先前幽雲二州失守,很多人也都勸慰自己,說失去的城池與土地是可以再奪回來。

  但隨著那些房屋被推倒,建築被改造,他們卻有一種這地方當真屬於了別族的感覺。

  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這種被妖族與蠻族共分了九州的感覺的確讓人不太好受。

  冬至之後,新元臨近,九州之內到處都是寒意深深。

  不過好就好在,此間並未出現如去年那般的大雪。

  此間,天書院傳出訊息,石君昊破境進入應天,被殿主的呂奉川收為座下親傳。

  另外,靈劍山顏書菁、陳氏仙族陳汐也都先後破境進入應天。

  還有破境通玄,破境融道的訊息,也時常會流傳開來。

  這樣的訊息也算是喜訊,讓惴惴不安的人族感覺未來仍舊可期一般。

  “來啊來啊,走過路過看一看啊。”

  “新鮮的牛羊肉,客官來點新鮮的牛羊肉吧?”

  豐州府西十里,開慧縣。

  此處是季憂提出豐州內部商業流通後自然出現一處集市,也是附近最大的集市之一。

  放眼望去,無數做生意的小販在縣城外擺攤,琳琅滿目的商品看的人目不暇接。

  顏書亦和魏蕊正在集市之上並肩而行,身後跟著丁瑤和卓婉秋,沿路從集市溜達而過,目光不斷地從那些商品上掃視。

  小鑑主來到豐州已有半月,每五日一次的趕集活動是她最愛參與的事情之一。

  走著走著,一雙漂亮的虎頭鞋就映入了眼簾。

  見到這小巧的手工物,冷豔的小鑑主忍不住稍稍側目。

  經濟的發展所帶來的是百姓對於生活品質的更高追求,所以豐州手工之物盡顯靈動,比盛京還要可愛。

  小鑑主看了半晌,隨後將目光瞥到一旁,假裝不感興趣,繼續冷傲前行。

  季憂就在後方,與匡樟闹鴳鹗拢闹裆姷竭@一幕後眉峰不禁輕挑。

  “蠻妖二族在佔據幽雲之後大興土木,應該是想將子民遷徙過來,重歸九州的口號喊了那麼多年,他們總要讓子民親眼見見九州才是,這對於他們內部而言想來十分重要。”

  “不過只要聖器威脅仍在,他們想繼續南下也並非易事,所以天下大抵是安穩的。”

  “明年按原計劃春耕,擴大靈苗田的種植面積。”

  “另外,幽州有以前負責靈酒釀製的農工也逃難到了豐州,我們可以自己做個酒莊。”

  “如今外敵在前,人族內部的氛圍會稍微好一些。”

  匡章牭酱嗽挘滩蛔√ь^看向了季憂。

  從土地租賃失敗到現在已經過去半月了,季兄似乎已經從先前失敗的失落中走了出來,這幾日常於寨內修煉,未曾荒廢光陰。

  尤其此時的談話,讓他更覺得季憂仍在思考著如何讓未來的日子好一些。

  事實上匡書生的感覺不錯,季憂確實又恢復了心氣。

  他知道真正決定這個世界不是仙規也不是夏律,而是實力,所以修行一直不曾中斷。

  即便之後再無什麼好時機,拳頭硬些,話語權終歸要大些。

  他要一直煉體破境,看看究竟能否肉身臨仙。

  “誒,人呢?”

  邊走邊聊容易被岔開心神,待到季憂抬頭,發現寨裡的女子都不見了。

  匡挣谀_往前望去:“好像在前面。”

  “不聊了,好不容易出來逛逛,還是多散散心吧。”

  季憂說罷,邁步就從集市追了過去。

  不過等他走到之後,卻發現的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只有丁瑤、卓婉秋和魏蕊。

  “顏書亦呢?”

  “鑑主說要四下逛逛,然後就不見了。”丁瑤不禁開口回答。

  季憂微微一怔,隨後向著四周圍瞥去。

  豐州集市偌大,人群也十分密集,不過好就好在靈劍山小鑑主當真是長得超凡脫俗,仙姿迭貌,所以還是很容易就找見的。

  彼時的她不知為何出現在了眾人的身後,正立於一攤位之前,正對著攤位上的一隻釵子細細觀瞧。

  季憂邁步走過去:“怎麼跑這兒來了?”

  “本鑑主行事,何需向天書院弟子解釋。”

  顏書亦一臉孤傲地向攤位後的小販遞出一枚碎銀子,隨後噠噠邁步向前走去,目光深邃而威嚴。

  季憂目送她走向丁瑤三人,隨後回頭看向對角的那個攤位。

  他剛剛路過的時候,那攤位上還擺著一雙虎頭鞋的,但就一個轉身來回的功夫,那鞋子就已經不見了。

  顏書亦此時正和魏蕊一起在賣雞仔的攤位前站著,彎腰看著那些小雛雞,見到季憂沒有跟來後忍不住看斜視了一眼。

  當看到季憂正盯著那虎頭鞋的攤位前若有所思之事,她又忍不住有些心虛地將目光迅速收回。

  隨後一行六人邊逛邊買,花了不少銀子。

  而那窩小雛雞他們也買了,顏書亦說要把它們養在院子裡。

  做慣了高高在上的鑑主,但很少人知道她極喜歡這種平淡的日常,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一有冬日就來天書院找季憂過日子。

  所以她若不是肩上擔子極重,也許上次來了之後就再也不走了。

  豐州挺好的,煙火氣十足,讓她很有生活的實感,而不是日復一日枯坐深山,不知為何人而活。

  小小天書院弟子雖然對她不太尊敬,見面也不跪拜,但待客之道倒是極為周全的。

  小鑑主邊走邊想著,然後被拉到了做芝麻糕的攤位上。

  大概是因為臨近新元的緣故,原本只有半天的集市一直開到了黑夜。

  眾人在街上逛了很晚,才沿著夜色匆匆回到季寨。

  小鑑主購物頗豐,不過喜悅不形於色,還是習慣在眾人面前展現的生人勿進。

  “要不要吃烤地瓜?”

  從前院回到後院,季憂將傲嬌鬼買的雞仔交給了老邱,隨後轉頭看向顏書亦。

  面無表情的小鑑主聽後思索半晌,隨後輕輕點頭,跟著他去了主屋。

  丁瑤和卓婉秋則與她們分別,回到了西廂後洗漱了一下,一直等到深夜後決定睡覺。

  “看來鑑主又不回來了。”

  “鑑主何時回來過?”卓婉秋回應一聲。

  靈劍山小鑑主剛來季寨之後就吩咐她鋪床了,說是要住在客房,結果第一晚就沒回來。

  結果第二天,姑爺命人多加了一張床,鑑主就一臉殺意的說要回來住,結果半個月了一次都沒回。

  吃烤地瓜麼?卓婉秋不禁想起了姑爺問鑑主的那句話,心說鑑主在吃的真的是烤地瓜麼。

  與此同時,主屋的床榻正在輕輕搖晃。

  雪白一隻的小鑑主緊咬紅唇,一雙粉嫩的玉足不斷被顛簸。

  “狗佟!�

  “還不是為了讓你買的虎頭鞋早點派上用場?”

  “我沒……”

  買字未來得及出口就被衝散在了喉中,顏書亦緊緊地纏繞住了他的脖頸,忍耐許久之後終是啊啊出聲,懸空的玉足緊緊蜷縮在一起。

  世人眼中的靈劍山小鑑主一向都是傲然於是世,不假辭色,彷彿斷情絕欲。

  孤身撐起靈劍山的這些年,世人對其敬意也越發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