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半晌之後,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引得顏書亦直起了腰身,轉頭檢視。
等待了大概幾息的時間,眼見著無人進來,小鑑主便又十分自然地回頭吻了上來,輕碰半晌才發現季憂沒動,於是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他。
季憂也在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些唏噓。
無情無愛……
人在害啪的時候,果然是什麼瞎話都能編的出來……
第二百八十五章 熱騰騰的人間
一言不合就開始了的唇舌之戰被窗外的響聲所驚擾,短暫停止,但仔細觀察發現門外並未有人進來。
按照簡單的邏輯來說,戰鬥還該繼續,因為無情無愛的仙子沒打算停止。
但只有一個人繼續,還是先前嘴巴最硬的那個,這種感覺就顯得十分怪異了。
悅動的爐火之中,顏書亦坐季憂的懷中靜靜地看著他。
幾乎在一瞬間,她那張俏臉之上的茫然就忽然褪去,隨後眼神變得越發鋒利。
見此一幕,季憂直起腰身,重新封住了她的紅唇。
他和顏書亦認識好久了,對對方的脾性心知肚明。
靈劍山小鑑主最要面子,這時候千萬不能笑話她的“心向仙道,無情無愛”,不然就是找死。
許久之後,顏書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看著爐膛之中的火苗,面無表情地擦拭紅唇。
不多時,洗好了碗碟的匡蘸臀喝锞统块g走來。
見此一幕,丁瑤與卓婉秋也跟了進來,腦子裡迴盪著方才聽到的嘖嘖嘖聲,眼神亂瞟。
【心向仙道】
【斷情絕愛】
【蕊兒妹妹的情郎的好友】
【再次相見,只是寒暄】
原來故人相見都是這麼寒暄的……
正在此時,擦乾了雙手的匡諒奈葜卸顺隽艘浑b很大的陶盆,擺到了火爐的旁邊。
盆中是被清水浸泡的糯米,一粒粒沉在盆地,與清水之間相互分離。
隨後匡沼秩〕隽艘环叫∈耄瑪[放在陶盆的旁邊,接著將雙手放在火爐前方一陣烘烤,開始淘米放入到石碾之中。
“這是什麼?”
“研磨米漿。”
“哦,又要做年糕了。”
季憂很快就意識到新元快到的事情,想起前年的匡找彩窃诓畈欢嗟臅r候做了年糕。
匡沾藭r用米粒填滿了石碾中心的空隙:“前兩次做的有一些都不怎麼成型,今年改制了一下,先用溫水把米泡軟了再試試。”
“要不要幫忙?”
“過幾日捶打年糕的時候再來吧。”
匡瘴罩氲陌咽郑S後開始一圈圈地研磨,不多時便有米漿開始順著石碾的小口流了出來。
古代的冬日若是雪天,基本申時剛過就天黑了,又沒有什麼活動,也就只能點著蠟燭做這些事情。
而隨著石碾越轉越快,端坐在火爐旁的幾人靜靜地看著米漿流淌,不由得一陣出神。
修仙者的生活一直都是枯坐、閉關、衝境,與外界接觸不多,少有這種能夠圍在一起和麵過日子,等待著節日來臨的機會。
看著看著,丁瑤和卓婉秋忽然對視了一眼。
他忽然明白為何修仙者一定要避世了,因為這種生活雖然看上去平淡,卻真的會讓人沉浸其中。
季憂此時抬眼看向了丁瑤:“怎麼,道心失守了?”
丁瑤聽後遲疑了一下,隨後輕輕點了點頭:“有一點。”
“修仙者之所以不顧蒼生,就是因為一直被告知凡間與仙界相比是苦難囚唬妒堑木退銦o法飛昇,他們也不覺得這凡間有多麼值得珍惜。”
“而後在一代代的傳承之中,常年避世的修仙者已不愛這熱氣騰騰的人間,才會對萬物都如此冷漠,但忽然有一日你們見到了,看到了,才會發現自己並沒有失去熱愛生活的本能。”
丁瑤聽後微微一怔,隨後眼眸輕眨,對方才那番話琢磨許久。
與此同時,冷傲的靈劍山小鑑主輕輕抬頭,看向季憂。
她便是從小被父母教育要做鑑主,做掌教,要臨仙,要飛昇,要將大權延續,於是一直在山中閉關。
數十年如一日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以至於她連腰帶都不太會系。
其他的那些世家子弟雖不及她身份尊貴,但也都是不事生產,由凡間供養,情況相差不多的。
沒有痛苦,自然不會感受到快樂,就像沒有疲累便感覺不到輕鬆,自然便理解不了人間也值得。
她當初確實是心血來潮地來找季憂,跟著他貓了整個冬日,也確實是那時候才從以往對仙界的嚮往之中脫離出來,開始注意到的身邊的細微。
於是覺得,若是能一直這樣過下去,也未必真的非要求那長生不朽。
只可惜,求仙才是青雲大勢,世間想把當下每一日過好者少之又少。
就像那些枯坐深山,沉浸仙道幾乎大半輩子的長老,就算知道仙道難成,也不會覺得凡人的柴米油鹽有意思,也就無法和凡人共情。
思考半晌,窗外的風雪之中傳來一陣敲門聲,丁瑤回過神,與卓婉秋一起起身,隨後走到院中將院門拉開。
門外站著個俏生生的女子,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樣子,扎著雙丫髻看著她們。
“珠兒?你怎麼來了?”
“額,兩位仙子好,我來找我家小姐,天太黑了,我家夫人說小姐該回家了。”
魏蕊的丫鬟珠兒輕聲開口,清澈嗓音在風中響起。
其實魏府的人一直都知道魏蕊在和匡障嗵帲驗榧緫n的存在,一直在阻止和不阻止之間猶疑。
不過就算是採取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他們總不會讓家中千金在男子家中一直待到深夜。
丁瑤和卓婉秋聽後點了點頭,隨後將珠兒的口信帶了進來,說完後便又坐到了凳子上。
但讓她們沒想到的是,隨著魏蕊依依不捨的起身打算歸家,自家鑑主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於是臀兒還未坐熱的兩人便也隨之起身,隨後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家鑑主。
【再見不過寒暄】
【略嘗,食罷速歸】
季憂也直起了身子看著顏書亦,就見其一臉傲然地留給他一個回眸,隨後沿著庭院走到了門外,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巧的足印。
“鑑主還要回魏家別院?”
丁瑤和卓婉秋跟在鑑主身後,走出幾步之後才輕聲開口。
顏書亦輕輕轉頭:“匡公子和他的好友本來就是請蕊兒妹妹做客,我們不請自來已是無禮,如今蕊兒妹妹都走了,我們與其又不熟識,怎好再繼續叨擾?”
害啪到不敢和姑爺一起回去過夜。
兩個婢女的腦中立刻就將方才那句話翻譯了過來,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看來堅硬如鐵的小嘴即使被啵了也軟不了,剛才在屋裡膩歪那麼久原來都不算數的,姑爺現在還是“蕊兒妹妹的情郎的友人”。
此時,魏蕊看著自己崇拜的顏姐姐,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憂慮。
風雪之下,小院的門被關閉,季憂將目光緩緩收回,就見到匡照粗凵褚灿行⿹摹�
“怎麼了?”
“你和顏仙子莫不是真的恩斷義絕了?”
“?”
匡沾藭r將手中的石碾停下:“蕊兒說顏仙子告訴她,從此將一心向道,不墮紅塵,與你相忘仙道,我以為你們又是玩不認識的遊戲,可顏仙子方才一聲不吭就走了,這是怎麼回事?”
其匡書生和魏蕊自打知道顏書亦來盛京之後不見季憂就一直有所疑問。
於是匡諉栠^,而在匡针x去之後,魏蕊也問了過。
眼看他們總問,顏書亦很認真地告訴魏蕊,修仙者就是這樣的,修煉到一定境界就要斷情絕愛,以前的紅塵往事都會拋在腦後,此時已與季憂已經恩斷義絕。
魏蕊一開始不相信,但看到小鑑主一臉認真的樣子以及眼眸之中肆虐的冷漠,心裡也是有些打鼓的。
正逢季憂差匡者^來請人,於是魏蕊便喊著顏書亦一起來,看看到底如何。
方才刷碗的時候,魏蕊把擔憂告訴了匡眨镎也是信不了一點,心說明明方才還餵了臘肉呢。
他勸魏蕊放寬心,不要理會這兩個人,還把刷碗的速度放慢了許多,特地留給他們獨處的時間。
誰知道他們進屋之後,卻發現兩個人像是互不認識一樣,一個專注著燒爐子,一個一聲不吭,似是完全沒有交流。
最關鍵的是,最後顏仙子一聲不吭地就與魏蕊一道離開,丁仙子和卓仙子也是一臉神情複雜,這一幕讓向來自信的匡書生也稍微有些心中打鼓。
季憂聽著他的描述嘴角一陣抽搐,心說傲嬌鬼要把人忽悠瘸了。
完全沒有交流?她剛才還在伸舌頭呢。
“此事你也無需擔憂,她現在的人設就是這樣的。”
匡沼行┢婀值乜粗骸笆颤N是人設?”
季憂往爐子裡丟了幾根炭火:“一種以為只要‘恩斷義絕’就不用‘害啪’而營造出來的身份。”
“有些聽不太懂……”
“你們也沒到這個時候,自然是不需要懂的,不過怎麼說呢,畢竟是自己家的,能怎麼辦,只能配合唄,我現在又打不過她,不過你小心一點魏蕊,千萬別讓魏蕊跟她學。”
匡章犕曛崛粲兴迹S即鄭重點頭。
青雲五州救災仍在繼續,所有工作當前都是司仙監主持。
若一切按照原本就計劃好的走下去,應該不會再出什麼大問題,於是季憂並未再過多關注。
在無慮商號的休息一夜之後,季憂迎著清晨的朝霧起身離院,隨後前往了天書院。
來來回回之間一個多月,天書院倒和他去時一樣安靜。
院中的弟子此刻正在修行,看到他一襲白衣歸來,忍不住凝視許久,像是在看什麼平時難見的人物。
他回京的事情並未遮掩,所以昨日就有人見過他歸來,訊息也是趁著夜色隨即傳開。
斷供靈石救災,以至九州世家震怒齊聚京城,最後卻被方長老一句算了打發掉,千年世家不發一言自取靈石,而盛京中的鋪子到現在都還懸掛著的“售罄”的字樣。
種種種種,都讓眾人在看到他的時候有種恍惚感。
秦榮此時正站在尼山的半山腰,凝視許久後看向計敬堯與郎和通:“季憂入院多久了?”
“四年有餘了。”
“真快啊,跟他同期的那些人,再有半年多的時間就要離院了吧。”
郎和通聽到這句話微微一愣,隨後才意識到當真如此。
季憂這一屆其實學子眾多,但因為他的名頭太盛,以至於除了當時能勉強追得上他的那幾個,其他人的名字都沒被記住。
直到此刻經過秦榮的提醒,他才意識到那些未被記住名字的學子已經面臨著離院的日子了。
“身份差距之大,當真是的雲泥之別了。”
事實上,與季憂一同入院的四年生,如錢雲霄,孫芝蘭、還有些並未被季憂記住名字的,羅瑞、卞雲其實就在不遠處的連廊之中。
他們的修為也不算差,這些年間,但凡資質尚可的都摸到了圓滿之境。
只是當他們看到季憂的時候,還是有種難言的情緒在心中迴盪。
因為當初入院之時,幾乎所有人都是用鄉野私修四個字來稱呼他的,覺得他不過是修道一途中的插曲,哪承想會是主旋律。
方若瑤此時也在茶亭之中,對其身影凝視許久,感觸比其他人要深。
四年多前,他們一起從玉陽縣出來,行過了滔滔怒江來到了天書院。
如今時光飛逝,她仍舊卡在凝華境的門檻上,退院之後怕是也沒什麼可以破境的機會了。
而且以她凡俗官家子女的身份,若是沒機會入仙莊做到供奉,那麼她的後代也是沒有修仙資格的。
其實她並不愚笨,裴如意當初說她資質尚佳也不是假話,只是青雲天下世家無數,真正能邁入上五境的確實只有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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