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走紅 第398章

作者:宋不留春

  “那我知道怎麼做了,等我從西圖耳回去以後,我再好好跟他們聊一聊。”賈龍問陸嚴河,“你準備自己投資這部電影嗎?”

  “如果可以投的話,當然。”陸嚴河心想,一個有著成功票房先例的電影,他現在手頭上又有一些錢,怎麼不投資呢。

  賈龍說:“我當初跟那些電影公司談的是要給你5%的收益分成,即使你不投資,也一樣可以拿分成的。”

  陸嚴河笑了笑,說:“其實,我一點都不懷疑這部電影會賺錢,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如果不是我自己的錢太少,沒辦法自己拍,我甚至想要自己拍。”

  其實這話陸嚴河自己一說出來也覺得扯淡,有點假了。

  但賈龍卻善解人意地但笑不語。

  他說:“我們之後再看看,看能不能要到更好的條件。”

  跟賈龍一塊兒走了走,又在一家街角咖啡店坐下來,喝了杯咖啡。

  他們一起聊了聊情景喜劇的創作,聊了聊陸嚴河後面的專案。

  賈龍知道陸嚴河還在準備另一部情景喜劇的時候,有些吃驚。

  他還問:“還是像《六人行》這樣,是季播的短劇嗎?”

  “不一定,它可能是一個在長篇連續劇框架下的情景喜劇。”陸嚴河說,“它跟《六人行》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和故事,也不能說完全不同,都是講一群人湊到一起,最後成為了這一輩子最好的朋友的故事。”

  賈龍:“《六人行》我是從頭到尾一集不落地追完了,也不瞞你,剛開始看的時候,我都不理解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一個劇,就幾個人之間發生的一些對話和人物關係的變化,就能引起這麼大的關注,還有這麼多的討論,直到我在網上看到很多人說的話,我才知道,我低估了什麼地方。”

  “嗯?”陸嚴河驚訝地看著賈龍。

  “不只是我,包括很多人,都沒有意識到為什麼這部劇會這麼火。”賈龍說,“就因為它夠簡單,就六個人,他們每個人都太簡單自然了,沒有現在影視劇各種各樣複雜的人設,很容易就能進入他們的世界。這個劇的一開頭,就他們幾個人坐在咖啡館裡聊天,對話就像是我們周圍會出現的對話,然後在這種日常的場景中,又時不時地冒出一下戲劇性的衝突,讓大家更容易代入自己的生活。”

  “你看網上為什麼這麼多人在討論這部劇,甚至是分析每一個角色的選擇和態度?”賈龍滿臉稱讚地說,“就因為他們不同的選擇、不同的態度,包括每個人說的不同的話,都彷彿從我們生活中脫胎而出,搞笑輕鬆的同時,還時不時地像敲木魚一樣,往我們的記憶裡敲一下,喚起一些我們類似的情感體驗。所以,後來我還專門去找人要了你寫的劇本原稿來看,這一看才發現,為什麼這麼好。”

  “我最怕的就是那種寫得很實、事無鉅細都要跟你講明白了的劇本。”賈龍說,“你的劇本里,基本上只有對白,但光靠對白,就能讓人完全明白整個故事在講什麼,這種能力是很多編劇不具備的,而且,你這些話都又溣职祝植凰祝@是最難得的,真正屬於情景喜劇的語言,真好。”

  陸嚴河被賈龍這一番話誇得都差點眼紅。這段時間,包括喜歡這部劇的觀眾在內,其實都不認為這是一部從質量上很優秀的劇,大家覺得劇好看,但要論所謂的文學性、人物性、藝術性,都很平庸。

  陸嚴河太多次想要為這個故事辯解,這個劇根本沒有那麼簡單。可是作為一個編劇去解釋這個故事沒有那麼簡單,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

  今天賈龍突然說出這番話,讓陸嚴河有一種“還是有人懂”的感動。

  嚴格來說,《六人行》這個故事,不是陸嚴河原創的,但卻是他一個字一個字敲出來的,無法靠金手指百分之百複製劇本的他,在寫作這個劇本的時候,除了一個勁兒地想要從記憶裡挖出更多的內容之外,也得靠自己的能力去把這些碎片化的記憶,組織成一個完整的故事,甚至是一個好看的故事。

  他就像是擁有著一座金礦的小地主,金礦挖出來了,卻要提煉出來,才能變成純度很高的金子。

  陸嚴河跟賈龍說:“賈老師,這麼多天,你是第一個這麼誇這個劇本的人。”

  賈龍:“真正創作喜劇、懂喜劇的人就那麼幾個人,其他人不過是似懂非懂,拿著其他型別的標準來看《六人行》。”

  賈龍一句話讓陸嚴河笑得特別燦爛。

  “我的心情頓時變好了,賈老師。”

  -

  明明這一次來西圖耳電影節的重中之重是《三山》,可跟賈龍見面以後,陸嚴河回到酒店,卻沒有忍住,從膝上型電腦裡找出《六人行》的劇本,從頭到尾又讀了一遍。

  陸嚴河越讀越覺得可惜,也越覺得憤怒。

  如果不是京臺幹出那麼多噁心的事情,他就可以順順利利地去創作後面的劇本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憋著一口氣,再也不能回到這個系列裡。

  真希望有一天有家電影公司去買下這部劇的電影改編權,讓電影跟京臺再沒有關係,讓他可以繼續做電影的編劇,把後面那些故事,好好地講出來。

  但那也只能想想了,即使真的有一天改編成大電影,陸嚴河也不知道怎麼寫這部大電影的劇本,根本沒有先例可以參照。

  而時至今日,陸嚴河也清晰地知道了一個事實,電影不是湊夠兩個小時素材的電視劇,兩個東西之間有些非常明顯的不同。

  陸嚴河只能怒而關掉《六人行》的劇本,開啟《武林外傳》的那個文件,開始寫故事的要點和大綱。

  這一次,不管怎麼樣,《武林外傳》的版權一定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不能再像《六人行》那樣,因為版權在別人手中,一旦鬧掰就沒有自己的份了。

  -

  《三山》的首映是在下午兩點半。

  上午,陸嚴河在陳梓妍的安排下接受了兩家國內電影媒體的採訪。

  這個採訪是他單人的。

  採訪結束以後,就在酒店匆匆吃點東西,充當午餐,然後換禮服,準備出發去參加首映禮。

  他先跟劇組的所有主創一起匯合。

  這一次陳江、隋芳然、王路他們幾個都來了,主演電影入圍西圖耳電影節主競賽單元,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跟中彩票一樣。

  出發,上紅毯,然後進放映廳,整個過程都鬧哄哄的,陸嚴河感覺自己的腦子和耳朵就沒有安靜下來的時候,似乎每一刻都有人在跟他說話,或者是有人在跟他打招呼,喊他的名字。

  大部分都是國內的電影人和媒體人員。

  這種感受跟在國內參加電影頒獎典禮很不一樣。

  老實講,國內電影頒獎典禮還是比較隆重一點,儀式上也比較的莊重一點。

  這裡還真是電影節的氣氛很重。

  一路過去,上車,到下車,到處都是人,而且,似乎都沒有什麼隔絕,包括下車以後,他們也是第一時間被人群給圍住了。

  現場有很多的影迷,包括很多華人。

  有保安在控場,也放置了一些隔離帶什麼的,但彼此之間的距離幾乎約等於沒有。

  陸嚴河他們下了車以後,還要步行一段距離才能走到紅毯區。這一路過去,太多人舉著攝影機、手機在拍攝他們,還不斷地跟他們提問,聊天,就像是在機場被一群粉絲圍追。

  一直到進了紅毯等候區,沒有通行證的人才被攔截在外面。

  作為《三山》的主創人員,他們甫一出現在現場,就引起了攝影師們的關注,甚至好些攝影師拋棄了正在紅毯上的嘉賓們,將鏡頭對準了還在候場的他們。

  當然,他們主要是衝著王重導演來的。

  電影節上的媒體一樣對明星趨之若鶩,但對於像王重這樣有知名度的大導演,同樣是趨之若鶩的。

  陸嚴河他們幾個演員反而沒有多少人關注。

  關注陸嚴河的,都是周圍喊他名字的粉絲。

  等他們上了紅毯,這個現象就更明顯了。

  陸嚴河聽到了有攝影師喊他的名字,讓他看向他們。但更多的是不同國家的攝影師用蹩腳的中文發音喊王重。陸嚴河很吃驚,紅毯也走過很多次了,但這麼多攝影師去關注一個導演的情況,陸嚴河還是頭一次。

  而且,這些攝影師基本上都是正裝皮鞋,穿著很正式——這一刻陸嚴河突然就意識到儀式感的重要性,某種意義上,正是大家在這些細節上的鄭重對待和呈現出來的面貌,讓這個現場有了嚴肅和高階的感覺。

  置身其中,會給人一種他們正在參與一個很隆重也很美好的盛典。

  《三山》的首映,西圖耳電影節的藝術總監溫圖爾·羅貝親自到場來支援。

  藝術總監就是給電影節選片子的,一般情況下,每一年哪些片子入選主競賽單元都是由他來決定,是電影圈的權勢人物——不過,一般不會有人這麼稱呼他這樣的人,這種說法,往往會發生在電影公司的巨頭,而不是一個電影節的藝術總監身上。可實際上就是這麼回事。

  溫圖爾·羅貝並不是單獨來支援《三山》的,所有入圍主競賽單元的電影,他都會在首映禮來出現,以表示電影節對它們的重視和珍視。

  陸嚴河第一次見到這位在電影圈大名鼎鼎的人物。

  而令陸嚴河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在看到他之後,主動喊出了他的名字:“嚴河,我們即將冉冉升起的新星,歡迎你來到西圖爾。”

  陸嚴河受寵若驚地看著這位聲名在外的藝術總監,“羅貝先生,您好。”

  溫圖爾·羅貝的手握著王重的手臂,笑著說:“你的這部電影又為我們帶來了四個出色的年輕人,希望今後在西圖爾可以繼續看到你們的身影,以後要繼續帶著作品過來啊。”

  陳江他們幾個緊張又興奮。

  陸嚴河笑著說好。

  一番簡單的寒暄,電影放映就要開始了。

  大家紛紛落座,等待放映廳內燈光暗掉,電影開始播放。

  陸嚴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屏息凝神,等待電影開始。

  這是他第一次觀看這部電影,在這之前,他連片段都沒有看過。

  陸嚴河深吸一口氣。

  緊張的情緒終於還是不可避免地從心裡蔓延了出來。

  -

  國內。

  陳思琦從寢室出來,跟白雨打電話。

  “白雨,那篇關於嚴河的稿子,寫得怎麼樣了?”她問。

  白雨說:“已經寫好了,版也排好了,就等什麼時候你說可以發,我們就發。”

  陳思琦說:“梓妍姐跟我說,不出意外的話,嚴河在《三山》中的表演會得到一波好評,想讓我們利用好這個熱度,去重新加固一下嚴河是一個有天賦的演技派的印象,之前因為《六人行》,雖然戲很紅,卻讓一些人覺得嚴河演這種情景喜劇,演得很膚湣!�

  白雨:“放心吧,《黃金時代》和《鳳凰臺》裡,嚴河表演的高光時刻我都專門做了動圖放在文章裡,不過,你確定就在我們自己的號上發嗎?大家都知道這個號的老闆之一就是嚴河,別到時候被人說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沒事,這篇文章要麼就是嚴河在新片中的表演在西圖耳電影節受到廣泛讚譽,回顧他的演技高光時刻,要麼就不發。”陳思琦說,“不會是王婆賣瓜。”

第307章 首映

  電影從一個江南水鄉開始。

  第一個鏡頭就是沉鬱不散的天空,連綿不絕的陰雨。

  這部電影講的就是三個年輕人去尋寶,結果在尋寶的路上遇到很多離奇之事,最終遭遇不幸、離奇身亡的故事。

  從故事結局來說,這是一個悲劇。但這部電影就不是那種故事流的電影。

  從電影的前面三分之一來看,這個電影的殼子是三個生活在飢寒交迫之中的年輕人,因為意外得到一個寶藏的訊息,為了找到那個寶藏,踏上了尋寶之路。故事背景處在一個戰亂和鬼魅橫生的年代,路途艱苦,一開始他們躊躇滿志,但中間經歷了各種兇險和磨難以後,三人之間就發生了爭執、矛盾和衝突,性情大變。

  發生在他們身上的詭異之事越來越多。

  有個瞎了眼的老婆子還說他們三個人被詛咒了。

  他們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有人想要離開,回家,這個時候,一個晚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他們匆匆忙忙地在山林中尋找遮蔽之物,然後,遠遠地看到了一座亮著微光的廟。

  ……

  鏡頭裡的這座廟,幽幽森森,在廣袤的山林之中,宛如一豆火苗,被幕天席地的暗雨徽帧⒄谘冢S時會熄滅。

  這樣一個突如其來的鏡頭,驀地出現在觀眾們面前,隨著一聲宛如女鬼嗚咽般的冷嘯聲,出現在了大家的面前。

  然後,鏡頭慢慢地推近,推到廟門口,廟內的一幅剪影出現在眼前。

  廟很普通,很小,裡面灰撲撲的,沒有什麼東西,牆壁上有皸裂的皺褶。

  一個人坐在廟裡,面前升了一堆火,火光照耀著他的臉,是很年輕的一張臉。

  這張臉有幾分清俊,在搖曳的火光中彷彿被抽走了靈魂,雙眼無神,臉色麻木,彷彿枯槁一般的寂然,彷彿連火光都無法在他的眼睛裡喚醒任何一點亮光。

  “來了!”陸嚴河心中驚歎了一聲,同時,也被自己這個鏡頭給驚了一下。

  他差點沒有認出自己來。

  王重似乎是專門不想讓大家能夠輕易認出他,妝造和拍攝的角度也好,後期的色調和光影也好,都做了處理,讓鏡頭裡的他跟現實中的他有些許不太一樣的地方。

  當然,最主要的是身上那種神韻和氣質完全不同了。

  溫圖爾·羅貝在今天首映之前,就已經在審片的時候看過這個片子了。

  當時他在看這個片子的時候,就對這個只出鏡了十分鐘的年輕演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一個綻放出驚人光彩的新鮮面孔永遠讓人驚喜。

  影視圈就是這樣,人們永遠都在期待新鮮面孔。

  所以,在看完這部電影以後,溫圖爾·羅貝專門去調查了一下這個年輕演員。

  對一部電影節來說,它在電影圈的地位如何,要看它能挖掘出多少的導演,能捧出多少部名留影史的電影,這種影響力,是沒有具體的資料標準的,全在大家的心中。

  而對電影圈來說,一個傑出的演員是從哪裡被大家認識的,同樣也影響著這個電影節的影響力。

  這種事情,說不清,道不明,只在每一個電影人的心中。

  在陸嚴河沒有穿越之前,歐洲三大電影節影響力雖然大,地位也高,但要論國際影響力,無論怎麼說,其實都是比不上美國奧斯卡獎的。無論用什麼樣的角度或者論調去說“奧斯卡獎”的遊戲規則本身就是美國自己的獎,不代表著它就比其他電影獎高階——事實就是,在各方面來說,美國電影奧斯卡金像獎都是影響力最大、也是電影圈都想要去獲得的一項榮譽。沒有為什麼,就因為它是這個領域最頂尖的獎。

  但是,在陸嚴河穿越過來之後的這個世界,奧斯卡電影金像獎雖然依然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卻並非一枝獨秀的存在,國際四大電影節在國際影響力上是能夠跟它分庭抗禮的。

  而為了跟國際四大電影節競爭,奧斯卡金像獎的評選範圍也越來越廣——這幾年,都有亞洲電影入圍,他的會員也越來越多,國際範兒越來越足,試圖把全世界各國最頂尖的電影人才都網羅進去,打造成全世界最頂尖的行業人員投票選出來的獎。這一點倒是跟原來那個世界的金像獎有著異曲同工的想法。

  溫圖爾·羅貝看好陸嚴河這個年輕人,所以就多關注了一點,也由衷希望他後面能夠拍出更好的戲,帶更多的作品來西圖耳電影節。

  整個電影院裡,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