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錯哪兒了
季憂目送靈劍山弟子離開,隨後便進來屋中。
他對九州的世家都不太熟悉,所以掌事院光是叫他注意這個主意那個的,他根本就對不上誰是誰,只能回來翻看對決的摺子,來確定他們的組別。
翻看良久之後,他望了一眼窗外深沉的夜色,感覺天色已經晚了不少。
若是按照尋常的安排,他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完成了一次煉體,正要脫光衣服進行沐浴,但因為今日曹勁松的到訪,時間被耽擱了。
他明日還有一場對決,今日便不打算繼續了。
季憂將摺子合上,將茶水倒掉,清洗了茶壺,隨後便要起身前去睡覺,但剛邁出一步便又瞬間靜止了動作。
此時,不遠處的空氣中浮現出一道湝波紋,接著便是無聲湧動的玄光。
光著腳的靈劍山小鑑主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的房間,所落地的位置就在他的浴桶前面,假裝無意地向桶的方向瞥了好幾眼……
發現浴桶之中沒人,顏書亦微微一怔,轉過頭才發現了坐在茶席之上的季憂,瞬間有些故作鎮定地冷在了原地,像是要滅殺一切一般。
季憂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傲嬌鬼算得還真準啊,無論是時間還是位置。
小鑑主此時轉頭看著他:“只見過幾次的陌生男子,把本鑑主的鞋襪還來。”
“鑑主大人貴為靈劍山下一代掌教,沒想到卻只有一雙鞋襪,竟然還要深夜來取,時機和位置還選得這麼恰到好處。”
“本鑑主如何做事,何需你這小小天書院弟子過問。”
顏書亦語氣淡淡,理直氣壯間裡帶著一抹兇意。
想看洗澡就看洗澡,還專門留了鞋子在這裡打掩護。
季憂暗忖一聲後起身,隨後從櫥櫃之中拿出了先前放好的鞋襪,走過去的同時還從盆架上抽了一條毛巾。
小鑑主此時已經坐到了地板上等著穿鞋,忽然就感覺自己的腳腳被抬了起來,隨後就被浸溼了溫水的毛巾貼在了腳心。
“你這小髒腳……”
季憂此正在地上,握著她的腳腳輕輕擦洗,又一個個揉淨了她那起珠圓玉潤的腳趾。
看著他這般溫柔細緻的模樣,靈劍山小鑑主愣了許久之後,直到聽季憂說她腳髒才將眼睛眯起,忍不住伸腿蹬了他兩下。
丁瑤很晚才回到如升園的小樓,因為她也去觀戰了。
靈劍山弟子的對決看了兩場,其他宗門的對戰看了三場,其中一場就是天書院的。
此時剛剛進入小樓,丁瑤忽然聽到一陣似有若無的旋律,忍不住微微一愣,於是看向正端著茶水朝此而來的卓婉秋。
“誰在哼歌?好像是我們靈州的民謠。”
“噓,是鑑主。”
“鑑主今日怎麼這麼開心?”
“去找姑爺了,剛剛才回來的。”
丁瑤看了一眼漆黑天色,又朝著鑑主的房間看了一眼:“季公子明日還有對決的,卻只看了一場對戰,又和鑑主玩到這麼晚,是不是有些的過於鬆弛了?”
卓婉秋看向丁瑤:“你怕姑爺會輸?”
“公子自然是天驕般的人物,但能參加天道會的卻也都不是什麼等閒之輩,我只是怕公子會過於輕敵,他想迎娶鑑主,就比別人更需要進先賢聖地的,而且公子他還說要替鑑主斬去天劍峰些威望的,總該慎重些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蒼梧道場
翌日清晨,微風和煦。
無數修仙者都從園子當中走了出來,迎著熹微的晨光,烏泱泱地向著九大道場而去,參戰的參戰,觀戰的觀戰。
天書院眾人也在洗漱之後離院,結伴前往了景陽道場。
何靈秀今日在此有場對決,而那個名叫藺鴻的老者今日在景陽道場也有一場對決。
他臨場破境應天的訊息其實有很多人都知道了,那掩藏不住的野心,也被人議論了多時。
所以不只是天書院的人,就連其他仙宗、世家也都人也都紛至沓來,其中不乏有一些鬚髮花白的長老級人物。
再加上不參賽但愛湊熱鬧的人,以至於整個景陽道場人滿為患,甚至無處容留再多一人。
可即便如此,也還是有人前赴後繼地趕來,見到已無法進入,於是便踏空而起,落在了圍場的八座石壁之上。
景陽道場,儼然成為了九大道場中人氣最高的一個。
就連長樂郡主趙雲悅也早早前來,混跡於人群之中。
柳駿馳今日在此也有一場對決,她來觀戰,同時也想著趁此時機與靈劍山弟子拉近一下關係。
同時,她也想去看看這個名叫藺鴻的臨場破境者,以及其他融道境玄妙無比的戰鬥。
而與人滿為患的景陽道場截然相反,則是氣氛沉寂的蒼梧道場。
因為蒼梧道場的第一輪都是些小世家的通玄境比鬥,也沒有什麼特別受到關注的人,除了對戰雙方的家族派人前來之外,再無其他閒觀者。
禹州苗氏、涼州韓氏、雲州項氏……
多數都是些新晉的百年世家,底蘊並不深厚,幾場下來,莫說是傳代術法,就連精妙的招式都少見。
即便有人前來蒼梧道場觀戰,但一戰之後也都差不多走了個乾淨。
這樣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午後時分,在經歷了五戰對決結束之後,蒼梧道場才漸漸開始多了些人。
第一批走入進來的是一輕紗遮面的女子,她身姿窈窕,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冷漠的威嚴,叫人不敢直視。
即便有些人抬頭直視,也覺得面前似乎有一層朦朧感,叫人看不真切。
而與之隨行的,還有兩個女子,未穿仙袍,只是穿了尋常的衣裙。
她們並未坐在尋常的觀眾席,而是繞場而過,進入蒼梧道場旁邊的觀戰樓上,在二樓就座。
聚在蒼梧道場的小世家莫說見過青雲天下最高等級的掌權者了,就連千年世家的家主都很難見到,但他們很清楚的是,能上觀戰樓觀戰的絕非凡人。
“鑑主。”
“在外面還是要叫小姐,免得被人注意到。”
“是,小姐,姑爺知道我們今日來看他對決麼?”
顏書亦聽後輕抬眼眸:“只是在房間裡待的有些無聊,出來閒逛,經過蒼梧道場便順道來看一下靈州花氏旁支一脈的次子對決罷了,跟他有何關係。”
卓婉秋聽後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心說您大概連花式旁脈次子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吧。
而且據她所知……花式旁脈次子雖然的確是在蒼梧道場對決的,但那場對決在今日早上就已經結束了。
鑑主對“姑爺”二字一點也不排斥,卻非得說是順道,看來季公子說的對,鑑主當真是個傲嬌鬼,想看自家相公還要嘴硬。
一念及此,卓婉秋就忍不住回憶起了昨夜。
那時自家鑑主一臉冷酷地回了小樓,隨後傲然進屋,自己進去給她送茶的時候卻發現她正坐在床榻上盯著自己腳丫子一直看,腳趾忍不住動來動去的樣子,甚至沒注意自己進來。
她心中暗忖著,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丁瑤。
此時的丁瑤正看著對面的圓臺,神色稍稍有些凝重。
主要原因就是的季憂這幾日過於鬆弛,讓她心中稍稍有些沒底。
就像她昨晚唸叨的那句一樣,能參加的天道會的,都不會是什麼等閒之輩。
而在她們之後到達蒼梧道場的,則是天書院弟子餘詩柳。
她來到蒼梧道場,便尋了個人比較少的地方坐下,隨後便開始靜坐而待。
師兄師姐要麼有比賽,要麼有自己所關注的對手,王高岑和谷澤濤則更關注那三個破境融道的通玄。
但不知為何,她卻的更好奇季憂的對戰,於是特地從景陽道場而來。
其實她與丁瑤的想法是有些近似的,覺得季憂好像並沒有太在意天道會的對決,才更好奇他這第一戰的表現。
而和餘詩柳差不多同一時間趕來的,還有三位婦人。
她們坐在了距離道場入口較近的席位,周邊還有家僕擺了茶桌和茶點。
坐在左側的那個婦人髮鬢高盤,頭戴數根紫釵,穿著一身鏤金的對襟襦裙,眼眸淡淡,頗有些豪門貴婦的氣質。
如果季憂此時已經到場,應該會認出這就是當日聚仙會上一直在打量自己的那個婦人,也就陸家夫人,陸含煙和陸清秋的孃親。
與她一同前來的另一位婦人在衣著方面與其有著不相上下的華麗,乃是雲州榮家的夫人。
榮家也是靈石商會之中擁有不少話語權的世家,地位只比陸、丁二家稍微差一些,算得上是三把手。
這雲州的靈石商會本就一個利益共同體,不管內部有何爭權奪利的暗流湧動,但夫人之間的關係倒還是極好的。
榮家此番前來天道會,也是因為榮家子弟要來觀戰。
榮夫人對修仙者之間的對決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她畢竟是個婦道人家,雖然早年也曾修行,但生兒育女之後便漸漸放棄了,已經停留在凝華境多年。
而她之所以會隨家族前來,只是覺得難得會有這種時機能夠出來走走,還能和姐妹一起。
榮夫人昨日就與姐妹們約好,今日是打算到處轉轉的。
據說這中興郡有一個技術極好的畫師,畫起人物肖像來惟妙惟肖,輕輕幾筆就能勾勒出人物神韻。
她本想約上這畫師,在這景觀怡人的先賢園為姐妹幾人畫些畫像,拿回家中裝裱,但還未出門就被陸夫人給拉到了這裡來。
坐在她旁邊的還有云州汪氏的汪夫人,與榮夫人的身份家世基本一致,此番前來天道會的目的也相差不多,也是被陸家夫人忽然拉到了這裡。
看著這人員稀少,四周無聲的蒼梧道場,榮夫人不禁微微皺眉:“今日這日頭倒極其適合出遊,不知陸夫人為何忽然改主意,拉著咱們姐妹到這裡做什麼?”
在旁的汪夫人心中也有同樣的疑問,不禁和榮夫人一起望向了陸夫人。
“今日來此,是為了讓你們陪我來看一個人。”
“?”
榮夫人與汪夫人有些茫然:“今日對決的,好像沒有你陸家子弟。”
陸夫人聽後點頭:“是沒有,但卻有豐州那個鄉野私修出身的天書院弟子,季憂。”
“原來是他?”
汪夫人和榮夫人嘴唇微張,眉心忍不住有些微微皺起。
雖然她們這些年在家相夫教子,對外事不太理會,但季憂的名字她們還是聽說過的。
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雪域妖石。
妖族進九州通商之後,雪域妖石對於雲州的生意打擊極大。
雲州的靈石商會本想限制司仙監對於雪域妖石的咻敚瑳]想到司仙監找了季憂,改道豐州。
她們這些婦人可以對別的事情漠不關心,但對於自家生意自然是有所瞭解的。
榮夫人微微皺眉:“陸夫人專程來見他是為何何故?”
“自然是女大不中留。”
“?”
陸夫人轉眸看向他們:“你們也知道我的兩個女兒都在天書院,今次前去看她們,發現我那二女兒對這季憂的似乎心有所屬,而我家老爺對他好像也極其滿意。”
容夫人和汪夫人對視一眼,心說若真是如此,那倒還是件好事了。
靈石商會提高咻敹悾揪褪窍胍孟卵┯蜓目刂茩啵l知最後被司仙監擺了一道。
可季憂後續若是成為了陸家的女婿,那一家人自然不用說兩家話,這控制靈石的事情反而水到渠成了。
汪夫人聞聲不禁輕笑:“怪不得陸夫人連遊玩兒都沒有了興趣,敢情是來看女婿的。”
“女婿?”陸夫人一聲冷笑,“我哪有福氣能讓這季憂做我的女婿?”
汪夫人聞聲一怔:“陸夫人似乎話裡有話?”
陸夫人將雙手合攏在腿上:“這季憂,傲得很呢。”
“?”
“其實我是看不上這種鄉野私修的,奈何女兒喜歡,老爺也同意,我一個婦道人家自然拗不過,便想著好好看看他,審問審問,可誰知他最後連來都沒來,甚至連回絕的信條也只是寫了幾字。”
陸家雖說整體位次不高,但在雲州卻是掌權世家,陸夫人此生並未出過雲州幾次,自然有種骨子裡的心高氣傲。
在她看來,陸家已成為百年世家,又靠靈石生意結交四方,家中女兒更是天資卓絕。
季憂能娶到,心中應該是竊喜的,卻想不到他會如此傲慢,自然心中不快。
汪夫人和榮夫人聽後皺眉:“這就是他的不該了,可既然他如此傲慢,陸夫人為何還要專門為他而來?”
陸夫人的面色稍稍沉落:“先前宴會之上我見了他,可那時我家老爺也在,有些話是不太方便說的,今日來此便是與他說明白,結不結親是我陸家說了算的,可不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汪夫人聽後輕輕點頭:“是該如此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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