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天書院雲霧山崖之上,接到傳訊的五大殿主忍不住看向了城中忙得熱火朝天的無慮商號。
其實他們也是經過了山海閣的傳訊,才明白季憂到底要做什麼。
而身為同樣接受萬民供奉的仙人之一,除了不動聲色的左丘陽與已閉關的尤映秋外,其他三位殿主的表情都是凝重而意味不明。
至於那些長老閣的長老,則已忍不住目光鋒利。
“關於此事,他做得太過了,他作為我天書院弟子,我天書院有責任要將其叫停才是。”
無慾殿主呂奉川于山崖之上看向代掌教的左丘陽,言辭懇切。
聞聽此言,左丘陽輕輕開口:“變化有時候也並非純是禍事而無福,季憂當年將豐州仙莊全部鎮壓,但那些仙莊門人也並未餓死不是?”
“師兄覺得季憂所做是對的?”
“我並非站在他這一方,只是接代師妹之職,做的決定代表的是她的意思,自然要再仔細看看才是。”
而同樣緊皺眉心的,還有靈劍山的高層。
彼時的玄劍峰的峰主顏景祥與胞弟顏景瑞在峰主大殿前佇立,全都忍不住凝望向了那座巍峨的雲頂宮闕。
事實上在看過山海閣的傳訊之後,顏景祥立刻就帶著顏景瑞上山了。
只是他的女兒並未接見他們,只見到了守宮的顏川。
據顏川所說,鑑主正在閉關的關鍵時期,不見來客。
於是他們便又回到了峰主大殿,藉著玄劍峰居高臨下的地勢,看向對面南風城中那不斷施粥的商隊。
沿襲了千年的稅奉制度保證了修仙者地位的超然,也保證了他們不事生產仍舊可以逍遙自在,不被俗物累心。
可此事若真的被就此改寫,恐怕會有潑天影響。
青雲天下的那些百姓透過勞作可以領取豐州糧資,而不必活命於當地的糧產。
但九州的糧產總數被拿去八成,就意味著再也不會有足夠的供養。
哪怕世家仍舊可以以百姓為威脅,搶奪那些用以安家的糧食,可一切都不再是順理成章了。
最重要的是這租借土地的十年之間,沒人能想到季憂還會搞出什麼。
要知道,從他入天書院到他多次影響這方天地,也只不過是短短五年。
更關鍵是,當糧產被集中到他的手中後,他可以透過供奉拉攏其他世家,甚至仙宗,不管五五還是七三分賬,他都有的是辦法改寫整個天下的格局,將九州打散。
而世家、仙宗之間本就存在著明爭暗奪,自然會因此而相互割據。
能從季憂手中拿到稅奉勢力,必定會藉此機會維護這種規則,以正義之口藉機發展壯大,並打壓四方。
從大夏建國,到仙宗出世,再到千年世家行禍,這樣的事情早就已經屢見不鮮。
確實,不管是何種方式,這都是一次需要時間跨度的謩潱鹗种H就已是風雷赫赫,叫聞者變色了。
“峰主!”
“?”
顏景祥正在凝望女兒的主殿之際,峰中有一隨伺弟子匆匆而來,行路間腰間佩劍一陣嘩啦作響。
見此人來到身前,顏景祥轉身開口:“講。”
“回峰主,宗外行走來報,山海閣、陳氏仙族,還有問道宗都派了大批長老及弟子下山。”
“那便靜觀其變吧。”
顏景祥輕聲開口,與胞弟顏景瑞對視一眼。
他們之所以沒有太過急切就是因為他們知道,即便靈劍山和天書院紋絲不動,其他三家仙宗也是坐不住的。
與此同時,三大仙宗門人紛紛湧入了所在州郡,並聯手簽發了御令下達到御下世家的門中,要叫停各州利用百姓對無慮商號的搶奪。
同時御令之中還有一條,就是要求御下世家將收來的糧食立刻按照足夠的份額髮放給那些流民,然後留下自己所需,並按照糧價付出報酬,將剩下的立刻全部退回。
他們是不會允許季憂將這件事做成,所以他們勢必要拿回那些被簽了約的魚鱗冊。
但人族災禍之後,除卻丹宗之外的六大仙宗全都遭遇了重創,在不清楚天書院和靈劍山站位如何的時候,他們不希望冒風險,所以態度不可謂不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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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宗御令來得猝不及防,讓許多世家忍不住一怔。
因為季憂已經無計可施了,而自己的糧倉幾乎要滿到溢位,正是徹底將其踩垮的好機會,他們不明白為何仙宗會忽然下發御令。
若是天書院也就罷了,讓還糧的竟然是山海閣、問道宗和陳氏仙族,此事更讓人覺得難以理解。
“商長老,那季憂已無計可施,為何要將糧食還回?!”
“叫你做你就去做,態度記得要謙和!”
“?”
儘管許多的世家不清楚為何會做此決定,但他們發現這些仙宗來者的表情都十分急切。
更為關鍵的是,他們發現當初被仙宗拉上山的糧車也全都被拉了下來,甚至有的車上還滿載了法器與丹藥之物。
儘管猶豫,但來自仙宗的壓力卻是實打實的。
於是逐漸開始有世家下令停止了收糧,同時將卸下馬車裝入糧倉的糧食又重新開始填回到麻袋之中。
此時,陰沉的天色之下,一輛快馬正在從青州一路向著豐州狂奔。
立冬之際,天氣已經十分寒涼,策馬飛馳之間,冷風撲在臉上的感覺不亞於刀割,但那匹快馬仍舊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
歷經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賓士,快馬終於抵達了豐州城。
隨後,一人從馬背之上翻下,匆匆進入到了季寨之中。
此人是青州的一位夥計,但並不在無慮商號負責放糧工作,而是負責觀察。
季憂要做的事情對青雲天下影響極大,但他坐鎮豐州,只有孤身一人,無法兼顧六州,所以在事情開始之前就安排了眼線,觀察各方動向。
呼哧呼哧——
連日快馬加鞭讓這位夥計疲累不堪,連喘息的聲音都顯得十分疲憊。
但他速度不減,仍舊一路狂奔著穿過了宅院,並在入二進的時候見到了邱忠。
“邱叔。”
“怎麼了?”
“我要見東家。”
邱忠正色了幾分,隨後便帶著他去了二進的正廳之中。
隨著氣溫的驟降,季寨之中大大小小的住間都燃起了爐火,二進的正廳也不例外。
隨著邱忠在前挑起布簾,一股溫熱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夥計走入前廳,在季憂面前拱手開口:“東家,第六倉的糧食剛剛送到,那些世家忽然停手了,另外仙宗有大批長老及弟子下山入城。”
“看來是被發現了,比我想象還要快一些。”
季憂凝著眉頭看向邱忠:“傳訊出去,叫所有前去租地的掌櫃與夥計迅速將剩下魚鱗冊送回豐州。”
邱忠拱手:“我馬上就去。”
“等等。”
“少爺還有何吩咐?”
“叫他們注意安全。”
老邱點了點頭,隨後邁步朝著屋外走去。
而此時,圍在火爐另外兩邊的曹勁松等人則忍不住對其一陣直視。
其實他們一開始也不清楚季憂究竟要做什麼,直到那一份份的契約及魚鱗冊不斷被帶回,才明白他的圖郑闹幸呀涱潗藬等铡�
這不是吸血,這簡直是要扒皮了。
改寫青雲天下的稅奉制度,這種事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簡直是想也不敢想的。
他們後知後覺,才明白自己似乎是在見證歷史。
尤其溫正心、丁瑤、卓婉秋還有陸家姐妹,不由得一陣心亂如麻。
世上天驕無數,貴公子多如牛毛,她們見過無數風度翩翩,器宇軒昂者,卻第一次見到有人揮手間皆是顛覆天下之舉,靴子中的腳腳不禁一陣蜷縮。
“……”
“豐州的放糧施粥竟還未結束?”
“沒有,前幾日又邅頂弟嚰Z食,這才發了不知有沒有兩成,一切都還早著呢。”
“我竟未預估到豐州的糧產竟然會如此可怖……”
“再多又有何用?天下世家千萬,就算再多的糧食又怎會吞不下?”
盛京城中太平樓,無數修仙者端著茶杯,憑欄遠望城中間一陣議論紛紛。
他們仍舊在關注季憂“無力掙扎”的場景,即便看了一個月仍舊樂此不疲,甚至比過新元還要開心。
尤其是方宄蹋呀浤X補出了季憂面色慘白,季憂無能嘯天,季憂悔不當初等多場大戲,每日都樂得合不攏嘴。
在他看來,此情此景無疑是最為解氣的,甚至讓他的道心都不禁通明瞭幾分。
趙雲悅也在憑欄之前,見狀不禁開口:“其實他若是能收收那份傲然,出面向世家低頭認個錯,事情或許還有緩和的餘地。”
“低頭?”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放糧,大部分的世家所需都已被滿足,剩下不過是對季憂目中無人的打壓而已,要的就是讓季憂知道自己究竟幾斤幾兩罷了。”
其實趙雲悅所說的確實不錯,世家所收的糧食的確已經差不多夠數。
但他們仍然沒有叫停的意思,說白了就是為了給季憂一個教訓。
所以只要季憂能站出來認個錯,向天下仙家低頭,即便無法結束這如同深陷泥沼的困境,但也不至於被盤剝的如此狠毒。
但是直到現在,季憂都沒有出面,更別說低頭認錯,讓那些世家手下留情了。
趙雲悅看著那人潮湧動的商號不禁輕聲開口:“為了面子苦撐著不肯低頭,豈不是已成了天下的笑柄,還真是愚蠢。”
方宄搪劼暟T嘴:“他當然不會低頭,不然怎麼凸顯自己與眾不同。”
“方兄的嘴巴,還真是毒辣。”來自其他世家的幾位貴公子聽後不禁一陣輕笑。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
“話倒是不假,但畢竟身處同門,此話頗有落井下石之嫌了。”
“同門?以為自己天下無敵,還想剝削世家,如今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我都要懷疑他還有沒有臉面迴天書院了。”
方宄潭似鸩璞嬒箩釃K了一聲:“雖然這一月來發生的事情已足夠精彩,但看不到他認錯還真是可惜,說實話我還挺想看看他如今的表情的。”
曾家一位公子見狀轉眸:“方兄這是要殺人誅心啊。”
正在眾人閒聊之際,忽然有人凝住了眼眸發出了一陣疑問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於是眾人停止了閒聊,重新看向下方。
只見隨著剛剛那一批百姓領完了糧食之後,後續的人已經沒多少了,原本擁堵的長街很快就沒了那摩肩接踵般的誇張。
尤其是門檻早已被踏破的無慮商號門前,擁堵著領取糧食的人群規模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少。
從正午時分到申時將近,短短一個時辰之間,永安與長盛大街竟然空了。
茶樓酒肆上的修仙者早已習慣了那人頭攢動的場景,頓時就都感覺到一陣不適,甚至有些人恍惚之間露出疑問,心說原本的街道竟然是這個樣子。
方宄堂夹陌櫨o:“人呢?”
“好像是世家停手了,沒有百姓再進城討糧食了。”
樓梯上,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身穿天書院掌事閣仙袍的兩男兩女走上了酒樓。
方宄桃姞羁慈ィJ出了其中這四人。
他們都是天書院外院的五年生,說起來還曾是季憂的同窗,為首的男子名叫薛立,當年凝華初境入院,沒什麼名氣。
不過後續倒是修煉的紮實,如今已經入了通玄境。
而他做左側的那個女子,則是凝華初境的修為。
對於這種修為底下,又是外院身份的人,方宄桃话氵B名字都懶得記,可這位女子的名諱他卻記得很清楚。
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院中一直在傳,她曾是季憂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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