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芷兰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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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小室里声息若篝火遭巨浪而熄,王冠甲、胡叶叶俱是眉头紧蹙,刘子璃圆润的眼珠点缀灵光,负手而立的吴山凝神许久,气如沉海巨石:“练古武枪法是为了杀妖保命,不是比声音大小,无声出枪、蕴藏暗劲才是你们应该追求的,懂吗?”
“明天你们进行实战对练,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放学。”
咔——
吴山跨出刚拉开的单向玻璃门,那高大如蛮熊的背影久久未在姜丘眸中散去,直到王冠甲、胡叶叶沉着嘴角陆续走出,他与刘子璃慢步跟上。
“学完古武枪法了?”
突如其来的喊声压停姜丘的脚步,扫目望去,谢狂扛着锥形长枪伫立于人群中,恰好挡住王冠甲与胡叶叶的去路,那恶狼转首般的目光却是睥睨而来:“既然学完了,姜丘,当着老王的面与我打一场,以后也没兴趣找你......”
姜丘昂首瞄了一眼墙角上泛寒光的监控,眸子沉若深潭,五指攥紧的枪杆微微下压,枪尖将点地。
本没有必要为三两声冷嘲热讽就上头,毕竟这时候又不能从谢狂的身上拿到什么好处。
但,已悟暗劲,避战不惧战!
唰——
猛然一道枪锋划破姜丘的视线,斩断思绪,王冠甲挺身众人跟前,枪尖直指耷拉眼皮的谢狂,吼声若雷:“谢狂,你就非要羞辱我?那我们打一场啊!看看你到八号场地这两年进步了多少!”
话音一落,王冠甲已经扑杀上去,风追衣影,声追枪头,猛虎之势骇得一众优秀学生四退开去,孤狼独立的谢狂嘴角一扯,肩上长枪弹起,砰的一声砸开突刺而来的枪锋!
“王冠甲,即使你爹能偶尔为你悄悄搞出武苏香锤炼躯体,但根本比不上我每月两份!”
“铜皮都没练出来,这暗劲练得也不怎么样,配跟我打?”
砰、砰、砰、刺——
两只长枪之影交错碰撞,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在暗劲较量之间震颤,仿佛要刮破在场众人的胸口。
又是砰的一声人影撞开,王冠甲双臂狰狞狂颤,脖颈粗红,紫青血管若虬龙,龇牙瞪目似怒虎!
“要打就打,我踏马输得起,你何必拐弯抹角侮辱我!”
“就算你打赢了姜丘又怎么样,嘲笑我连这都打不过?哪怕你打赢我一万次,天赋也不如我,永远别想抹去当初被当着所有武道老师的面打出鼻血的事情!”
此话一出,室温骤凉,谢狂谢劈的狭长眼角中挤出一丝兴起的杀意!
第14章 五分暗劲
不到十个回合的争斗,刘子璃已是心头暗惊,紧捏枪杆,目不转睛盯着身影与枪头交错穿插的两人。
王冠甲很强,于八班若虎居鼠窝,即使当初在与姜丘比试的时候没有运用暗劲,仅凭一手蛮力也能压制姜丘,只不过败在木枪质地干脆、本身也没有完全领悟明劲。
但此刻却若猛虎囚于笼,每每枪杆或枪头碰撞,对方手腕反拧间,便若千斤巨石压竹竿,被强行按下双臂,处处受制!
且两只枪杆互相震颤,暗劲交叠时,对方沉胸若铜钟,不动如山,反观他胸腔肌肉起伏跳跃!
哪怕王冠甲的练武条件称得上冠绝普通班级,甚至能够凭借足够高的天赋以实力比肩大部分优秀学生,但与谢狂的差距已拉开深渊。
轰——
一声巨响扫荡开来,本就气血紊乱的王冠甲若遭大浪的鱼虾,接连退五步,一双大臂尚在痉挛。
霎时寒光闪烁,破空声追杀而来,全场声息敛住,刘子璃瞪大双眼,对面另外几个优秀学生蹙眉迈开半步,欲言又止,声音卡在喉咙管里。
那一刻,王冠甲瞳孔骤缩,心跳坠谷,因暗劲崩颤的双臂攥不紧长枪,退步难转,僵持在原地,眼睁睁见着锥形枪头转瞬间扎进左肩前五寸,势在废左膀!
踏马的!
现在已经打不赢他!
千钧一发之际,唰的一道黑影若夜幕降临他的瞳孔,似刀锋斩秋草般砍下迅猛若恶狼扑袭的棱形枪头!
刺啦——
棱形枪尖划破胸前黑衫,拽出一丝血线,又砰的被另一只双刃弧的枪头按在地板上,瓷砖碎裂的咔哒声透穿心肺,凉侵骨髓!
王冠甲赶忙后退两步,瞪大双眼盯向刚跨步至身前的姜丘,心脏若木柱撞铜钟,深深震颤了一下。
刘子璃嘴角无意识的张开,目若呆雀。
背靠对面的胡叶叶食指弹跳了两下,瞠目结舌,一众优秀学生逐渐睁大双眼,屏息敛神,不敢出声。
谢狂那十几个回合来最凶狠的一扎,被突如其来的枪头压在地上,惊愕间不见翻身!
哪怕是没有防范,料想在场的其他人也没有本事偷袭到这种地步啊!
只怕换做自己,枪头还没压下去,已被谢狂迸发的暗劲给震得枪杆脱手!
饶是气血正盛的谢狂也是眉眼跳了一下,才正正对上姜丘清澈得发冷的双眸。
“不是说跟我打吗?”
石出冰水般的七颗字砸来,他嘴角一拧,双臂骤然发力,肌肉凝铁间,哒的一声掀开压在上头的长枪,半步撤身对峙,彼此目光似针尖相对:“你果然是有点东西。”
万籁俱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姜丘身上,那杆斜搭在砖面上的双刃弧长枪划过摄人的锋光。
高挺而凝练的身躯立在那即是山峰不倒。
两人争锋相对,冰寒的枪锋于步伐试探间翻转,最铿锵有力的杀伐兵戈即将碰撞!
“嘀——”
“验证通过。”
清脆的开门声似钢刀利刃,瞬间切断两人对峙的气场,那群堵在门口的优秀学生若撞上大鲸的鱼虾排开让道,谢狂与姜丘同时寻声望去,气势若山野小火遭暴雨,一同收枪颔首:“老师。”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所有人的胸口上,雄壮的身影跨过敞开的玻璃门。
“练枪的机会很多,放学了就别堵在场地里耗费力气,”吴山背负双手穿过人群,一只右独眼扫过垂首的众人,忽然停住,低头盯向脚尖前皲裂的瓷砖:“你们三个一人赔两千,明天带钱过来上交,懂吗?”
声似红鲫穿溪,顺其自然贯通姜丘的耳道,他眉头拧皱,抬眸凝视眼前面无表情的武道老师,掌心攥紧枪杆擦出吱吱声。
瓷砖被打破确实有我一份力,但不由分说就赔两千?
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老师,”王冠甲半步跨出,声音僵硬:“姜丘那份我来赔。”
“赔就行。”吴山漫不经心摆摆手:“都别待在这了,长枪存进武器柜,回家。”
话音落下,稀稀拉拉长枪如柜声此起彼伏,谢狂冷哼一声,在众人簇拥下先行而出,胡叶叶、王冠甲各自离开,刘子璃紧跟姜丘步伐迈过玻璃门。
嚓。
空空荡荡的八号场地中心,吴山蹲在地板上,拇指与食指的包夹间三角瓷砖碎片泛着冷沉的寒光。
他那颗孤零零的右眼珠中,流转的污浊包裹瓷砖碎片的影,嘴角努动:“暗劲至少悟了五分,不然这专供训练馆的瓷砖不会碎。
姜丘,你真的是棚户区出生的吗?”
声息沉寂在八号场地,窗外的桐树淹没于夕阳海,身穿黑衫的少年少女们拖着影子散去。
远远与王冠甲对视一眼,对方不作声息远去,姜丘也未有多言,默然走在回家的路上。
“姜丘,你刚才好厉害啊,突然就能拦下谢狂的枪锋,”跟在右侧的刘子璃攥紧小步子,圆溜溜的双眸在眼眶里滚动:“你应该已经领悟三分暗劲了吧?这已经比很多早早来到这的优秀学生要厉害,吴山老师同意的话,说不定这个月就能够分到武苏香......”
“嗯。”
姜丘点点头,脑海里正放映刚才目睹的战斗过程,瞳光内敛。
王冠甲肯定早早就领悟三分暗劲了,否则难以同谢狂打十几个回合。
不过,怎么水平测试的时候王冠甲没对我使用暗劲?
当时甚至没使用古武枪法的后十二式......
想到这,姜丘眼帘微抿,摇摇头,挑转念头。
刚才谢狂双臂发力时隐约有黄铜光泽折射,应该是已经踏入凡躯后的铜皮境,力气才能大到压制王冠甲,甚至掀开我的枪头。
他的肉身境界比我高一大截。
若是三天后还想争两份武苏香的分配名额,就必须加紧演练,练出铜皮!
一念至此,姜丘眸中绽放光华,五指攥拳间胸膛不自禁昂起。
“如果你首月真能拿到一份武苏香的话,身体尽早经过小蜕变,说不定很快就能练出铜皮,”刘子璃哒哒加快步子跟上,脸颊上梨涡越陷越深:“下个月你甚至能够超过谢狂,成为八号场地最有天资的优秀学生,一个月领取两份武苏香!”
姜丘沉吟片刻,微微一笑:
“嗯,那一天不会晚的。”
第15章 藏器于身
来到八号场地第四天,小室内枪声寂寥,刘子璃灵蛟般柔韧的枪锋于姜丘眸中起舞,他左手插兜,右手握枪杆,额前发丝时而呼呼吹起。
观察之余,瞥目望去,王冠甲抱着长枪坐在靠边的长椅上,面容沉沉,也同自己一样双手插兜,并未练枪。
姗姗到来的胡叶叶抿唇徘徊在角落,枪尖起起落落,四处瞄了两眼,终究还是揣起长枪撇嘴,偏头望向天花板。
咔哒。
玻璃门拉开的瞬间,刘子璃身前枪尖划空声骤停,胡叶叶挂起嘴角,王冠甲起身上前,眨眼间手中已经攥出数十张红艳夏币。
“老师,瓷砖的赔偿。”
“嗯,行了。”吴山顺手掂了掂质感细腻的钞票,独眼扫过面色各异的其他人:“你跟姜丘站左边的一半区域,那两个女同学站右边的一半区域。”
钞票被握进手心的那一刻,瓷砖的事情便已沉海,姜丘松开兜里一小卷皱巴巴的钞票,缓缓拉出左手来。
提枪走向左边的空地,正好对上王冠甲的视线,一如潜渊龙遇上陌路虎,争锋之意自风吹火起。
就此,四人两两成对,恰恰男男女女,各占半边小室,攥紧长枪对峙,静肃无声。
“古武枪法我已经完全教给你们了,入门的精要我也讲清楚,”吴山立在小室中分线上,背对玻璃门,眉头压扁的右独眼扫过众人:“接下来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对练,不遗余力的战斗,去熟悉古武枪法实战感觉,去感悟明劲、暗劲!
王冠甲和姜丘打,刘子璃和胡叶叶打,只要我没有喊停,就算是流血了也不能停!
懂吗?”
话音落下,若柳叶漂水,于姜丘心头泛起细微波澜,他双手紧握横腰的枪杆,沉眸与五步远外同样扎下腰身的王冠甲对立,枪尖对枪尖,目光触目光。
第二次与王冠甲打,他还是如水平测试时那般虎目圆睁,小臂肌肉狰狞,枪头微微翻转。
仿佛他从来没有败给过自己。
“对练开始!”
随铜钟震荡般的喊声响起,刺的一声棱形枪头扎胸而来,凌厉之势冠绝以往,仿佛孤舟逆浪伐河,呼啸间冷风掀翻姜丘的袖角衣领,瞳孔一颤。
竟已有枪尖穿甲之势!
啃!
足以贯穿铁甲的一枪被撩枪挑开,王冠甲心跳猛然快上半拍,腰身一拧,又顺势抖动枪杆,全身经脉以一力牵动,凝成崩紧的弦!
哒的一下枪杆相击,本以为会铜钟撞大吕,浩浩荡荡,暗劲较量!
却未曾想自己恍若被大手拨动的琴弦,震得肌肉若滚浪!
王冠甲倒将退却三步,瞳孔大震。
为什么用上暗劲后,反而全部力量像是泥牛入海?!
他到底在短短几天内领悟到多少分的暗劲!
砰、砰、砰——
兵锋碰撞之声络绎不绝,豆粒大的汗珠从王冠甲的脸颊尖上甩出去,那黝黑的瞳孔越发浑浊,双手不知不觉间颤抖起来。
每一次前刺都被应声截断、每一次横撩都恰恰贴胸错过衣领,攻进两步,逼退两步,两人的距离始终控制在一个危险又不致命的拉扯状态。
水平测试时还具有一定压制力的自己,短短四天过去已经无力于姜丘的枪下反扑,颓败都好似敲断骨头的病虎。
若自己与对方都倾尽全力决生死,竟可能一如两年前还未分配到八班时的最后一战——惨败给李绝峰!
一念至此,胸膛里沸腾的火焰骤然降于寒风,瞳孔中倒映的持枪少年身影霎时静若匍匐山渊的雏龙。
两年前败给李绝峰、如今也要实实在在败给姜丘?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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