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晓木生
“你看，在没有那么大的需求之前，为什么要投入太多的资源去研发什么蒸汽机呢？阿尔达和拜尔丁现有的水利条件足够让我们建好几座炼铁厂了。”
“但是如果我们把蒸汽机和收割机结合起来，还能用于农业啊！”
“还是和炼铁一样的道理，生产了太多的粮食，却没有那么多的人口去吃掉，粮食就会降价。对城里人而言有丰富而又便宜的粮食的确是好事，但是对乡下那些生产粮食的人可不是好事。”
“格莱曼大人，这个世界永远不缺饥饿的人。”
“那又怎样？他们有钱买吗？难道我还要大发善心地自掏路费把粮食送到那些一无所有的人手上？”
“……”
“好吧，格莱曼大人，您说得有道理。”
伯恩斯看样子是被说服到了。
其实保罗还有一个顾虑没有说出来，在他的规划中，将来肯定是以发展工业为主的，这其中关键的一步是要将超过一半的人口转变为工业人口，如果出现太超前的东西，一台机器就能顶替好几十个人去干活，反而会影响工业人口的转换速度，现在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了一批正儿八经的工人，难道再让他们回去种地。
保罗记得前世课本中有介绍，英国在工业革命后就爆发过大规模的“捣毁机器”运动，原因就是机器的效率太高导致大量工人失业。
虽然可以控制机器和工厂的数量以不超出当前的社会需求，但是这样势必导致整个社会的结构不够“工业化”，人口仍然以农业为主。
而那寥寥几座严重依赖机器的工厂则成为保罗手中力量的关键节点，一旦这些节点因为某些原因被摧毁，他又无法立刻恢复，只能退化成刚刚苏醒记忆时的那个小领主水平。
所以，他宁可保持一些“落后”的生产力，也要先把“工业人口”维持住，并借助社会对工业产品需求的增长，逐渐地把农业人口转换过来，这样即使因为战争等原因损失掉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还能继续进行工业生产。
也是基于同样的原因，他下意识地排斥对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的利用，在见识到菈荻和那个秘法会巫师的表现后，保罗不是没想过能否借助魔法这种神秘的力量发展工业，但是在于女顾问几番交谈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首先，魔法实在是太玄奥了，连法师自己都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而且他从菈荻口中了解到的那些法术也没有能帮助他的东西。
其次，保罗不希望过于依赖法师这个群体，先不说现在以教会对法师的态度可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即使某天法师的身份合法化了，而且他们也有办法促成这个世界的生产力大爆发，那么法师对魔法这种先进生产力的垄断势必会形成一个可怕的阶层。
根据女顾问的说法，魔法这种东西对天分的要求极高，甚至可能跟血统有点联系，不像是科学与技术，再笨的人只要勤奋努力就能掌握个大概。
而且以法师相对稀少的数量，同样会成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出个意外就会导致整个工业体系崩溃的‘关键节点’。
从起点开始就要选好道路，一旦路线错了，再改动的代价可就大了，特别是在利益集团形成之后。
他还是希望这个社会能够尽量公平一点的。
所以，保罗定下了自己对于魔法的态度基调：现阶段以防范为主，等到自己有能力进一步接触后，可以研究、可以利用，但绝不能依赖，只有在需求迫切而又找不到常规的替代手段时，才去借助魔法的力量。
第214章 废铁
“啪！”
后背被使劲拍了一下，盖伊·伯恩斯吃了一惊，脸上那副郁闷的表情立刻消失不见。
原来保罗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决定给他打打气，后面的很多工作还用得着他呢。
“嘿！你在想什么呢？表情就跟踩了狗屎一样。”
伯恩斯的脸一红。
“呃……我在懊恼自己没有您看得那么远。”
“哼哼，你瞒不过我！是在责怪我不让你搞蒸汽机吧？”
伯恩斯慌乱地摆动双手，“不敢，不敢，大人我怎么敢责怪您呢。”
保罗摩挲着下巴，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这样吧，伯恩斯，你可以调用机械厂的一部分资源和人手研究一下对蒸汽的利用。”
“是是，大人，我一定不会……什么，我没听错吧？”
伯恩斯十分吃惊，伯爵大人这是改变主意了？
“你没听错，不过我的要求是以不影响机械厂的正常任务为前提，我招你来是干活的，可不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兴趣爱好。”
伯恩斯一个立正，朝保罗行了一个从军队里学来的军礼。
“格莱曼大人，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其他研发和生产任务。”
保罗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说：“但愿如此，我会盯着你的，还会经常检查机械厂在各个项目上的开支。”
虽然被保罗警告一番，但是伯恩斯脸上的郁闷表情再也见不到了，他的步履也轻快起来，走着走着还哼起了小调。
虽然保罗现在还用不到蒸汽机，但是进行先期的预研和技术积累还是必要的，以便在用到的时候能够立刻拿出来，如果他的计划顺利，蒸汽的时代早晚都会到来。
当然，在这方面他肯定不会投入太多的资源和注意力。
另外他还存了一个想法——在自己不干预的情况下，尝试让这个世界的土著自行突破某些领域。
社会的发展，终究不能依靠一两个人的先知先觉。
不过这个过程嘛，肯定是漫长而曲折的。
看着盖伊·伯恩斯愉快的样子，保罗一脸坏笑。
呵呵，伯恩斯啊伯恩斯，地球上的蒸汽机从发明出来到实用化用了八十四年的时间，这还不包括发明所用的时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估计仅仅是一个气缸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保罗打定主意，不到自己确实要用到的那一刻，他绝不插手蒸汽机的研制。
众人一路说笑，又乘坐小船回到了湖心镇。
接下来的几天里，炼铁厂继续建造新的高炉，而保罗则静静地等着铁匠赫曼给他打制的刀剑。
然而保罗却等到了一个让他吐血的消息，赫曼亲自来到领主府，一脸郁闷地向他汇报：之前用高炉炼出的铁——完全不能用。
“我们用高炉炼出的铁……是废铁？”
领主大人的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我要亲自去炼铁厂看看！”
整个城堡都能听到领主的咆哮，然后就是办公室的摔门声。
……
荆棘要塞南方的叛军大营里，四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
坐在主位的是这支叛军的统帅萨马尔，坐在他右手边的则是辅佐他的法师斯科特。
另外两个坐在斯科特对面的人，均是行商打扮，一个是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另一个则是比斯科特还要年轻的青年人，他右耳戴着一个耳环，脸上总是一副若有若无的微笑，整个人显得略微有些轻佻。
“贾尔斯大公对你们之前的行动十分不满。如果能攻占荆棘要塞也就罢了，结果竟然是损兵折将，损失巨大不说，也挫了我军的锐气。”
八字胡中年人语气有些严肃，转达着贪狼大公对萨马尔的斥责。
萨马尔则低垂着头，一点都没有为自己辩解。
“是我过分贪功了，求战心切，对不起大公对我的信任。”
八字胡中年人叹了一口气。
“唉，萨马尔将军，请牢记你自己的任务，你所率领的这支军队仅仅是盯住荆棘要塞就好，等到大公率领主力到达，自然会去攻占他。”
“我以后一定牢记这一点，再也不贸然行事。”
斯科特突然插话：“请转告贾尔斯大公，这不管萨马尔将军的事情。是我一心求战，鼓动萨马尔将军进攻荆棘要塞的。我过分低估了要塞的守备力量，而且里面还有早已经失传的‘希腊火’。”
其他三人对他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十分惊讶。特别是萨马尔，竟有些感动，这个叫斯科特的愣头青法师虽然狂妄了一点，可也说得上是敢作敢当了。
戴耳环的青年看着斯科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斯科特回给他一个不爽的表情。
萨马尔站了起来，“无论如何，我身为这支军队的统帅，负有最大的责任，毕竟最终做决定的是我。”
“我们来这里不是讨论谁的责任最大这种问题，而是要提醒你们，王室的主力军队很快就要南下了，估计明年一开春他们就会从晶耀出发。”
斯科特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看样子你们即使是烧了粮仓，也没有拖住那位公主殿下太久的时间啊。”
中年人哼了一声，“你还想拖多久，已经拖了将近半年了。王室毕竟还控制着大半个奥尔多王国，粮食短缺影响不了他们太长的时间。”
萨马尔略带忧虑地问：“大公殿下的主力还有多久北上？”
“南方还有几个难啃的硬骨头，虽说他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但是时间上不好说。”
“所以在此之前，如果王室的军队抵达，我们就要靠自己了？”
“是的，不过……”
一旁戴耳环的男青年插话道：“一批法师将会前来支援你们。”
斯科特听了这话后一下子站起来，“只要有更多的法师到来，一切都不成问题。”
男青年摇摇头：“斯科特，你又要犯自大的毛病了，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啰嗦，我自由分寸。”
“斯科特先生！”中年人略带不悦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们有强大的力量，但是王国正规军也不是吃素的，我希望你能重视这一点。”
第215章
南方军的大营里，四人在略带紧张的氛围中继续讨论着未来的战事。
中年人对法师斯科特的桀骜不驯十分恼火，但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最后会议不欢而散，萨马尔和中年人离开了屋子，戴耳环的青年和斯科特则留了下来。
他们要进行一些法师内部的讨论。
“唉……斯科特。”
青年叹了一口气，脸上那副轻佻的表情消失不见。
“高层里的各位大人对你已经有所不满了，他们早就知道是在你的鼓动之下，萨马尔才发动了进攻。”
“哼！那帮迂腐的老顽固，我才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那你之前为什么贪功？不就是想提升自己在诸位大人心里的地位吗？”
“你……”
斯科特被人说中心事，有点气急败坏。
“哼！反正你一把火烧了晶耀的粮仓，早已经是大功一件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青年脸上露出笑容，走到斯科特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
“耐心点，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难道你对自己引以为傲的附魔法术没有信心吗？”
“怎么可能？我一直以自己是名附魔师为傲。”
“对，要的就是这个态度，等到贾尔斯和奥尔多王室的主力对决时，你们附魔师就会派上大用场了。”
“我倒是没想到你刚才竟然会主动承担责任。”
“我可不屑于干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事情，更不会堕落到让一个普通人替我背锅。”
……
在同伴的劝说之下，斯科特脸上恢复了自信。
“我以后会注意的，在军事上不会再干预萨马尔。我们在其他地方的进展如何？”
“其他地方的进展？”
“比如角湾？再比如西北海湾？几个月前巴奈特大人不是到西北海湾布局了吗？”
青年有点困惑地说：“说来奇怪，巴奈特大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斯科特嗤笑一声：“别开玩笑了，这世上还有谁能把巴奈特大人怎么样？再说这种情况对于他而言不是常有的事吗？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人，就算是整整一年没有消息也不奇怪。”
虽然巴奈特总是瞧不起他们附魔师，但是斯科特对他的实力还是认可的。
青年耸耸肩：”但愿如此吧，不过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强大力量，你之前遇到的地狱火不就是吗？”
“继续说西北海湾的事吧！”
“按照巴奈特大人走之前的吩咐，我们把一名精神系的同伴送了过去，去配合他在那里发展的凡人势力。他所收服的领主倒是在忠实地执行他预先定好的计划。而且，那边最大的领主——费迪南德公爵也已经被控制住。”
“也就是说一切顺利喽，看样子西北海湾早晚会被我们纳入掌中。”
“难说，那里还有一大票直接效忠于奥尔多王室的领主，我估计打上一两仗是不可避免的。”
“角湾那边有消息吗？”
“各国的上层和教会的冲突已经不可避免了，我们的人刚刚在他们之间点了把火。”
“哦？”斯科特来了兴趣，“怎么点的火？”
“绑架了伊顿大公的妻妹，再故意丢给教会——那小女孩有成为法师的潜质。“
“现在伊顿大公一定恨死教会了吧？”