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切以大橘为重
顾陆本人十分乐意,他深知克苏鲁今后在中国有多大的市场。
“地球上是零零后带起来的风潮,网文、跑团、游戏都要带点。平行世界克苏鲁起步晚,还等十年,一零后长大,又是下蛋金鸡。”顾陆想着。
地球上爱手艺逝世多少年了,但在零零后的兴趣之下,他的书籍还被不停再版。顾陆能摄取更多好处,你想想如果某厂要开发有关克苏鲁的游戏,愿不愿意出点钱找顾陆要个正版授权?
“前提是要知名度足够,”顾陆当前和当当网的关系不错,他想把大批克苏鲁引入中国。
最好是能说服当当网付钱免费让读者看……就跟移动联通电信一样,先免费低价把用户骗进来。
关掉邮箱,顾陆把凯恩写的序也看完了。
“看不出来,杜兰特真是才华横溢啊。”顾陆从姚哥那里得知,杜兰特给老师的赠礼。
本来凯恩写得更真情实感,但加上礼物,瞬间感觉杜兰特更合适。
数年之后的作品《威茅斯阴霾》,希望在英文市场有一个好收成。
咕噜大王也是正式走上了国内外两开花的道路。
不过国内来说,余心姚评价引起的轰动,余波还未散去。
很多出版社蠢蠢欲动。
包括重庆出版社的杨社长,他和两个副社长讨论。其中看上去比较强势,但实则没什么主见的中年人是葵副社长。
当然他不姓葵,编辑部外号叫向狗葵。
而低眉顺眼,说话声音也偏轻的,属于事事有回应,件件无着落的类型,因为他有自己的节奏,基本不会管别人说什么,所以外号钢副社长。
“重庆人的骄傲,就该让重庆出版社进行出版。”杨社长说着,“老简,不是个简单的人,擅长天使轮投资,既然在顾陆这家公司操办,就加大力度的投资,拿的是原始股啊。”
“出一个短篇集子,就今年签下,等明年获得鲁迅文学奖就晚了。”杨社长对着葵副社长说,“我有个朋友告诉我,顾陆老师这两天回重庆了,我找了个关系,邀请顾老师吃顿饭。”
“这样太赤裸裸了吧,”葵副社长说,“不过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老湖你也一起吧。”
“我就算了吧,我不适合那种环境。我去了也没什么用。”钢副社长说,“我感觉不用那么赶,上海人民出版社近期都在推《来自新世界》,没把注意力放在短篇上,我们不要急。”
“《昨日公园》《流浪世界》,他的两个短篇集卖得都很好。”杨社长说,“我们要杀老简一个意想不到。杀鲁迅文学奖一个意想不到。”
“狗……够的,杨社长对顾陆获得下一届鲁迅文学奖很有信心?质量和年龄是顾陆老师永远跨不过去门槛啊。”葵副社长说。
葵副社长前几天听到手下编辑们在讨论领导的外号,有一句话“杨社长可能不吃草,但他绝对狗”,私下称呼狗社长,刚才差点嘴巴一快,差点叫错了。
“《穿墙记》是本年度最佳短篇,换句话说,不对,如果去掉《穿墙记》,《多重乌龟》是今年最佳。而穿墙记是近五年最佳短篇。”杨社长斩钉截铁地评价。
“……杨社长你的评价过盛了。”钢副社长不赞同,“多重乌龟来到每人两个身体的村子,结局是继续前进,他将会到达更加恐怖的村子,那里一个人将会有四个、十个、二十个,乃至更多的躯体……”
“我认为《多重乌龟》是好于穿墙记的。”钢副社长说,“开放结局,那些所说的四个、十个、二十个躯体的人又是什么样子?就是现代工业体系之下,现代人的分裂和冷漠,特别精彩。”
葵副社长也赞同,多重乌龟的内核比穿墙更深。
“家里、街道、银行、别人家中,穿墙记主角逐渐膨胀是主线,暗线是对穿越一切专制壁垒的自由的向往。两个叙述层之间的矛盾的来源与代表意义进行撞击。你们是这样看这部的吧?”杨社长说,“这篇的主角叫杜蒂耶尔,法语中这姓名是Dutilleul,含义秩序,守秩序。”
“如果秩序拥有无视一切屏障的能力,那么是不是也会膨胀?这才是穿墙记最深层的含义啊!”杨社长说,“顾陆老师为法国写过《一夜天才》,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此话一出,刚副社长和葵副社长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怪里面有些台词感觉有些奇怪,感觉对主角的形容不像个人,原来是这样?!
正如社长所说,这不可能是巧合,毕竟法国姓名那么多,偏偏选择了Dutilleul,况且玩弄名字含义,顾陆也是老选手了。远的有“小鹿”,近的也有“呆儿木什”。
“难怪余心姚拿穿墙记和故事新编比较,原来顾陆老师的作品思维这么深邃吗?”葵副社长惊住。
文学鉴赏力还是不够啊,刚副社长感觉是余心姚没说清楚……
从上述这件事可以看出,文学批判家存在的意义。因为从某种意义来说,严肃文学就是看谁蕴藏的东西更多。《都柏林人》为什么号称世界第一短篇集子?就因为文字里藏着的那内容太多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拿下短篇,人民文学的八篇,外加聊斋新义,足够出一本严肃文学短篇集子了。”杨社长说。
葵副社长完全明白,表示没问题了,但刚社长小声说,“正因为这么精彩,我们才更要慎重地对待,不能马虎。我们从长计议,可以过段时间再赶赴北京拜访。
……
有争论,重庆出版社最终都没定下来,而顾陆拿着盒子都要返回北京了。
他十月六号要在鹤市的中国刺绣艺术馆,给方阿姨准备惊喜呢,故此五号就要离渝。
当下顾陆身后背着小书包,里面装着盒子——用来装时间胶囊的盒子。
当知道大多数同学都不会来拿这个胶囊,顾陆就下了个决定——也有他自己想看同学们写了什么的因素。
他预备把信件挨个找地址送给同学,这样就能知道写了什么。过程可以发布到哔哩哔哩,这是呼噜大王准备在今年寒假完成的事。
否则每年快过过年的寒假,总会让咕噜大王感觉心情烦躁。顾陆也是会开导自己的,和他有同样症状的同学,和顾陆一样上辈子是年兽。
因为是年兽所以会烦躁,而不是感觉孤独,更不是感觉一年浪费了什么也没做到,完全不是每年过年的不愉快记忆浮上心头。
“寒假有事情做了,有点小开心。”顾陆伸个懒腰,然后低头回复消息。
圈子里是没秘密的。顾陆回重庆,有不少聚会邀请他。比如重庆作协、渡口区旅游部门、某些杂志,以及某些出版社。
都拒绝掉,一方面是没时间,另一方面,顾陆参加得多了就知道,很多活动就真没营养。
当事人直观感受,文化圈的活动邀请,从昨天开始更多了……文化人的风向标感觉比娱乐圈更轻。墙头草肯定是越轻倒得越快。
半小时后——
“怎么还不来?也不回消息。”顾陆皱眉。
周琳虽然会迟到,但消息是回复得很快的。“快到了”“马上马上”等话。更关键的是,这家伙不会耽误事,总能在要超时的时候,卡点出现。
“这航班快关闭安检通道了。”顾陆拨通对方电话,响了两声,没人接听。
又打了两三次电话,仍旧无人接通。
顾陆感觉到一丝不安,所以他打车往回走,许多年前去过周琳家一次,大概记得位置。
人总在很奇怪的地方拥有良好的记忆。
车上把机票退掉了,顾陆也没停止联系,都没回应。
五十多分钟过去,顾陆已经来到周琳家的小区。
“是几楼几栋来着?”顾陆瞎转悠了一会儿,锁定是6栋,几楼就实在记不起了。
一层一层找,还真让顾陆找到了,因为门口的对联和顾陆记忆中相同。
上联:迎春接福乐无边福禄齐备
下联:团圆和睦庆家威喜气盈盈
横批:阖家欢乐
记忆一下子就被打开,因为咕噜大王当时感觉,上下联感觉没对齐。乐无边和庆家威能行?齐备和盈盈是不是也有些勉强?
五六年没换了,就是纸联,按理来说早该被损坏,但周琳家门口的对联就好像胖老板游戏室的秘籍,用透明胶做了个“塑封”。有人特意保存。
亲人的离世,可以是狂风暴雨,也可以是漫长的潮湿,顾陆不想周琳被困在过去。
蓬蓬——
顾陆开始的力度比较适中,后来没动静,才加大力度,指关节敲击在门上还挺疼的。
门铃肯定是没电的。
开门了,周琳看见顾陆非常惊讶,“我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抱歉了,我好像忘记今天起飞了。”周琳拍脑袋。
说话好像很轻松,但周琳憔悴的神情,以及杂乱还有点油的头发,能够看出她当前状况非常不好。
”点了外卖?什么外卖,我能蹭着吃几口吗?”顾陆问。
“你不爱吃的米线。”周琳说着话,把顾陆迎入房间中。
“还没吃东西?你要吃什么,我请客。”
对话中,周琳好像一点事也没有……才怪。
请假条
今天重看了一遍巨人的陨落,脑子炸裂。写不了字了。请假一天。实话实说,为什么巨人的陨落评价比圣殿春秋好,但阅读感完全比不上后者。
第426章 A上去了
屋中的装潢好像和几年前差不多。
不过顾陆的记忆力没这么好,只是一种感觉。
“不是想吃火锅吗?走,我请你吃。”顾陆张口,想说点什么,嘴比脑子快。
“昨天我们才吃了火锅。”周琳摇头,“天天吃火锅会上火,那你喝这个。”
说着周琳从冰箱里拿出一罐王老吉,递给顾陆。
怪力少女有个习惯,就喜欢买很多零食以及饮料,如果冰箱里塞满食材就更好。用她的话来说,光看就很满足。
不过当前只是国庆回来住几天,所以冰箱里东西较少。
一套动作也代表着周琳的情绪缓和了,心理调节能力太好的人,不好安慰。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合理。好似现在,周琳递给顾陆饮料之后,去了洗手间一趟,两三分钟之后再出现,除了当前是素颜(平时会化淡妆),看不出任何情绪低落。
这时顾陆再想说安慰的话,就好像……晚了。
“主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顾陆说,“没什么事就好,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再回北京吧。”
“没问题!”周琳立刻答应。
两人有说有笑,聊了一些有的没的。
顾陆知道,此时此刻应该直截了当询问对方。但他不知道这样好还是不好……
他总是思绪太杂,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如此。
没多一会儿,外卖到了。
顾陆又待了一会,直到窗外都出现了漂亮的火烧云。还记得小学时有课文就叫《火烧云》。是萧红所写,《呼兰河传》的作家。中小学真有不少名家的作品选,顾陆也有文章被选上,四舍五入,顾陆等于名家。
是时候告别了。顾陆走到门口突然顿住脚步,他拍了拍脑袋,好像想到了什么。
“我遇到了一件事,还挺难以抉择的。”顾陆说,“我父母——你应该知道我和他们的关系怎么样的吧?”
“嗯嗯知道,”周琳点头。她应该是对顾陆家庭第二了解的同龄人,最了解的是汤圆,主要是性别问题。
兄弟之间,是更容易卸下一些包袱的。
“那个不负责任的爹,想要我给养老钱。然后那个也不负责任的妈,想找我帮忙。”顾陆说,“你觉得我怎么做?”
“嗯……虽然这是咕噜你的家事,但既然问我了,那我也站在我的立场说两句。”周琳说话时,伸手在沙发缝里摸出一根皮筋,把头发绑好。
她说,“我个人的立场是不给。他们也配?但不给闹出官司也不好。就按照最低赡养标准给吧。重庆的最低赡养费是多少来着?”
顾陆也不能在门口站着,所以又重新坐到沙发上。
“东亚的家庭关系,被儒家文化浸染比较严重,要求和谐,即便有什么委屈,也是让某一方自己咽下去。”周琳说,“孩子可以不原谅父母,同理,如果孩子不孝顺,父母可以不原谅孩子。这就是我的看法,基础的赡养费,外加尽量远离,这是我的建议。”
周琳的心理是真强大,一般来说掺和别人家里的事,要么劝和,要么是模棱两可的开导,好似她这样直截了当说不原谅的,非常好。
实际来说,周琳不单是这样说的,她自己也是这样做的。
“和我的想法差不多。”顾陆说,“可能比起咨询意见,我更想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和我差不多的看法。”
“要肯定!”周琳总结。
“对就是这样。”顾陆点头,他突然话锋一转,“可能秦奶奶的事是你的家事,你也没有问我,但我还是不想看见你一直困在以前。逝者是不愿意我们忘不掉过去的,生活始终要向前看。”
“……”周琳迟疑了很久,经过数秒,脸上的笑容从开朗,变得僵硬,最后深入眼底。
“咕噜,”周琳喊一声。
“诶?”顾陆表示在。
“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坦诚,今天下午没去机场,不是忘了。是我中午想给自己做合渣吃,但做出来的味道,和奶奶的一点也不像。”周琳声音在颤抖。
周琳外婆是从大庸嫁到川渝地区来的,而合渣也是那边少数民族的名菜。
好像他理解错了。顾陆没说话,等着听周琳后续。
“我父母离婚后,一直是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我爸呢,只有在我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才会多多的搭理我。这一点也是我在初三毕业后才发现的。”周琳说。
难怪初中成绩只是在年级前30徘徊,原来她是真没努力。
“但我一点也没觉得我小时候不幸福。和奶奶在一起,我感觉我拥有很好很好的童年时光。”周琳说,“虽然奶奶离世了,我认为也一直活在我心中。我觉得我肯定会一直记得我奶奶。”
“但我忘了,我发现我忘掉了。”周琳说忘掉两个字时咬字特别重,一种似乎要用这两字砸自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