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葉片之上帶著晶瑩的雨露,衣襟從上面掃過便會被沾溼幾分。
季憂隨著神唸的捕捉來到一處密林中的野谷,找到了先前鎖定的位置,隨後開始吐納靈氣。
待到靈氣蓄積於體內,便被他以心念引燃,洶洶的靈火瞬間開始由內而外地煅燒肉身。
這個過程就像是打鐵一般,火燒是為了打破肉身本身的桎梏,而衝撞則形同錘鍊。
而在靈火不斷煅燒之際,他的氣竅也在繼續吐納,以繼續增補靈火的燃燒。
從正午到黃昏,這個過程一直在持續著,不斷交替。
剛剛經過了一場小雨的山林原本十分溼漉,但此刻卻以他為中心被慢慢蒸騰到乾燥。
騰騰的白煙如同山霧一般隨著清風四處飄散,不斷地充斥於林中。
直到第二日的清晨,一簇閃現著幽藍色的火光從其體表一閃而過,而被他徐徐吐納入體的靈氣則便開始在忽強忽弱之中斷掉。
“比之前好很多了。”
“但,也是極限了……”
“可惜這不是我的極限,是這天地的極限。”
季憂睜開眼睛,感受著周身的氣勁,忍不住默唸一聲。
不過沒關係,積少成多。
他起身從林間離去,神念開始不斷地向著四周圍查探著。
靈氣的流動速度緩慢,有些地方用過之後,短時間內便無法繼續利用了,需要重新再找一處。
季憂從山林穿行而過,繼續尋找著下一個地方,隨後繼續吐納、引火、煅燒。
三日後的清晨,他於朦朧小雨之間離開了山野,來到了中州一座名為廣明郡的郡城,住進一家客棧之中。
隨後神念飛天,堅定不移地走著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路子,以保證神念不被肉體限制。
等待再睜眼,便已經是黃昏之時。
季憂起身離開了客棧,前往了廣明郡最大的一處茶樓。
茶樓的前廳之中正在上演皮影戲,坐在屏風後面的師傅利用手中的線杆,令那些皮影不斷地閃轉騰挪,看上去頗有趣味。
這出戏講的是青雲一個古老的傳說,講的是大德先賢斬孽鬼的故事。
說的是青雲有一處湖泊,其中住著一隻孽鬼,為禍四方,最後被大德斬殺,封印於湖中。
這故事本質上還是在歌頌修仙者,尤其那老師傅手中有一隻橫杆,上面穿了好些形態迥異的皮影,有老人小孩,代表的是世間萬民,動不動就叫他們匍匐跪拜,感謝仙人守護四方安寧的場面。
季憂一開始對這種戲並不感興趣,但卻慢慢開始越發關注了。
因為他發現有一些唱演之中的故事是連青雲史料都未曾記載的真事,失傳多年,但卻隨著這些民間藝人的改編而被口口相傳下來,可以看做是另一種形式的野史。
雖然有些的確很野,但有些橋段還是很耐人尋味的。
例如在一場大鼓書中,他聽到一個守山仙人的傳說。
故事之中,一個古老偏遠小鎮來了個外人,頭戴斗笠,鬚髮皆白,但身體強健,紅光滿面。
他不住鎮上,而是住在一座山裡。
而這位外鄉老漢在故事中的隱藏身份其實是一位守山的仙人,鎮守四方,誅殺了許多的妖邪。
季憂還聽到一段三絃彈唱,故事裡有一段漆黑的夜色中有妖鬼出沒的傳說。
這些故事聽上去都經過了無數次添油加醋的演變,但卻讓季憂覺得,其中有一些部分很像是守夜人的傳說。
自打在天書院看過《守夜人》那本書之後,季憂就一直在留意這種事情。
因為他當真不清楚煉體走到最後會修成什麼樣子,也不清楚自己如今的修行方式到底對不對。
他是想找個明白人問問的,只可惜他查了各地的縣誌,還託匡漳昧怂鞠杀O的資料,但全都一無所獲。
不承想,他卻在民間茶館之中聽過了些蛛絲馬跡。
他不知道這些故事的源頭從何而來,但卻清楚這些民間藝人的師祖,或許當真是知曉守夜人的存在。
所以他才一有功夫就來茶樓之中聽書,看看能不能聽到些什麼。
至於當前的這皮影戲,聽著有些朦朧,不過孽鬼也是他從未聽過的詞彙,想來不是編造便有說法,便忍不住敲著桌面從頭聽到了尾。
等到皮影戲表演結束,夥計前來續茶,季憂掏出一塊碎銀子遞給他:“我想見見那位唱皮影的先生。”
“您是說趙老頭?”
“就是剛才唱皮影的那個。”
小廝接過碎銀子立刻躬身:“客官稍等,我這就為您去叫。”
季憂搖了搖頭:“你帶我去見就是。”
“那……客官這邊請。”
“多謝。”
季憂跟著小廝下了樓,輾轉間來到臺後。
那位做皮影的老藝人此時正靠在後臺的門柱上,用一隻腿撐著身子,正在扒飯。
聞聽有人來尋,趙老頭立刻將手裡的粗瓷碗放在了一遍,然後細細聆聽了季憂的詢問。
“守夜人……?這稱呼小的未曾聽說過。”
“我們這唱本都是老一輩傳下來的,公子為何對此有興趣?”
“皮影戲的師承早就不知道了,我今天唱的這出原本是來自弦子書的選段,咱們民間會編故事的不多,大多曲目都是相互借鑑來的。”
第二百九十七章 坐湖衝關
青雲天下向來以仙道至上,戲曲本就是下三流的消遣,根本不會有人閒來無事去講究它的傳承。
況且稅奉之下,百姓難活,這些老藝人的傳承能連續三輩就已經是蒼天垂憐了。
有的老藝人被餓死了,因為稅奉被打死了,這都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不過好就好在民間會編故事的不多,各種戲曲形式都會相互借鑑,才令許多唱段未曾失。
趙老頭把皮影看作是吃飯工具,只知道演的好了能有賞錢,但對於這故事從何而來,他並不覺得有多麼重要。
季憂未曾問到關鍵資訊,但對此並不失望。
連仙宗都在刻意隱藏的東西,若是直接在這些消遣唱演之中一聽便聽到了,那才真的需要謹慎留心了。
不過既然能從隨意的唱段之中就能聽到類似的事情,說明與守夜人相關的事還並未到失傳的那一步。
“老先生可有常唸的本子。”
“這個倒是有的,在我的箱子裡。”
趙老頭回神,從自己的一對傢伙什中搬出一隻掉了漆的木箱。
將木箱的蓋子開啟,裡面都是一些破舊的手抄本,看上去已經年頭不短了。
“我能否翻看一下?”
“自然是可以的,公子隨意便是。”
季憂從懷中掏些碎銀子遞給了趙老頭,隨後讓小二搬來把椅子,坐在幽暗的茶樓後臺,開始翻閱這些手抄的話本。
這是趙老頭那出皮影戲的底本。
老藝人將手藝傳給後輩的時候,會先有這麼一摞話本,讓弟子死記硬背下來,作為入門的功課。
其中所記錄的,是老藝人這一生所會的所有選段。
季憂沒有時間將所有唱演聽完,畢竟青雲天下的所有酒肆茶樓都不是隻有唱演,還有歌舞,想要聽全一部戲,沒有幾個月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每次聽到在意的,都會像現在這樣,花上些銀子直接去翻看這些藝人的話本,用來節省時間。
他有些遺憾沒把自己的便宜小舅子帶上。
若是元辰的話,能嗷嗷看一夜不眨眼的。
不過正如趙老頭所說的一樣,他的皮影戲來自三絃書的改編。
為了讓故事適應自己的表演,他的話本早就經過了祖輩數次的改編,其中夾雜了很多能夠吸引人的原創段落。
比如世家小姐們愛聽的霸道世子愛上我,再比如世家公子愛聽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基本都已改得面目全非。
不過季憂還是找到些關鍵資訊的,比如趙老頭皮影戲之中關於大德斬孽鬼的幾處戲中,那位“大德”永遠都是孤身一人。
如果按照皮影戲的理解來說,孤身一人自然是好表演的,畢竟一個人的皮影好控制。
但季憂前段時間聽的大鼓書中,卻也是孤膽英雄的故事。
不同演繹方式裡有著一樣的設定,受改編的可能性便很小了。
這與季憂當初所想的,確實不一樣。
他一直以為守夜人是個組織,暗中挑選合適的天驕,pua他,讓他為了天下而放棄花花世界,加入組織。
但如今看來,守夜人一直都是一個人。
修仙者的壽元比凡人綿長,但最高也就三四百歲,守夜人應該是換了一代又一代,但每一代都只有一人。
至於其他的故事橋段,水分太大,季憂也無從分辨,於是在昏暗的戲臺後方細思半晌之後,他將話本還回了箱子。
日暮之時,夜色緩緩垂降。
附近的茶樓酒肆變得燈火通明,各種仙門貴人云集於此。
老闆順勢而為,將表演曲目換成了當地紈絝喜聞樂見的歌舞。
季憂起身從茶樓後臺離開,回到了方才的客棧。
住了一宿,從床榻之上起來的季憂迎著熹微的晨光出了城,越山林後來到了下一處靈氣較為濃郁之地。
隨後他盤膝而坐,如前幾日一樣,開始吐納其中靈氣,引燃靈火煉體。
待到靈氣逐漸無法供應,他又起身離去,找了個茶館花錢點了一出三絃書。
如此迴圈往復之間,季憂從中州邊境,逐漸來到了西南。
“破關的契機差不多到了……”
“搞點靈石,尋個地方去衝關。”
季憂默唸一聲,邁步去了附近最近的一座城池,找到了一家靈石鋪子。
他這幾日一直不眠不休地練體,那種環繞周身的緊縛感已經達到了頂點,彷彿有一層彈性十足的結界包裹著他的全身,阻止著他的肉身的繼續增強。
這是生靈本身的限制,相當於一道困住人體的枷鎖。
而這也就意味著,他從先賢聖地歸來之後磨蹭了大半年的功夫,終於抵達了肉身無疆的第一重關。
煉體與衝關是不同的。
煉體可以因為靈氣不足而隨時中斷,後果只不過是靈火熄滅而已。
但衝關,則是需要將肉身限制直接打碎衝開。
而這個過程若是因為靈氣不足而中斷,那後果就要嚴重了,會被反噬也說不定。
所以他需要用靈石來維持靈氣不斷,以此來增加衝關的可行性。
得益於先前將大批雪域妖石送入九州,此時的靈石價格已經復歸了先前的水平,沒有新元時那麼昂貴了。
他在商鋪之中採購了大批靈石,收入了自己的儲物葫蘆之中,隨後離開。
沿城中主道向南,隨後西行而去,季憂進入到了一處山林。
隨後一路穿行,翻過低矮的山嶽,最後來到了一方地勢低窪的圓形大湖。
這方大湖的周圍全都是霧氣瀰漫,在露珠折射之中就如同鑲嵌於大地的藍色晶石,其中靈氣氤氳,環湖流動。
季憂邁步來到湖邊,發現此處還有幾位年輕的修行者在不遠處靜坐入定。
似乎是因為腳步驚擾,那些入定的年輕修行者全都睜開了眼睛,目光朝季憂望來,眼神中出現一抹警惕與威嚇。
季憂並未在意,尋了個平整的地方坐下。
這附近是有幾個小世家的,有其他修行者出沒並非奇怪之事。
他將袍裾整理好,將靈石從自己的葫蘆之中取出,將其一個個敲碎,令靈石之中的精粹靈氣飄散而出。
上一篇:炼丹房打杂,从废丹合成开始修仙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