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路商途 第135章

作者:更俗

  茶饮料作为廉价快消品,想要打开市场,对市场营销的依赖性当然也是极强,营销成本也势必占据营业成本相当大的份额。

  不过,茶饮料有限的市场售价,注定了需要管理更为精细、高效的市场推广、品牌营销运作。

  沈君鹏对嘉乐下一阶段核心工作的主张,朱玮兴是极其赞同的,但调整需要时间。

  从各个方面考虑,鸿惠堂草本凉茶,比南亭湖茶饮慢三四个月,甚至半年后再正式推出,都是合适的。

  真正叫朱玮兴焦虑的,也是最核心的问题,还是产能建设。

  产品可以晚半年再推出来,但问题是半年之后,他们的产能建设还是远远落后于人家啊!

  与保健品相比,饮料市场的天花板要高得多。

  江省目前饮料市场,虽然主要为碳酸饮料与包装饮用水占据,但规模已经可以拿巨大来形容了。

  九四年江省全省饮料市场销售规模约十五亿瓶(听),整个华东地区九四年饮料市场销售规模约七十亿瓶。

  此外,饮料市场每年的增涨幅度都极为可观,近五年来每年基本都有百分之二三十左右的复合增涨率。

  也就是说,华东地区今年饮料市场总销量预计在九十亿瓶,九六年有可能突破一百亿到一百二十亿瓶。

  说实话,以南亭实业的产能扩张,才有点进军饮料市场大显身手的架势,鸿臣区区两百多万箱草本凉茶的年产能,真的只能算试水。

  也不怪当初在狮山宾馆的小礼堂里被萧良当众打脸,朱玮兴没有资格吭一声——他自己都得承认这一点。

  鸿臣没有足够庞大的产能支撑,是没有资格去做人家对手的。

  然而铝制易拉罐包装,除了包装成本更高,生产线投资也要比PET瓶高得多。

  一条年产高达三亿瓶的大型易拉罐罐装生产线,报价高达两亿元。

  鸿惠堂草本凉茶,想要追赶南亭湖的茶饮产能,要上两条线,再加上厂房建设、生产运营等等,总投资不可能低于六亿。

  朱玮兴仅仅是鸿臣食饮部副总裁,就算他父亲朱鸿召,也没有办法拍板现在将如此巨资砸到狮山来。

  朱玮兴前段时间向集团总部提出一个折中方案。

  就是学南亭湖饮料三厂,建造新厂房引进多条成本低廉的中型PET瓶热灌装生产线,可以将六亿瓶规模的产能投资,大幅度控制到两亿以下。

  更关键的还是包装成本能大幅下降。

  目前一只易拉铝罐,大宗采购价高达零点六元。

  一只PET聚酯塑料瓶,目前大宗采购价为零点三五元。

  现在南亭实业直接拉投资厂在南亭工业园建配套PET瓶坯厂,预计成本还有大幅下降的空间。

  朱玮兴认为他能看得清未来发展的方向,可惜集团总部还是认为他的计划太过躁进了。

  鸿臣总部以总裁朱玮益为代表,一是认为嘉乐的市场销售体系建设还不够成熟,二来华东及中部省市的茶饮料市场发展前景还谈不上明朗。

  南亭湖茶饮此时大举进军,正好是他们观察、学习的机会,何苦太急躁、太冒进,鸿臣拖后一两年再发力,又会有什么损失?

  朱玮兴心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他一直以来都是鸿臣推动进军内地饮料市场的核心人物,也坚定看好内地茶饮料市场未来发展的前景。

  即便前两年在广省等地试水以失败告终,都不能改变他对内地茶饮料的市场判断。

  推动在狮山建厂并投资嘉乐的市场销售体系,可以说是朱玮兴对之前试水失败的经验总结——绝对不是在万紫千红挨那一脚的冲动之举。

  南亭湖饮料如此声势浩大的动作,更是进一步坚定朱玮兴的判断,很显然萧良这样的角色,也看到市场机会了嘛。

  拖后一两年再发力推出鸿惠堂草本凉茶,看似鸿臣可以省去许多市场开荒期的艰辛,但朱玮兴又怎么可能看不到,一旦叫南亭湖两款新品茶饮,率先在华东及中部省市的民众心目建立起来茶饮料的概念,他们要追赶南亭湖的先发劣势,又要额外付出多少成本?

第263章 曲线救国

  深夜从华宥大厦离开,在乘车前往狮山宾馆途中,朱玮兴跟沈君鹏、孙仰军同乘一部车,将鸿惠堂草本凉茶目前最紧迫的产能以及包装成本等问题,跟他们提了出来。

  鸿臣总部目前无意过于激进的追加产能投资,但朱玮兴不觉得就束手无策了,就真的要坐等集团总部出资。

  他完全可以另外筹资扩建产能,等将市场做起来,再说服集团总部收购这部分产能资产。

  这不仅可以达到“曲线救国”的目的,他个人还能从中获取一部分额外的收益。

  嘉乐的其他出资人,是没有什么资金可榨了,但沈君鹏在香港发展了十多年,他总计才往嘉乐投入三四千万的资金,还不足以体现他雄厚的实力——朱玮兴认为沈君鹏在香港资本圈的地位也是不弱的。

  “说实话,除非嘉乐的市场业绩能做得十分稳定,要不然短期内鸿臣不大可能会直接收购嘉乐。真要说谋求暴利,鸿臣大可以加大在香港的地产投资,”

  朱玮兴也是掏心窝子的,跟沈君鹏解释鸿臣当下真正的核心经营思路,

  “我叔伯几人从凉茶铺子做起,迄今已有三十多年,产业兴衰风波跌宕,也见识、经历不少,他们都更愿意在能抵挡市场冲击的行业里扎根耕耘。有时候不能说他们不正确,但有时候又确实有些保守了;我现在也很头痛。我现在比较能肯定的,茶饮料市场能做起来,鸿臣收购这一块的产能资产,绝对要比直接收购嘉乐容易得多。当然了,到时候沈总就未必愿意出售这一块的资产也说不定。”

  沈君鹏克制住没有去看孙仰军的反应,点头赞同朱玮兴的话:

  “确实,姓萧的那边都敢直接押下这么大的筹码,我们不能明明看得到茶饮料市场的发展前景广阔,实际动作却比姓萧的保守那么多——你有这个想法,我肯定是支持你的。”

  沈君鹏在香港混迹这么多年,知道香港的资本市场早就有成熟的套路。

  除非他们自己到香港买壳上市,倘若想要哪家经营稳健的香港上市公司,通过增发或现金等方式,收购草创期的嘉乐,无疑是异想天开。

  除非嘉乐的经营能彻底稳健下来,并且有相当明确的利润增涨预期。

  就算有傻子公司,香港证券市场也有审计监管部门,会进行严苛的审查。

  至于茶饮料的产能投资以及将来更有可能为鸿臣收购,沈君鹏也相信朱玮兴的判断。

  一方面是鸿惠堂草本凉茶真能在内地打开市场,无论是降低成本,还是方便更大规模的扩大产能去占领市场,只要价格合适,鸿臣绝对会优先收购已经形成稳定供货或者说代工关系的产能资产。

  这并不单单朱玮兴作为朱家子弟参与这一块的投资,而这确实符合鸿臣的利益。

  另一方面,就算鸿惠堂草本凉茶没能做起来,投资建造的工厂,依旧可以通过给其他茶饮品牌代工,或者自创新的品牌生存下来。

  这不是什么风险投资,而是一项稳健的投资。

  很轻松就说服沈君鹏,朱玮兴很兴奋,又看孙仰军问道:

  “孙总,你觉得呢?”

  孙仰军在江省金融圈的资源很丰足,朱玮兴还是希望拉孙仰军一起促成这件事。

  “我才几斤几两啊?”孙仰军打了哈哈,说道,“前后往嘉乐投了两千万,就差不多快将我榨干了。”

  孙仰军知道沈君鹏很早就期待鸿臣能扩大在狮山的饮料产能投资,哪怕鸿臣总部一时半会保守了,朱玮兴另想办法筹资进行产能建设,对嘉乐也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弊。

  不过,孙仰军他个人即便还能筹集一些资金出来,但不太愿意参与了。

  很显然啊,这一块的产能投资,即便将来大概率会被鸿臣集团收购,溢价也会相当有限。

  真要溢价高了,鸿臣集团为什么不新建工厂,或收购其他的饮料工厂?

  朱家有那么多的子弟叔伯呢,鸿臣不可能无原则将利益往朱玮兴头上倾斜的。

  “仰军在秣陵还有一摊事,需要资金的地方比较多,你就不用拉仰军了,我参与;另外我们尽可能在香港多筹一些资金,”沈君鹏替孙仰军开脱道,“当然,具体的操作,我认为可以直接收购狮山汽水厂后再进行扩张……”

  沈君鹏南下经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投资需分散风险,不能一味追求高风险高收益。

  他个人资产规模也比较大了,现在也愿意在稳健性的实体上多押些筹码。

  更重要的是,沈君鹏早就看到鸿惠堂草本凉茶做大规模,才能更充分的发挥嘉乐建设庞大销售队伍、掌握经销渠道的价值来。

  嘉乐的价值越高,被收购的可能性以及溢价,也就越高。

  沈君鹏看到这点,期待这点,这时候有能力怎么可能不参与进来推动一把?

  狮山大大小小的国营企业有六十多家,主要还集中在轻工制造领域,像罐头厂、汽水厂、纺织厂、玻璃厂、铸造厂等等,基本上也算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罐头厂因为果林资源的问题,早就竞争不过地方上经营风格更灵活的私营或乡镇果汁厂,陷入举步维艰、资不抵债的困境。

  为了引进鸿臣的投资,在周康元的推动下,县里将罐头厂的负债剥离出去,几乎是将现有的厂房、设备以及地皮,都白送给鸿臣,仅仅是对鸿臣接下来的投资及缴税额度做了一定的要求。

  县里对这一块的争议也少。

  狮山汽水厂虽然没能将市场做出去,但八十年代初建厂,在狮山及附近区县一亩三分地里,每年还是有三五百万的销售额,还有一些效益。

  在乡镇,五六毛钱一瓶的橙味汽水,还是要比易拉罐可乐畅销得多。

  这也是诸多中小碳酸饮料厂最后坚守的市场了。

  当然了,他们想要更快速的扩大产能投资,付出一些溢价收购汽水厂进行新的产能扩张计划,是最直截了当的。

  要不然,真等筹措到资金,完全从头到尾建造一座新工厂,怎么也需要一年的时间才够。

  他们可以先收购汽水厂,以最快的速度对生产线设备进行改造,增添一两条新的灌装线,有望在九月下旬,就推出鸿惠堂PET瓶装草本凉茶产品,有望在年底之前,将月产量做到一百二十万箱左右,配合草本凉茶前期的市场开发。

  在这个过程中,再筹资进行更大产能规模的新工厂建设,追赶南亭实业的进度。

  南亭实业在南亭工业园早在年初就开始新的大型工厂建设了,却还在四月底收购溪口果汁厂进行升级改造,沈君鹏认为萧良主要也是考虑到产能不同扩张阶段的衔接问题。

  “行,我们这就着手注册我们的私人公司!”朱玮兴振奋的说道,“争取九月中下旬,我们就能拿出铝罐与PET瓶两款草本凉茶……”

  …………

  …………

  钱少斌昨天夜里喝得有点猛,回家就吐了酒,一早醒来,脑袋还是有些发木,几乎怀疑昨夜发生的事是在做梦。

  坐床沿上想了一会,钱少斌犹觉得真幻莫定。

  起床看到大女儿都还坐在狭窄的客厅里批改作业,小女儿则坐一旁嗑瓜子,钱少斌问道:“都几点钟,怎么还不去上班?”

  “上午学校没有课。”钱采薇有些憔悴的说道。

  “我也没有课。”钱采芸跷着脚,悠哉游哉的说道。

  酒店实习已经结束了,钱采芸现在就等六月底拿到毕业证书正式步入社会,现在是她人生最悠闲的时光。

  钱少斌拿上装牙刷牙膏的玻璃罐,又将毛巾从洗脸架子上扯下来扔脸盆里,拿到屋外水龙头前洗漱起来。

  这两年蒋家园后街也都通了自来水,生活方便了许多。

  不过,屋子里太狭仄了,家家户户都在外面拿砖头、水泥板砌了洗漱台。

  为了防止有人偷水或路人随便用水,家家户户还都给水龙头装了上锁的小铁盒子;钱少斌嫌这太丢人,没有让妻子搞小铁盒子,看到自家水费动不动就比左邻右舍高一大截,没有少被抱怨。

  钱少斌这一觉睡到十点钟才醒过来。

  刚进入六月天气已经有几分炎热了,钱少斌洗漱过,就穿着大裤衩、起毛边的背心,站在屋外拿毛巾醮湿水擦拭身子。

  “咱今天还要去菜市场进货不?”钱少斌的妻子从外面走回来,看到钱少斌才起床,坐到一旁的矮凳上,问道。

  为了保证夜宵摊的食材新鲜,他们都是当天从端平桥农贸市场进货,然后白天在家里摘洗切剁,将食材都准备好,等天黑之后再出摊——他家的夜宵摊车此时也拿铁链子锁在窗台前。

  钱少斌愣了一下,才确认昨夜发生的事情真不是在做梦。

  钱少斌将毛巾扔洗脸盆里,拉了把矮凳坐下来。

  从私人感情上,他应该信任萧长华,但是这几年来,市里那么多领导干部,承诺要解决船机厂的问题,最后落实的又有几样?

  还不是令船机厂的干部职工期待了无数次,又失落了无数次?

  萧长华现在还不是市领导,钱少斌相信萧长华跟他说什么事不会虚夸,但问题在于,事情最后的走向,并非萧长华就能决定的。

  如果事情最后没有落实,他肯定也不会抱怨萧长华什么。

  人都活半辈子,他不至于这点都看不通透。

  问题在于,七八家夜宵档在蒋家园后街都有相对固定的位置,要是他家这两天不出摊,最好的位置就被人家占了去,就没有办法再要回来了。

  “要不这样?你这两天就忙你的事,小丫头快毕业了,现在也没有事做,夜宵摊那边我让她打几天下手。”钱少斌的妻子细声细气,跟丈夫商量道。

  他家现在肯定远没有以往那么风光,但出摊一晚上还能赚七八十、百十块钱,人总得生活不是?

第264章 钱家兄弟

  “少斌!”

  钱少斌正犹豫间听到人喊,转头看到他爸钱裕贵拄着拐杖走过来,他哥钱少明背着手跟在后面。

  这两年因为船机厂的问题,钱少斌跟他哥钱少明没少起争执,近乎到不相往来的地步——钱少斌也是闷声坐在矮板凳上,没有说话。

  “采薇是什么事,她跟刘明松怎么了,怎么现在闹得沸沸扬扬的?”

  钱裕贵退休快十年了,身体又不大好,平时也没有精力去关心船机厂跟小辈间的事情,却是今天一早听到些传闻,又刚好跟大儿子钱少明碰上,就过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钱少斌看了一眼屋里,见大女儿捧起正批改的作业,默不作声往里屋走去,闷声跟老父亲说道:“爸,你别听外面见风就是雨的,没啥事。”

  “还没啥事?”

  钱少明声调高昂的说道,

上一篇:万界守门人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